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伶模特儿公司附设的小型摄影棚內。
“好,先暂停,放饭了。”
今天是姬伶旗下的模特儿拍摄系列舂装的曰子,极⾊工作室三大美人都到了,韦纳思负责彩妆,容祯负责造型,李则天负责定照——拍摄工作从中午一路忙到晚上六点,预计能下班的时间恐怕还要两个钟头。
“小天,便当。”容祯将鸡腿便当递给她。“你最喜欢的鸡腿。”
“喔。”李则天一放下相机,整个人失魂落魄得可怕。
“⼲么?要是便当吃不惯,我请你吃大餐。”韦纳思拉她到一旁的椅子坐下。
“不用。”李则天抱着便当,却没有开动的欲望。容祯和韦纳思对看一眼。
“喂,昨天发生什么事了?”韦纳思状似漫不经心地问。
“没有啊。”
“子毓把你带回去,什么话都没说?”
她摇了头摇,想起早上他好像要吻她的那一幕,心又颤抖了起来,双颊不由自主地发烫。
“脸怎么红了,感冒了?”容祯伸手覆在她额上。
“没有啦。”李则天急急回神,赶紧打开便当,一看到炸鸡腿不噤面有难⾊。
“容祯,鸡腿给你。”
“你不吃?”容祯错愕得像是见鬼。“你不是忍很久了?”
“就是已经忍很久了,才要继续忍,要不然之前忍的都白费了。”她很坚持,但坚持不是为了自己,是为了他。
因为子毓要她这么做,所以她忍,如果他会因此开心,她更应该忍。
可是,最近她真的愈来愈搞不懂子毓了…他好像不希望她留下,但今天早上感觉又好像要亲她,贴得那么近,近到她可以嗅闻到他的气息…
“怪了,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注重自己的外表了?”韦纳思微扬起眉。“你中午那块排骨好像也没吃嘛。”
“也不是啦,因为子毓说只要我能瘦五公斤,一直维持到婚礼,他要请我一年份的吃到饱。”她说着两人的交易条件。一开始她确实是为了吃到饱,但现在是为了让他开心。
“哇!”容祯低呼着。“真是大手笔,真希望他也能改造我,顺便跟我谈条件。”
“那可不行,你已经很漂亮了。”她想也没想地说——不知怎地,她不愿意她的好友们和他太靠近…嗯,她好像变自私了。
“对呀,尤其你这个大胃王,要是把子毓吃倒,到时候我们上哪聚餐?”韦纳思哈哈笑着。
容祯有个深不见底的胄,只要和她共餐过的都会被她吓到。
“不过,我想颐姐一定很想认识他。”容祯道。
颐姐是姬伶模特儿公司的负责人,肯定会想要一个可以帮她管理模特儿健康和维持体重的大厨兼营养师。
“不要啦,不要给他添⿇烦。”李则天急道。
一个个模特儿都是魔鬼和天使,他要是天天在这堆天使魔鬼中打转…她不喜欢,她不要。
“怎会?这算是帮他增加收入耶。”韦纳思意会了容祯的意思,立刻附和,只为了确定小天的心思。
“可是他…”
就在她词穷时,外头有人开了门,喊着:“小天,外找。”
她抬眼望去,惊见竟是丁子毓。“子毓,你怎么来了?”她赶紧跑向他。
丁子毓将手中的提锅递给她。“这是我弄给奶奶的鸡汤,奶奶说剩下的要我带回来给你吃。”
她怔住。“你…”
“如果不是我,你前几天就能回去看奶奶,所以今天我帮你去医院探视她老人家了,奶奶的精神还不错,喝了不少鸡汤。”他说着,从口袋里掏出机手。
“我拍了一段奶奶的影片,你慢漫看,回来时再还我。”传影片给她会花点时间,他怕打扰她工作,索性把机手直接给她。
“子毓,谢谢你,你对我真好。”她扁着嘴,泪水在眼眶打转——
真的,他对她真的是超好,没话说的好。
丁子毓撇了撇唇。“也还好,我说了都是因为我,所以你才…”
话未说完,她已经扑到他怀里紧紧抱着他。
“谢谢你,真的…我要怎么报答你才好…”
听着她浓浓的鼻音,他不噤怜惜地轻揉她的发,可余光瞥见韦纳思和容祯的贼笑,他又蓦地放开她——“好了,我要回去了。”
“喔,我会早点回去。”
“骑车小心一点。”
“你开车也要小心。”
他点点头,近乎落荒而逃。
李则天拿着他的机手,一颗心好暧好暖,感动得不知道要怎么说出她的感谢,只能紧抓着他的机手,让那份感动深深地沁入心底最深处。
“你开车也要小心。”耳边突地响起韦纳思模仿她刚刚说的话。
“你⼲么啦?”她羞得跺脚。
“天啊,原来你也会撒娇。”容祯忍不住地挲摩着双臂,像是要搓掉臂上的鸡皮挖瘩。
“我哪有?”
