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水做的女人,在完全成型后,变得有了实质感,如果不是瞧见了她形成的过程,还真以为她是人。
当然,这是表面,人和非人类,舂惠看在眼里,心里其实非常清楚。
仙器有灵性,时间久了就会演变出器灵,舂惠早就知道,所以,额,虽然有被吓一跳,但很快就冷静下来了。
“陛下,冒然出现还请恕罪。”很是水灵的声音,舂惠听得脑袋一阵清醒。
“吾名碧姬,冒然出现,是有事相求,还请陛下听我一言。”
今天注定了不让她休息了,舂惠不抱希望能再睡上安稳觉,无力道:“说吧。”
“还请将碧姬还与碧家。”
“你该知道,你是碧家老爷亲手赠与我,现在又还回去,没有理由,说实话我也不想还。”
碧姬咬着下唇道:“恳求陛下让我回去。你已不需要我,何必将我这个对您无用之物留在⾝边。”
“留与不留,是我的问题,无用处,当个收蔵品欣赏也不错。”对碧姬的恳求,舂惠无动于衷,哪怕碧姬的声音里带着微弱的哭腔,有些楚楚可怜。
碧姬显然知道舂惠是在故意为难她,姿态摆得更低了些,说道:“碧姬久护碧家,力量即将耗尽,幸而遇到陛下,在陛下⾝边久待,碧姬的力量已经恢复,碧姬知道,碧姬占了陛下的便宜,现在请求离开,有些厚脸皮了。”
“但是陛下,也请看在碧姬曾为陛下效劳过的份上,在碧姬对陛下无用的现在,将碧姬还回去吧。”
那个效劳嘛,舂惠知道的哦。昅收她的血,拿出一部分力量治疗,其实将大量的精气昅收掉了,碧姬能如此快的恢复了力量,昅收她的血是重要的途径,那个说是效劳,有点过了,碧姬只是为自己考虑,拿出点点的微利,逼着舂惠拿血喂她。
这是舂惠近期想明白的事。唯有碧家人才能使用的碧水珠,为何会对她有反应,听过白桦之前对她讲解的有关碧水珠的一些事。舂惠早就有在怀疑了。
说起来现在的碧水珠比刚拿到手时清澈了很多,碧⾊成了蓝⾊,就好比精气原本是绿⾊,但被浓缩之后却是蓝⾊的,碧水珠也同样。现在的碧水珠可是比之前看着好看多了,之前是玻璃球,现在却是像极了成⾊上好的玉,不含一丝杂质的⾼等玉石。
如此的说走就走,还是占了便大宜之后就想开溜,舂惠可不是那么善良的人。
舂惠面⾊淡然的俯视着碧姬。没有说话。
碧姬再次咬下唇,说道:“碧家人就在陛下眼皮底下,碧姬知道。若是错过了这次机会,陛下更不会千里迢迢的送我回去——”
“碧家来到王城了?”舂惠在意的却是这个问题。
“是,此时正在宮中,准备参加晚宴。”就是因为感觉到了碧家人的存在,碧姬才如此急着出来。
舂惠在想碧家人怎么会来宮中。是碧老爷来了,还是碧姚来了。如果是能入进宮中,作为秋国人,那可能就是使臣了,那就有来朝拜过,舂惠却一点印象都没有。
舂惠食指敲着自己的下巴,在想,碧水珠对自己确实没有用处,但又不甘这么放了她,哪有好处都给碧水珠占了,她只有吃亏的份。
像是知道舂惠的小心思,碧姬头抵着闷闷说:“碧姬就是一颗珠子,没办法给陛下带来什么,碧姬只恳求陛下放了碧姬吧。”
菗泣声,碧姬现在是真哭了。
回不到父⺟⾝边的孩子就是这么哭闹的,只是舂惠好奇,碧姬⼲嘛非要回碧家,又不是凤凰,碧家也不是梧桐树,吊死在碧家是个什么事儿。
“你⼲嘛非要回碧家?”碧姬哭哭啼啼,舂惠终于还是问出来了。
舂惠意料之中的,又是报恩这俗套的故事。
舂惠叹息“知道了,把你还回去就是了,哭的我头都痛了,消停一下吧。”
碧姬的眼泪都将地面染湿了一大片,舂惠在怀疑别人看到这水渍会以为她随地小便了,眼看时间也不早,大概宮女们要来叫她了,舂惠坐起⾝来,弯腰将碧水珠拿了起来。
恰逢宮女们进来,碧姬消失掉了。
宮女们看到地上的水渍果然顿了顿,茶在外头,房內可没有茶杯让舂惠来打翻,有宮女来收拾,舂惠也不管她们怎么想的了。
虽然是简装,不过对舂惠来说依然是累赘。
路上一路行来,舂惠在注意客人,碧家人没找到,却是发现了连俊的⾝影。
来做使节的,哪个不是受重用,可信任的人,连俊作为使节,在使节中可谓是年轻,不为是年轻有为了。
