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要炸桥怎么也得等到他们将物资准备好,炸桥是挑衅,是宣布战争的开始,等准备好了战前准备,花了这么大笔,还得再打捞一笔做储备金,那样才有底气叫板朝廷。
所以现在担心桥的事还为时过早。
子语口中喃喃的一些话跟舂惠所想的大相径庭,从思绪中回过神来,子语笑道:“担心的为时过早了啊,我们还有时间阻止他们。”
笑容逐开,內心其实还是放心不下,因为这个为时过早应该很快就会到来,两人心知肚明。
早在几年前,棠州就开始种植汁醍草,在那种混乱时期,粮食原本就稀缺,可官府的人却強行征收了土地,种植起了汁醍草,使得本就居⾼不下的物价飞涨。
在没想到用外地难民的方案前,人手不够,官府的人強行征收劳工,给的工钱少得可怜,熬煮汁醍草汁的后果同样摆着那里。而且在没有找到渠道销售这些东西时,官府的人是強卖给当地人。
民怨就此积累,终于有些人忍无可忍,就此开始了反官僚的行动。当然,没有组织性,没有计划,这些人被官府的人清剿了。
然而,一再被剥削,为了下一代,他们也得再次站起来,几乎是在失败中成长起来,到了现在,他们这些人学会了低调,学会了隐忍,明里默默忍受,为得是最后的一击。准备了数年,显然在王即位后,这便是他们翻⾝的机会。
舂惠站在院子里,看着散会的人悄然离开,醉花阁的前头现在正准备开始营业,糜烂的夜晚正要开始。
夜幕下的行动也正悄悄的在展开中。
闲来无事舂惠上了街,今天是棠州的彩灯节。在白天时,大小的灯笼就被挂起来了,夜幕降临,灯全部被点上,五颜六⾊,为古城添⾊了不少。
景⾊虽美,在知道街上的小吃不能碰后,舂惠走在街上,还真不知道该⼲嘛。
孤⾝走在街道上,⾝边川流不息。小孩的嬉笑声,小贩的吆喝声,各种杂声。舂惠突然觉得有些寂寞了。⾝在他乡,⾝边没有亲人,与周边恍若隔世,感觉天地间只有自己的孤独感。
以前是有月夜跟舂惠共用一个⾝体,⾝上的那股冷冰感无时无刻提示着舂惠。她并不是一个人,但现在,⾝体暖呼呼的,却没来由的觉得冷。
就因为是同处在一个⾝体里,比任何人都要来的亲密。也可以说因为无时无刻都在一起,一起的这段时期几乎是没有秘密可言。所以这种关系意外的给舂惠一阵全安感,毕竟是命运共同体呀。跟现在⾝边虽然有小猫,是完全不同的。
站在了巷子口。望着街上的景⾊,舂惠摸了摸小猫的头,轻叹了口气。
“明暗之间差距真是大。”
舂惠在感慨棠州城,明里光鲜照人,如此时时刻。怎么都不会想到暗里是那么的阴暗与腥血。
一人突然从舂惠眼前晃过,舂惠愣了半秒。果断地跟了上去。
蛇丽并没有察觉⾝后被人跟踪了,直接从前门进了舒华苑。
舂惠走上前来,站在舒华苑前,大门紧闭,刚刚蛇丽确实是进了这里面。
“难道这里就是他们的落脚点?那晓子应该也在这里了。”舂惠左右看看,走进了小巷,来到⾼墙前,走远一些,急促跑近,一跃而起,踩着墙面轻松上了墙。
正要跃下,她的裙摆被人拉扯了一下,没有心理准备的舂惠被这一強力拉扯,⾝体向后倒去。
在空中菗剑就是刺向了暗算她的人,被轻易挡下,舂惠翻了个⾝落地,不等站稳就是又一攻击,又是被人挡住了,看清她面前所站之人,舂惠微微吃惊“哥,你怎么会在这里?”
“自然是来找我那离家出走的妹妹。”舂萤笑道,又问:“对了,你在这里⼲嘛?”
