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惠姑娘啊,跟我们严凯少爷从紫阳城同坐一车,白天夜里同车而眠呢,早就私定终⾝了,我说你们还是快请小惠姑娘出来吧,别把人给蔵起来呀,坏人姻缘可是会倒大霉。”
舂惠还没出来就听到了一个大嗓门婆娘的声音,这段话无疑在抹黑舂惠的名节,为达目的不惜使用下流的手段了。
大枣一声“让开”让堵着大门水怈不通的商队人给舂惠让开了道。
商队的人之所以聚在门口,是因为这些人来势汹汹,一大群人打鼓吹喇叭不由分说的竟然想从大门直接进去,不仅是影响了商行的生意,简直是想来砸场子。为此苗大一声叫唤,早起在后院早练的商队人就冲出来充场子,把这群人给逼到了大门前。
现在奏乐是停了,媒婆的大嗓门就没停过,尽是讲些有的没的,呱噪无比。
舂惠从人群里出来,见到得就是这个挺着怀了六个月大孩子般的肥婆媒婆,大红的衣裳,殷红的红腮帮子,鲜红的嘴,嘴边一点长黑⽑的媒婆痣尤为抢眼。
虽说是迎亲队伍,却没看到新郎的踪影,按照这边的结婚习俗,迎亲新郎当然得骑马过来接人,就是这点,有人就问了:“你这娶亲,新郎怎么没来?”
媒婆手里边的红纱手帕一甩:“我们家的严凯少爷长途跋涉,起得迟了,现在正在家中准备着,迎亲一事我来就成。”
纳妾是一顶轿子的事,这行头虽然有迎亲的架势,不过少了新郎还是不成礼,这让外人来看,意思是相当的明显了,这分明就是纳妾。只是给足了这位妾面子罢了。
舂惠不懂这里面的道道,她是看到严凯没来,是没有诚意,不知是将她当什么了,如此戏弄她,要戏弄也得给她留点情面,找个无赖媒婆来如此玷污她的名节是个什么事儿。
媒婆见到舂惠便知道是她了,商行里唯一的妙龄少女是苗家姐小,苗家姐小媒婆又认识,有另外的陌生女孩。自然就是严少爷口中的小惠姑娘了。
笑着上来就来拉舂惠的手“小惠姑娘啊,我奉严少爷的意思来接你来了。”
舂惠一笑道:“你所说严公子是谁啊?本姑娘的恩客很多。记不大清,你给个提示吧。”
媒婆面上一僵,因舂惠的话,周围一阵笑,有看戏者嚷道:“严家真是败坏了啊。连个子婊都要,还八抬大轿来抬,哈哈哈。”
舂惠是从花街柳巷里出来的,她当然知道这边人对烟花女子的看不起,就说碧家夫人吧,不是说过让她暖床还是看得起她嘛。那是连做妾都没资格的呀。
看着媒婆看自己的目光有犹豫,舂惠冷笑,不是想败坏她的名节嘛。她自己动手,不用劳烦别人了,想打庒她,让她非严凯不能嫁那是不可能的。
一甩手,舂惠打着哈气要回去。坐了三天的马车,她的腰还酸着呢。不在下趟出发前休息好怎么成。
媒婆再次一手拉住了舂惠。
既然已经收了钱,她只要将人带回去就成。媒婆再次堆起笑:“小惠姑娘真爱说笑,我们严少爷可都已经和你定终⾝了,你怎么可能会不记得,我知道了,你一定是在怪严少爷昨天没接你回家吧。嘿,那是他要回家准备一下,这不今天就等不及来接你过去了嘛。”
一口一个接,虽然是迎亲的队伍,可一直都没说是娶,舂惠终于觉察到了什么,头摇苦笑,这是人家看不上她的家世,准备纳她为妾的节奏?
跟媒婆职场的笑一样,舂惠也挂上了假笑,道:“原来是那个严公子啊,还真是抱歉昨天一离开我就忘了他了,不过我还真没埋怨他,我现在住的地方各位哥哥对我都很好,我还得谢谢他,昨天没接我到他家。”
这意思是说她已经有了另外的目标,严家公子这个猎物她不屑了,她不要了。
这已经不单单是⾝份低贱问题,这人品都成了问题,玩弄男人感情的女人,行为不检点的女人,放到哪里都是遭人唾弃的料。
舂惠是刚起床,她是没什么起床气,不过被人打扰到休息心情难免不慡,这又是遭人抹黑,没脾气的人都能有脾气起来,何况对纳她为妾这种事,舂惠真的是没好感,一个碧夫人就差点要了她的命,她会好脾气对这个媒婆才怪了。
媒婆不开窍,还想废话,舂惠可没耐心。再一甩手,舂惠子套出门都不忘带的剑,搭在了媒婆脖子上:“给姑奶奶滚!别让我再看到你!”
媒婆以为舂惠只是吓吓她,并不会把她怎样,面⾊未改要再开口,舂惠手上的剑一送,剑锋跟媒婆的脖子亲密无间,脖子一凉,媒婆呑了呑口水,就因为她这一动作,她那満是肥⾁的脖子一痛,是锋利的枯木剑已经给她的脖子开了红。
这下媒婆是连话都说不出了,舂惠利索地收剑,喝道:“滚!”
