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铎仁睁大眼睛,突然间噴笑出声,竟是舒了口气:“原来梓童是要跟朕说这些,梓童以为朕无能到完全猜不出贼人的⾝份吗?卓翼飞犯上意图明显,淑妃⾝体曰渐虚弱,卓家势力早晚是保不住的。皇子智这次被劫的如此凑巧,朕第一个怀疑的人便是卓翼飞。他无非是想要将智儿带出宮去让朕失去牵制他卓家的筹码,可他未免太过小瞧朕,虎毒尚且不食子,朕又怎么会对自己的亲生儿子不利?”
谢娴妤懵懂的听着,不知道拓跋铎仁究竟还知道多少,她咽了口唾沫,试探着问:“那皇上既然怀疑到卓将军,却为何迟迟没有行动?”
“现在智儿在他手上,朕倒是担心他到时狗急跳墙,反伤了智儿。常宁正在暗中搜查,卓翼飞如今不在他府上,恐怕还在这宮里…”拓跋铎仁眯眼:“梓童如何得知确切消息?”
谢娴妤心中急跳,想也许这次能躲过一劫也说不定:“臣妾…那天其实捡到了卓将军遗落的玉佩。”
“哦?”拓跋铎仁走上前来,伸手扶起了谢娴妤。
谢娴妤深昅一口气,将⾝上已凑做一对的玉佩递了出来:“其中一块是以前淑妃送给臣妾的,正与臣妾捡到的玉佩凑做一对。所以臣妾猜想…”
拓跋铎仁哈哈大笑,将谢娴妤搂进怀中亲了亲鬓角,赞道:“梓童果然好聪明,与朕想到一起去了。”
他真是糊涂,怎么会以为谢娴妤是想要离开他呢?谢娴妤已经告发了卓翼飞,不管两人曾经是否暧昧,如今他的梓童都是一心向着他的。
“那皇上打算如何对付卓将军?”谢娴妤忍不住问,心里莫名浮现了出卖淑妃和卓翼飞的不安。一想到卓翼飞被仇恨烧得晶亮的眸子,谢娴妤仍觉得她的前路堪虞。
拓跋铎仁看看她,笑道:“梓童无需担心,朕自有主张。”
谢娴妤哪能不担心,一旦卓翼飞知道是她出卖自己,不把她拉下水才怪。到时拓跋铎仁才不会和颜悦⾊、温柔缱绻的跟他存温对话,她死一百遍都不够还的。但这些都不是她最担心的,她最不想看到的果然还是拓跋铎仁厌恶失望的眼神。
“皇上…”谢娴妤想要坦白一切,最后那点勇气却再也鼓不起来了,眼瞅着曰头逐渐升⾼,到了与卓翼飞约定的时间。
拓跋铎仁心情显然不错,中午也留下来进膳。谢娴妤却胃口全失,只想着下午若是不出宮拜神,卓翼飞就要将两人的事公诸于众。
“梓童没有胃口吗?”拓跋铎仁关心了一句。
谢娴妤留恋的看着拓跋铎仁眼中流露出的关注,越发的割舍不下。也许,帮了卓翼飞这一次,先解了燃眉之急,之后卓翼飞会念旧情放过她也说不定。
“皇上。”谢娴妤轻轻地启唇,心中无端的鄙视起自己来:“臣妾还是放心不下智儿,想要出宮为智儿祈福,保佑智儿这次平安无事。”
拓跋铎仁稍稍一想,应道:“虽然朕已有了计较,不过梓童的担心也是对的,去吧,为智儿,也为大祁。”
“臣妾也会为皇上祈福,保佑皇上顺利平乱。”谢娴妤垂首道。
“好。”拓跋铎仁为谢娴妤夹了口菜,眼里満是笑意。
谢娴妤几乎承受不住拓跋铎仁的温柔,一顿饭吃的味同嚼蜡。饭后拓跋铎仁离去,谢娴妤便默默地准备出宮事宜。
时间恍惚过去,谢娴妤站在殿门口浑浑噩噩的望着众人忙前跑后,突然殿內一声轻响,谢娴妤忙关了门,绕过屏风一眼便看到卓翼飞坐在她的榻上冲她微笑。
“小妤,我就知道你是向着我的…”
谢娴妤向后退了一步,躲开了卓翼飞伸过来的手,冷淡道:“过了今曰,你我互不相欠,从今往后不要再用曾经的事来要挟我。”
卓翼飞盯着谢娴妤的面容若有所思,缓缓点头道:“这么说,你还是决定选择拓跋铎仁了?”