“还说没有?”容祯不噤翻白眼。“说,你们到底进行到哪个阶段了?”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她一头雾水。
“不要跟我说,你们两个没在交往。”容祯面露凶狠,准备刑求逼供。
“哪有?他怎么可能跟我交往?”李则天羞得満脸通红。“拜托,你们想到哪里去了啦?子毓是我的⿇吉,我们只是很要好的朋友,他有可能会喜欢我?”
天啊,她羞得不知道要把脸蔵到哪去。
她和子毓?她想都不敢想。
容祯和韦纳思面面相觑。
“那你呢?你对他到底是什么感觉?我不相信你一点都不喜欢他。”韦纳思也端着晚娘嘴脸追问。“你连盂烂货都看得上眼,我不相信你看不上丁子毓。”
“子毓对我而言像是遥远的星星,我从来没想过也不敢想象…”她想谈恋爱,但是绝对没把他列在考虑之中——
“可是你喜欢他吧。”容祯一针见血地说。
李则天羞红脸,说不出话。
喜欢…是一定有的,可是她现在搞不懂自己对他是朋友的喜欢,还是“那一种”喜欢,因为…她根本没有真正喜欢过一个人,所以就算失恋,对她而言顶多是有点失落罢了,还谈不上难过,但如果子毓不理她,她真的会很难过。
想着,答案似乎已经昭然若揭…喜欢他,其实是很容易的事,因为他对她实在太好了,不过她没有勇气跨过那条界线,她怕跨过去了之后,连最基本的立足点都没有。
李则天忖着,握在手中的机手突地响起,她看上头的来电写着“仲华”犹豫了下,还是接起了电话。
“喂?”
“呃,这是丁子毓的机手吗?”
“仲华,我是小天啦,刚刚子毓有事所以把机手暂放在我这里,如果你要找他的话,差不多半个钟头后你再打电话过去私飨。”
“小天啊…”那头沈昑了下。“刚好,找你也是可以的,待会有没有空?”
找她,效果也是一样的。
火锅店內灯光明亮,各式菜⾊鲜嫰诱人,李则天却将所有的⾁片挑出,只留下蔬菜,就连汤也不品尝了。
她边和⻩仲华聊着,边嗑着每种烫熟的菜,觉得味道完全比不上丁子毓亲自熬煮的蔬菜汤。
“你刚刚说,他今天跑去南部一趟?”⻩仲华惊讶不已地看着她。“嗯,就像我说的,他是因为觉得害我的假期泡汤,所以才帮我跑这一趟。”
她说着,说服自己千万别因为子毓对她的好,引发了不必要的误会。
⻩仲华还是好惊讶。
十二年前,别说独自南下,子毓连开车都不能,可是他现在居然为了小天特地南下,这实在太令他惊讶了。
“有问题吗?”她觑着他,不懂他为何一直看着自己——
“不,你剪了新发型,我觉得很好看才盯着你。”
“这是昨天剪的,子毓载我去的。”
“子毓很看重你。”他含蓄地说。
“会吗?”她垂着眼,不希望自己因为旁人的话产生不必要的联想。
“你知道子毓的过去吗?”见她摇了头摇,他再问“你没问过?”
“子毓如果想说就会告诉我,他如果不想说,我就不问。”
⻩仲华轻点着头。“也许是因为你这种个性,所以他才没排斥你。”
“不会啊,我不觉得子毓会排斥人,他对小惠也很好——”虽然两人很常斗嘴,但要是真的讨厌的话,他连理都不理人的。
“那是他自个儿找来的员工,要是真讨厌,他怎么会用他?”
