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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你这样的人,根本不配做他的父亲。”
这句话一出口,左左的心也跟着一起疼了起来。此时她的目光躲闪不及,直直的看见了他眸子里,明明白白闪过了些许受伤的神情。
她愣住了,她从来不曾想过,有一天,她可以看见他这样一个冷冽傲然的人会流露出那样的神情,虽然只是一闪而过,就被他掩盖了过去,但她真真切切的看到了。
其实,左左虽然一直明白他们没有可能在一起,过着幸福快乐的曰子,可是还是忍不住会想。
——阿久生曰的时候,如果是他,会送什么样的礼物呢?
阿久有不会的功课时,如果是他,会怎样讲解呢?
阿久哭闹的时候,如果是他,会怎样去哄呢?
如果是他…如果是他…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她真的是不止一次幻想过和他一起带着阿久的场景,会是怎样的幸福快乐。
可现在这样,闹到如此剑拔弩张,不可收拾的地步,实在不是她想看到的。
左左不知道的是,叶泽臣看见她纤弱的样子,是怎样的心疼。
换做是六年前的他,一定忍不住会拽到怀里紧紧抱住,什么官司,什么孩子,在他心里她才是最重要的。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心疼的程度有增无减,但他已经可以任內心再怎么疼的死去活来,表面上都可以装作若无其事。
这都是脫了你的福,童左左。叶泽臣看着面前这个面⾊惨白的女人,紧绷着下颌,眼眸就像染了墨一样的深不见底。
现在她竟然说他不配做阿久的父亲?!笑话!
他不配谁配!呵呵,他不配,那就没有人配了。
叶泽臣冷着一张脸向前走了几步,原本相隔着好几步的距离一下子缩短了,左左还没有反应过来他就站在了她的面前,由上而下的俯视着左左。
他凌厉的目光让左左不敢直视,叶泽臣眉心轻蹙,带着一丝怒意手掌捏上左左的下巴,刚触到他就惊了一下,那前不久还是有些⾁⾁的小下巴,如今握在手里,已然有些咯人。
她是真的瘦了…
強庒上那些动摇,他冷冷的开口:“我不配?那他就配?!”他的手指指向黎佑诚,声音不大却很有重量,一字一句都敲打在左左的心上。
左左不愿意被他以这样的势姿逼着看向他,劲使儿的推开他,一连往后退了好几步,直到背后碰到硬坚的墙壁,才停了下来,背靠着墙壁好像有了支柱。
她看向他,一字一句的说:“是!他比你好一千倍一万倍!”
他为什么非要逼自己说出这些决绝伤人的话呢,左左想不明白,但她还是说了。
“呵,是么。”叶泽臣冷笑着瞥了一眼黎佑诚,对着左左说道“童左左,你给我听好了,这世上还没有什么是我叶泽臣得不到的。”
说完这句话,他头也不回的走了,留给她一个挺拔决绝的背影。
那句话一直在左左的耳边回响,她不由的苦笑,是啊,这世上有什么是叶泽臣得不到的?
不可能有的,他可是叶泽臣啊。
这世上的东西,在他眼里只分为他想要的和不想要的,他想要的不论怎样都会得到,他不想要的,别人也别想得到。
她太阳⽳突突地跳,有着失神的想,现在她在做什么?
螳臂当车?以卵击石?
也许到头来只是一场无谓的抵抗。
腿忽地失去了力气,跌坐在地上,庇股传来一阵疼痛,可她却恍若没有感觉,阵阵无力感如翻滚的江水向她袭来。
现在她唯一庆幸的是,这一幕没有被叶泽臣看见,她这副狼狈窘迫的样子。
黎佑诚半蹲在左左面前,左左此时低垂的头,头发将脸挡住,他看不见她的表情。
左左看见有只手掌伸在她面前,缓缓的抬起头,便看见了黎佑诚温柔的目光,她将手放在他的掌心,感受到了他的温度,才开口:“阿诚,我好累。”
真的,好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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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开庭的前两天,常霖来家里找左左,左左因为官司早就不用去叶氏上班了,一直呆在家里。
外面也不好出去,还是因为这个官司,现在街头巷尾都知道她了,被人指指点点品头论足的感觉实在太糟。
常霖问左左有没有把官司的事告诉孩子,左左摇头摇,她一直拖着,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这么多年,阿久也曾像其他单亲家庭的小孩一样问过左左,为什么他没有爸爸,爸爸去了哪里?
她不想骗他,说爸爸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给孩子一个无望的等待。
“爸爸在别的地方有自己的生活,只是不跟我们在一起。”她是这样对阿久说的。后来阿久就再也没有追问过其他的细节。
常霖早就想到她应该还没给孩子说过,他理解左左的心情,但现在的情况不允许。
他只能给左左说,争夺抚养权的官司,法官一般都会从父⺟双方的经济状况,家庭环境是否适合孩子的成长和孩子自⾝的意愿来考虑监护权的归属。
很明显,左左的经理能力和家庭环境都无法跟叶泽臣抗衡,这是无论如何都无法改变的事实,法官早已有了既定的认识。
而阿久已经五岁了,早已过了哺啂期。
现在的形势从哪里看都对左左很不利。
他们想打赢这场官司唯一可以抓住的就是孩子自⾝的意愿了,阿久之前不知道叶就是自己的父亲,一直跟在左左和黎佑诚的⾝边生活,孩子的意愿很明显会是左左这边。
只有在孩子⾝上多做文章,才有赢过对方的几率。
常霖对左左说,无论如何都要告诉孩子,并让孩子选择⺟亲这一方。
阿久是见过叶泽臣的,但他应该只是以为是左左的老板,仅此而已,可现在突然告诉他,那个被你称作“冷面腹黑叔叔”的人,就是爸爸,他会有什么反应呢?
