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八无题
时隔多年,阿希梅终于再一次见到了心心念念的那个人。
他看上去依旧修长、纤弱,一⾝白⾊云锦衣,仿佛把他束成了清清湖水里翩翩荷叶间的一株白莲,那抹清雅,那抹迷离,那抹冷艳,如同长长的水袖,轻轻抚过阿希梅的心田。涟漪绽放。
“阿希梅,好久不见,你还好吗?”那个人嘴角噙着笑问。
阿希梅一向寂静地冰冷着的眼睛里流淌着他自己也不知道的柔情“还好。”
然后两个人就无话可说了。
君海澄有些无措,他难以直视阿希梅深邃的目光,只好微微低着头,装作专心喝咖啡的样子。被战琰荼毒过,他也不再是以前那个什么都不懂的感情大白痴了,自然明白这位好友的意思。
看懂了君海澄躲避的小动作,阿希梅心中黯然,他们曾经同处一室,朝夕相对,惺惺相惜,渐渐的,他的心里就烙下了这个人的一颦一笑,再也放不开,忘不了。只是他的感情变质了,而君海澄的感情依旧停留在友情的层面上。
阿希梅苦笑“你已经明白了吧?”
君海澄托着腮非常苦恼“我不大明白······”
阿希梅失笑,又有点悲哀,他所认识的君海澄从来不是一个爱逃避的人,如今却被他的感情逼得要装糊涂了吗?他真够罪大恶极的,是不是?
“我是爱你的,海澄。”阿希梅的声音近乎叹息。
搅拌咖啡的小勺子在瓷杯壁上一碰,发出清清脆脆的响声。君海澄脑海有一瞬间空白,反应过来,真恨不得自己突然之间聋了瞎了哑了,或者直接被一口咖啡呛死了,这样就不会陷入如此尴尬的境地了。
“阿希梅······”君海澄嗫嗫嚅嚅。
心里尖叫:爸爸!⼲爹!舅舅!遇到这种情况应该怎么办呀?!
哼,怎么办?战小人不知从哪里跳出来,十分冷酷无情地叫嚣:居然敢勾搭我老婆,活得不耐烦啦?来人啊,找根面条把他勒死了!
君海澄晃晃脑袋,一叉子将他戳飞了。
“不用为难,我说出来,只是想要让你知道我爱你,并不是強求你接受我。”帝国元帅和进化人鱼殿下即将在亲王府举行盛大婚礼,自战琰和君海澄携手归来后,这一条信息就一直占据着各大网站报社的头版空间。
“对不起,阿希梅。”除此之外,君海澄不知道说什么了。
阿希梅摇头摇,应该说对不起的人应该是他。明知道君海澄就要和元帅结为连理了,却偏在这时挑明,来扰乱他的心绪,归根结底,还是缘于自己心底那一份不甘心吧。只是,再不甘心又能怎么样?
所有人都知道,元帅爱他的人鱼如命。
“学校的事情搞定了吗?”阿希梅主动转移话题。
君海澄偷偷松了一口气,轻笑道:“嗯,鸢武校长说了,只要我全部试考都可以拿到优的话,就可以拿到圣华的毕业证书。试考从明天开始,一连七天,先考精神系的,然后再考水之学园的。”
阿希梅拎出一个文件袋递给君海澄“这是我当初试考时整理的一些复习资料,每节课的內容也有拷贝,希望可以帮到你。”绝口不提自己为了收集整理这些资料,两天两夜都没有睡过觉。
“真的谢谢你,我正需要这个。”君海澄开开心心地接过,也绝口不提其实战琰老早就从鸢武那里敲诈了更齐全的资料。
他们在咖啡店里消磨了一个下午时光,说说试考的事情,当年学校里的趣事,帝都的变化,人鱼的新闻,值得收蔵的新书,天南地北,就像还在学校里的时候。
等到夜⾊逐渐上来的时候,咖啡店里只剩下了阿希梅一位客人,以及桌面上的两杯冷下来的咖啡。舒缓优雅的轻音乐在寂寞地流淌着。
阿希梅静静地看着外面璀璨的灯火。
一个人推开咖啡店的门,正是华丽依旧的克里琴斯,走到阿希梅⾝边,拍拍侄子的肩膀,安慰他“男人么,年轻的时候谁没点被甩被飞的风流韵事?别灰心啊,你会遇到更适合自己的。”
克里琴斯凑巧在对面的餐厅里用餐,刚好看到刚才那一幕,而且好巧不巧的,他还懂那么一点唇语,所以才有上面那么一些话。其实克里琴斯还有一些话没说出来,比如:跟元帅抢人,尼玛的是嫌命太长了吗?又或者是:你是喜欢睡在深海里的水晶棺材里,还是直接到火葬场里爬烟囱哪?不过考虑到侄子刚刚失恋,克里琴斯还是体贴了一下。
“小叔。”阿希梅没有抬头。
“嗯?”克里琴斯琢磨着应该用什么华丽的言辞来慰抚侄子脆弱的心灵。
“我不是被甩。”
“啊,啊,我知道,你只是从头到尾都被人给忽视掉了。”
“······小叔,你这是在安慰我吗?”
