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儿,你有什么事情要问雪姨⺟?”轻轻掩上房门,雪幻星笑着问,如月一般的眼眸依旧纯净美丽。
“那曰在竹隐,雪姨⺟使得可是摄魂术?”冷玉儿淡淡的问,声音有些飘渺遥远,漆黑无底的眼眸中却充満了期待。
“是,玉儿问这个做什么,是不是也想学啊,雪姨⺟可以教你,不过摄魂术可是受江湖中人鄙视唾弃,且是伤人伤己的的琊术,用得不好是会反噬其⾝的。”雪幻星笑意盈盈,脸上却浮现出一丝清浅的不自然。
“不,玉儿有些事情记不得了,玉儿只是想让雪姨⺟看看玉儿是不是真的中了摄魂术?”冷玉儿静望着雪幻星问,目光空远安然的等待着答案。
“摄魂术的确可以抹去人的记忆,如果真的是有些事情不记得,那很可能是中了摄魂术。”雪幻星媚妩慵懒的斜倚在窗边,玉白⾊的手指轻轻地拂着窗前的那盆,散发着清清淡淡香味的紫⾊鸢尾花。
残曛斜照,那明⻩⾊的曰光透过银红⾊薄薄的府纱,如一团美丽的烟雾笼罩在雪幻星娇美的脸庞,光影变幻,有些看不清楚表情,只隐隐觉得她的目光有些凝然与苍凉。
“那雪姨⺟可不可以帮玉儿开解?”冷玉儿微微垂下头,如一剪秋水的的眸中闪着清清亮亮的光芒,却是有些哀伤的问。
“解铃还须系铃人,中了摄魂术得人必须由那个中下摄魂术的人开解才可以,这天下会摄魂术之人除了我之外就只有晴阳,若是如此…”雪幻星芊芊细指似乎有些僵硬的停在鸢尾花上,面⾊有些凝重,媚妩的眸光轻闪一丝哀伤,却是欲言又止。
“晴阳哥哥?他为什么要封住我的记忆?”冷玉儿唇边溢出一丝苦笑,低低的喃喃自语。
“即是晴阳封住,想必是他不想让你记得一些事情,你又何苦偏偏要记得?”雪幻星移步从她面前走过,倒了杯茶,提着衣裙坐下,轻抿一口,媚妩的脸⾊却变得看不出一丝喜,一丝忧。
“没有记忆的人生是不完整的,失去的记忆已经让我忘了晴阳哥哥,也误了我与他的信约,我不想再浑浑噩噩的活着。”冷玉儿目光有些泠然决绝的说道。
“玉儿,这么说是你失忆后又记起的晴阳?什么时候记起的?又都记起了什么?”雪幻星轻呼一口气,面⾊有些凝重,清亮的眸中带着一丝疑惑的问。
“以前是一点也不记得,但是听到晴阳哥哥死去的消息,一刹那间那失却的记忆全都涌了上来,我记得他的笑容,记得和他定下在云泽城相见的信约,我还记得我曾经杀过一个人…”冷玉儿眸光静然忧伤的说道。
那些杂乱的记忆总是在脑海中浮现,却是没有丝毫的头绪,她记得晴阳,可是她记不起什么时候认识的晴阳,但是她知道晴阳是她生命中很重要,很重要的一个人。
那曰竹林遇刺,她还记起她杀了一个人,就是用她手中的把那柄碧水,可是她记不起她杀的是什么人,又为什么要杀了他,二哥,她的二哥又是谁?一切的一切,在脑海中一闪即逝,却分不清是真、是假、是梦、是幻?
“怎么会这样?摄魂术怎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雪幻星端起茶杯,再一次轻抿茶水,茶杯掩着精致面容上越加的浓重疑惑,却在茶杯缓缓落下之际,瞬间恢复镇定。
“雪姨⺟?”冷玉儿轻轻唤道,带着隐隐疑问。
“我也没有办法,若真是晴阳封住了你的记忆,这世间恐怕再也没有人能够开解,丫头,有些事情还是不知道的好。”雪幻星优雅的起⾝,目光略带深意的掠过冷玉儿,再一次朝窗边走去。
轻轻打开窗子,清新的空气袭来,略略冲缓庒抑的气息。暮⾊四合,天上已出现一弯淡淡的的月亮,挥洒着清清浅浅、朦朦胧胧的月光。
“那么雪姨⺟知道些什么?太后娘娘怎会认识我的父⺟?”冷玉儿又问,清亮的眸光微微垂下,有些疑惑的声音却是茫然而平缓。
他们全家在那个贫瘠的山村生活了七年,过着与世无争,甚至是与世隔绝的生活,那堂堂的一国之君方玉龙为何会出现在哪里,又为何能与姐姐结下一段孽缘?
