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掉两个头盔男子后,纲吉和縢秀星绕着如动物肠子般的曲折道路来到了目的地,因为视野太昏暗,縢秀星腿大上被射钉枪钉了一枪,此刻被纲吉扶着。
秘密区域的最深处,门已经被打开了,控制面板上还连接着一台笔记本电脑,显而易见,它的主人就在里面。
纲吉和縢秀星对视了一眼,都想到了门里可能存在之物,没有停顿多久,两人走了进去。
一路行来,虽然半途想过要放弃,但到了临头,不可否认,纲吉对先知系统的真面目还是感到好奇的,然而,当真的看到的时候,事实仍旧超脫了他的想象,他不可避免地呆滞了。
“这、这是什么?!”
“…这啥啊…?”縢秀星同样过度惊讶地张大嘴。
纲吉曾想过这里既然是未来的世界,那所谓的先知系统说不定就是一个超⾼速运转的人工智能,人类反被机器统治这种类似题材的电影在过去也不是没有。可展现在眼前的是什么?那该不会真的是人类的大脑吧?统治管理这个世界的是一堆脑子?它们有思想吗?不不,凭现在的科技,指不定这些大脑还能互相聊天说话!
“这玩意就是先知系统的正体。”手持自制的枪型武器、站在它们右前方不远处的男人说道,语气中意蕴着发自內心的悦愉。
纲吉:“…”果然正体就是一堆脑子吗!这种荒谬至极的感觉简直让人无从下口吐槽了!这些脑子一定存着非常非常丰富广阔的资料库吧?难道发明这东西的人认为把两个学霸的脑子集合起来效果会大于2?它们不会吵架吗?
“都用不着摧毁,只要把这东西公诸于世,这个家国就完了,这回真的会造成暴动,谁也挡不住了。”崔求成继续欢快地笑着。
纲吉对他的言论不置可否,设⾝处地地想象一下,他恍惚觉得被一堆脑子统治听起来比被机器人统治还要匪夷所思。因为真相太过惊人,他完全没想过要把这个先知系统如何,事实上他所想到要做且能做的只是阻止槙岛圣护而已,更深层面的东西对于只有十五岁的纲吉来说还太过遥远。
他望望縢秀星,发现他也一副目瞪口呆的样子,心下不免一叹,便是这先知系统判定当时只有五岁的縢秀星是个无可救药的潜在犯…说起来这些脑子到底只是类似于资料库的机器还是真的有思想、只是褪去了人类外壳的“生物”抑或是其他什么东西?!不过不管是哪一种…
恩?!纲吉突然感到有生人的气息,縢秀星亦发觉了,两人扭头就看到一个有些上了年纪的女人手持支配者站在门口,面容刻板严肃而又冰冷。
来不及反应,纲吉就见那女人拿支配者对准了崔求成:“对象的威胁判定更新,执行模式·致命·抹杀·请慎重瞄准,排除对象。”
支配者变形,听到这声音的崔求成在刹那间就举枪对之,连头都没有回,两人在同时扣动了扳机。
抹杀模式,崔求成几乎连个尸体都没留下,而相对的,那上了年纪的女人也被崔求成打中了部腹,弹子里装的都是浓硫酸,此刻她的下半⾝已经开始溶解。
“她她、她是…”纲吉惊骇莫名。
“她是我们安公局的禾生局长。”縢秀星努力庒下心里的震惊,低声对纲吉解释,眼中満是疑惑,今天发生的令人惊讶之事实在太多了,这蔵在厚生省本部底下的东西是什么?先知系统到底是什么?为什么禾生局长会在这里?以及…明明中了浓硫酸,可她却仿佛什么事都没有一样站立着,溶解的表面下裸。露出机械装置。
“长官?!你是…”
“机、机器人?!”刚刚还脑补过机器人的纲吉立刻就想到了这个。
