最后舂惠还是回到了商行,进门还是刚刚那个伙计,伙计见是舂惠,立马和善地笑道:“姑娘有什么需要吗?我可以为你带路。”
显然伙计是认出了舂惠,连刚刚的介绍词都省略了,直接上主题。
“咳,我想找你们这里管事的。”
伙计面⾊一正,收起了笑脸,谨慎又诚恳道:“姑娘找我们主管有何事?是对我们的服务有什么不満吗?”
这个伙计真是…舂惠都不知道该如何形容了,太过礼貌客气,让人不想为难他,本来想无礼地让他叫出他们的主管,这下舂惠都不知如何开口了,踌躇片刻道:“我想跟你们商队一起走,想跟你们管事的谈谈。”
伙计一听松口气,再次笑道:“这个简单,不用找主管来,我们有这项服务,姑娘请跟我来。”
伙计带舂惠来到的是后院的后门外,这里的街道上停了一队队的马车,宽敞的街道几乎挤満了人,地上也堆満了货物,或是搬上或是搬下很是忙碌,空闲的数人一起互相交谈着,气氛很是热闹。
“林队长,这位姑娘想跟着我们商队走。”伙计转⾝对舂惠道:“姑娘,你跟林队长谈吧,我先去忙了。”
“姑娘想去哪?”瞎了只眼的林队长吐出牙签,站直了⾝问道。
“想去冬国。”舂惠话一顿,想到或许一时没有去冬国的队伍,又道:“秋国也成。”
到了秋国可以到琴娘那里借些钱买船票,她的一些钱也还留在那里呢。
“冬国我们近段时间不会去了,几批货才刚刚到,至于秋国…”林队长一想,转过⾝躯叫道:“老周,去秋国的队伍有没有?”
名为老周的中年男人手里拿着纸笔在纪录,连头都不曾抬的说:“今天没有,不过去虎城的有。”
“你也听到了,如果姑娘不急的话,可以等明后天再来;急的话,可以先跟着我们去虎城,再转队到秋国,反正是顺路。对了姑娘是要到秋国哪里?”
“礼县,麦州礼县。”舂惠一想道:“一般要等多久才有去秋国的队伍?”
“快则两三天,慢则半月一月也可能,不确定。”
“那我先去虎城,费用怎么算?”
既然是一种服务,就一定要收钱,说起来连俊说过,如果她想去远的地方,可以选择加入商队,那样会比较全安,商队往往带着佣兵,可以护一路。说是收费,其实就是保护费,如果是坐船去秋国或冬国,那么船票一定是自己掏,她可没那么多钱。
“去虎城五两,路上食宿自理。”
舂惠尴尬一笑:“让考我虑考虑。”
林队长看出了舂惠的窘境,一笑道:“那姑娘好好考虑吧,不过过了未时我们就出发,错过了就只能等明天或更久了。”
这笑没有半点看不起的意思,只是礼貌性的微笑,舂惠回以一笑:“谢谢。”
“这里的人都很有素质啊,看到你居然不会当做是乞丐给轰出来。”月夜暗暗称奇,四季盟何时壮大到如此程度了,不仅有如此气魄的店面,竟然用玻璃来装商品,一块玻璃若是碎了,可得赔不少钱。
在这个世界玻璃有,但不常见,绝对没有舂惠那边般廉价。一来制作玻璃的秘方掌握在一家人手中,那就是舂国心家,一家垄断的市场,加之对他们来说玻璃的制作工艺比较复杂,失败率极⾼,所以市面价是居⾼不下,只比琉璃略便宜些。
舂惠在为钱的事发愁,五两不算多,但对她这个⾝无分文的来说,绝对是一大笔,哪怕没被偷,她也拿不出五两,当然如果没有被偷,她现在也不会处在两难的境地了。当然,不是她不能单独前往,唯一的问题是她不认识路,极可能会迷路。
“林队长,我托你们找女婢的事还没有结果吗?不久后就要出发了呢。”
“非常抱歉严公子。”
“你们怎么回事儿,都过去三天了,做事太没效率了吧!”
“非常抱歉。”林队长也是非常头大,让这位严公子直接买下一个女婢,他不肯,非要雇佣一个短时间的女婢,也不想想他这是到外地,而且还是一去不复返,那跟去的女婢怎么回来啊?他又不愿承担女婢回来的路费。
他提出的建议是买下然后再转手,或许还能赚上一笔,他嫌⿇烦。他是已经问过商行里的姑娘们,也都没人愿意当女婢跋山涉水才赚那么点的工钱。
“我不管!今天之內你们非得给我找个过来。”严凯现在非常生气,一拖再拖,他都三天没有女婢在⾝边,这三天来一切可都是他自己动的手!
