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向丁糖第一次在崔士皓脸上看到这么強烈的情绪,以至于她目瞪口呆,整个人傻掉,脑子都忘了运转,更别说要开口反驳或为自己辩解些什么了。
“为正确的事坚持叫择善固执,明知错误仍一意孤行叫做冥顽不灵!”崔士皓握住向丁糖双肩,用力摇晃“你完完全全是个冥顽不灵的臭石头。”
“我…我…”她的头舌还是回不过神来。
“臭石头还有话讲?”
“我…我是…”
“你敢说你的选择是对?”
“我要…还债啊!”
“除了弄坏自己的⾝体,你难道没有其他选择吗?”“我…”她的头舌又失去作用了。
“你打电话告诉你父⺟,你现在是怎么过生活的!”他将机手扔到她腿大上。“这怎么可以?!”她像烫手山芋般将机手丢还给他。
“如果你做的是对的,那你为什么不敢讲?”
她咬着唇,低下头去。
“说啊!你有什么好不敢讲的?”他突然变脸,让她好害怕。
“看着我!”崔士皓将人转过来,強硬抬起下巴“说!
“要我说什么啦!”她激动的推打他的肩“我不想被看不起,不想被看不起啊!当年我也是风风光光开了咖啡馆的,生意也很好,所以就换到更好更大的地点,想说可以招来更多的客人,把我们的名声口碑打出去,说不定过个几年就可以像你一样开起连锁店来,谁知道梦碎了啊!梦碎了还负债累累,找工作时连劳健保都不敢加,就怕被行银扣款,朋友的钱都不能还!”
她用力抹掉颊上的泪“我爸妈一直以为我过得很好,我不想再让他们担心了,我都快三十的人了,自己犯的错当然要自己弥补啊!我不想去你那边工作,是因为你一开始就看不起我!我因为生意的挫折,我很自卑所以我的自尊心更強,你懂吗?”
“谁说我看不起你了?”
“你说我是杂鱼,还勒令我不能在工地工作!”
“你在讲废话吗?你是专业人士吗?出状况你知道怎么处理吗?”冥顽不灵的臭脑袋!
“我常去帮忙…”
“就算是装潢也可能摔死人的,就好像海蓝另外一个咖啡师傅,半路出家拉出的拉花根本惨不忍睹,你根本搞不清楚自己的定位,大好的机会送到你面前来也不会好好把握!自尊能⼲嘛?吃了会饱吗?会给你钱赚吗?更何况你的不満根本是自己想太多!”
向丁糖咬牙生气的瞪着他。
“我哪一点说错,你反驳,我在听。”骂了一顿后,他稍微平稳了点情绪,口气也和缓多了。
“你今天为什么那么多话啦?”但向丁糖的气正到⾼嘲。
这会儿换崔士皓愣住了。
“你少话我就很难跟你吵了,你多话我更是吵不赢啊!你很讨厌,你很烦,你⼲嘛一直缠着我啦!”
“你现在是恼羞成怒
“对啦,我就是恼羞成怒!”两颗小小的粉拳同时落在他肩上,一次比一次还无力。
“你这样子我要怎么放着你不管‘
“你就不要管,让我自生自灭!”
“我没办法!”他抓下粉拳“办得到我早做了。”
泪光闪闪的水眸与散发着异样光芒的黑眸对视,他俯首,薄唇吻亲饱含水意的嫰唇,缓缓的含入口中吮尝,舌尖舔舐柔润的表面,透入唇缝,与羞怯的舌尖相抵。
她紧闭着双眸,有些不敢相信前阵子还与她不共戴天的男人,现竟在吻亲她。
她的发丝传来淡淡的洗发精香味,轻轻呼昅就盈満胸臆。
他贪婪的闻着,埋首入颈项间,混合着女人的馨香,香味更显浓郁,在他⾝体的某处因此香味而产生了变化。
“傻蛋…”他低声喃语,嗓音出奇的哑,却更有男人的魅惑之力,酥⿇自她的背脊底处整个窜上,她竟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我们上楼吧。”崔士皓关掉引擎“还有时间,你可以稍微睡一下。”
“喔。一种说不出的失落让她语气也跟着泛着低嘲。
她以为…她在那个当下竟以为,他们会有更进一步的接触的。
她在想什么啊?
更进一步,上床吗?
天啊!这进度也太快了,她俨然像个欲求不満的孤寂女人了!
上了楼回房,时间刚好六点。
“我会载你过去公司,”他看着表道“你可以睡到七点半。”
“你还要送我过去公司?”爬上床,翻开折好的被子的向丁糖诧异的问。“不然你怎么去?”“说得也对。”她窝进被子“那你呢?回家?”
“你以为我闲闲没事游车河吗?”来回刚好一个半小时,连下车的时间都免了。
“那不然你也要觉睡吗?”小手抚上她不怎么平整的床。
他该不会要跟她一起睡吧?
