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太后拉了谢娴妤的手重新回宮落座,慈祥亲密的样子好比亲生⺟女。谢娴妤反倒被姜太后盯得有几分不好意思,脸上飞了两朵红云低下了头。
姜太后简单的问了问后宮的事,谢娴妤嗯嗯啊啊的糊弄着,紧张的背后糊了一层汗。只是姜太后似乎对她的回答也不甚在意,只是慈眉善目的听着,谢娴妤交代不清的地方却也不做追问。
“皇上这些曰子以来可有善待你?”姜太后轻声询问。
“回⺟后,皇上待儿臣一如既往。”谢娴妤也不知道她和皇上现在究竟算不算是相安无事,只能挑着词回答。
“那就好,哀家心里还是希望你能为皇上诞下龙子延续皇脉的,毕竟淑妃只是侧妃,只有你的孩子才是嫡传长子,将来更有望继承大统。”姜太后望着她,眼神充満暗示。
谢娴妤心里一跳,只得跟着傻笑:“臣妾不争气,让⺟后失望了。”
“不急不急,这之后还有的是机会。”姜太后拍拍她的手意味深长的笑道:“哀家只是要让你知道,哀家的心是向着你这边的,以后有什么问题都可以来跟哀家或者贤妃说,总比一个人闷在心里的強。”
“儿臣多谢⺟后。儿臣记住了。”谢娴妤感激道。这后宮之中有长辈照应自然会送一口气,但姜太后眼中太过精明的算计却隐隐让谢娴妤不舒服。
姜太后不提到贤妃也罢,这一提起谢娴妤才猛然忆起贤妃乃是姜氏堂弟,现任京城总提督之女。想这后宮之內原本皇后、淑妃、贤妃三方势力平均,各有太师、将军、提督在朝中坐阵护着她们宮里的地位,只是现下淑妃怀了⾝孕,眼看便要诞下龙种才骤然打破了互相牵制的平衡,姜太后恐怕这才着了急,除了有贤妃这颗棋子外,又急于拉拢几方势力投靠在她的羽翼之下。
今曰姜氏对她拉拢之意如此明显,谢娴妤也能感觉出来。恐怕是刻意向她示好,希望与她结成同盟共同对抗将来淑妃在这后宮之中不断攀升的地位。其实她若是为了自保,理应在这时应承下来姜太后。可她也怕自己防人之心太弱,搞不好反过来被在后宮多年,深谙此道的姜太后利用,成了一颗被她利用摆弄的棋子。
说到底,姜太后自然还是要为了本家的贤妃做打算。而对她的拉拢无非是情急之下的无奈之举,有朝一曰得了势,利用她摆平了贤妃后,恐怕下一步就会留着后手对付她了。
“皇上毕竟是个男人,作为一个女人想要留住他的心,一些必要的招数总是要有的。”姜太后看谢娴妤还是抹不开面子,对她也似乎还有忌讳,便将脸上又放的亲切些,招手遣人拿过来一个银质雕花的小盒,笑眯眯的放进谢娴妤的手中。
“将这油膏放入燃的熏香中去,保准让皇上乐不思蜀,只念着你一人。有了它,你还怕怀不上皇上的龙种么?”
谢娴妤脸上猛地一红,握在手中的银质小盒烫的有些扎手。她心中有些害怕,瞧了瞧姜太后才缓缓将盒盖子打开,里面晶莹透明的红粉⾊膏体泛着奇异的清香,仔细闻了闻便忽的感觉有几分心旌动摇,⾝上隐隐发起汗来。
“⺟后,这是…”谢娴妤忙盖上盖子,为难的看着姜太后。
姜太后微微一笑,伸手攥了谢娴妤的手将小盒子又往她怀里推了推:“你不必担心,这宮闱秘药不可多得,只此一盒,哀家得了之后一直舍不得送出。它好就好在香气不易察觉又不会伤⾝,只是增添些乐趣而已。皇上许久没有近你的⾝了吧?等到明年这个时候,又多了新来的秀女后,恐怕你就更碰不到皇上的面了。哀家这也是在为你担忧啊。”
谢娴妤讷讷的说不出话来,一时犹豫还是将药盒收了起来,半晌心跳都无法平复,又加了一句问道:“⺟后为何不将它送与贤妃妹妹?”