所谓螳螂捕蝉,⻩雀在后,在舂惠跟踪蛇丽时,她也被刚到棠州城不久的舂萤跟踪了。
舂惠转⾝望向舒华苑的⾼墙,稍微冷静了下,还是决定打探清楚了这宅子是谁所有,再来探访,冒然行动,可能连自己都给搭进去,蛇丽那边的人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不,没事,我们走吧。”
带着舂萤来到醉花阁,正好遇见了花桑,舂惠正想将舂萤介绍给他,被花桑抓住了手。
当场舂萤就危险的眯了眯眼,要知道眼前这位虽然穿着女装,容貌也是女态,然而那碍眼的喉结可是怎么都蔵不住的。敢在他的面前轻薄他妹妹,这人妖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小惠,你回来正是时候,赶紧换了服衣过来帮忙。”开口就是吊着的态变男音,舂萤自然不能再忍,一手握住花桑的手,浅笑着道:“这位,可否请先放开我妹妹的手再说?男女授受不亲。”
原本对舂惠住在这种烟花之地就有些不认同的舂晓,见到花桑,他是打定主意要让舂惠搬离这里。
有着比女人还纤细手腕的花桑,在舂萤用力一握下微蹙了眉,同时放开了舂惠的手。
“哥,放手,花桑并没有恶意!”舂惠忙拉舂萤。舂惠以前不知道舂萤居然会这么护她,不过显然他是关心错了地方,而且既然这么在意她的名节,他早就该阻止木隅他们向她塞男人了!
舂萤盯着花桑好半响才松开了手。
花桑拉下袖子,一圈的红啊,来不及关心这个,花桑多看了舂萤两眼,轻咳了声,不知该怎么开口了。他若是说让小惠去前面接待客人,看这位哥哥的架势,应该不可能会同意,只是前面确实人手不足啊。
今晚是彩灯节,出来游玩的人很多,来找乐子的客人比往常多了不知多少倍。
花桑轻笑道:“这位哥哥如何称呼?”
“小萤,叫我小萤就好。”
跟舂萤差不多年纪的花桑又是一笑:“萤哥哥啊,事情是这样的。”
从花桑口中蹦出的这个称呼,不仅舂萤这个当事人受不了,连舂惠都打了个寒战,鸡皮疙瘩顿起,再加上花桑那献媚的表情,那效果就不用说了,舂惠跟舂萤均是向后退了退。
子语在花桑⾝后,听到这声“萤哥哥”生生停住了脚步,不敢再接近一步,那口气真像是撒娇求爱的姑娘家,花桑该不会是看上小惠姐的哥了吧?子语一阵恶寒,她以为花桑那⾝打扮是工作需要,其他是正常的。
花桑见两人受了惊的模样,轻咳了声,用男人正常的嗓音说:“抱歉,职业习惯,对不住。这位哥哥,情况是这样的,前头人手不足,我想请小惠姑娘去帮忙,当然,你可以放心,只是送菜并不是其他什么。”
为了让舂萤放心,花桑是尽可能用严谨的态度说话了。不过这样还是不能让舂萤放心。
正要拒绝,舂惠将他扯到了⾝后“知道了,我待会儿就去厨房。”
“好好好,那你尽快啊。”又是假声,花桑打了招呼立马撅着庇股走远了。
舂萤瞪着舂惠,开口之际,舂惠道:“放心,送菜的活我已经做习惯了。”
“别的地方送菜不比这里,来这种地方的男人找到机会总会卡点油,何况你的长相…”
不等舂萤说完,舂惠笑着道:“哥哥以前来过这种地方?好像对这种地方很熟悉啊。”
“嗯,很熟,做任务,打听消息,这种地方常来。”没有掩饰,就跟在交代曰常生活般,舂萤答得光明磊落。
“不好意思,我对这种地方也非常的熟,之前我送菜的地方就是这种地方。”舂惠笑着对子语道:“子语带我哥去我的房间。”
又对舂萤道:“你啊,就在房间里等我,忙过这一阵,夜深后客人就少了,我先去拿服衣。”
舂惠非常老道地说,可见她对运营情况非常的了解,连什么时候客人会少都清楚,她也清楚该到哪里去拿下人的衣裳。
舂萤望着舂惠匆匆离开的背影,一时有些晃神,突然想到他对舂惠以前的生活一点都不了解,虽说过往不重要,现在才是开始,但他没参与的过去,舂萤现在有些在意起来了,她以前过得是怎样的生活,她所认识的人,她所经历过的。
想知道这些,才能避免像现在这般,突生出的隔阂。
随着舂惠离舂萤越来越远,舂萤觉得他们之间內心的距离也正在扩大,就好像他们生活的并不是一个世界,这种感觉令舂萤觉得心慌。
“小萤哥哥,走吧。”子语在他⾝边站了很久,舂萤才注意到这个只到他部腹的孩子。
子语率先迈开步子向前走着,突然语重心长地说:“人呢,总有一天会长大,还是不要将人绑在⾝边为好,那样只会妨碍她的成长,你觉得呢?”
舂萤盯着子语的后脑勺,啼笑皆非,前几天在他出发来寻找舂惠时,某人对他说过类似的话,没想到现在又被个半点大的孩子给训教了。
舂萤快步走上,越过子语,淡淡道:“想看着成长,不是要妨碍。”
子语转了个方向“真是可怜天下父⺟心啊,连已经妨碍到了都不知情,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