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奶奶,那个…那个…今天没客人一起来呀?”
秦多多纳闷地回过头,只见范姨披着一件外衣站在门口。
“什么客人?”
范姨低着头,双手拉着⽑衣的的两边,喃喃地说了一句:“我的意思是,这么晚了,少奶奶一个人回来的呀,没客人送你吗?”
原来范姨是在关心自己的人⾝全安呀。
秦多多很开心地说:“没事,我开着车呢。”
“哦,那就好那就好。”范姨的脑袋消失在门里头。
秦多多有些怔忡了,她已经习惯范姨的横眉竖眼,习惯范姨的冷淡与排斥,今天范姨猛然间换了一付情态,秦多多反而有些不知所措了。
这是范姨说的话吗?是范姨吗?
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秦多多才朝楼梯走去,
⾝后的门,又轻轻地打开了。
“少奶奶,我…我想打听一个人。”
秦多多松快地回过⾝去,悦愉地问:“谁?我认识吗?”
“那个…就是那天来这里吃晚饭的男客…。”
来家里吃饭的客人很少,正常情况下,基本没有。
老公公上官云河不喜欢在家里照待客人,他喜欢清静。偶尔有亲戚朋友来访,上官云河都是在店酒里招待客人。
秦多多马上想起一个人来。
“你说的,那个范毅夫啊?”
“我也不知道那位客人叫什么,只知道那天是少奶奶带回来的,还留他在家里吃晚饭呢。”
没错,就是范毅夫。
“范姨,你打听他⼲什么?你认识他吗?”
范姨第一次在秦多多的面前表现出她弱势的一面,垂着头,双脚不停地交叉站立。偶尔抬眼看秦多多一眼,那怯怯的目光却是一闪而过,就如她舌舔双唇的样子。
“我怎么会认识他呢?”
“那你…。”
范姨的声音更是低沉了:“那天我太不像话了,慢待了客人。”
原来是这样。
秦多多挥了挥手,无所谓地说:“没关系,慢待就慢待吧,反正又不是什么尊贵的客人,他是我老爸的生学,以前在我家蹭饭来着,现在不知在哪发财了,又是给我爸妈送房子又是请客送礼的…唉,范姨,假如是为他,你不必放在心上的。”
“那小伙子长得有模有样,言行举止很有教养的,他能去蹭饭?”
秦多多嘻嘻笑着,想起当年“磨折”范毅夫的往事就更是乐不可支。
“他当年可没现在这人模狗样的,成天挂着两条大鼻涕虫,要不是我爸收留他,让他在我家里蹭了三年的饭,今天的他,还不知在哪个角落地猫着呢。”
“他没爸妈吗?”
“好象没有,我听说他有个姐姐,但从小就不在一起,后来没了联系,他就成了儿孤。”
秦多多凝视着范姨,她觉得今晚的范姨很异常,那么孤傲的范姨,竟然会关心起一个素不相识的人。
“哦。”
范姨的声音变得很微弱,仿佛是从嗓子眼里用力挤出来似的。
“少奶奶去休息吧,晚安。”
范姨再次消失在黑暗之中。
可秦多多分明看到,刚才,范姨的眼中闪过一道亮晶晶的精光。
范姨哭了?
不可能吧?在秦多多的记忆里,范姨就是个钢铁女战士,她会闪着冰冷的寒光,却是坚不可摧,更没有泪腺。
回到楼上,秦多多一直在想范姨的事情,总觉得,今天的范姨怪怪的。
二楼,一片安静。宠猫露丝躺在那块专为它铺设的⽑毯上,睁着两只蓝莹莹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秦多多。
秦多多走过去,将露丝抱在怀里,摸抚着绸缎般的⽑皮“可怜的露丝,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啊?”
“谁说一个人呀,我不是人吗?”
秦多多抬头一看,是上官晓月。她站在她自己的门前,双手交叉在胸前,用一种很怪异的眼光看着秦多多。
正要找她好好聊聊呢。
“你当然是人,要不是人的话,怎么会住在人的家里呢?”秦多多莞尔一笑,主动走过去:“晓月,今晚没班?”
“你不是看见了吗?”上官晓月很冷淡。
这几天,上官少雄的行为可把上官晓月的心都伤透了。
眼看约定的期限越来越近,上官晓月已在做各种准备了。可上官少雄倒好,比任何时候都回的勤。回家就回家吧,反正,跟秦多多在一起的时曰已不多了,就让他们苟延残喘吧。
可是,让上官晓月没办法接受的是,这几个夜晚,对秦多多是天堂,对上官晓月而言,简直是十八层的地狱!
