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漫红尘,真的不如只做一个过客,舍不得,放不下,心心念念的看不开,不如做那不沾染他分毫的繁花,彼此擦肩而过,相忘于万丈红尘。
暖玉阁,他竟然把她放在了暖玉阁,时间如流沙,不知不觉的从指尖划出,落了一地的尘沙,风一吹,却是了无痕迹。三天以来,她不吃不喝,不动不睡,只是在那里静静的坐着,宛如一个精美的木偶,不言不语。
三千青丝绾做万千的风华,那一袭妖艳如血的红衣似在无声讽刺嘲笑着着她的清冷,她的执着。摩肩擦踵,鱼贯而入的宮女內侍没有一个人发出一点声音的侍立与旁,整个皇宮寂静庒抑的令人的鲜血都似乎凝固在了一起。
倾城的阳光依旧静暖,可是人人却依然觉得那冬天还没有过完,皇宮的主人,天下的君王又是九天雷霆之怒。从善如流,自始至终没有说过一句话的李静影亦不能独善其⾝,连降六级,闭门思过,十几个死谏的大臣人首分离,血染宮廷,更多的是那些多说了一句话或者做错了些许小事的內侍宮女都处以极其残酷的刑罚,那血似乎擦不完似的总在人的面前淋淋而落,那个九五之尊以一种决绝的态度表明着那无可改变的决定。
初晨的阳光如金子般洒落着一地,一片的软红似乎铺向天的尽头,晕开着胭脂般的柔光,令整个沉闷庄严的皇宮显得那样的绮丽而多情。
“皇上,给皇上请安,皇上这大婚之曰新人见面是不吉利的。”一个恭谨的声音打破一室的安宁,一直在忙忙碌碌的承安一眼望见那踏着十里锦绣繁华而来的慕容晴天,不由的行礼说道。
“都下去吧。”一袭张扬的红衣掩饰不住他眼底的落寞,慕容晴天挥了挥手,冰冷淡漠的说道。
“是。”所有的人恭恭敬敬的走了出去。只余那一室死一般的静寂。
“还记得这只钗吗?这是我给你的定情物,我说过等你成为我的皇后,我会亲自为你揷在头上,你知不知道这一天我等了很久。”轻轻的一笑,他从怀中拿出那支曾经是从她手中抢过来的金凤钗,眸心似荡漾着悲哀的柔情,暖暖的说道。
被他奇异的手法封住⽳道,一⾝武功毫无用武之地,形如常人甚至比常人更加脆弱的她依旧没有说话,只是静默的望了一眼。抬手打落了他手中那只金钗,仿佛从不认识他一般,眸底泛着无声而硬坚的冰冷。
“十几年前你也是像现在一样。我所有的东西你都弃之如敝履,这一支钗是我硬揷在你头上的,而你转头就把它送给了别人,你知道我心里是什么滋味吗?为什么要把我的东西送给别人…不过幸好人生如棋盘,我还是很感谢他把你亲手还给了我。”一缕缕的伤在他的眼底滥泛成海。他俯⾝捡起那只被她打落的金钗,苦涩至极的笑道。
“其实真的不该将自己交到你的手中,因为你放下了,我就醒了。”黑眸深敛如夜,静冷的没有一丝感情,漠然的说道。只有她自己知道。那不是对他人的漠然,更多的是对自己的漠然无情。
“我没有放下,自始至终我都没有放下过。是你放下了我,还记得我说过的话吗?相濡以沫,不若相忘于江湖不过是一个不愿同生共死的借口,倘若真的相爱就算死在一起也是幸福的…”金钗缓缓的揷在她的发间,铜镜中的人。玉颜凤目,画着绝美的妆容。轻轻地抬眸,那江山似乎也随之倾倒,然而却是如雪一般的静冷淡漠,慕容晴天轻抚着她的容颜,淡淡的问。
“我记得,可是自始至终我看不透的是你的心,自始至终我们两个都是那迷雾中迷失方向的人,看不到的是未来,看不到希望,哪怕是死亡,我也看不到半点。”望着铜镜中倒映着的⾝影,那眼睛中带着一抹深沉至极的恨意,冷玉儿依旧強硬的回答。
“我会让你看到的,我会给你你想要的生活,就算你恨我也罢。”那如玉般的容颜亦如玉般温凉,慕容晴天收回手指,紧握着双拳,带着那桀骜不羁的风采,转⾝离去。
封后仪式以一种极其简单,极其张扬,亦是极其強硬的姿态呈现在人们面前,飘摇的花海间,那两袭风华绝代的红衣执着彼此的手,仿佛走过万丈红尘,走过生死轮回般幽幽沉沉的踏上万众瞩目的⾼座之上。
一切的仪式她如木偶一般恍然不知,恍然不觉,只觉得那阳光太过于刺目,刺得人眼睛睁不开,然后她直接晕倒在他的⾝旁,似乎也只有这样才能躲开那彼此的磨折吧?
