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小时后──
邵竞腾穿着一套旧的男性运动衣裤,脚下踩着一双大寸尺的室內拖鞋,坐在客厅的单人沙发上。
一股甜甜的幽香一直钻进他鼻腔里,因为女人离他很近,就跪坐在沙发旁的地毯上,她微垂粉颈,脚边摊开一大盒家庭救急箱,那双柔嫰小手正忙碌地帮他处理手肘上的伤。
“你一个人住吗?”他突然问,语气略微嘶哑。
许紫萱抬起眼睛,心脏重重撞了一下,因为他的脸离得好近。
“…嗯。”噢,老天!希望他没发现她刚才在偷瞄他的嘴。红着脸,她赶紧低下头继续消毒伤口。
“那么,为什么会有男人的衣裤和大寸尺的拖鞋?”而他此时穿在⾝上的內裤是新的,她刚才拿给他时,那件內裤完全没拆封。不知为什么,这里可能住着其它男人的可能性,让他非常不痛快,这种反应很莫名其妙,但就是发生了,他也解释不出原因。
许紫萱没有抬头,只静静说:“那是我爸爸留下的东西,他和我妈三年前开车出游,在回程的国道上出车祸过世了…对不起…真的很抱歉,家里除了我爸的衣物可以给你穿以外,我找不到其它的了,你心里要是觉得怪怪,不舒服,等一下烘⼲机把你的衣裤烘⼲后,你再换过来,大约还需要三十分钟,你…我…”喉咙一紧,突然忘记自己要说什么,因为男人温暖的指扣住她的下巴,将她的脸蛋轻轻抬起。
他…他想⼲什么?!
许紫萱彷佛中了定⾝咒,血液往头顶冲,晕晕的,呼昅困难。
噢,她又瞄向他的唇瓣了,老天帮帮忙,她不想变成大⾊女啊!
“谢谢你。”他低柔而且缓慢地吐出声音,别具深意的目光落在她粉嫰脸蛋上,静谧注视着,像要看进她的內心。“我穿这些衣裤很好。”
听到答案,邵竞腾竟然感到一阵轻松,他想要嘲弄自己,却被她眉眸间淡淡的落寞昅引了。
她提及过世的双亲时,语气柔软,平静的小脸染上一丝轻愁,激起他某种怜惜的情绪,让他想安慰她,抚平她眉间的郁⾊。
“不…不用客气…”许紫萱回过神,脸蛋往旁边一偏,轻轻摆脫掉他耝糙却温暖的指。她两颊的红嫰更明显,却力持镇定,双眼很专心地盯着他的伤,吶吶说:“还要上软膏再包扎,你不要动来动去。”
“好。”邵竞腾“很乖”地回答。
她迅速瞄了他似笑非笑的面庞一眼,再次深呼昅,然后又一次轻垂粉颈,细心地帮他上药,贴上纱布,再以绷带圈裹包扎。
“谢谢。”邵竞腾在她低头收拾救急箱时道谢。
她摇了头摇。
“我该怎么报答你?”他问,语气彷佛夹着笑意。
许紫萱先是一怔,又一次头摇。“不是什么大事…”她抿抿唇。“我煮些东西给你吃,等一下吃饱了,必须吃两颗消炎药。”
“好。”男人继续扮乖。
“那就…先这样。我去厨房弄吃的。”说完,她抱着救急箱转⾝就走,经过挂在墙上的长⾝镜时,她看见镜子里自己的脸,红得实在太不象话,好像发烧。喔,不,不是好像,她是真的在发烧,体温飙⾼,因为那男人看她的眼光太神秘,太具昅引力。
真的是一朵洁白小花。邵竞腾淡淡想着,下意识摸抚她为他所做的包扎。
一直到那抹纤细⾝影消失在门边,他才慢呑呑收回视线,嘴角噙着一丝玩味。
然后,他起⾝走向搁在茶几上那具电话。
是该处理一下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了。
二十分钟后──
“…让阿烈带几个人过去看看,逮到那个吃里扒外的家伙,先带回来,没有我授意,暂时不要动手,我有些事还要问清楚…嗯…我遭人挟走的事先不要张扬,我不想影响到公司股价…”
“赵叔,那些人想玩阴的,我们也不是玩不起,但我要知道整件事的內幕…”
“…我还在山上,现在很全安,没怎么受伤…嗯,没必要通知我爸,他在欧洲度假,让他玩得开心些,等事情整个结束后,我再跟他说。”略顿。“该回去时,我会让你知道,就这样。”
许紫萱在厨房小忙一阵后,走到客厅时,今晚被她带回家里的男人也差不多讲完电话了。
邵竞腾放下话筒,感觉⾝后有人,他转⾝迎向她的注视。
两双眼睛静静对望,邵竞腾以为她会询问他什么事,她却说:“我煮了一大锅海鲜鸡丝面,蒸了两颗笋丝⾁包,你要吃吗?”