想到那个瘁死的女婢,严凯又道:“找个⾝体強健点的,别经不起路上劳累出了问题。”
严凯的声音很大,他以为自己有理可以理直气壮,但看在别人眼里,都将他当笑话看了。落没了的富家公子,家里面没多少钱让他挥霍了,还想摆大老爷们的架势,拿那点钱来找女婢,条件还苛刻,谁愿意啊。说的好听他是回家,家里有的是女婢,再买个女婢是多余,其实是舍不得拿出那笔钱。
没走远的舂惠默默停下听完了他们的对话,一喜跑了过去“你看我如何?”
严凯闻言转过⾝来,一看舂惠是皱起了眉。为了全安,舂惠是一⾝朴实的男装出行,头发简单梳成马尾,因有好几天未洗头,头发油腻了起来,连着⾝上都有股气味。
“包吃包住包入队费就行,不用工钱。”舂惠一笑露出了她那两排白牙。
在民间绝对不会有像舂惠这般整齐又白的牙齿,严凯就是看中了这点,当然那点不要工钱也戳中了他的弱点,道:“跟我来吧。”
严凯的跟我来,是带着舂惠去澡堂澡洗换服衣,就在商行隔壁,他暂住的给商行员工的住所。严凯虽然没有洁癖,也见不得脏东西在周边晃来晃去。
当舂惠洗了澡,换上那名瘁死了的女婢的旧服衣,又让月夜给梳了个发髻,整个人焕然一新,严凯看着这样的舂惠非常満意,一想,拿出随⾝携带的簪子别到了舂惠的头上,让舂惠原本毫无一物的头上,如画龙点睛般更为靓丽了。
严凯补充道:“别会错意,等我们分道扬镳,这个簪子还要还给我。”
比起前不久才送了她一根玉簪子的大方公子,这位可是小气多了,这个簪子看着华丽,在舂惠眼里可没半点亮点,不用想也知道值不了几个钱,还如此宝贝,这人呐。
“奴婢知道了。”舂惠很有职业道德,一上工她就入进了角⾊,婢女的角⾊。
严凯看着舂惠背着个不咋好看的袋子,皱着眉道:“这里面是什么?”
他一向是完美主义者,这布袋可入不了他的眼,反而很碍眼“别背着了,拿下,拿下。”
舂惠还没动手,他就自己动手了,舂惠来不及阻住,严凯已经将剑袋拿在手中,扯开口子露出了剑柄。
“你会剑法?”
“拿着护⾝,呵呵。”舂惠一把抢过。
严凯摸着下巴若有所思,片刻道:“拿在手上,把那袋子给扔了,太脏了。”
没有说女人家拿剑危险,更没像心宣那样说女人拿剑太引人注目,舂惠就松了口气了,小小的要求也没什么大不了。
重回后院,严凯心満意足,连走在路上都是趾⾼气扬地,颇受别人投注到他⾝后舂惠⾝上的目光,就好像是看他般,很是享受。不住的想:女婢就该漂亮,这样才能显得主人有面子。
林队长看到舂惠拿着剑,笑着道:“姑娘还会使剑?”
“会点点皮⽑。”舂惠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每次被问到这个,舂惠就一阵心虚,她哪会剑法啊,连三脚猫的功夫都没有。
“那我们队又多了个能手了,哈哈哈。”没有恶意的玩笑,林队长很是豪情地拍了拍舂惠的背,严凯立马道:“手下轻点,拍坏了你赔吗?”
林队长笑笑道:“去虎城的队,临时改成我带队了,就让我们好好相处吧。”
“是。”舂惠的心情也总算是能放轻松下来了,虽然不是马上能到,也算是个好的开端,最起码路上她不会饿死,别忘了她现在是⾝无分文。等等,她好像有一笔财富,就是那支玉簪子啊,到了真揭不开锅还能将它给当了。
想到这,舂惠就更安心了,不知道这支玉簪子能值几个钱。
严凯轻咳一声道:“趁着出发前,我们来谈谈你该注意的,别以为当女婢轻松。”说到这严凯突然欺近了⾝小声道:“你以前也是富家千金吧?沦落到这处境还没多久吧?别不好意思说,看你的牙齿我就知道了,你就学学你以前的女婢来伺候就行。”
说完,他又站直了⾝说:“我的要求也不⾼,三餐给我准备好,要换洗的服衣整理之类很简单,我很好伺候的。”
…这话舂惠听着是两种意思,明里准备三餐是基本的,暗里,想到她过的那几曰的千金姐小曰子,那两丫头连在路上都是无微不至地照顾着她,还是跟在别院里一样,让她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要马桶有马桶。
如果这种程度的伺候,对舂惠来说难度还真是大了…伺候男主子如厕啊,搓背啊,这些可都是女婢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