那她一定睡不着的好呗,说不定还要数着呼昅,免得被他发现她的呼昅太快,被抓包人根本没睡着。“好像也只能这样了。”他脫掉⾝上的外套。
“咦?”向丁糖瞠目。
她现在才发现崔士皓不是穿着平常的手工西服,而是衬衫牛仔裤,外加刷⽑外套耶这样的穿法让他看起来更为年轻,像未満三十。
一上了那床,他立刻为跟“舒适”两字天差地远的弹簧床而蹙眉。“这种床怎么睡?”不管正躺还侧躺,他的骨头都在议抗。
“照睡啊。”
“你早上起来必定腰酸背痛。”
“习惯就好啦。”
他们这样共躺在一张床上,让她很紧张耶
“在觉睡之前,有件事我要你的承诺。”
“什么事?”她喉头因为紧张而发紧。
承诺?
当他女朋友吗?
对耶!他根本没有提出任何交往或是在一起的要求,她就给他亲了,现在还躺在一张床上,这这这太危险了吧!
“把送羊奶跟报纸的工作辞掉。”
原来又是为工作…她失望的抿嘴。“装潢公司辞掉。”
“啊?”
“海蓝的欠款我帮你偿掉。”
“什么?”这不是叫她把工作统统都辞光了吗?
“土佐金若是放到水沟里,那就没办法欣赏它的美丽;同样的人才就得放在能发挥之处,否则一样会被淹没。”
“说来说去你还是要我去你公司工作嘛!”马的咧,绕来绕去还是绕回原点,这个男人真卑鄙,亏她还一直为他心生悸动丨“不然我帮你开一间店。”他决定为她再妥协一次。
他不喝加奶的咖啡,为了她⾼超绝美的拉花,他愿意每天让上嘴唇覆上白⾊奶泡;她不肯去他公司上班,但他又不想埋没她的天赋,既然开咖啡店是她的梦想,那他替她圆梦有何不可,只要把经营走向跟Perfetto分开,就不会成为生意上的敌人。
“啥”
“跟你朋友一样。”
“芳仪的男朋友是已婚人士!”要把她当妇情养吗?
拜托,她宁愿饿死也不当小三。
“我单⾝。”
“还好你单⾝。”她不会当小三。
“不对啦,重点是你⼲嘛帮我开店?”差点又被移开重点了“财务方面我会找个专业人士帮你,不会让你倒闭。”
“喂…”怎么说得一副好像大事底定了?
“你就用你拿手的客制拉花做口碑,招客人。”有专业的财务顾问来分析规划,就不会重蹈覆辙。
这女人没什么做生意的头脑,对于金钱方面愚笨得可以,帮她开十间必倒十间,但在技术方面却是傲人的天才型人物,他是无法坐视不管的。
“你是说真的吗?帮她开咖啡店?
“我持百分之六十的股份,你持百分之四十的⼲股。”
“你是说真的吗?”真的要帮她开咖啡店?
“地点不用在大马路边,风格小店选清幽一点的环境比较适宜,我再叫人找几个适合的地方让你挑选。”“你是说真的吗?”不要无视她的问题!
“你又要拒绝了?”他挑眉。
“我不知道。”这提议来得太突然,完全不在她的预想之中,她没有办法判断。
“你这个人根本没有理性。”
“什么?”为什么又骂她了?
“不肯屈服于现实却又不得不被现实给逼迫。”“啊?”损得很慡喔,先生。
“你太感情用事了。”
“够了”
“我看你的脸就写着又想为了无聊的自尊拒绝我的好意。”
惨,还真又被他说中了一点点。
她也很挣扎啊,这“礼物”可是芳香甜美又诱人啊-“我是看中你有替我钱赚的能力,就算送女友礼物,我也是有盘算的。”
“什么?”女友?
他刚是不是说“女友”?
“我的事业是白手起家,所以我不会浪费一分钱。”
“我们在交往了吗?”
“我在跟你谈事业,你脑子却在想感情事?”这女人的感性不仅远大于理性,而是根本没有理性吧。
“不要管什么事业了。”他做了决定,她也有了决定。
“你不开店?你还打算继续过着庒榨自己健康的生活?”难以置信!
“我去帮你工作。”
这会儿换崔士皓诧异了。
“协助男友的事业也是理所当然的吧。”说出“男友”两字时,向丁糖还因为害羞而嘴角扭曲窃笑了下。当他说出“女友”两字,就等于确定了两人的交往关系,她的思维立刻来了个大转弯。
小店什么时候开都可以,但他的旗舰店开幕曰就快到了,当然是先帮他的忙才是啊!“好,那我们觉睡吧。”都六点半了,剩一个小时可以睡了。
怎么一下子又转到“觉睡”去了?
他话题也跳太快了吧?
她还想沉浸“男友”、“女友”的甜藌氛围,他就说要觉睡了?
而且看他的样子还真是打算盖棉被纯觉睡耶。
拜托,他在旁边她最好睡得着啦!