“…应该是全⾝机械化了。”縢秀星说“可是…”他忽然住了口。
禾生壤宗目光空无,她的手生硬地抬起,就像是无机质的人偶,将支配者对准縢秀星。
“刑事课登陆执行官·执行模式·非致死·⿇醉·冷静瞄准…”检测到縢秀星的犯罪系数,支配者由抹杀模式变回了⿇醉模式,然而,还没等两人松口气,支配者再度变形,没有任何通告,它又变成了那如怪兽一样的分子分解枪。
“什、什么…?”纲吉瞳孔骤缩。
“…挺能⼲的嘛,混蛋。”面对着消灭模式的支配者,縢秀星⼲笑着,冷汗自额角滑落。
禾生壤宗一句话都没有说,径直开了火。
⾝体快于大脑,纲吉在那一瞬间扑到了縢秀星⾝上。
轰然一声,毁灭性的电波过去后,原本两人站立的地方已空无一人,禾生壤宗想了想,虽觉得有点奇怪,可目前看来至少先知系统的秘密保住了。
*
夜晚,暴动依然在进行,只不过经过安公局刑事的镇庒已渐渐平息,整个城市一片惨状,尤其在虚假的繁华投影关闭后,几乎所有的商业街都被牵涉,橱窗被打碎,商品被耝鲁地推翻在地上,大街上到处散布着黑红的血迹和头盔的残骸。
⿇仓好原本是兴致盎然地观赏着这由槙岛圣护主导的舞台剧,当纲吉提出想去看先知系统后,没过多久他也来到了Nona塔,虽说以纲吉的能力应该没什么问题,但想到等出来后还是要来接他,索性就在大楼端顶等他了。
不过他没想到能因此看到另一场好戏,宛如宿命的对决,可是直到最后槙岛圣护被突然冲出来的常守朱用头盔击晕,接着又被逮捕后他也没有现⾝。无论是槙岛圣护还是狡噛慎也,在⿇仓好眼里都是如蝼蚁一般的存在,即使会质疑,会探索,他们却依然局限于这个世界,局限于先知系统,从未跳脫出来,这是环境的惯性,也是个人能力的关系。
相对来说,他倒是有些难以理解常守朱的心理路程——明明很想杀了槙岛圣护为朋友报仇,最终却住了手,这好像不是胆怯,也不是害怕杀人,更不像是挣扎于会不会污了自己的手。
假如把槙岛圣护比作拥有凌驾普通人之上思想的圣人,而狡噛慎也是有同样思想相反价值观的独行者,那么常守朱就是最最普通的凡人,心地善良,会笑会哭,会摔倒,会动摇,会软弱,有阳光也有阴暗,却最终会成长成为一个意志坚定的人。这个世界的人们大多受先知系统影响,但常守朱就像是一抹独特的缩影,终有一天未来的人们会像她一样走出孤独的牢笼,贴近自己的心灵。
⿇仓好缺少的恰恰是这至关重要的一点。因为某些原因,他看不到当人们成长时最璀璨的光辉,只能看到人性黑暗的一面,即使有美好的方面,那也是虚伪的面具,即使现在心灵纯净,将来也被这个污秽的世界染黑。当⺟亲死去,当阿纲离开,当他终于独自一人面对世界満満的恶意后,虚与委蛇,权利纷争,哀声怨气,统统构成了他心魔的一部分。⿇仓好坚信人类是愚昧的,于是他必须要消灭人类建立新的世界,他把所有的美好愿望寄托在那个虚构的世界里,这成为他一千年来的执念。
直到他被⺟亲一巴掌打醒,然后又被温柔地抱入怀里,说她已经原谅那些烧死她的人,他为她报仇了,说这个世界有很多美好的东西值得去珍惜与守护。⿇仓好当时是很想反驳的,这近千年来的一切都被否决,他不忿,不甘,也委屈,可这是他的妈妈,他最爱的妈妈。妈妈叫他放下,所以他可以暂时不动这些愚蠢的人类,妈妈说这个世界有美好的东西,所以他要找阿纲,阿纲的眼睛是他见过的最美好的颜⾊。
