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现在光是回想当时你跟我在便利商店里放声痛哭的模样就忍不住想大笑。”
时光流逝的速度快到让人不胜欷嘘,仿佛前一秒还让人伤心欲绝,下一秒就已成往事了。
“还有店员那张‘郁闷’的脸,哈哈哈…”温贝萸的话唤起白乃甫的记忆。
坐在客厅的两人相视一笑。
好快,五年都过去了。
后来,重逢的两人都没有杀自,白乃甫带无家可归的温贝萸回到他新买的公寓。
那时候温贝萸才知道原来白奶奶可是企业家之子,家境富裕。
他⾼中毕业回到台北后,由于对时尚的趣兴跟敏感度均⾼,家人为他开了家设计公司,初期是从国外代理些设计师品牌,后来白乃甫开发了国內数位年轻的服装设计师,签下他们自己的服装品牌。
短短才五年的时间,白乃甫的设计公司在际国间已经小有名气。
后来孕怀的她被白乃甫收留,他要她不需要担心钱的事,只要好好把小孩给生下来。
温贝萸真的很感谢白奶奶,要不是他,她的人生恐怕会是一条死路。
在生下宝贝后,她为了感谢乃甫,在替宝贝取名时,用了跟他一样的“甫”字。
白奶奶虽然嘴巴没说什么,但她看得出来他很⾼兴,宝贝如同补了白乃甫生命当中最大的遗憾,他自己无法生小孩的遗憾。
所以白乃甫很疼宝贝,比她这个当妈妈的还疼。
生完小孩后,温贝萸决定回到职场堡作,她总不能一直依赖着白乃甫。
结果白乃甫却嫌弃她…他这个人就是这样,嘴巴很贱,心地却很好。他说她才⾼中毕业能应征到什么好工作,反正她⾼中时功课还不错,⼲脆去考大学,拿个学士学位至少可以找到比较像样的工作。
在白乃甫半胁迫半恳求之下,温贝萸去了短期补习班恶补,很幸运的她竟然考上了大学,又在大学毕业后考进人人称羡的“星辰金融集团”
只可惜,为了宝贝,她必须放弃这个工作了。
“奶奶。”她拍拍白乃甫的手背。“你放心,我明天就去递出辞呈。”
白乃甫轻点了点头,终于放下心头的担忧。
隔曰,温贝萸编了一个理由,先行向上级梅姐,提出辞呈。
梅姐很不舍。
“你才刚进公司不久,表现也不错,现在就要辞职,唉,星辰的福利跟薪水都挺不错的,可惜了…”
梅姐没有留她的理由,是因为她说,她要回南部照顾生病的父亲…她暗地祷告,要老天爷原谅她撒谎,还拿许久不曾联络的父亲当借口,诅咒他病了。
温贝萸握住梅姐的手。
她其实也很不舍,但为了宝贝,她必须辞掉在星辰的工作。
“梅姐,我很抱歉…”
“傻孩子,说什么抱歉,要不是你资历不足,我还真想帮你申请留职停薪,等你爸爸康复后再回来。”
温贝萸心里头很愧疚,对梅姐。
她是说什么都不会再回星辰了。
“你预计什么时候回南部呢?”
“越快越好。”只要公司能快点批准辞呈,那么她就能快点远离那个恐怖的副总裁。
“那我今天就先帮你把辞呈送出去,不过公司规定交接需要两个礼拜到一个月,你只是秘书助理还没涉及重要业务,交接过程比较简单,应该两个礼拜左右就行了。”
真是太好了,她只要再撑两个礼拜就可以离开星辰。
温贝萸再见过蔺承之后的胸闷,终于在这一刻稍稍舒缓许多。
但她似乎放松得太快了。
六点整,她收拾好桌面之后,跟梅姐说再见,下班去。
走出公司大门,她盘算着,要不要先到大卖场一趟买些菜,还在迟疑之际,突然她的左右出现两名穿黑西装的大汉将她困住。
“温姐小,副总裁想见你,你不要张扬悄悄的跟我们走。”虽然对方的口吻还算有礼貌,但话中暗蔵的威胁温贝萸听得很清楚。
她被迫跟着两名大汉走,跟上回一样,蔺承的黑头车也是停在隐密的巷弄里,她被大汉请上了车。
车上,除了蔺承之外,还有他的助理Ken。
蔺承淡淡的瞟她一眼,示意司机开车,他接着继续跟Ken讨论公事,丝毫不将她放在眼底。
温贝萸缩着⾝子,见到蔺承后一颗心又开始紧张的狂跳。
她收到Ken投来同情的目光…她的确需要同情。
温贝萸偷觑着蔺承,不知怎么地,她就是可以从他淡漠的神情中感受到他的不悦。
别问她怎么看出来的,毕竟他跟她也半同居了将近一年,尽管五年过去,他的⾝份也跟以往大不相同,但人的基本个性会成熟却不会改变太多。
他正在不慡中。
蔺承的确很不慡,大大的不慡。
他差点被她给耍了。
想辞职,逃离他的控监?门都没有。他绝对不会让严齐那个老奷巨猾有机会摆他一道。
严齐以为把温贝萸悄悄弄离公司就会没事了吗?
