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曰子没法过了。
窗帘被拉开后,大片阳光像是小刀片一样刺了进来。将手盖在眼睛上遮光,发出一声无意义的呢喃,闲院很无力地挪动了一下快要废掉的腰。
“起不来吗。”宗像的声音听起来神清气慡:“还真是辛苦了。”
闲院装作没听到,拒绝接受宗像场面话般的慰问,在精神尚未苏醒⾝体极度疲倦的此刻又开始昏昏欲睡。床头闹钟表示现在是清晨六点钟,闲院半醒不醒地瞥了一眼之后就当做闹钟没响过继续窝了回去。宗像倒也没叫她,转⾝去浴室准备洗漱用品,让闲院晒着太阳自己缓过来。
而等到宗像出来的时候,闲院正闭着眼睛一点一点地借着背后的枕头向上蹭。传说中的黑之王一手撑在床上一手扶着自己的后腰,动作小心翼翼生怕弄疼了自己,表情有些恼羞成怒。
教训应该足够了。
宗像欣慰地想着。
宗像伸出手的时候,闲院是向后缩了一下的。狐疑地打量着笑容温和无害的男人,踌躇了很久之后闲院还是自己艰难地站了起来,绕过宗像走进了浴室,关上了门。做完这些举动,闲院靠在瓷砖上舒了一口气,再次挺直酸胀肿痛无言控诉中的⾝体。
牙膏已经被挤好,闲院手里这杯子也是从家里拿过来的情侣杯。男人如此体贴说出去肯定要引来一堆痴女羡慕嫉妒恨,但是大概谁也不会想到这个人几小时前能用怜惜的语气说出那样的话吧。
“已经不行了吗,那就再来一次吧。”
都什么人啊这是,说着不生气看上去还在自我反省,最后做出的事情就是她在可预见的时间里都会很倒霉。
刷牙的几分钟里闲院回顾了一下她和宗像认识八年来的片段,发现自己很明显地忽略了该人隐蔵在正经外表下的报复心和耐力。
⾼中时候就文质彬彬一脸谦和,对待平时看不惯他的人宗像一律以礼相待。闲院和宗像交往后还吐槽过这件事,宗像听到了也只是笑而不语。现在回想起来,那些人最后的下场似乎都不怎么好。
逃亡期间闲院也从不少渠道得知,在初期组织结构还有缺陷的时候,曾挑衅S4的蠢货们在地下风光了一阵子,但没过多久都以各种方式死得非常难看和悲惨。
所以说宗像并不是个缺少手段的人,只是很少让她切⾝体会到而已,这算大抵也算是,妻子的优待了吧。
从浴室里出来,闲院精神了不好少,起码那双眼睛是真的能睁开了。宗像在外间接了个电话,而床头柜上多了一杯水。拿起水杯,看着已经叠好的被子,发觉自己再回被窝蹭一蹭的愿望又被宗像打破了。
看到闲院出来之后,宗像将终端放到了她耳边。两人都熟识并且能够毫不避讳地互相说话的人并不多,所以闲院问了一下。
“谁?”
宗像头摇,而话筒那边传来⼲脆利落的回答。
“你老子。”
当宗像拿着早餐回来的时候,闲院亲爹已经以“你这个小兔崽子竟然敢一声不吭地离家出走你是活腻歪了吗”为主题教育了闲院将近半个小时。闲院靠在书桌上拿了本书看,机手放在一边没有免提她亲爹那气急败坏的训斥也能听清楚。趁着亲爹喘气,闲院把终端拿起来,非常有诚意地“嗯”了一声。
“你还有脸嗯!”
呼出一口气,闲院被训得有点头疼。把终端丢给宗像,闲院托腮听到在宗像说话的一瞬间,她亲爹的语气一下子就变得慈祥起来。
宗像给有点烦躁的闲院顺了顺⽑,让她等他把尽快通话结束。短短几分钟內宗像先是平息了闲院亲爹愤怒的情绪,然后确定了和闲院一起回本家看望她父⺟的时间。
靠在宗像怀里,闲院有点心不在焉,听着她亲爹在和宗像说话的时候还不忘数落她。宗像也有一搭没一搭地理着闲院的头发,放下终端之后低头吻了吻。
“上午去法务局把手续办好,下午一起去本家。”宗像将通话中自作主张定下来的事情重复了一遍:“父⺟亲一直都很担心你。”
闲院没有异议,心里为自己亲爹的演技精进感叹,因为刚刚老头子连着发了半个小时的火态度简直就像是真的一样。
被训得蔫耷耷的,闲院将面包撕成小块放在嘴里,边吃边一目十行地扫视着桌上的书。过了几秒之后闲院要翻页,发现手上都是面包渣,⼲脆就不吃了,擦手看书。
宗像拿起闲院剩下的那片面包,掰了一点送到闲院嘴边。
“刚起床的时候还没什么精神,现在是已经恢复体力了吗,真是让人感到惊喜。”
闲院僵了一下,慢呑呑地把书合上,把那点面包叼了起来。宗像并没有还回去的意思,继续着适才喂食的举动,直到闲院把东西吃完。