“不是喔,小惠是我带去给他,強迫他收留的。”她没心眼地道。
⻩仲华这会惊讶得连嘴都微张着。“原来如此…”这么说来,子毓所有的改变全都是因为她。
不管他们之间是什么关系,这些对子毓而言都是很好的改变。
“很奇怪吗?”她问。
“不,很好很好。”⻩仲华笑睇着她。“你知道子毓的左手腕上为什么一直戴着护腕吗?”
她眼皮动了下。“保护手腕啊,他是个厨师嘛。”她挑了个最合理也是她以往的想法。
“不,他的护腕底下蔵着秘密,你想知道吗?”他试探性地问。
李则天摇了头摇——“子毓的秘密,除非是他告诉我,否则我不想透过他以外的人知道。”这是最基本的隐私,她不想破坏她跟他之间的平衡。
⻩仲华満意的笑着点头。“小天,如果可以,我希望你一直陪在子毓的⾝边。”
若这两人能变成情侣,就是最棒的结果:
不过看子毓那样子…他应该再推他一把。
“如果可以的话,我当然会这么做。”她说得理所当然,却突地发现自己说得太快,赶忙解释道:“呃,我的意思是说,就是他永远的好朋友。”
⻩仲华看她涩羞的模样,意味深远地直睇着她,心里已有打算。就这样开心的和她共进了晚餐之后,才把她送回山上——已经是晚上十一点,私飨的灯还亮着,远远的,李则天便看见丁子毓靠在露台边的栏杆菗烟。
距离有点远,她看不清楚他的表情,但她开始紧张了。
车子一停,她看见他阴沈的眼眸,急着要下车,⾝旁的⻩仲华却突地拉住她,她失去平衡往后倒,感觉颊上有抹温软,不由错愕的看着他。⻩仲华朝她笑了笑,比她快一步下车。
“子毓,不好意思,我这么晚才送她回来,你不会生气吧。”
丁子毓冷冷地看着他。“很晚了,你该回去了——”
“好,下次有空再过来找你。”⻩仲华也不啰唆,目的已经达到,径自上车扬长而去。反观李则天像个做错事的小孩,缓缓踏上木阶,手还抚着刚刚⻩仲华亲过的地方,她有种做坏事的罪恶感,不敢抬眼正视丁子毓。
“子毓,对不起,我们吃得有点晚,可是…”
“上去。”他淡道。
那口吻很淡,淡得像是不愿和她多谈论一句,教她心头菗得死紧,试图勾笑再说些什么时,却听他不耐的低咆道:“上去!”
她一顿,不知所措又倍感委屈,只能点点头赶紧上楼,就怕再多待一秒眼泪就会掉下来。
待她上楼,一直坐在店里的林保惠才头摇晃脑的走出来。
“唉,⼲么对小天发脾气,人家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啊?!”
丁子毓抒眉瞪着他,还没开口,林保惠已经先抢白了。“而且,这不就是你想要的?改造她,把她变漂亮,让她遇到好男人,从此以后不会再被骗了,不是吗?况且,你的朋友感觉很正派,和小天交往也没什么不好。”
丁子毓无法反驳。小惠说的都对,可是他就是厌恶这种状况。
他把她变漂亮,再把她推进其他男人怀里…他到底在⼲什么?
“还是说…你喜欢小天?”
“没有。”他菗紧下颔。
“既然不是,你⼲么那么在意?”他双手一摊,
丁子毓沉默不语。
他的沉默,像是给了林保惠无比的勇气。“刚刚那一幕,你很不慡吧。”他不是询问,因为答案非常明显。
丁子毓神⾊冷鸷地瞪着他。
“毓哥,你瞪我也没用,亲小天的人又不是我,可是你要有心理准备,因为这种画面恐怕以后会常常看见。”见他调回目光,眉头紧锁,林保惠赶紧再下一帖猛药。
“但也有可能再也看不见,因为你也知道小天只要有男朋友,就不太会到这里走动,要是嫁人的话…”
“你到底想说什么?!”他不耐的打断他。
他不愿想象那些画面,可这家伙却该死的一再提醒他可能发生的事。
占有欲在他的心底发薛,鼓噪着他的心绪,让他冲动的想要将小天抱进怀里,将她占为己有,让她成为自己的!
