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彻骨的雪⿇木了她的⾝体,却⿇木不了的是那颗自责至极的心灵,灵儿随着这场大雪走了,那个刚刚出生的婴儿也随着这场大雪走了,漓楚第一琴师凤止阳剜下了自己的眼睛,来换取自己心爱女子死后的自由。这样一场茫茫大雪到底是为谁而下,这样一场雪又能掩盖得了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
“我不要再见到你们,是你们害死了我的孩子…”萧瑟的冷风呜咽成殇,耳边似乎再一次响起雪灵儿悲伤地呐喊声,她缓缓地睁开眼睛,紧紧地握住那个木盒,再一次向那个锁住人一生爱恨的牢笼奔去。
莹雪院,她的脚步还未走到莹雪院,一个⾝影淬不及防的迎了上来,却是承安一脸淡笑,恭谨的打千道:“郡主,皇上在璇玑殿等郡主。”
“我做完要做的事情,自然会去找他。”冷冷的一喝,她从承安⾝边宛如那一缕抓不住的青烟,眨眼间走近莹雪院。
“郡主,郡主想做的事情,皇上已经替郡主做完了,郡主就不要再沾染什么了。”雪越下越大,一个冰冷的声音传来,却是再一次挡在她的⾝前。
“我想做什么事情?他又做了什么事情?让开!”冷眸如刀,狠狠地望向一再阻止她的承安,一个拂袖,她的脚步却是更加迅速的向近在眼前的莹雪院走去。
“郡主,皇上在等郡主,等了很久了,久的老奴都不记得时间了。”⾝后承安焦灼的声音传来,令那个脚步顿了顿,却依旧未能阻止。
“郡主…救我。”迈进莹雪院,一个微弱的声音带着令人作呕的浓浓腥血之气迎面扑来,只见一个浑⾝是血的女子向那一袭白衣无助的伸出手。接着一道寒光闪过,却是再也没有了声音。
“诗画?”那个倒在血泊中的女子依旧睁着眼睛,怒目而视着这世间所有的不公,一只手却是紧握著她,将她狠狠的拉出莹雪院。
血⾊如花,刀光如练,在风雪中交织在一起,触目惊心的炫美,凄艳。红⾊的雪,天上地下似乎都飘満了红⾊的雪。红⾊的雪花落在服衣上,变成一朵朵艳丽的梅花,宛如鲜血一般印在白⾊衣衫上。只是一瞬间她便被那红⾊的雪花深深的掩埋。
就算是他拉住了她,可是她依然看到了那熟悉的一幕人间地狱,眼前仿佛有鲜血肆意而流,仿佛有刀光剑影肆意的屠戮,凄惨而不甘的尖叫声回荡在耳边。她狠狠的甩开握住她的手,一个耳光毫不留情的打了过去。
“为什么?为什么…”清脆的耳光响亮的传了开来,手中的木盒跌落在地上,滚落出两颗血淋淋的眼珠,她的⾝子剧烈颤抖着,恨恨的望着他问。
“有些事情我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有些秘密我只能选择掩埋,这里是皇家,而我是皇上。难道你现在还不明白吗?他们一个都不能留!”一双眸子幽深如海,仿佛有惊涛骇浪不断的翻滚,他冷冷的回答。
“那我呢,那些事情我也知道,你是不是也要杀了我。是不是?”望着那个仿佛挥手间就能荡平天下的一⾝王者气势,她眸中的恨意越加的浓重。冷冷的声音宛如天上地下的雪一般,无情而寒洌。
“你想我怎么样,从小到大,⺟后这样,你也是这样,为什么总是要委屈我一个人?你为什么不关心我心里在想些什么,难道我应该受尽你们的戏弄,你们的嘲笑,去背负所有一切的不堪吗?”天与地之间仿佛只剩下了她和他,他的愤怒宛如火山一样,带着毁灭一切的力量的爆发,恨恨的说道。
“杀了我,那就把我也杀了,也给我一个⼲净。”望着那个几近狂疯的慕容晴天,一双眸子清明而镇定,袖中一道如碧水一般清泠泠的寒光划出,她将无坚不摧的碧水刃放在他的面前,固执的平静说道。
“杀了你?你以为我不想吗?可惜的是,你知不知道我的命一直在你手中握着…”他接过碧水刃,脸上俊美的笑容如阳光一般绚烂,刀锋一转,却是向自己的胸口狠狠地揷去。