左左拿不准。
但是现在不论如何也得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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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的时候,黎佑诚接阿久放学回来,小吃货一进门就闻到了阵阵饭香,书包都顾不上放就奔进饭厅,手脚并用的爬上椅子,看着饭桌上冒着热气儿香味扑鼻的饭菜,直流口水。
阿久毕竟还小,也许还不懂,越是突如其来的惊喜的背后,就越是有问题,这次之后,聪明的阿久就自己领悟到了。
这是不是叫“⻩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总之就是左左在把阿久喂得吃饱喝足之后,一脸正⾊的告诉了阿久,叶泽臣就是他的亲生父亲。
原来是这样,那之前一直盘亘在阿久心里的一切疑问就都解释的通了。
为什么他看起来是在和⼲爸抢妈妈?
为什么妈妈一见到他就很反常?
那天自己为什么会被带到那个大房子里,那个婆婆和爷爷都对自己很好?
为什么最近都有黑衣叔叔在自己的学校附近盯着?
那全都是因为,那个面瘫叔叔就是自己的爸爸啊…
“阿久?”左左看着儿子没有什么情绪变化,没有震惊也没有欣喜。
“妈妈,你们是在打官司吗?关于我跟谁的问题?”阿久看着左左问道。
这下换成左左惊讶了,半晌她才点点头:“是啊,阿久,你想跟谁呢?”
“当然是妈妈了。”阿久想也没想的就脫口而出,虽然在那边有好多好吃的随便他吃,可再贪吃的吃货也是有节操的,才不会了五斗米而折腰呢!
左左这下子被自己的儿子感动的一塌糊涂,眼泪汪汪的想,这么懂事的儿子,真是没有白养!
真是瞬间感觉人生,圆満了!
可是她竟然忘了一件事,一个五岁的孩子怎么可以在面对这件事情上表现的无比淡定,其实阿久很早就察觉到有些事情偏离了之前的轨道,而这一切都是从叶泽臣的出现开始的。
其实当他亲耳听到左左对他说,他的父亲,就是叶泽臣的时候,说一点儿不惊讶是假的,他再表现的懂事可毕竟还是个五岁的孩子,他看见别人都有爸爸来接的时候,他也会羡慕,也会难过,为什么自己的爸爸不要自己和妈妈?
他喜欢黎佑诚,因为他给了自己父亲的关怀,満足了自己对父亲的所有幻想,所以他一直希望,妈妈可以和⼲爸结婚,这样他就有了一个完整的家庭。
可是这一切到今天都戛然而止了,他的亲生父亲是叶泽臣,妈妈的老板。他看得出,妈妈对那个人有着特殊的感觉,跟对着⼲爸的时候完全不同的两种感觉。
他对叶泽臣的没有很好的印象,对于阿久来说,叶泽臣就是一个面瘫,一个冰山,和这样的人在一起生活,呃…一想就觉得背后发凉,冷风阵阵。
他才不要整天对着这样的人呢,多无趣…
阿久在心里把他的亲爹从头到脚批评了个遍,此时正坐在叶氏顶楼看文件的叶泽臣,不知怎地一连打了好几个噴嚏,可怜的叶二少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亲生儿子给嫌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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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佑诚这边让常霖也找了城內知名的律师组成了律师团来对阵叶家,叶家律师团领头的是乔治。周,这个人也是常年在叶氏当叶氏的御用法律顾问,在叶黎两家十来年的对抗中,他和常霖交手也不下十来次。
据说他俩颇有渊源,两人都是政法大学的⾼材生,师出同门,在学校时就一直是第一的有力争夺者,后来毕业了工作,也是各自选择了为城中两个最大的公司做法律顾问。
乔治。周的中文名叫周易,他选择了入进叶氏跟着叶霆威,而常霖则选择了和叶氏不对盘的黎家跟着黎承天,叶黎两家的对抗同样也是周易和常霖的对抗。
第一次庭审很快就到了,一大早左左就起来,常霖前一天告诉她不要化妆,表现得憔悴一些,打同情牌。
其实不用表现,她最近精神状态一直不太好,昨晚更是担心紧张的没睡好觉,一大早起来,黑眼圈浓重,双眼无神,脸⾊苍白,正好符合了常霖的要求。
她、黎佑诚和常霖到达法院的时候,法庭外全是记者拿着相机,闪光灯啪啪的闪个不停,晃得左左睁不开眼。
她被黎佑诚护着往里走,由常霖来应付记者:“大家放心,这场官司我们不畏权势,要替单⾝的⺟亲夺回自己的儿子,谢谢大家。”
左左一回头,就看见了西装笔挺的叶泽臣和衣着光鲜庄重的宁慕筠由一群黑衣保镖护送着,面对记者叽叽喳喳的提问,叶泽臣连一眼神都欠奉,径直走进去。
法庭內,左左和常霖坐在被告席上,叶泽臣则和周易坐在原告席上,黎佑诚和宁慕筠坐在旁听席上,此次庭审因涉及到了叶家的*,周易申请了不公开审理,所以旁听席上只有黎佑诚和宁慕筠。
左左的⾝边第一次少了黎佑诚,而且对面坐的是叶泽臣,这一切都让她觉得很不安,一直忍不住往下面看。
叶泽臣将她的小动作都尽收眼底,双手紧攥着衣角,眼神飘忽,紧咬着下唇,她现在应该很不安。
他的嘴角勾了勾,她急,他不急,他等着,看她什么时候会妥协。
叶泽臣目光灼灼,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
——童左左,你跑不掉的。
作者有话要说:嗷呜,三章终于搞定啦,快快快来看!
裳裳已经累趴,乃们看着办哈,记得留言安抚瓦这颗脆弱的心,俺一会爬起来回复乃们^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