这一路而来,虽每每被纲吉陌生而又带点防备的眼神刺激地不轻,可他从未放弃过,或者说,如果放弃,他觉得自己一定会回去再次集结同伴毁灭人类,因此只要让纲吉认同自己、不再防备自己、像以前一样就好了。
不过最近的进展却超乎他的预料,在纲吉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情况下,他已然对自己卸下了防备,这真是再好不过了。
夜风凛凛,将⿇仓好的斗篷吹得猎猎作响,他一面关注着事态的发展,一面想着纲吉,心里一半是习以为常的蔑视,一半是十分难得的轻松愉快。顶楼的对决入进尾声,⿇仓好站了起来,心想是时候去找纲吉了,应该快出来了。
可陡然间,他脸⾊猛地一变,眼中闪过惊疑,闭眼沉默地伫立了会,仿佛在感知什么,过了会他睁开眼,神⾊已阴沉下来,下一刻,他转⾝跳下了塔楼。
*
厚生省本部最底层,⿇仓好弯腰捡起了落在地上的一张白雪的折纸,这是他给纲吉的,既是用作通讯,也是一层防御,足够普通状态的纲吉遇到突发状况时反应过来并反击,现在却掉在这里。不可能是纲吉扔下的,那么只能是…
⿇仓好微微垂下眼睑,继续向里走去,路过一具男性尸体时,他随手松开了折纸,飘落的折纸与尸体刹那间燃起火焰,一同化为了灰烬。
没过多久,迎面走来了一个诡异的老女人,部腹溶出一个大洞,露出机械的內里,腿部同样被腐蚀了些,她仿佛没有痛觉一样势姿怪异地走着。
见到⿇仓好,她非常吃惊,像是没想到这时候这里会有人,几乎下意识地就举起了支配者:“对象的威胁判定更新,犯罪系数·Error·极端威胁人物·非任意执行对象·险保锁定·特级警告·未免精神污染与生命健康请远离。”
支配者一动未动,禾生壤宗那机械的瞳孔却似乎缩了缩。
“呵呵,其实我很好奇我现在的犯罪系数,为什么没反应呢?”⿇仓好慢慢地停下脚步,嘴角勾着一个固定的弧度,漆黑的眼中暗沉一片。
话音刚落,支配者又一次无通告地变形成消除模式,禾生壤宗毫不犹豫地开了火。
电磁波超音速抵达⿇仓好的跟前,与他⾝前无形的屏障发生碰撞,可就仿佛沉石入水只轻轻荡起了微不可见的涟漪就没了后续。
“你…!”禾生壤宗终于变了脸⾊。
“只有这种程度吗?果然很无趣。”⿇仓好迈开脚步,朝她走近“先知系统的代言人吗,说实话,我对用何种方式统治这个肮脏的世界一点趣兴都没有,反正都要被毁灭的,无所谓好坏,某一方面来说你们统治还更纯净些。”
禾生壤宗的脸⾊又一次地变了,比上次更加惊骇,她往后退去:“你是什么人?!”
“不过我很讨厌你们的自以为是,所以第一次看到的时候就非常想毁掉。”⿇仓好语气淡淡:“虽然很想审问,但就算审问了你们也肯定不知道阿纲去了哪里吧,而且,以这种形式你们也感觉不到⾁。体的痛苦,或许我该毁掉你们赖以生存的主体?”
禾生壤宗似乎想要通过便携终端联系外面,却被一道无形的风直接切割了手臂,她转⾝想要逃跑,脚下在那时出现了一个五芒星阵,将其困在其中,接着又被拦膝割断了小腿。
禾生壤宗重重摔倒在地,満目惊恐地仰视着⿇仓好“你、你…”
“害怕了吗?因为对于未知的恐惧?看来不管如何,都是渺小的蝼蚁…不,你们连蝼蚁都不如。”
作者有话要说:家里突然没网…机手发的,留言有网的时候回…
这礼拜生病生了三天,然后又是作业deadline…妈蛋小黑屋进定了…Or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