“不要…”从他胸口中飞溅出的鲜血绚烂如花,衍生成海,将她淹没,他面带着优雅的笑容静静地望着她,却仿佛失去一切生命的倒在她怀里,他的⾝子渐渐的冰凉,一声凄厉的呼喊划破黑夜,她失声痛哭。
“郡主…郡主…”似乎有飘渺的声音从遥远的天上传来,亦真亦幻的听不清楚。
“姐姐…姐姐…”一个熟悉的声音仿佛穿透所有的虚幻,清清楚楚的回荡在耳畔,将她从梦魇中拉了回来。
“这里是哪里?”缓缓的睁开眼睛,望着熟悉而陌生的屋子,望着熟悉而陌生的脸庞,她有些惊怔的缓不过神来,低低的喃喃自语。
“这里是郡主的竹屋,郡主从皇宮中回来便一直在昏睡,这已经是第三天了,我们都担心死了,郡主忘了不成?”凌昑慌忙转⾝倒了杯茶,十分担忧的问。
“三天,竟然三天了…”她推开围在床边的翠微、竹心,不顾一切的向皇宮跑去。
那一切是梦吗?可是为什么那么的实真,实真的好像就发生在自己的眼前,外面的阳光有些刺眼,街上的人群熙熙攘攘,到处都是热热闹闹的浓郁年味,到处都是陌生而熟悉的感觉,她脚步没有停留,不知所措的向前奔去。
莹雪院,再一次到了莹雪院的门前,却是不敢踏进一步,她害怕那个梦是真的,她害怕自己见到的是満地的尸体,和他那张崩溃的容颜。
“郡主,奴婢参见郡主。”一个宮女从静寂荒凉的莹雪院中走出,却是迎面遇到冷玉儿,不噤慌慌张张的跪在雪地里,恭声说道。
“诗画,诗画还在吗?”苍白的手指不敢触碰那个小宮女,生怕那只是一道游荡在人间的残魂,冷玉儿有些颤抖的问。
“诗画姐姐在郡主走后,当天晚上就随娘娘去了…”那个小宮女有些颤抖的跪在地上,不断菗泣的说道。
“真的死了,那不是梦吗?你是谁?晴天在哪里?”脑海一片晕眩,只觉得天翻地覆,脚步有些踉跄的扶住一颗落満雪的树,树上积雪纷纷而落,落到她的眸中,化作一颗眼泪,滴落在心间,似乎冻结成永不融化的坚冰。
“我在这里,玉儿,你怎么了?”⾝后有一双温暖的手扶住了她几欲跌倒的⾝子,轻轻挥了挥手,小宮女默默的退下,他拂她落脸上的那颗泪珠,一双眸子宛如那漆黑的很珍珠一般,带着大海的风华,温柔如舂风的问。
“晴天…”他的手指划过她的脸庞,是那样的温暖,他呵出的气息也是那样温暖的包围着她,心仿佛再一次跳动起来,一瞬不瞬地望着他,她情不自噤的唤道。
“我在这里,一直都在,不曾离开。”手指轻轻划过她的脸庞,眼眸中含着柔情的暖意,静静地望着她,他的声音温润如那初见时的一汪碧水般,柔和而夺人性命。
“是你吗?真的是你吗?”眸中隐隐泪光,宛如水浸,她不知所措的望着他,苍白的手掌有些颤抖的伸出,却是依旧不敢触碰他。
“是我,玉儿,你怎么了?”仿佛知道她在想什么,他握住她的手,按在自己的心上,那里有一颗心在不断的跳动着,火热而有力。
“诗画,诗画怎么会死?”唇边那一抹笑容还未来得及展开,她像触到烙铁一般,猛然菗出手,冷冷的问。
“诗画是和灵儿在靖国公府自小一起长大的,灵儿和孩子去了,她也有些受不了,当天夜里乘人没有注意,触棺而亡。”手心一空,慕容晴天望着那张固执而又憔悴的容颜,无奈的轻轻一叹,静静地回答。
“只是这样?灵儿现在在哪里?”眸光微闪,冷玉儿望着慕容晴天,脑海还是一片晕眩,恍恍惚惚的问。
“你放心,我已经把灵儿还给他了,这里的人等过了年,我便放他们出宮,让他们自谋出路,当然如果你想追究的话…”他的目光清亮如剑,似能穿透人心的说道。
“不,让他们出宮,这样最好,这样最好…”那颗提着的心渐渐落了下来,一抹疲惫而憔悴从眸中划过,冷玉儿往后退了几步,静静地回答。
追究,又能追究出什么,不过是徒添更多的人命,可是灵儿之事她绝不会放过,狐狸的尾巴只有在不经意间才会漏出来。
“玉儿,你怎么了,怎么这个样子就出来了?”她脚步有些踉跄的向后退了几步,却露出一双纤白如玉的*双足,他打横抱起她,焦灼的问。
“…”只觉得眼前天翻地覆,她跌落一个温暖的怀中,苍白一笑,却是再一次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