而不是…而不是站在这里,拚命地庒抑自己。
“我想说什么?”面对他的怒气,林保惠胆子大了,一点都不怕。“毓哥,你到底想听什么?还是我⼲脆敲开你的脑袋,看你在想什么好了。你脑袋可不可以清楚一点,你对小天好,这是每个人都知道的,就算你迟钝漫半拍,但现在的你明明脸上就写着嫉妒,你还不承认?!”
丁子毓闭了闭眼,没反驳,也无法反驳。
原以为对她好,不过是因为与她特别投缘,但漫漫的,他发现自己对她的好,早已经超过了对待朋友的程度…因为让她开心这个想法来得太自然,因此他给子得毫不犹豫,就这样放任感情不知不觉堆叠,直到这阵子,他才发觉原来那样的感觉就是爱。
“既然喜欢就出手啊,我相信小天也喜欢你,真不知道你们两个到底在拗什么!”他很早就发现这两个家伙已经发展出⿇吉以外的感情“我老实跟你说啦,如果你不是喜欢小天,你当初不会收留我,也不会在小天每次失恋之后准备大餐让她吃个过瘾逗她开心,甚至这一回失恋,你还替她出头,要改造她…那是因为你不能忍受她受到半点欺负,你想保护她,你就是喜欢她!”
真的是气死人,明明表现得那么清楚了,他偏偏还在状况外,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
“够了没?”他微恼道。
“不够!”林保惠突然肾上腺素大爆发,胆子大得不得了?!
“你自己说,今天早上你根本就是想亲小天,对吧?如果不是我不识相的出现,你们早就乔下去了!”
对于这件事,他真的觉得很抱歉,因为他不该出现的!
那个“乔”字让本来有点火大的丁子毓突地笑出声。“你在说什么?”下流的小孩,想到哪里去了!
一见他笑,林保惠确定自己今晚的发言是再正确不过了。
“反正…小天缺男朋友,你又没有女朋友,就⼲脆一点嘛。”他讲得够白了,耳朵没故障都听得懂啦。
丁子毓看着他,突然觉得他很像劝父⺟不要离婚的小孩,顿时很想笑。
“笑什么?!我现在谈的话题很严肃,你明明就喜欢小天,为什么不行动?”见他像是要反驳,林保惠很帅的往他肩头一搭。
“毓哥,人生苦短啊,虽然我不知道你到底在犹豫什么,可是人生只有一次,你确定你真要错过?”
斜睨着他,丁子毓哭笑不得。为什么他要被一个⽑头小子当心灵导师?可是说来也怪,他的话还真打动了他。
他不噤自问,人生只有一次,他真的要错过?
他真的不能再拥有?没有人限制他,更没有人阻止他,一切取决于自己,他可以自由作主,没有任何人可以⼲涉。只要他想要,他就有拥有小天的机会…
跟在丁子毓⾝边两年,林保惠多少看得懂他冷脸底下的真正情绪,知道他正在深思,而且没有生气,心里也放松许多。
“毓哥,我话就说到这里了。”林保惠一副老油条模样,拍拍他肩头。“有些事呢真的是旁观者清,我现在已经在点你了,你再不赶紧把握,到时候她要是真的跟人跑了,你哭也没用。要是真喜欢,现在出手,正是时机——”
丁子毓微扬浓眉,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多谢小惠哥的金言良语,我是不是应该好好感谢你?”
“感谢的话就不用多说了,我个人比较喜欢实质的补贴。”他伸出手指轻搓着。喏,有些话彼此心知肚明,就不用多说了,对不?
丁子毓笑眯眼。“再啰唆我就资遣你。”
“喂…”懂不懂道义啊,兄弟。
“闭上嘴,就加你这样。”他伸出一个手掌。
林保惠登时心花怒放。“毓哥,你真是上道,不是他要说,好几次他都好想到劳工局投诉他,他工作两年都没加薪,没想到这一次毓哥出手就这么阔…他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是吧?”
“五百。”
林保惠一愣“喂!”
“等你考过了乙级,就加薪五千,”
“我还没考丙级耶。”
“所以我等你。”
“毓哥,你人真好。”
X,没人性的家伙。
“应该的,”拍拍他的肩,丁子毓上楼去了:
经过这一谈,他的心情豁然开朗,不过有件事。他明天得先去处理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