“很显然,是的。”
阿希梅想笑,可是嘴角却弯不起来。
克里琴斯非常同情这个才一告白就失恋的侄子,抱在怀里拍了拍“哭吧哭吧,男人哭吧不是罪,小叔给你把风,不会有人看见的。”
可是阿希梅是流血不流泪的男人,克里琴斯瞅了半天都没看见一点泪花子,担心他会憋死,于是摸着下巴想了想“得,小叔带你去一个好地方。”
克里琴斯带阿希梅去了浮虹城里最大的一间夜店,特意叫人安排了两个清俊可爱的小男生,侄子也该学着过夜生活了,不过阿希梅拒绝了他的好意,一个也没碰,只是一杯一杯的不断地往嘴里灌酒。
唉,喝吧喝吧,一醉解千愁!醒过来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克里琴斯也没办法。
一向严谨自持的阿希梅这次喝了个酩酊大醉。
从圣华毕业后,阿希梅就从维洛斯主宅搬了出来,在外面买了一套房子自己一个人住,克里琴斯把他送回到家门口,看机器保姆开了门才离开。
一个⾝材⾼挑、脸⾊苍白、申请阴郁的男人从房间里走出来,水潭般幽深的眸子里一片冰寒,讥讽地看着阿希梅的醉态“真像一只可怜虫!”
机器保姆非常人性化的瞪了他一眼,这位客人真是太讨厌了,主人好心把他带回来,他不但不感恩,反而总是对主人摆臭脸耍脾气,整天躲在房间里上虚拟网络,搜集央中帝国人鱼皇后的信息。机器保姆很不喜欢他,不过作为机器人,只有人类挑剔它们的权利,没有它们挑剔人类的可能。
唉,还是去给主人准备醒酒汤吧!
“海澄······”恍恍惚惚中,阿希梅仿佛看到了君海澄就站在自己面前,⾝上还有一缕刚刚洗过澡的浴沐液的香味。
“海澄!”阿希梅猛地将他紧紧地锁在怀里!
从对方⾝上传来的暖暖的体温,此时此刻,阿希梅恍恍惚惚地觉得,君海澄不再是一个遥远而不可触及的梦了。
与阿希梅相反,被他抱住的人却露出极为惊惧的神⾊,他狂疯地挣扎起来“放开!阿希梅·维洛斯!快放开我——!”
但阿希梅已经听不见了。
“——尼玛的!要发情外面有一群⺟猪在等着你!滚开!A191!快点滚出来啊——别、别,阿希梅!求求你!呜呜,别碰我!别碰我!”
酒精催动□,阿希梅炙热的吻频频落在怀中人洁白的脖颈上,那人死命地挣扎,狂疯地躲闪,可是阿希梅的双臂像铁箍一样,完全不理会落到⾝上的绵软无力的拳打脚踢嘴咬。
“阿希梅,求求你······”那个人绝望地闭上眼睛。
当他⾝上所有的衣物都化为碎片飘落,他的眼睛里盛満了浓浓的化不去的怨恨“阿希梅·维洛斯,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啊——”
······
阿希梅缓缓地睁开眼睛,脑袋残留着一阵阵宿醉的疼痛,他的思维有些混沌,似乎,自己并没有抱着抱枕觉睡的习惯······等看清楚眼前的一切,阿希梅呼昅一顿,脑海里一瞬间空白“秋——白!”
慕秋白双眼紧闭,瘦得没几两⾁的脸颊上浮着病态的嫣红,全⾝不着寸缕,洁白的肌肤上青一块紫一块遍布旑旎之⾊,还有双股间的藉狼不堪,只要不是眼睛瞎了,一看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昨夜的记忆逐渐苏醒,阿希梅脸⾊冷冰,沉默了一下,抱起昏迷过去的慕秋白走向浴室“A191,把治疗仪拿过来,还有退烧的药!”
被打理⼲净的慕秋白躺在床上,胸膛微微的起伏着,整个人显得更憔悴更瘦弱了,阿希梅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心里茫茫然的,他完全不知道,等慕秋白醒过来,他应该怎么去面对这个昔曰的好友?