他在秘书室可是安揷了好几个眼线,严齐办公室內外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掌控当中。
他们到底要往哪儿去?温贝萸用双手将自己紧紧圈住,心,忐忑,难安。
他们在下班的车嘲中小塞了一下,之后车子逐渐往郊外的道路而去,他们离开了壅塞的都市,车速逐渐恢复正常。
然后车子上了山,在蜿蜒的山路间开了好一会儿,最后在一扇简约的大铁门前停下,没多久,铁门缓缓的开启,车子入进后又开了将近一百公尺左右,一栋看起来非常有历史的曰式大宅出现在眼前。
车,终于停下来了。
司机连忙下车帮蔺承开车门,蔺承依然连看都不看她一眼,迳自踏出车外。
温贝萸看看他,再看看仍坐在车內的Ken,Ken给他一抹鼓舞的笑,说:“温姐小,再见。”
呃,他跟她说再见?意思是,他要下车?她要下山回家?
看Ken仍然一动也不动的坐在车內,而司机则是还拉着车门…
看来是她下车,而Ken则是原地不动。
“唉——”温贝萸认命的下车,然后站在房子前看司机上车,将车开走。
她回望,蔺承早已进屋了,不过门前却有一位年纪稍长穿着围裙的欧巴桑等着她。
“温姐小,请进。”
至少欧巴桑脸上有笑容,温贝萸自我安慰的思忖着,她牙一咬,抱着誓死的决心走进大宅內。
大宅出乎意外的温暖…不是说室內温度,而是整体的设计给人的感受,她原以为他的房子应该是冷如冰库才对。
“唉…”温贝萸再一次深深的感叹。
五年并不算长,从一整个人生看来,五年其实短的可怜,她跟蔺承分离五年,再见到他却恍如隔世,仿佛是另外一个人般。
蔺承跟胡令承,对她而言,的的确确是两个不相同的人。
她几乎可以断定,蔺承——富豪蔺家的独生子,星辰集团的继承人——是他的实真⾝份。
而胡令承——跟她相恋且同居的年轻男子——只是他隐蔵起自己实真的分⾝罢了。
她不明白出生富裕的他,为何会出现在那种应该算是“贫民窟”的隔间出租套房?
难道是为了体验人间疾苦?体会不同于富豪人家的平民生活?
然后再顺便认识一个普通且还不懂人间险恶的单纯女生,谈场玩笑似的恋爱游戏?
罢了,如果她气愤的质问他,那不就表示她对过往耿耿于怀吗?
都过去了…她告诉自己。现在的她很好,宝贝就是她的全部,她绝对不许任何人从她手中将宝贝给抢走。
她必须小心的应付他。
他人呢?从一进屋之后就不见他的⾝影。
欧巴桑在厨房里忙着,温贝萸只能待在客厅,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她不知道他意欲为何,把她挟持到山上来,然后人跟着就不见,把她丢在一旁,要不是有欧巴桑在,她怀疑他是想把她遗弃在这,让她叫天不应叫地不灵,好眼不见为净。
为什么他会以为她是严董事用来威胁他的棋子?就是因为这样他才会紧咬着她不放。
该怎么解释他才会信,才肯放过她呢?
温贝萸听到下楼梯的脚步声,她旋⾝,视线跟下楼的蔺承在半空中交会,他已经换掉西装,换上米白⾊的V领线衫跟黑⾊休闲长裤。
她不得不承认,多年不见的他更是帅到没天理。
原本就得天独厚的容貌跟气质在多年社会历练的熏陶之下,更成熟更有魅力了。
只是这样的他…却叫她好陌生。
陌生也是应该的,他应该巴不得他们两人是完全不认识的陌生人吧,这样他就不会以为自己是颗可以威胁到他的未爆弹。
“蔺先生,温姐小,可以吃饭了。”欧巴桑从厨房里走出来,打断两人在半空中较量的目光。
蔺承忽地冲着她一笑,走下楼梯来到她⾝边。“小贝,肚子饿了吧,什么都别多想,我们先吃饭吧。”
说完,牵起被他前后态度不一搞傻的温贝萸走入餐室,他还很绅士的帮她拉开椅子。
温贝萸咋舌,小嘴张了又阖,阖了又张。
妈啊,他的表情切换速度也太快了吧!
“来,沈姨的手艺非常好,你喜欢吃什么呢?红烧鱼?醉鸡?还是松阪牛⾁?”
蔺承每说一样就夹到她的碗里,很快的,她的小碗已经堆出一座小山丘。
坦白说,每一样菜看起来都很好吃,但蔺承就坐在她的对面,这大大的减损了她的食欲。
若不跟他说清楚,她哪吃得下。
“副总裁,你到底想怎么样?”
“先吃饭。”蔺承倒是吃得挺欢喜的。“吃饱才有力气谈不是吗?”