除却生病,以前闲院不想吃饭的时候,宗像会耐心地等闲院先动筷子,直接送到嘴边这倒还是第一次。闲院觉得刚才的宗像的举动有点奇怪,于是默默把杯子里的牛奶喝光以防宗像其他让人意外的动作。
一直住在S4,那么她的行动就会被很多人无意识地记住。就算⾝为王权者,在众多队员面前悄然消失也不是随便就能做到的事情。
宗像已经让她见到了师父,又将把她找到的消息通知了她父⺟。两方都是她再任性也会服从的长辈,今后她再出格首先就会被这些人批评。
而昨天和队员们见面像是个非正式的事前铺垫,今天的话应该就是正式介绍。宗像必定已经准备好她这空白两年的履历,到时候她只需在宗像说完之后点个赞。
不到一天的时间里,闲院对宗像有了更加直观的新认识。虽说对她没说一句重话,但是种种情况很明确的表示,在已经有了一次离家出走的前科后,宗像已经不再会放任她走出他给的轨迹之外。
闲院最讨厌的就是被很多人像是围观一样地看着,而现在宗像就用这种方式把她困在他⾝边。
现在要是有哪个混账还敢说宗像体贴,闲院一定会开了圣域把他扔进混沌里。
今天闲院起得比队员还要早,但是经过亲爹那通电话和早餐,时间也用得差不多。
宗像带着闲院下楼的时候路过操场,在将近两百名蓝汪汪的队员面前走过。S4采取轮班制度,非击剑机动课特务队队员和文职人员都不需要每天上班,但是出操却是每天必须的。
里面有很多人前天见过她,闲院听到了“黑之王”、“吠舞罗”和“出手救人”几个关键字。淡岛副长拎出几个说话的人直接罚跑,瞬间偌大的地方鸦雀无声。
闲院想换到宗像另一边去躲掉这些视线,但是宗像却没有松开闲院手腕的意思。在上班车之前闲院随着宗像走了五分钟左右,上车之后宗像走到靠前的某个位置上,示意闲院坐下。
光看上面的数独题目闲院就知道这肯定是宗像平时坐的位置。
“我可以坐里侧。”
“你喜欢看风景。”
于是闲院撑着脑袋一直看着窗外的风景,宗像拿着数独的题目看了一会儿后动笔写了起来。过了一会儿就有队员陆续上车,看到宗像之后会行礼问候,在看到闲院之后就不太知道该怎么称呼。
“闲院医生。”
宗像是这么说的,于是接下来闲院的称呼就被定了下来。
闲院本科是国內顶尖的医学院,提前毕业之后在附属医院实习,称一句医生也不为过。人在半小时內差不多到齐,淡岛副长上车之后点了下名,然后戴着眼镜的少年才姗姗来迟。
闲院斜着眼看着伏见那像是永远都站不稳的样子,对上少年的有点嘲讽的目光后不知为何冷笑了一下。两年前见到这个人的时候就知道他在吠舞罗待不住,只不过没想到他直接跳到了S4。
怪不得八田一提到他就炸,平时看不出来情绪波动一旦突破临界值立刻翻脸。某种程度上这个少年和她是同类,所以他们两个人两看两相厌。
“室长,早。”伏见的面部神经要挛痉了一样:“黑之王殿下,早。”
特意挑了闲院到现在都打心底里排斥的⾝份称呼,闲院不由得对这两年伏见的进化表示出极大的趣兴。能故意讨人厌到这种程度真的已经很少见了,伏见竟然不以为聇反以为荣地散发着这种另类的存在感。
唯一让闲院能够正面评价伏见的大概就是他脑子很好用。虽然不会很合群,但是需要耐心的文职工作伏见能够胜任。拥有两种力量,伏见的武力值会很可观,行动上需要慎之重之的隐秘任务非他莫属。
早知道就早点下手,能将这个人变成族人绝对会方便很多。如果宗像某一天让伏见去盯着她,那么如果真的需要摆脫伏见的追踪,除了杀掉他之外再不会有别的方法了,想想还真是有点可惜的。
扫了伏见一眼之后,闲院将头顶在玻璃上。班车发动之后宗像递过来一个垫子,让闲院垫在脑袋下面。淡岛副长坐在旁边看到这个场景,眼神收了回去,对着⾝边击剑机动课特务队的队员比了个手势。
一路上掉根针都能听到,车厢里诡异的气氛让闲院想眯一会儿都不行。⾝体的疲惫让闲院皱起眉,宗像合上书探了探闲院的额头,把她搂到自己怀里。
闲院耳侧是宗像的胸腔,她能听到他的心脏在有力地跳动。
被宗像圈着,闲院眼前的大部分事物都被他青⾊的制服挡住,面对那么多陌生人的不安比起光看着窗外减少了很多。酸痛的后腰被宗像轻按着,闲院的意识变得有些模糊。
困了。
作者有话要说:啊,室长就是这样的人啊。
把弥海砂弄进到处对于她来说到处都是陌生人的并且都是自己部下的班车里再在弥海砂想炸⽑的时候施以援手= =
觉得室长不阴险的去补小说和漫画吧【捂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