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围在四周

山里空气凉爽，虽然才九月初，早晨已经需要穿上薄外套，乔榕一路朝乡间走，阳光照在背后，温暖却不会让人发汗。房屋多是木制，远远望去，一片黑褐色的独门独院，最高不过三层。

　　最近几年旅游业逐渐发展起来，为了修饰门面，塑造地方特色，公共区域也像私人花园一样种<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man.jpg">了时令花草，地面铺砌条形石砖，整整齐齐，打扫得很干净。现在刚过了旅游旺季，街上没什么人。

　　只听得到谁家院子里的画眉鸟叫。半小时后，乔榕停在自家院门前，看到院子里有两个陌生男人正在忙碌，他们干活时交谈的声音很小，但是休整苗圃和劈砍竹子的声音却很大。

　　她走进去，四周望了一眼，没什么变化，桂花树和枇杷树都在，<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luan.jpg">七八糟长在一起的各类菊花和蔷薇花藤也好好的，那些人只是在砍沿墙密集生长的竹子。

　　“哟，乔榕回来啦？”邻居阿姨正从屋里出来，看到她站在院子里，脸上<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lou.jpg">出惊讶。屋里传来付佩华的声音“这么快？你怎么不说一声，妈妈好去接你。”

　　紧接着走出来一个高挑的长发女人，穿着赭<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se.jpg">长裙，利落的裁剪显得人很精神。没瘦，气<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se.jpg">也很好。乔榕放下了心。

　　她走过去默默抱住了付佩华，在她颈窝里蹭蹭，说很想她。付佩华笑她还小，接过她的背包，问她吃早餐没。乔榕说只喝了一盒牛<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nai.jpg">。说完后她很自觉的自己去厨房察看，盛了一碗快要冷掉的米粥。

　　她端着碗坐在门口矮凳上慢慢喝着。蒋阿姨从屋里拿了靠椅，招呼付佩华坐在树<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in.jpg">下，一人看书，一人织<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mao.jpg">衣。这栋房子的历史可以追溯到半个世纪前，前任房主想要去城市生活，挂在网上标明出售。

　　正好被决定离开南城的付佩华看到，随即卖掉乔海合留给她的那栋小楼，全款买下了这处宅院。因为没有收入。

　　她收拾出几个客房。旅游季节房间通常会全部住<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man.jpg">，但现在，乔榕刚才看了一下，那些房间门都开着。空<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dang.jpg"><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dang.jpg">的很安静。如果没有那些休整竹子的声音，会更安静。

　　她放下碗，问付佩华为什么要砍掉，付佩华懒洋洋地垂着眼，某些角度下，能很快找出乔维桑和她之间相似的小细节，她大概是知道蒋阿姨会抢着回答，就没有开口。

　　果然，阿姨说“你们是从大城市来的，不清楚竹子的习<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xing.jpg">，这门口一片呀，全是散生竹，种<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gen.jpg">笋就能长<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man.jpg">一整片山坡。你看现在都长这么高这么<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u.jpg">了。

　　要是不及时铲掉，地下的竹鞭往周围发展，以后不定会把房子都给顶穿的。”她又说“你不要看地面上只是这么一片，地底下说不定早就铺<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man.jpg">了。”

　　她跺了跺脚“我现在坐的地方下面说不定也有，所以要尽快斩草除<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gen.jpg">，不能给它搞破坏的机会。”乔榕看向脚尖地面，睫<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mao.jpg">轻微颤动。

　　“而且我们这里地基不深，还都是木房子，搞不好再过个一年半载的，你就能看到<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uang.jpg">边长出一圈竹笋了。”说到这里，阿姨笑了起来。

　　似乎已经想象出画面，但付佩华和乔榕都安安静静，只有旁边做工的人跟着她笑。乔榕喝掉已经变得冰冷的粥，轻声道“是啊…确实要早点解决才好。”

　　＊＊＊挖竹子的人一直到正午才处理完，土地被翻开，蓬蓬松松，四处蜿蜒的沟壑如同伤口。碎裂的竹片飞得到处都是，乔榕提起扫帚，清理干净每个角落，付佩华进屋做饭，留工人和蒋阿姨吃饭。席间全是蒋阿姨在讲话，说来说去也是那么点事。

　　她的男人和孩子都在市区，孩子在念医科大学，男人在施工队做事，节假<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i.jpg">偶尔回家，她一个人在家经营客栈，平时经常会过来坐坐，乔榕早就对她非常了解。以前，蒋阿姨经常会说到一些付佩华<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min.jpg">感的话题，乔榕会及时制止，久而久之。

　　她大概察觉到一些问题，开始下意识的避开特定类别的家长里短。付佩华受过刺<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jpg">，不可能主动对外人提起那些往事，却无端让人生出许多不同版本的猜想。

　　乔榕高中还没毕业时，蒋阿姨有次单独问她为什么要搬到这里，问她爸爸在哪，乔榕说早就离婚了。蒋阿姨又问之前来这里的年轻男人是谁。

　　乔榕知道她是指乔维桑，于是多解释了两句，蒋阿姨当时的表情如同看到了午夜剧场的高<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ao.jpg">部分，乔榕猜她可能是脑补过头，怕她没完没了。连忙<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xi.jpg">了<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xi.jpg">鼻子，伤感离开。

　　事实证明她的表现是对的，蒋阿姨后来变得更加小心翼翼，并且对付佩华充<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man.jpg">了同为女<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xing.jpg">的关爱之情。

　　散席后，蒋阿姨回了一趟自家院子，再出现时，怀里抱了一大把绿油油的植物枝条，还没等乔榕问就自己解释道“绣球花枝，以前开过的，我都处理好了。现在栽下来，明年上月就能开花。”

　　整个下午她们都忙着扦<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a.jpg">。付佩华身姿仍旧<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ting.jpg">拔，远远看到背影可能会误认为是个年轻姑娘，只有那些不加掩饰的白色发丝和与逐年松垮下来的深浅皱纹暗示着她的真实年龄。

　　乔榕记得十几年前的她，每天骑着自行车或者电动车在诺大的南城来回穿梭，家里大大小小的事全部包揽，丝毫不像她自己口中那个被惯着长大的独生女，在乔榕眼里。

　　她甚至比爸爸还能干，什么事情在她手里都能办好，但她现在却活力不再，仿佛被<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ou.jpg">走了一些必要的情绪和养分，没动多久就到旁边坐了下来，倚在靠背上恹恹<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u.jpg">睡。

　　偶尔接收到乔榕的眼神，打趣说她<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ao.jpg">痛，越来越不中用了。乔榕跑去洗手，回来帮她按摩后<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ao.jpg">，没多久又被打发去帮忙干活。乔榕做事不快但很少出错，等枝条快要<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a.jpg"><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man.jpg">。

　　她借来篾刀，从堆积在一起的高大竹杆中选出几<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gen.jpg">，用刀破开，削成合适的的长度，不留任何<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mao.jpg">刺，仔细<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a.jpg">在花圃周边，再选出几条长长的篾条，简单编织成型，围在四周，做成一圈栅栏。

　　她力气不够，固定时差点把手扎破，付佩华看着心疼，叫她别做了。休息一会。乔榕捂住手，默默感受着<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u.jpg">粝的痛感，在妈妈面前。

　　她想着乔维桑。一直都在想，就算不停干活也没用。＊＊＊目送蒋阿姨离开后，付佩华站在院门边，拿起了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