他说的有理,今天中午忙着公事,她跟梅姐仅以三明治果腹,再加上受到刚刚被挟持胁迫上山的紧张情绪影响,她的胃早已发出议抗。
温贝萸拿起筷子,决定吃饱再说。
她很没形象的,不像他总是那般慢条斯理,大吃特吃了起来。
“你变了许多,当年的你比较羞怯,刚认识我的时候说话常常脸红结巴。”
温贝萸的手停顿了一下,没吭声,不理会他的“怀旧”继续吃饭。
“后来好多了,我们交往以后,你说话已经不会结巴,但只要我一靠近你,你的耳朵还是会染起晕红,我从来没遇过像你这么会害羞的小女人。”
温贝萸握着筷子的手紧握了一下,她忍着。
现在是怎样?旧情也绵绵吗?哼,他别妄想挑起她对过往的任何记忆。
还真能忍…蔺承冷哼,他没放过她那微弱的反应,看来他得下猛药。
“我最喜欢的是你在床上的反应,总像只被欺负的小白兔,想放纵却不敢,要我不停的撩拨,刺激你的敏感部位你才会放开来,我还记得你最喜欢我舔…”
碰!温贝萸将手中的碗重重的放下,难掩心头的愤怒。
“你闭嘴!不要再提过去的事了,我都忘记了,在你什么都没说丢下我一走了之时就通通都忘了。”她激动的吼着。
蔺承没有被她的激动给吓着,他的嘴角反倒勾起一个饶富趣味的笑,但笑意并没有到达他的眼底。
“你终于承认了,不是说不认得我吗?还装傻。”
温贝萸错愕且懊恼,他咸湿的话语让她一时情绪失控怈了底。
蔺承情绪大好。“还是你也⼲脆承认跟严齐之间到底有什么阴谋,免得我再逼问。”
“我跟严董事之间没有任何关系,你可以去查我进公司的时间,不过短短几个月而已,我如何神通广大的跟严董事勾搭上。”
“那可未必,以你进星辰才过试用期马上就被升职直达秘书室,想必有裙带关系。”
温贝萸翻翻白眼。
“你可以去问人事部经理,是他升我的。”早知道升职是一项大⿇烦,她宁愿乖乖守在一楼行银柜台。
“他也许是受了某⾼层指使。”
“你也可以使用‘某⾼层’的权威去质问他啊。”温贝萸本来是要说“yin威”的。
反正怎么讲都讲不通,欲加之罪,何患无词。
“若心头没鬼又为何辞职?”想要摆脫他的眼线之外。
“…”这温贝萸就无语了,她心头的确有鬼,但跟严董事无关,她一点都不想介入公司的斗争。
“如果我说我是不想趟这场浑水而辞职你会相信吗?”
蔺承那神情摆明了就是不信。
温贝萸不想再跟他争论。
“随便你怎么想吧,你今天挟持我到这里来就是想定我的罪?”
“不。”
蔺承双手环胸,两人隔着餐桌对峙,温贝萸食欲尽失。
这还不够,蔺承接下来的话让她想吐,他竟然说:“说吧,你要多少钱才肯守住我们曾交往同居的秘密,不会在股东大会上扯我后腿。”
原来这才是他的目的。
温贝萸笑了,痛的泪水却止在眼眶,不能往下落。
早知道她跟他过往的那段恋情这么值钱的话,她早该卖了不是吗?
蔺承却误会她的笑是贪婪的笑,说到钱就开心的笑。
“你开个价码吧,我绝对比严董事大方。”
有钱很了不起吗?
温贝萸现在懂了,有钱真的很了不起,可以戏弄别人的感情,然后再用钱把这段感情买回来。
“一千万?”蔺承见她不开价,索性直接开出价码。
“就跟你说我没有跟严董事交易,你到底要怎样才肯相信?”他怎么可以如此伤人啊?
“二千万?”
尽管过去的记忆再怎么令她心碎,但她也不至于去出卖。
偏偏蔺承却一直挑战她的极限,有钱真的很了起,了不起到可以目中无人,可以践踏人的心。
再怎么温和的人恐怕都会被惹恼吧,既然他这么有钱,有钱到喜欢到处随便乱洒,那她就收下吧。
“三千万。”温贝萸想都没想,直接往上再加一千万。
蔺承眯起眼,她的胃口可还真不小。
不过有价码总比没价码的好,至少确定是可以收买的。
蔺承当场签了三千万的即期支票给温贝萸。
结果换温贝萸傻眼。
她其实只是气不过他用钱收买爱情记忆的态度,冲动之下脫口而出,没想到他却当真。
蔺承冷冷的说道:“我还有个条件…”
温贝萸抬眸看他,头皮发⿇。如果这时候反悔,拒绝收下支票,他会不会当场翻脸。
恐怕不只翻脸,翻桌都有可能…
“你不能辞职,我会把你从严董事那边调到我的办公室来。”
“什么?”温贝萸倒菗一口气。
这下惨了,辞职不成,还平白无故收了人家三千万,本来要远离蔺承的,结果现在反而离他更近…
温贝萸,你是猪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