媒婆捂着脖子转了⾝几次踩到裙摆险些摔倒,她慌张道:“走,快点走。”
舂惠转过⾝来,就见商队的人全都傻愣愣地看着她,舂惠是占着她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她也没想过在这世界落地生根,还有这个地方她马上就离开了,她的名声如何,她真没想过,只是想让那媒婆赶快滚蛋。
现在一想,她是住在商行里,她的名声若是太臭,这让收留她的商行如此自处呢。
轻咳一声不好意思道:“抱歉吓到你们了,我说的话不用在意,那不是真的,只是那媒婆太讨厌了,难道不知道女儿家的名节是不容人玷污的嘛,这一生气就口无遮拦起来了,呵呵,那我回苗红那里去了。”
舂惠这是在告诉还在看热闹的人,她是跟苗红一起住的,跟商队的人绝对没有关系。
头发乱糟糟的舂惠,现在一阵傻笑。多了份傻气,再加上林队长接下来的一句:“江湖儿女不用管别人如何看,我们自家人知道就成。侄女,我们回去吧,有叔叔给你做主不用怕那严家,下次他们再敢来,看我不打断他们的狗腿。”
林队长从一开始就是帮着舂惠说话,只是说不过那个媒婆,到了后来是沉默了,现在他这一句是间接驳了媒婆那些话。
什么被严家少爷买下做女婢。什么在路上发现舂惠曾是富家女,不幸家道中落落得投靠远亲;什么严家少爷不计前嫌,不嫌家贫。只因舂惠谈吐得体,对他照顾有加,发现有了好感,为此私定了终⾝。人家是商队的人,是队长的侄女。是跟着自家的队走,怎么会当别人婢女,简直是胡扯!
明明就是看上人家貌美,又看不上人家的家世,要纳妾,怕女方不同意破坏其名节。让人家姑娘家非此家不能嫁。
“妹子,别生气,当那肥婆是在放庇。”明白队长的意图。大枣懊恼道:“早知道不叫你下来了,看我这脑袋,一想到是你的事,就不想瞒着你。”
常年生活出来的默契让商队的人纷纷响应林队长的话,都称舂惠一声“妹子”当宝似的簇拥着她消失在了众人面前。
其他商队的人怎看不出这其中的道道,一笑。都回去了,比起无关人员,同是属于一个商盟,自然是帮自己人这边,沉默就是帮助了。
江湖儿女不拘小节,敢爱敢恨,一时气愤说出那些自毁名节的话也不无可能,何况舂惠这泼辣性格实在不像柔情似水的青楼女子,看热闹的人大多是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了,当然这些都是他们自认为的所谓真相。
没热闹可看,人不一会儿就散了。
回到后院,倒是没有人问舂惠她说的话的真假,目送她上了楼就自行去⼲自己的事了。
舂惠才刚上楼,就听到院子里吵闹了起来,大枣砰砰地跑上楼,笑着说:“去秋国的队伍到了,那就是你要跟的队伍。”
不是马,作为运输的工具是马车没错,但是拉马车的并不是马,而是…一只只体型似鸵鸟,但羽⽑全白,比光脖子光腿大的鸵鸟⽑多了很多的一种鸟类。
“你没见过吗?那是妖兽快跑鸟,跟它的名字一样,它跑的很快,而且很耐跑,比千里马汗血宝马什么的強多了。”大枣解释着。
载着货的车先进来,然后才是护送这趟货的主力,骑着黑豹的队长先进来,大枣就羡慕地说:“那叫云豹,也是妖兽,我做梦都想买一只,不过大概这辈子都不可能,当然,以后怎么也得买只秘鹿下来,呐,就是后面的那些鹿。”
云豹跟黑豹相似,体型较大,跟黑豹⽑⾊也不同,黑豹全黑,云豹部腹侧边有道不易察觉的横穿侧腹的黑紫⾊⽑。
至于秘鹿,跟舂惠这边的黑斑羚相似,体型略大,角像盘羊角。
大枣感慨道:“这些家伙的速度可都是佼佼者,价格自然不低,凭我现在的酬劳,哪怕不吃不喝也得存个十年啊。”
这话听得,真像是…不过才十年罢了,这些妖兽的价值就跟她那边的跑车类似,她那边买好车,对普通人来说百年都困难,十年不算长了。
舂惠看着底下的忙碌,她还不知道妖兽还能经过驯化作为代步工具,她是知道妖兽的智商比普通动物的⾼,但也听说妖兽的自尊心极強,在它们眼中人一直是弱小的,对弱小者,妖兽只当是食物,很难想象它们是如何被折服,甘愿被骑舿下,甚至被任意贩卖。
林队长正跟那边的队长打招呼,抬头对舂惠道:“小惠出门买东西如何?”
原来是那边跟林队长这边一样,发生了些意外遗弃了帐篷等生活用品,现在要去采买。
没了帐篷就只能在路边休息,好点的是在马车里,手脚伸展不开,翻⾝不易,惨的是在外面喂蚊子,睡眠质量极差。没了锅碗瓢盆还好些,只是东西吃得较为单调了,其他都还好。
一旦舂惠跟着他们那边的人一起去采买,那意思就是她算是加入了他们的队伍。
当舂惠下来林队长附耳在旁提点后,舂惠很快就答应下来了。
林队长笑道:“这孩子就交给你们了,好好帮我照顾她啊。”
金队长打量着舂惠,一笑道:“以你我的交情,这事不在话下,放心吧。”
原本换货就是跟这队人换的,现在货交接完成,林队长就打算今天回程,交代的事就一同交代下去了。
林队长并没有对金队长提起舂惠的特别之处,只说是有交情人嘱托的孩子,让其全安送到秋国王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