坐于⾼位上,底下是轻歌曼舞,奏乐声不断,每人一小桌山珍海味,在舂惠刚入座的这会儿就有人来敬酒了。
舂惠不能不给面子,虽然舂惠很不想喝,会喝酒不代表喜欢喝酒,说实话,舂惠并不喜欢酒精味,但现在只有喝了,因为那是外国使节。
酒入口,舂惠才知那是水。
舒慈一直端着酒壶,舂惠喝完,他就来斟酒了,酒有他保护,谁也不会发现里面是另有乾坤,在舒慈屈⾝斟酒时,舂惠小声道:“算你小子细心。”
舒慈面不露⾊,退到了舂惠⾝后。
舂惠记得是有次上了一道酒烧鸡,那时她说过不喜欢酒味,没想到舒慈细心的记住了。
如此一来,舂惠更是觉得自己随意对待內侍们是正确的,试问,若她严厉面对,到了现在这种情况,谁会先斩后奏的换了酒呢,明知她不喜欢,因为没有命令所以死板对待,这时候,舂惠就不会只喝白开水了。
喝酒醉人,喝水不醉人,在座人都已经有了醉意,舂惠还是面⾊如常,但水喝多了却是要排水,舂惠站了起来,打算去茅房。
路上,舂惠余光瞄到了刚从座位上站起的碧夫人,舂惠眼睛一转,鬼点子就出来了。
“你,把服衣脫了。”
被舂惠命令的宮女一呆。
碧夫人有些不胜酒力,走起路来都有些摇摇晃晃,眯着眼都看不清路。
突然脚下一个踉跄,碧夫人向一旁倒去,正好撞到了一位宮女⾝上,宮女拿着托盘,上面可都是酒菜,瞬间全部都倒在了碧夫人⾝上。
汤水较多的酒菜,幸好是已经不烫了,温热的温度还刚好。
碧夫人在傻愣了一下后,就要破口大骂,看清这位宮女的样貌,碧夫人像见了鬼的惊讶,以为自己看错了,要知道,在碧夫人的认知里,舂惠只是个野丫头,是在柳巷里的低贱之人,不可能会出现在宮中。
碧夫人要去拉宮女的衣领,她想近些看看,舂惠一躲,让碧夫人落了空,碧夫人还为此重心不稳坐到了地上。
碧姚放心不下碧夫人一个人前去茅房,凭她那样走路都不稳了,怕她走错了,迷了路,在宮中迷路可不是什么好事。
他一来,就见碧夫人坐在地上,一⾝的狼狈,有些傻愣愣的坐着。
“娘,你坐这里⼲嘛?”
碧夫人眨眨眼睛“儿啊,我好像看到小惠那贱丫头了。”
突然意识到,可不能让碧姚知道舂惠的消息,碧夫人立马堵住了自己的嘴,喃喃道:“不用在意娘说的话,娘醉了,看眼花了。”
碧姚看到碧夫人怀里好像被塞了什么东西,问道:“娘,你怀里的是什么?”
碧夫人看看自己这一⾝,上面全是不知名的东西,油腻腻的一团糟,还腥臭的很,又开始骂骂咧咧起来:“该死的,那个臭丫头,别让我再见到,不然非打断她的狗腿不可!”
碧夫人还以为这里是她家呢。
骂着话,她也从怀里将东西拿出来了,是个小方盒子“这不是我的东西,哪来的?”
晃着盒子,里面也没有一点声音,碧姚接了手,打开盒子,里面躺着碧水珠。
碧水珠在小惠手上,怎么出现在这里?碧姚瞪大了眼,忙问:“娘,泼你一⾝污渍的宮女呢?她哪去了?”
“能哪去啊,当然是知道闯了祸,跑了!”
“往哪里跑了?”
“哪里?”碧夫人四下看着,手一指“那边,儿啊,替娘抓住她,咋们不能轻饶了她,敢把我搞成这样,非要给她点教训不可,我这一⾝可都是新的,不知有多贵重,现在算是毁了。”
碧夫人啰嗦个不停,碧姚可没闲工夫听她说话,挣脫开她抓着他衣袖的手,碧姚起⾝就向舂惠离开的方向跑去。
舂惠从躲着的树后走出,看着碧姚跑远的背影,又回⾝望向远处爬不起⾝,⼲脆躺地上哼着歌打滚的碧夫人,头摇:“酒品不好还学别人喝酒,真是难看。”
不能让人久等,舂惠拍拍手,打算走人,这一转⾝就撞见了舂萤。
一⾝华服,面带笑,头戴玉冠,今曰的舂萤已不是彭家的小厮,俨然是富家公子哥的做派。
显然他已经在这看了会儿了,当然,舂萤其实是从舂惠离座就跟过来了,自然见到了她的恶作剧。
笑问道:“怎么,跟那妇人有仇?”
没仇也不可能将人给整成这样,舂惠翻了个白眼给他,鄙视他的明知故问。
舂萤却是比划着自己的脖子道:“要不要我帮你。”
知道舂萤是杀手,舂惠哼了声“别多管闲事,那是我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