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少名是个极自负的人,说实话,在宋缺手底下过了八招就仓皇逃出生天带来的不光是聇辱,同样还有荣耀,很多人都忽视了,那会儿宋缺武功还未真正大成,天刀还未完全创出,然后对任少名的实力,自然⾼估了不少。
任少名自己也觉得如此,因此,他跟他老爹不一样,完全没有受到因为被宋缺打败的阴影,养好伤后,武功照样能精进,晋入一流之境之后,任少名自觉只要不是宗师,谁也拿他没辙,因此,在建立铁骑会的时候,很是呑并了不少当地的江湖势力,总而言之,就是顺我者未必昌,逆我者必须亡,只是铁骑会势大,又有阴葵派暗中支持,小一点的江湖势力,一般也就是个二流⾼手支撑门面,可是帮派想要做大,想要离开本地,向外扩张,那么,起码也得有一个一流⾼手撑着。而现在,铁骑会拥有的就是任少名这个一流⾼手,而法难和常真两人合起来,差不多也是一个一流⾼手,加上之前刘元进的叛乱,很多江南的武林中人被卷入,自然一时半会儿没人能够对抗任少名,任少名⼲掉了一些在江湖上还有些名声的⾼手后,自觉江南武林不过如此,自是生出了自⾼自大之心。
对宋阀,任少名自然是恨的,当初宋缺那几刀,差点毁了他的根基,要不是任少名在曲傲的几个儿子里面天资最佳,又很得他的欢心,加上曲傲在铁勒几乎是说一不二,饶是如此还欠了些人情,从魔相宗那里弄来了上等的固本培元的丹药,又耗费了他老爹不少先天真气为他疗伤,任少名就不可能是如今的青蛟。可以这样说,宋缺一个人,差不多就毁了他们两辈人。
因此,自从铁骑会成立之后,任少名就对给宋阀添堵很有趣兴,宋阀的生意一般都是通过运河和长江,运河上的铁骑会揷不了手,但是长江上的,却是会通过他们的地盘的。因此,借着这个便利,任少名差点没把宋阀的船都给凿沉了。
宋阀这次也是下了大决心了,打算直接诱敌深入,弄出了个船队,一路上很是张扬地在长江上行驶着,穿上挂着宋阀的旗帜,铁骑会在江上的人自然看到了这个船队,一瞧,船队上戒备还挺森严,他们便觉得是宋阀被他们坑多了,这次是花了大力气了。一时间,铁骑会的人不由有些想退缩。
铁骑会从开创到现在,満打満算也就两三年时间,很多人都是铁骑会快速扩张那会儿加入的,要说下面的人对铁骑会有多少忠诚,那简直是笑话。平常敌弱我強,占占便宜也就算了,就当是平常在大街上收保护费了,但是很显然,宋家的船队显然不是一个软柿子,因此,负责这事的人难免有些犹豫,琢磨了一下,还是直接传信给了上面。
有的时候,黑道上的办事效率比府政⾼多了,很快,消息便传到了任少名的手上。任少名开始也在犹豫,但是,对宋阀的怨恨直接将这犹豫给掐灭了,当然,也有下面人煽风点火的功劳,主要意思就是,宋阀虽说家大业大,但是若是这次损失了这个船队,不光是船上的财货,同时损失的,还有宋阀的武装力量,可以说是绝对能让宋阀伤筋动骨。再说了,宋缺这都多少年不出岭南了,而且他如今都是宗师了,难道还能拉下脸来以大欺小啊,想明白了这点,任少名立刻下了决心,调动了铁骑会的大半势力,打算狠狠地在宋阀⾝上割块⾁下来了。
这自然是进了宋阀弄出来的圈套,这个船队其实就是空架子,船是宋阀临时找附近的势力征用的,里面所谓的货物,也不过是些不值钱的破烂东西,不过是在外面做了点遮掩罢了。他们就等着将铁骑会的人直接引入江西附近,而那边,张玉书已经派人埋伏在侧了。
一只鹞鹰在天空盘旋了两圈,终于飞了下来,落在宋鲁的拐杖上,鹞鹰的脚上带着一枚银环,宋鲁从银环上取出一个小小的纸条来,打开看了看,脸上露出了笑容:“鱼儿上钩了!”
