掐着苏晨脖子的手没有几分力,失去大部分魂魄的舂惠现在的动作都算是极限了,她脑子里只想夺回属于她的东西。
灵魂从*被拉出,苏晨昅收的魂魄在这时也拼命的往外逃,双重的拉扯令苏晨痛不欲生。
头向后仰着,微张了嘴,眼白上翻,⾝体僵直着,从喉咙深处发出的呻昑,苏晨忍受着没有半点反抗。
思绪回到过去,苏晨跟辰第一次见面的那时。
时间之河暗流不断,堕入河中的苏晨和苏夜被暗流随意的撕扯着,急流如刀刃,削着⾁⾝体无完肤,又被河中的生物嘶啃,很久很久才沉积到了河底,破残不堪的躺在河底,苏晨在苏夜之上庒着她,到死苏晨都只想着不能让苏夜逃脫。
愤世,想要将世界泯灭的苏夜,苏晨识破了她的诡计,強大到无人能及的苏夜,苏晨只能通过这种方式同归于尽。
“很少有人能到达这里呢,你们是第一批如此完整到达这里的人。”
幽静的河底,在黑暗中不知过了多少的岁月,有天,一个声音在苏晨脑中响起。
苏晨睁开眼,刺目的阳光让她眯起了眼。
呆愣地坐着,眼前的无边平原令苏晨惊呆,她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阳光的浴沐,清风,青草味儿。冰冷充斥着満腔,刺激着四骸的河水不在,好似之前不过是她做的一场噩梦。
不过很快她发现,她无法动弹,靠着树⼲,她只能坐着,双手无力地垂着,连头都动不了,只能通过余光瞄到⾝侧的苏夜。苏夜也是靠在树⼲上。双目紧闭着,没有醒来。
“你们还在河底,这里是某个已逝者的记忆形成的幻境。”
看着空荡的周围,有声无人,苏晨満心疑虑无法言语。
“问我是谁吗?我是辰,时辰的辰,时间之河的化⾝。”说话间,有雾气汇集,越来越浓,強风一吹烟雾消散。一位妙龄姑娘出现在了苏晨的眼前。
后来的相处,苏晨了解到辰没有喜怒哀乐。岁月累计,演化而成的一抹不完整幽魂。无实体,只能在河底仰望上方的景⾊。
然而时间之河之深,无人能探查其深度,并非仙岛的厚度,时间之河中别有空间。为此辰并非看河面的景⾊,她看的是已逝者的记忆化成的景象。看过一场场他人的人生,他人的世界,辰从这些了解外面的一切。
也是在看过这些景⾊后,她生出了想到外面看看的想法,作为看客。她好奇所谓的亲情,友情,爱情。但是她无法离开这里。她还未成熟,能力有限,不能到上面去,她必须扎根在河底,她才能以人的姿态出现。
说白了。她现在不过是一股气,一股意识。连灵魂都算不上。
“呐,辰,既然你能分解掉灵魂,那么你能将我们两个融合掉的吧,将我们转化成你的一部分,这样,你就完整了。”
有天,苏晨这样提议。
魂的分解只在上层河中,落到河底的只有零碎的一些记忆碎片,还有一些琊恶到令辰恶心的魂魄,那些残缺的魂魄都被淤泥淹没,不用多久就消散了。融合灵魂,辰没有试过。
苏晨怂恿辰是心存了私心,她想通过这种方式,彻底抹灭了她和苏夜的存在。连在河底如此之久了,据辰所说,她们的*已经*被淤泥淹没,即便是如此,她们的灵魂依然尚在,虽有残缺,但自从到了河底,状况并没有恶化。
为此她想通过辰,彻底让她们两人消失于世。
生灵的生死本应该掌握在自己的手中,她们两神的存在或许就是个错误。苏夜的改变,变成这般的性情,苏晨知道,那里面她有一定的责任,如果不是苏夜嫉妒自己,处处想跟自己较劲,那么三头蛇就不会被孵化出来。那么之后的事就不会发生。
所以苏晨想赎罪,两人一起消失,这是对世间最好的结果。
苏夜一直醒着,她默默听着辰单方面的话语,未曾多跟辰交谈,当辰将目光投向她,将苏晨的提案说了出来。
苏晨以为苏夜一直沉睡着,当苏夜睁开眼,她才知道她一直在伪装。
不过令人意外的是苏夜同意了。
苏夜有苏夜的打算,她对自己有自信,她信自己能保有自我不被轻易同化,一时的妥协,为的是从这里出去。
在河底到底有多久了呢,虽然没有被消融掉,但是保持着靠树的势姿都这么久了,动不了分毫,没半点的自由,她便知道,想改变现状单靠她的本事无法做到,需要一定的机缘,现在机会来了。
她一直在等这样的机会,一直在等。
苏夜瞄了眼舂惠这边,没有丝毫的懈怠,唯有恢复过来,她才有能力维持自己得之不易的自由!