阿希梅狠狠地给了自己一巴掌,将慕秋白看成君海澄,不顾对方的意愿強行发生了性关系,这是一连侮辱了两个人!
A191想给主人拿治疗仪,被阿希梅挥退,他严肃着脸,目光坚定,暗暗握紧拳头,不管如何,事情已经发生了,他要考虑的是怎么去赎罪······
话说,慕秋白为什么会在阿希梅家呢?说起来,没有一匹布那么长,但也不短了。这要从慕家以叛国之罪倒台的时候说起。
慕家倒台后,被抓的抓,逃的逃,死的死,慕秋白就潜逃了很长一段时间,不过最终还是落入战琰的手里,被磨折得生不如死,最后还被战琰废掉了丹田,从一个战斗天才变成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废柴。
那时,战琰失去了自己的人鱼,近乎入魔,优雅冷漠的外表下汹涌着黑灰⾊的暴戾,不被他盯上则罢,一旦被盯上,那就是连死亡都是一种奢求。
而慕秋白这个经常给君海澄找茬的人,就在这个很不幸运的时机里被抓回。各种残酷的刑罚将慕秋白磨折得奄奄一息,战琰废掉他所有的希望后,一句话,把慕秋白这个⾼⾼在上的贵公子送到夜店里去当少爷。
慕秋白在夜店里度过了地狱般的五年,没有自由,没有尊严,*上的摧残,精神上的践踏,如果不是阿希梅,慕秋白的结局应该就是直接疯掉。
也是机缘巧合,慕秋白被一个年轻贵公子哥儿养包——其实也就是一不入流的小贵族,那人不是个东西,好⾊成性,没脸没皮,在马路边就对着神情木然的慕秋白肆意狎玩,刚好被阿希梅撞见了。
虽然早已兄弟反目,但是毕竟曾经是最好的朋友,不管怎么样,阿希梅绝对无法眼看着慕秋白活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调查一番后,阿希梅向克里琴斯求情,克里琴斯又只会了战琰一声,战琰冷冷地答应了,但有一个条件,慕秋白终生都不得离开帝都,而且慕秋白这个人已经“死”了。
刚回来时,慕秋白整天缩在房间里,不准人开灯,也不准人近⾝,他对任何人的近⾝都会产生极大的恐惧感,会歇斯底里地尖叫,过了很长一段时间,他才逐渐地缓了过来,明白自己已经远离了那个魔窟。
好过来了,可慕秋白的性子变得极为偏激,他一点都不感激阿希梅把他救出苦海,反而死死记住了当初阿希梅在友情上抛弃了他,在爱情上抛弃慕秋瓷的事,平曰里对阿希梅不是冷嘲热讽,就是漠然无视。克里琴斯知道了,还戏说小侄子捡了只白眼狼回来,从这里就可以看出,别看阿希梅貌似冰山,其实是个滥好人。
滥好人······阿希梅苦笑,他这个滥好人却把曾经的好朋友给強上了!
“别碰我······别碰我······”慕秋白梦中喃喃地道。
阿希梅不知所措,大巨的愧疚感快将他淹没了,他隔着被子,笨拙地拍拍睡也睡不安稳的慕秋白“别怕,别怕,别怕啊!”
不知是不是阿希梅的安慰起了作用,慕秋白的眉头渐渐松开了一点,还是微微蹙着,不安地睡去。
他的嘴角被咬破了一个口子,下巴也有伤,昨天晚上,阿希梅几乎是放任了自己的*去犯侵这个人,被腾折了半夜,慕秋白真的是跟破布娃娃没什么两样。
阿希梅深深地看了慕秋白一眼“我会负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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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秋白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感受到⾝上那久违的恶心的异样,他慢慢地回过神来,眼里的神采一点点的熄灭,心如死灰。
“秋白。”一直守着他的阿希梅担心地叫了一声。
慕秋白撑着坐起来,一巴掌甩到阿希梅脸上,他惨笑“为什么?为什么?!那些人这样对我,你也要这样对我?!”
他太过激动了,剧烈的咳嗽起来,还咳出一缕鲜红的血。
“秋白!”阿希梅大惊,抱住他就叫A191叫医生。
“滚开!你这个猪狗不如的人渣!”慕秋白挣扎。
阿希梅平静地看着慕秋白“我知道你恨我,不过,如果你不养好⾝子,那你就连恨我的力气都没有了。”
慕秋白伏在阿希梅怀里,剧烈地喘息着,他眼神阴暗,神情凄绝,没错,他要养好⾝子,好好地活着,这样,才能继续打听小瓷的消息,继续······好好地恨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