张玉书这边也已经准备妥当,天师道那边反应很迅速,张玉书才传了信过去,天师道直接就派了二十多个人过来,其中光是一流⾼手就是三个,别的也都是二流的⾼手,按天师道的意思,这些人接下来就随便张玉书怎么安排了。道门缺的是宗师级的人物,底下的好手却是不缺的,因此即便是一流的⾼手,若是没有晋升的希望,在道门,多半也只能当做打手用,这也就是底蕴的问题了。
张玉书对自己的人⾝全安还是很看重的,因此,他如今已经设立了內外双卫,內卫只对他的全安负责,外卫如今负责的是他的府邸全安,以后若是他能够登临九五,那么,外卫就是大內侍卫了。
这次,张玉书将那些人几乎全带了出来,这也让宋鲁大吃一惊。看起来,道门几乎是将赌注都庒在张玉书⾝上了,要不然,不至于现在就这么下大力气,心中对张玉书的重视又提升了一些,比较起来,有道门支持的张玉书,比起有佛门支持的李世民来说,似乎胜面更大一点,毕竟,张玉书这边虽说没有什么直系的兄弟帮忙,但是也不需要跟兄弟争权夺利啊!心中这么想着,却是打算回去就跟宋缺说,是不是要看看,将宋玉致的事情放一放,吊一吊张玉书的胃口。
张玉书浑然不知,宋阀已经生出了联姻之意,他这会儿还在轻声跟裴宣说话。
裴宣原本就建议张玉书弄出一个报情部门来,这次看到宋阀的反应应变速度,张玉书对此也急迫起来。报情部门无非就是对內对外,裴宣结合自己所知道的关于什么锦衣卫东西厂的一些东西,便跟张玉书说了起来。但是,他说的时候,对于报情部门的权力做出了很大的限制,报情部门有监察之权,却无临机决断审判之权,要不然,那可真是要变成锦衣卫那样叫人心惊⾁跳的组织了。
张玉书对裴宣很是信任,听裴宣说得仔细,然后便道:“此事还得劳烦阿宣你帮忙搭把手才行,这事非得心腹来做,只是阿宣你也知道,我手头委实找不出这样的人来!偏偏此事越快越好,还得阿宣你费费心!”
裴宣一愣,见张玉书神情恳切,想了想,终于还是答应了下来,然后说道:“我不是什么有耐心做这事的人,先说好,等到你手头有了接手的人,这事就给他管了!”
“行!”张玉书一口答应下来,他现在就是想要想办法将裴宣留在⾝边,正好有事适合裴宣做,等到培养出感情来,裴宣也就舍不得走了不是,张玉书有些美滋滋地想着。
哪知道,裴宣立马给了他一盆冷水:“建立谍报系统,需要的钱财花费可是不少,玉书你现在手头宽裕吗?”
张玉书一下子郁闷起来,他如今开销很大,养兵打仗都是要花钱的,之前虽然弄了一些钱,若是仅仅想要做个富家翁是足够了,但是要是用来支撑养兵出兵的花费,显然有些不足,这次就算跟宋阀达成了协议,其实还是属于贸易优惠协议,最多弄免费得到宋阀的一些粮食兵器,但是这玩意自己用还不够,哪能卖钱呢。想到接下来要对付的铁骑会,张玉书来了精神,只希望铁骑会比较有油水吧!
而这个时候,任少名已经带着铁骑会的人登上了船,没办法,之前犹豫了那么一下,宋阀的人又不是傻瓜,在原地等着铁骑会的人来大战一场,他们要做生意,自然是要节省时间,曰夜兼程沿江而上的。因此,这会儿宋阀的船队已经离开了一段距离,不过因为是货船,又是逆流而上,因此,行船速度并不是很快,任少名他们鼓足了船帆,一路追了上去。
宋阀既然是有意引任少名入彀,自然是且战且退,摆出一副马上就要溃败,但是偏偏还強撑着的态势。当年宋缺受封镇南公,不光是因为他的武功,说白了,还是因为他一⾝兵法韬略,逼得杨坚不得不退步,加上岭南多瘴气,朝廷大军不得深入,最终才捏着鼻子认了。宋家很多人除了习武,依旧也是要学习兵法的,这次出来的人里面,就有这样的人才,哪怕只是纸上谈兵,但是不比赵括,一出手对付的就是白起这样的人物,任少名固然有狡诈之名,但是,本质上,还是不通兵法的胡人罢了,因此,竟是非常顺利地,将任少名引入了埋伏圈,然后就停了船。
任少名见宋阀的船停了,还以为宋阀的人已经撑不住了,打算背水一战,尚自得意,却听两岸有喊杀声传出,又有一些大小不一的船只冒了出来,向他们的船队冲来,一下子竟是傻了眼,一时连下令都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