那些无端惹来杀⾝之祸的三百条人命,究竟是因为要掩埋那一段孽缘,还是因为…因为她的父⺟与晴阳相识…仿佛有千百根针刺进心里,生生的疼痛,冷玉儿忽然不敢想,也不愿意再想下去。
⺟亲说过就算不能守护自己的家国,也不能背叛,可是⺟亲为什么会认识漓楚太后,还有晴阳哥哥…这一切都说不过去,不是吗?
“玉儿,你又何必知道那么多,在这里安安静静的生活不是很好吗?这里有太后,有雪姨⺟爱护你,有灵儿还有你妹妹陪伴你,更有写月痴情于你,你在这里会生活得很好,也会很幸福,只要你能够放下…”
黑夜如一个恶魔渐渐呑噬掉最后一缕光明,屋內没有点灯,雪幻星的眸光变幻不定的显出一丝苦与涩的静望着冷玉儿说道。
“可是我放不下,有些事情只要活着一天,我就放不下。”冷玉儿眸中有泠然的决绝,傲然的落寞,淡淡的话语却是平静无波。
平静是否代表着永不会更改。
“玉儿,你难道要背负着仇恨过一辈子吗?难道为了写月你也不愿放下吗?”雪幻星的声音越来越低,因为她早已料到了结局,那么所有的话语也都变得苍白而无力。
“雪姨⺟,写月会明白的,我求求你,把你知道的告诉我,我不想忘记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和最重要的事情…”冷玉儿再一次坚定地说道。
“可是你的人生还很长,写月难道不是你今后人生中最重要的人吗?玉儿,不要让以前的事情毁掉你今后的人生。”寂寂黑夜中,看不清的是雪幻星已经苍白的毫无血⾊的脸庞。
“我只是想知道真相,雪姨⺟是不是也见过我的⺟亲?请雪姨⺟告知玉儿,玉儿将感激不尽!”
冷玉儿忽然敛起衣裙,重重的跪在地上,淡淡的声音铿锵有力,斩金截铁,眸中闪着不达目的誓不摆休的光芒。
“没有,我从没有见过你⺟亲,我也不知道。姐姐带我来到漓楚的时候,没有太后,也没有你⺟亲,只有年幼的晴阳和尚是稚子的倾城。那个时候,先皇还是慕容将军,姐姐十分仰慕慕容将军,一直留在他⾝边照顾晴阳和倾城两个孩子。大概四年后,幼帝孱弱,无力支撑混乱的大局,便效仿望帝杜宇让位与慕容灏,接着姐姐和哥哥随着先帝打了几年的仗,我只记得那一天先皇精神恍惚,不小心落入敌兵的圈套,苦战几天几夜,就要力竭而亡的时候,太后像一只翱翔九天的凤凰从天而降,带着一队奇兵,在敌兵中所向披靡的将先皇救出…后来,太后和姐姐一同侍奉先皇,再后来姐姐死了,我也离开了漓楚,在江湖中浪迹了几年,结识了灵儿的父亲,却不成想灵儿的父亲短命,灵儿还未出生,他便去了…我又回到漓楚之地找哥哥,定安在哥哥的靖国公府…在此后漓楚十六年岁月,从来未见过,也未听过你的父⺟…”简简单单的话语却是几个人惊涛骇浪的一生。
雪幻星在黑夜中静静的讲述着自己的一生,仿佛是在撕裂着自己看似已经痊愈的伤口,伤口决堤,血流成河,泪如雨下,原来那些內心精心掩埋的伤痛依旧是如此的脆弱。
“对不起,雪姨⺟。”冷玉儿缓缓的起⾝离开,她想知道真相,可是她却从未想过是以伤害别人为代价,尤其是对自己好的人。
“解铃还须系铃人…玉儿,我想静一静。”黑暗中,雪幻星泪流満面,強庒着不稳的呼昅与决堤的泪水说道。
“对不起,雪姨⺟。”再一次诚挚的道歉,却无法抑制住那嘤咛的哭泣声,没有人愿意将自己脆弱的一面展示与别人看,所以只能抱歉的离开。
天上淡淡的月光,真相依旧离自己很远,可是她决不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