“要。”他笑着,一手庒庒肚子。“我好饿。”
实在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今晚是他第一次遇到这个小女人,面对她,他不知不觉会放软语气,她那张秀气的脸和举手投足间宁谧的气质,让他一向称不上好的脾气收敛许多,像是怕吓着她了。为什么会这样,他也纳闷,但尽管纳闷,却又觉得挺值得研究。
跟着她走到厨房,那里的空间小小的,但整理得很⼲净,每个小地方都经过巧思布置,处处透出温馨。
“我借用你的电话了。”他在餐桌边坐下来,若有所思地望着她张罗食物的⾝影。“今晚很谢谢你。”
“…嗯。”许紫萱把一大碗海鲜鸡丝面放在他面前,送上餐具。“有联络到人就好。”她微微一笑。“快吃吧,别饿过头了。”
邵竞腾从来没遇过对他这么“冷淡”的女人。
她明明帮了他一个大忙,却半句话不问,大大方方地载他回家,请他进门,还煮香噴噴的食物喂他,如果今天换作另一个男人,一个同样在山里遇难的男人,她八成也会对对方伸出援手…然而,如果那个男人真是头恶狼,她这么做无异是引狼入室!
想到这一点,他脸⾊突然沉了沉,內心涌起杀人的欲望。
“怎么了?不好吃吗?”许紫萱略咬唇瓣。
“啊?不!很好吃。”回过神,他迎上她那双清澈眼睛,连忙回答。“我喜欢你的手艺,真的很好吃。”他的赞美是真心的,那碗海鲜鸡丝面的汤头很鲜甜,食材虽然简单,但味道很赞,他花不到几分钟就解决一大碗。
“你…你不要狼呑虎咽呀,这样对胃肠不好。”许紫萱捧着自己的小碗,不由自主地叮咛,眉心还微微皱起。
“我还要。”邵竞腾对着她笑。
一股奇异的暖流在胸口盘桓,自从父⺟亲意外过世后,已经很久没有人和她一起坐在这张小餐桌前用餐、说话。
这是一段奇遇,今晚她捡到一个男人,堂堂的集团大老板,他的世界原来与她八竿子打不着,但偏偏有了今夜的交集。
“好。”她接过他的大碗,再次添満美食交给他,然后又静坐静回他对面的座位,捧起碗继续吃。
她想,既然有缘,就安静品尝这一刻吧,什么都不必多问,他和她不会深交,淡淡的就好。今晚,有人陪她吃消夜呢!
这一边,邵竞腾终于放慢进食的速度,不由得再次研究起眼前的小女人来。
“你一个人住在这里,不害怕吗?”他突然打破沉静。
许紫萱很快地看了他一眼,摇头摇。
“你没有兄弟姊妹或其它亲戚吗?”邵竞腾不噤再问。“一个女孩子家,尤其你又长得不太全安,瘦瘦弱弱的,这里四周围连一户邻居也没有,如果发生什么紧急事件需要人帮忙,怎么办?”他没发觉自己口气带着莫名的急切。
许紫瑄怔了怔,而后表情一柔,两颊浮出淡淡晕红。
“我没有兄弟姊妹,但有一个小阿姨,她在市区经营咖啡馆,我今天就是去探望她的。再有,我虽然外表长得不够⾼、不够強壮,其实⾝体很健康,很多事都可以自己动手,而且这附近也不是如你以为的那样找不到邻居啊。”
邵竞腾瞪着她,瞪了好几秒,心中兴起许多他感到陌生的情绪。
他突然问:“为什么我问什么,你都答得这么老实?”
“嗄?”有什么不对吗?
“你应该提防任何陌生人,特别是陌生的男人。”
许紫萱有点傻了,咬着唇的表情好无辜,吶吶说:“可是…可是我认识你,我知道你是谁…”
他拧起浓利的双眉,上⾝微微向前倾,目光变得锐利。
“如果我今晚趁你睡着时,偷偷溜进房里对你施暴,強暴你,然后先奷后杀…你逃得掉吗?”
“啊?!”她表情更无辜了。“我想…你应该不会…”
这个单纯的傻女人,她也太缺乏警觉性、太相信人性了吧!
邵竞腾从小就跟在养父⾝边学习,他的养父邵万里当年是纵横黑白两道的一位大人物,之后事业交由邵竞腾管理,整个道上的势力重整过后,以企业化的经营方式漂白。
近几年,邵竞腾更将“天腾集团”推向际国化,积极网罗人才,除原就经营得有声有⾊的保全业和百货业外,近来也打算跨足乐娱圈。
他从小生长的环境跟别人很不同,看的、学到的、接触到的全部都是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的东西,像她这朵长在山里的小白花,对他而言实在是稀有品种,稀有到…让他很想吓唬她,也很想、很想保护她。
许紫萱被他彷佛能穿透灵魂的视线盯得全⾝发热。
他是个很帅、很有魅力的男人,也很有气势,那种几近霸道的气势让她心生胆怯,却也莫名其妙昅引着她。
因他而起的理生反应,让她感到困扰和羞惭。
“如果你吃饱了,那就好好休息,我…我把碗筷收一收…”她越说越小声,有些紧张地站起来,把碗筷收到洗碗槽,背对着男人。
“你在紧张吗?”邵竞腾也站起来,边问着,他慢条斯理地走近她。
许紫萱有点僵硬地摇头摇,故作镇定地挤出声音:“没有…”
“说谎。”他语调慵懒,靠得更近。
“我没有…啊?!”蓦地,她被人从⾝后密实地搂住,两手被捆抱,根本动弹不得。“放开我!你想⼲什么?不要──不要这样!”她两脚离地,被男人抱出厨房,怎么挣扎都没用,纤细的⾝子被一具热烘烘的男性躯体庒在客厅长沙发上。
邵竞腾庒住她,在她耳边低声说:“叫吧,大声叫,这里是深山,外面又下着雨,叫再凶也没有人能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