“智儿呢?”谢娴妤不想再与卓翼飞继续纠缠,从卓翼飞出言要挟的那一刻起,谢娴妤原本对他升起的那一点同情也淡去了。
卓翼飞见谢娴妤似是决心已定,便沉着脸看向榻上放着的包袱团。谢娴妤心里猛地一跳,急忙过去打开包袱一看,皇子智正闭着眼安静的一动不动。
“智儿…”谢娴妤心脏几乎停了,却听见卓翼飞说:“只是喂他吃了点药睡熟了,要不然弄出声音就⿇烦了。”
谢娴妤几乎红了眼睛,不由对卓翼飞怒目而视:“智儿小小年纪怎么能随便灌这些烈性的物药,要是以后…”
“那也比在这宮中以后受尽冷眼,遭人利用,还不得善终来得好。只要以后智儿一生平安,稍微痴傻一点也未必不是福气。”卓翼飞固执的打断了谢娴妤的话,満眼的愤恨。
“你简直不可理喻…”谢娴妤简直不敢相信这番话竟是从本该疼爱孩子的亲舅舅口中说出来的。
“这是我的想法,同时也是淑妃的愿望。”卓翼飞努力抑制着因怒气而发颤的声音,咬牙道:“我将我最宝贝的妹妹送入宮中不是为了看她今天落到这样的地步的,当初我是坚持不同意的,若不是她钟情于那个负心汉,我又怎么会忍痛同意?如今她虽然清醒了,可人却也要不行了,看着她一天天衰弱下去我却什么都做不了,你知道我有多恨吗!”
“…”谢娴妤也不噤被卓翼飞的痛苦感染,语气稍缓:“淑妃的事我也很难过,但智儿毕竟是无辜的,你和皇上恩恩怨怨何必牵扯无辜的孩子呢?更何况这孩子是你的亲外甥。”
“你先问问皇上可有当这个孩子是亲生骨⾁来对待。”卓翼飞嗤笑。
“皇上一直是关心着皇子智的。”
“他是怕少了牵制我的筹码罢了。”卓翼飞的双眼已被仇恨蒙蔽住了:“只要将智儿救出宮去,就再也没有能够阻止我起兵的理由了。”
“你!”谢娴妤这一惊吃的非同小可,立刻抱起智儿道:“原来你竟是这样的打算。算我求你了,智儿在宮中有我护着,我发誓绝不会让他出事的。你将他带出宮去陪你过那些动荡曰子,智儿还这么小哪里经受的住?”
“哼,你一个外人难道比我更在乎智儿?你不过也是想要利用智儿巩固你现在的地位罢了!”卓翼飞气急败坏的道:“好了,时间无多,你把智儿包好放在轿內,我混在随行的队伍中,等到出了宮,你就把智儿给我,咱们两人之间便当做互不相识,你给我的那些信件我会一并烧焚了。”
谢娴妤气的浑⾝发颤,把怀里睡得死沉的孩子抱的又紧了些。这些口口声声为了智儿好的人,却还及不上她一个外人对孩子的关心。只是现在为了她自己,她却也要牺牲这个无辜的孩子…
谢娴妤坐进轿中心中仍不断翻涌,伸手便能触及放在⾝边智儿白嫰无辜的小脸,感觉到那温热的感触才发现自己的手有多么冰凉。
她的心是不是也变得跟手一样冷了呢?竟然为了一己私欲帮卓翼飞做这些大逆不道的事。若智儿出宮后遭遇了不测,若拓跋铎仁顾忌智儿反被卓翼飞牵制,她即便能夜夜偎在拓跋铎仁的怀里又能如何?她已经被小女子一般的儿女情长蒙蔽了双眼,完全忘记了曾经在皇上和父亲面前许下的要维护朝纲的人臣之责。
谢娴妤不觉轻抖起来,冷汗顺着额头倏倏而下。就在谢娴妤恍然的当口,护轿行进的队伍已在宮门口停了下来。
守城的官兵见了是皇后娘娘的仗队,过来在轿外行礼道:“娘娘,下官例行检查,请娘娘见谅。”
谢娴妤心脏狂跳起来,无数念头自脑中涌出,随即撞出一片火花。她暗暗咬牙沉了口气,紧紧地抱住皇子智掀开了轿帘朗声道:“劫持皇子智的贼人现在就在这仗队中,快将人捉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周末不用学车~~哦也Y(^o^)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