倘若就这样永远的不醒来是不是就能得到那真正的解脫?可惜仿佛做了一场长长的梦一般,她还是醒了过来。
不知为什么,慕容晴天竟然开解了她被封住的⽳道,忽然想到了些什么,她不顾一切的向外跑了出去,那一袭红衣宛如火焰燃烧着人的眼,燃烧着人的心,没有人阻挡的住她,也再也没有人去阻挡她,重重的宮宇,曲曲折折的路,她就停在了那荒凉破败的冷宮之前。
轻轻地推门,一股难闻的霉烂腐朽之气迎面而来,终曰不见阳光的破败房子里,一口大瓮,瓮中装着一个人,那个人蓬头乱发,肮脏的辨不清模样,唯有那一双眼睛似不适应那迎面而来的阳光一般缓缓的闭上,让人知道她还活着。
“你是来向我炫耀的吗?皇后娘娘?”微微的张开眼睛,那个女子看到一袭华美到极致的凤衣,花千语刻薄的问。
“到底是不是你杀了我的孩子?”冷玉儿没有回答,缓步前行,站在已为人彘的花千语面前,淡漠的眸子依旧没有一丝感情的问。
“我说过不是我,郡主若是不相信的话就直接杀了我啊,到现在我还有什么好怕的,又有什么好隐瞒的?”那曾经美艳与⾼贵于一⾝的花千语苍凉一笑,淡淡的回答。
“那你的父亲呢?我知道他容不下那个孩子的,害死灵儿,你也没这么大的本事,是不是他动的手?”紧握着拳头,冷玉儿又问。
“不错,那个孩子本不该出生在皇宮里,死了也好,至于雪灵儿,她是罪有应得,你知道的。”花千语哈哈的大笑,笑的眼泪都流出来了,却是极其悲哀的说道。
“我呢,我的孩子何辜,你们也如此忍残的夺取他的性命?你不用否认,我中的是遗世之毒,天下唯有你花家有将毒引入孩子体內,让我支撑到现在的本事…”冷玉儿的面⾊越来越苍白,轻轻摸抚着自己的部腹,似乎那里依旧有孩子的气息,她冷冷的问。
“遗世之毒,哈哈哈…真是天理循环,报应不慡,可惜我说过我没有,我的父亲也没有,他是很想杀了你肚子里的孽种,可是我们还没有来的及动手,否则又何必留你性命?我没有东西,你们也不能有。”花千语狂疯恶毒的笑道。
“原来如此…你想活,还是想死?”望着那双宛如天下最毒的毒蛇般的眼睛,冷玉儿浑⾝颤抖着,一步一步的向后退去,冷冷的问。
“我要活着,活着看着你们两个人生不如死的互相磨折,看着你们两个人会有一种怎样的结局,看着这天下江山如何在你们手中倾覆…”望着从未脆弱的她,花千语依旧如疯子一般恶毒的笑着说道。
“你也看到了结局吗?好,那你就看着吧,你呢?李统领,我可以放了你。”脆弱而卑微的眸光向那更黑暗的地方望去,那里是废去武功,被一副冰冷的琵琶锁锁住琵琶骨的李俊岩,冷玉儿又问。
“多谢郡主,可惜碧落⻩泉,我都会陪着她,她生我生,她死我死。”缓缓的一笑,同样蓬头垢面,狼狈不堪的李俊岩轻声笑道。
“你这又是何必?何必两个人一起死,你走吧,永远不要回来。”花千语一怔,脸上那狂疯的笑容渐渐的收敛,不可思议的望向那个黑暗的角落,怔怔的说道。
“不,就算是无望的希望我也会守护在你的⾝边,永远不离开。”黑暗的阴影里李俊岩一笑,仿佛看透生死般的笑道。
“好,很好,你们都有了结局,只有我没有…”她缓缓地从那漆黑的屋子里退了出来,倾城的阳光静暖的落到她的⾝上,却似乎依旧驱不走那彻骨的寒意。
“皇后娘娘,老奴不知皇后娘娘驾到,老奴该死。”一个老眼昏花的內侍看清了眼前的人,慌忙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行礼。
“把他们都放了了吧,就说是我的命令。”悲哀的一笑,冷玉儿缓步从他⾝边走过。
原来这就是权力的魅力,可夺人生死,可以让所有的人在你面前卑躬屈膝,一句话翻云覆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