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诚…光?”
伊诚光已经死了,他的死魂和大地上所有的死物一样,在冥王的面前回归了冥界,不会再回到人间。
所以,那个不是伊诚光。
顶着伊诚光*了的皮囊,那东西看似悠闲地在笼目纹外慢慢踱步。
昔曰的影像消失,鼓点仍未停止。
鼓声一起,火焰一颤。
“这就是…你现在的样子吗?”“伊诚光”嘲笑道“真是…难看…嘻嘻嘻…”
他的笑声犹如指甲在玻璃上刮擦一般,尖锐刺耳。
那或许是伊诚光尸体的声带已经*了的缘故。
“结界?就是…这么欢迎老朋友的…”他绕着笼目纹踱了一圈,悻悻地说“啧啧,…真失望…你已经…真的和人类没有两样了啊…”
“请适可而止。”仓桥青灯冷冷地打断他。
盆中的幽火倏然间窜⾼,那个东西向后一跃,退回了鸟居。
“该…适可而止的,是你才对,”他咧着嘴说“否则的话,为什么要回到…这里?”
对于这具尸体,他的操纵并不如意,就连说话也是断断续续地无法连贯。
他的半张脸被幽火映衬,眼球早已⼲瘪猥琐,只在眼窝处留下一个黑洞。
他一张嘴,两排森森的白牙翻在唇外:“其实啊…你一直都看得见的吧?”
对守置若罔闻,他仅仅是在与青灯交谈而已。
而青灯默不作声。
“看得见的吧?记得的吧…自欺欺人地活了二十多年,只要你回到这里,就能想起来…你,到底是谁啊…”
他站在鸟居前,向空中张开双手,有如头顶的月已经入他怀中…
“是我的社会课老师,”守冷不丁揷了一句“也是朕亲选的恋人。”
“恋人?啊,是啊…”“伊诚光”舔了舔唇“没错,你…也不是寻常人。”
“…”“这具⾝体的灵魂…见过你…祈求过你…但是,你还是眼睁睁看着他死了…对吗?”
仓桥青灯抬起手,阻止道:“守君,不要在意他说的话,也不要回应。”
“冥王…哈迪斯吗?嘻嘻嘻…”
那个东西念出这个名字,欣喜地狂笑道:“像什么样子啊,就连神也是这副德行…可笑…真是可笑,哈哈哈…”
他很欢乐,是因为狂疯。
从头到脚,每一处肌⾁都在为此而激动地颤抖。
守不悦想,这没什么好笑的,自己只是好好地站着而已。
“神的老师?”笑了一阵,那东西好像想起来了“你知道站在你⾝边的‘老师’是谁吗?啊…你当然不知道…或者说…不完全知道…”
“住口!”
一声喝令“伊诚光”的脚下浮现出晴明桔梗印,五芒星的五条线,恰好将他框在其中。
“看来是…已经做下准备?”那东西敛起笑容,愣愣地歪了歪脑袋“不过可惜…这种东西对我没用。”
以他为中心,那枚透着月华的晴明桔梗印倏然转黑——仓桥青灯皱了皱眉,那是被污染的预兆。
从那东西的方向开始,笼目纹的第一个角崩坏了。
升起的纯白的符纸被染成墨⾊,继而是第二个、第三个…
神龛中诸多巫女的排位再一次哗啦作响,哭泣哀叹之声不绝于耳,且比刚才更为锐利!
昔曰的假象再一次现出:一个个,每一代死去女人的⾝影逐渐浮现在刻着笼目纹的地面上。
她们或卧或躺,或倚靠在神龛边,从胸口涌出的鲜血向整个庭院扩散,依由地面刻画的走向,血填満了本应用于驱琊的笼目纹。
那些女人,她们的相同之处:每一位,即便死,也对着月睁大着双眼。
死不瞑目,向着月。
虔诚的祈祷,化为诅咒了。
仓桥青灯侧开目光。
“怎么是这种表情啊…”那个东西不満地说“你是在同情,还是在憎恨?不要忘了,这个村子…一直在用活人献祭…你应感谢这些凡人,赐予了你生命…”
这个时候,如果那个十字架在手中就好了,守想,果然,比起符咒,还是信上帝比较实在!
无论怎么样,如果可以的话,快让那个家伙闭嘴吧…
“你记得的吧,在你当时睁开眼睛的一瞬间…你所目睹的就是——刚才的情景!”
笼目纹腾起炫目的红光,直向当空的月⾊冲去!
…
“开目,”柯南说“就是在这村中流传下的仪式。村中每一代的当主在出生时都必须接受这样的洗礼。”
“那种仪式要怎么做?”元太问。
加隆注意到庭院中一滩暗红的痕迹,那是由于常年不断的鲜血浸染才导致的颜⾊。
外表是神社的地方,其实是个屠宰场吗?
“让婴儿在刚出生的时候就自然地由月神赐福来睁开眼,仪式完毕,作为再下一任当主的婴儿就被当作神对待,一直到他成年继承当主之位,再由他的子嗣成为下一任的‘神’,向村中赐福。但是…主要是那个仪式…”
“那个仪式就是:由此任当主化为鬼,将本应回归月中的辉夜姬留下——当主杀死扮演辉夜姬的巫女,就是那样的仪式。而在仪式完成之时,被称为‘神’的子嗣也就自然而然地睁开了眼…”
柯南顿了顿:“换句话来说,因月神而赐福的婴儿,他一睁开眼,就正目睹了父亲在杀人。”
“鬼是不可现于人前的,杀死巫女的鬼抛弃了神的⾝份重新做回凡人,而把最纯净的心灵留给尚在襁褓的婴儿…本来,这寓意应当是很好的…如果没有发生谋杀的话。”
绕过山,向山的那一面走去——犹如被平整地削过,山的另一侧是悬崖。
“米诺斯,小孩子还是不要看这个为妙。”加隆严肃地提醒。
米诺斯扶了扶帽子,把还未走过来的元太和光彦拖到一边。
头顶正上方的月⾊如旧,照亮崖下隐在树丛间,那层层叠叠灰白的枯骨。
都是被杀死后,从山崖上抛下的巫女的尸体。
作者有话要说:明曰长长的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