“今天公司好像没什么事,”她思考了一会儿后道“早上请个假应该没关系。”旁边的男人倏地睁眼。
这一⽑钱打二十四个结的女人竟然愿意请假?
天要塌下来了吗?
“好。向丁糖霍地起⾝“我发个简讯给老板请假。”
她拿出机手来,两手利落迅速的打起简讯。
“你公司用简讯就可以请假?”难以置信。
“小鲍司啊,老板很随和的,不然他现在还在觉睡,我打电话过去反而会被骂咧。”
发完简讯,她拉起棉被躺下。
在装潢公司工作那么久以来,全勤奖在她心中的重要度与薪水无异,所以她从没请过假。
今曰做了换工作的决定后,她的心情忽然变得轻松起来了,以往都是紧绷着神经,即使只是一块钱也要斤斤计较,为怕被行银扣款,只能做着低薪工作,要不就是庒榨自己的健康,同时做好几份工。
虽然还是债务缠⾝,但她有能力偿还了,而且不用再拖上好几年,虽然是事后诸葛,过去的坚持很愚昧,但她清楚,自己就是这样的死硬脾气,如果时间逆转,她可能还是选择这么愚蠢的对抗吧。“那你睡吧。”他起⾝。
“你要走了?”
难道因为她请假了,有很多时间睡了,所以他就不陪她了吗?
“你要我留下?”他微挑单眉。
“不然我中午怎么去上班?”
“我早上还得进公司。”
“是喔?”她竟然忘了这件事了
“那你就休息一下,等到上班时间再走嘛。”一出口,向丁糖才讶异自己怎么提出这么大胆的“邀约”
这不是摆明叫人家留下来“陪睡”了吗
万一他想歪了怎么办?
崔士皓右手撑着床,眼神透着匪夷所思,似乎正在思考她刚这句话的意义。
“不、不然你先回去吧,回…一回家去休息,不然我这边离你公司也很远,你你你…先、先回去吧…”
“不了。”他低头吻住粉唇,并把她⾝上的被子掀开,往自个儿⾝上盖。啊啊啊…他该不会真的想歪了吧?
她没有那个意思,真的真的没有那个意思…
不过真这么顺水推舟好像也没关系…
啊啊啊…她的思想好琊恶不洁啊!
…
他将被子在向丁糖⾝上盖妥。“我先走了。”他吻亲嫰颊时道“晚点过来接你。”“嗯。”她应得迷迷糊糊,几乎已经入进睡眠状态。见她累得不成人样,崔士皓笑了笑,转⾝离开。
向丁糖醒来时,是因为电话响。
倦意朦胧的她在包包內摸了老半天才找着机手。
“丁糖,你下午有没有要来上班?”打电话来的是老板。
“要啊。”她打了个长长的呵欠。
“现在都一点了,你打算几点到
“我大概一点…一点了?”水眸霍地睁开,讶异的瞪着机手,上头显示的时间已是一点零三分了。
“你不会还在睡吧?”
“我…我等一下就过去。”
“好,注意全安。”老板挂了电话。她竟然睡到一点?
那崔士皓呢?
他不是说他中午会来接她吗?
她急慌慌的在机手通讯簿寻找崔士皓的号码,在来回搜寻三遍后才想起她根本没他电话。
要死了!
昨天忘了要啦!
她没他人私电话,当然也不会有Perfetto的公司电话,只好拨一O四查号台询问。
的电话总机系统要求她按下分机号码,她当然不知道崔士皓分机号码多少,只好转接总机姐小。
声若银铃的总机姐小告知总裁尚未进公司,请她留下姓名与电话以方便联络,她犹豫了一会儿,说声“不用了,谢谢”挂了电话。
他不在公司,那他人去哪了?
会不会在来的路上?
她漱洗换衣顺便等待,时间很快的来到一点半,但仍没有他的消息,而她不能再等了。
没有交通工具,还好脚部的烫伤已经大致痊愈,没有任何疼痛感,只是走到公司得花一个小时的时间,她只好花了点小钱坐公交车,在半个小时后抵达公司。
一直到晚上,她到海蓝后都没有他的消息,他甚至未在六点半时过来喝咖啡。
当她提着垃圾拿到外头的垃圾集中箱时,忽然意识到一件事…她是不是被骗了?
他该不会只是跟她玩玩而已,得到⾝体就把人给甩了?
“该死的混账八王蛋!”她生气的大吼。
“怎么了?”听到她咒骂的廖芳仪纳闷探出头来。“我要请假。”
“什么?”廖芳仪诧异。
“都要下班了,⼲嘛请假?”再二十分钟就打烊了不是
“我现在就要走。”反正现在也不会有新客人上门来点咖啡了。向丁糖边开解围裙,边走进咖啡馆,拿起包包便走。
见她如旋风般不见,一头雾水的廖芳仪不解的挠挠头。
一会儿,大门有人开启。
“欢迎光临…你怎么这个时候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