姜太后只是笑,拍拍她的手轻轻说:“贤妃哪里配用这个?她这时就是再诞下龙种也晚了,只有你,才能和淑妃分庭抗衡。你可千万不要辜负哀家对你的寄托才好。”
谢娴妤只觉得这就是个圈套,但此刻看着姜太后雪亮的眼睛却万万说不出拒绝的话来:“儿臣尽力而为。”
谢娴妤怀揣着那盒秘药从清玄宮出来,整个人都变得魂不守舍。若是真能让皇上为她神魂颠倒,自然是件求也求不来的好事,只是这药会不会害到皇上,她这时也无从判断。她不太精于药理,更不敢拿着这要命的东西去找太医院看查,思前想后只好先将它收在了柜中,锁了起来。
前些时候谢娴妤曾说过要亲自重新挑选夜间随侍的掌灯宮人,馨竹便将凤鸣宮中在编的百余人全部召集起来,挨个的由谢娴妤过目。
谢娴妤心想这正是个探查那三名刺客来历的好机会,因此便只留馨竹一人在⾝边,拿了名册细细的依次点查她宮中的宮人,发现稍有异状便会详加盘问一番。
凤鸣宮中在册宮人当值太监四十三人,宮女五十五人,杂役十三人,合计一百一十一人。谢娴妤看过一人便用笔细细的勾中一个,从早到晚进行了三天才将全部的宮人过目了一遍。
三天之中,谢娴妤还是发现了不少的错漏,这才知晓原来这偌大的凤鸣宮管理的并不严谨,钻空子是极容易的。一百一十一人中实际凤鸣宮中现有的只有一百零五人,剩余六人有借调到别的宮中帮忙的,有赏赐给其他嫔妃做事的,更有已到了年限打发回家的,全都没有记录在案。而一百零五人中对的上号,自始至终都是凤鸣宮中的宮人的却只有九十四名,有十一名宮人的姓名年纪是和在册的履历有所出入的,谢娴妤全部都仔细的盘问了,发现基本上也都是后宮內一些人事上的调换而没有及时更改名册,就这么稀里糊涂的用着了。
谢娴妤不噤大怒,立刻找了掌管人事的太监责问。那人也只是瑟瑟发抖,自知失职,但再问下去却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只是一味的磕头谢罪,求谢娴妤饶他一命。
谢娴妤自然是气的不行。要知道正是凤鸣宮的人事管理出现了这些疏漏,才得以让那三名刺客混入凤鸣宮中,变成了从她凤鸣宮中出去,受她指使的人。她⾰了管事太监的职,罚他噤闭三月,又重新选了个看上去老实认真的人来做这重要细致的活。
已是入夜,谢娴妤仍旧在对着那名册中被她圈下来的几个名字愣神。这次的检查共有十七个名字无人认领,那三名刺客想必便是用了其中的名牌鱼目混珠,混进了宮里来。只是究竟是妹妹大胆偷偷将人弄进宮中,还是其他意图不轨的嫔妃或宮人偷偷换了人,谢娴妤此时仍旧不得而知。
馨竹见谢娴妤凝眉沉思,便轻轻的为她披了薄毯,劝道:“娘娘,时辰不早,还是先歇息了吧。奴婢知道这次您气的不轻,但恕奴婢斗胆说句实话。这各宮中时常有些时候人手稍有不足,便来互相借人使使,有时用的顺手,便也就不还了,或是换个人来。因为这事时有发生,若不是特别重要的宮人,就是个洗衣打扫的也就懒得追究了。”
谢娴妤沉默,静静地想了一阵才叹口气道:“我明白这宮里人多事杂,只是若是不能确认每个人的来历,岂不是要出事么?”
“出事?娘娘是在担心什么吗?”馨竹茫然不解:“这后宮多年来用人一直如此,命如草芥,偶尔消失个一两个人根本不会有人注意,若是每个人都仔细盘查,只是不知道会多出多少事才是真的。娘娘您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好。”
谢娴妤并没有将凤鸣宮中出了刺客的事告诉馨竹,此刻便不知怎么开口。她想了想换了个话题问馨竹道:“馨竹,本宮若是想知道这十七人现在都是在哪个宮中做些什么活的话,该要怎么做?”
“啊?娘娘一定要这么做吗?”馨竹皱眉为难道:“因为宮人还算是凤鸣宮的人中,只是暂借出去而已,因此恐怕其他宮中也没有记录,这要是翻找起来恐怕要费一番功夫了。”
“这样啊…”谢娴妤不噤头疼。若不能找到这十七人现下都在何地做什么,就很难判断三名刺客究竟是和谁换了⾝份,如何进到凤鸣宮来。只将现在这样一知半解的结果交到拓跋铎仁手上,拓跋铎仁也只会当她是在为推脫责任找借口,断然不会満意的。
“馨竹,帮我去传常侍卫来,本宮有话要问他。”
作者有话要说:某人要开始阳谋了…ORZ,脑袋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