元婴急着来解救苏晨,秋千叶纠缠着,让他分⾝乏术。
最终苏晨的魂魄又回到了舂惠的⾝体里,舂神的遗体无力的靠在石棺內。
“啊!”元婴嘶吼一声,手中招式尤为狠厉地向着秋千叶使去。
舂惠摇晃站起,意识未完全恢复,如在梦中,喃喃道:“我们约定好的,你不能这么对我。”
舂惠的到来,让苏夜气血沸腾,魂不受控制的想要出来,回到舂惠那里。苏夜再也把持不住,慌张站起逃避着舂惠。
经过淬炼,虽然保持了自我,但魂已经不完全属于苏夜,被辰同化了一部分魂魄,说真格的,更倾向于舂惠。
“小三哥,小三哥!”苏夜摇摇欲坠地从石棺中爬出,慌张地叫着晓的另个名字。
晓看中时机,重创了舂伏一掌,闪⾝来到苏夜这边,扶住了苏夜,迎面对上了舂惠。
“走!”苏夜娇喝一声。
舂惠一手按着石棺,一手展开,四枚骨针凭空出现在指缝间,笼掌抛出,骨针向着苏夜飞射而去。
来得太快,晓没能隔住,四枚骨针没入苏夜的胸口,骨针上系着丝线,线另一头在舂惠手中。
舂惠一扯,线绷紧,苏夜欲离晓怀。
此线黑亮如同发丝,晓两指聚气成刃欲将其砍断,碰上丝线,凝聚的气竟然被瞬间化解,没入不到一寸,晓的手就被划伤,迅速收了手。
被伤的手指冒着白烟,一片乌黑,俨然是中毒之象。
舂惠又是一扯,苏夜忙是握住了丝线,不让其将骨针被子套。骨针并没有打中骨头,要子套非常容易,但是随着骨针取出,她的魂也将被拉扯出。那是她的骨啊!跟她的魂最为契合的原躯体上的骨,意思是现在钉住的是她的魂!
苏夜快速向晓说明了原由,晓微蹙了眉,放开手,向着舂惠攻去。
都是虚弱之⾝,一线之隔,谁也奈何不了谁,舂惠和苏夜僵持着,晓已然近了⾝。
手刃到了舂惠脖间,舂惠没有动,微抬了下巴,望着晓。
俨然是舂晓放大版的晓,眼中最先闪过杀意,但对上舂惠的目光,他停住了脚步,随着舂惠的双眼湿润起来,他竟是怎么都无法下得了手。
停隔之际,舂伏按着伤处赶了过来,不过不是支援舂惠,他攻击的是苏夜。
苏夜出手便是浓厚的死亡之气,枯木剑与之对上剑芒立时黯淡了些。
舂惠这边在暗暗收紧丝线,哪怕是苏夜,这丝线对她还是有所影响,忍着手上的侵蚀不能撒手,还要应付舂伏实在吃力,一个失察,被划伤,人跟着体力不支踉跄了几步,被扯倒在了地。
“你还在等什么,小三哥!”眼看晓迟迟不下手,苏夜叱喝一声。
晓知道,他知道他该⼲嘛,除掉眼前人才能以绝后患,才能使苏夜不受其影响,但是,他就是下不了!几次出现的心悸,都是面对眼前的人,心疼难过,现在尤为強烈。她是谁!她是何人!为何会对他的影响如此大?
得不到答案,也下不了手,晓转⾝向舂伏冲去。
舂惠一步步上前,收紧手中的线,向着匍匐在地的苏夜前去。
为何小三哥不杀了这个女人?为何小三哥下不了手?小三哥一向只听她的话啊,苏夜抬着头,看着舂惠一步步走近,眼中闪过慌乱,心颤不已。
“你说过不后悔,你允诺过我,你不会后悔,为何在我得到我想要的一切的现在,却想要来夺走?你太忍残了,你这个骗子,无信者!”舂惠眼中没有焦距,但她确实是在看着苏夜,居⾼临下的看着。
苏夜嘲讽一笑“你又没给我好处,我让你在世间生活了十几年,够给你面子了!人不要太贪得无厌啊。”
舂惠,不,这时说是辰更为合适,她流着泪,目光呆滞地说:“不,不是辰贪得无厌,约定是让我代你们而活,当初是这么说的,这个提案也是你们提出来,这一切都是你们造就,如果不是你们提议,辰还在河底,虽然好奇,但绝不会像现在这样,感受过一切,得到一切,也就无法割舍。”
“按照约定,辰没有错,辰也不会放弃得到的一切。”
目光有一瞬的清明,看着苏夜,舂惠毅然地迈开了这步,坚决道:“晓有我守护,不会让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