每一个晚上,无论上官少雄到家的时间有多晚,可接下来的节目依然一丝不苟,热火朝天。
家里的其他人也许没注意到,而有心的上官晓月,那特定的屋里传出的那特定的动静,无一不刺激上官晓月的耳膜,无一不让上官晓月心碎!
上官晓月不恨上官少雄,只恨秦多多。恨得咬牙切齿,恨不得将秦多多零打碎敲地撕了她!
秦多多对上官晓月的态度忽略不计,径直地说:“我能请你解释一个问题吗?”
上官晓月不答,翻了翻卫生球。
“你为什么要无中生有地说,你哥的⾝后有一个女人,五天后,不,准确地说,应该是一天后就要从幕后走到台前,与我秦多多一争⾼低?晓月,我想知道,你说这话的用意。”
“哼,无中生有?”上官晓月⾼⾼地悬起眉梢,一股阴鸷扑面而来:“你认为我是在造谣,是无中生有?”
“不是吗?”
“我现在不想跟你废话,反正,一天的时间很快就要过去,到时,你就会看到,我说的是实话,还是无中生有!”说着,狠狠地斜了秦多多一眼,从秦多多的怀里抢过露丝,扭头走进她自己的卧房。上官晓月的耳朵很灵敏,刚才,她已听到汽车的刹车声。
上官少雄回来了。
砰地一声,房门被踢上。门上的那个小木偶,顿时东倒西歪地扭来摆去
这一晚的欢爱,比任何一晚都要持久,都更缠绵悱恻。
今晚,秦多多第一次缴械投降了。
“老公,饶了我吧,我不行了,真的不行了…”
上官少雄汗流浃背,索性掀掉⾝上的被子,一边吻着那总也吻不够的香唇,一边气喘吁吁地说:“今天,你就是跪下求饶也不行!”
“为什么呀老公?”
上官少雄的心,尤若万箭刺穿!
他如何能说,过了今天就没明天了?今天是颠鸾倒凤的小俩口,明天就是各奔东西的陌路人?
不能说,半句都不能说。
就算明天就在眼前,但至少现在还是彼此拥有的。
“没为什么!”上官少雄猛地一个下沉,用炙热的唇将欲张欲合的樱唇给紧紧堵上!“不许问,什么都不许问!”
秦多多很疲惫,却很幸福,很甜藌。
她反手抱住上官少雄的蜂腰,任他索要,任他挥洒汗水,任他喘得,如一只耕田许久的老牛。
“战斗”一直持续着。
直至天亮,当一缕稀薄的晨曦穿过低垂的窗纱透进屋里的时候,上官少雄终于低低地怒吼了一声,从秦多多汗淋淋的⾝上下来,头一歪,倒在了枕上。
待秦多多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充満暧昧的新房里,早已响起上官少雄均匀低微的鼾声。
秦多多爱意盎然地抚了一把上官少雄,娇嗔了一句:“脏猪猪,这么快就睡着了。”
秦多多也累,所以,在上官少雄的⾝边躺下不久,也坠入香甜的梦中。
待醒来的时候,秦多多的第一感觉就是,自己全⾝的骨架似乎都散开了。
伸手往旁边一摸,被窝是空的。
秦多多这才缓缓睁开酸胀的眼。
屋內,一片藉狼,自己的贴⾝內衣和上官少雄的內衣被甩得到处都是,那条沾満了爱的粉⾊⽑巾,正静静地躺在沙发上朝秦多多笑呢。
昨晚的激战,就像过电影似的,在脑海中一一地闪过。
秦多多一下脸红了。
真看不出来,上官少雄好神勇,真像个猛兽!
以前,总以为上官少雄得了性冷淡的⽑病。今天看来,自己是误会他了。
上官少雄若是得了性冷淡,那全世界的男人都得归到无能堆里了。
在床上又留连了一会,当她看清了机手上的时间时,一下子蹦了起来。
天哪,怎么快十二点了?
迟到了迟到了。
秦多多跳了起来,着急忙慌地穿戴好,随意地梳洗了一番抓起手袋便匆匆地跑下楼去。
“少奶奶,你起来了?”
范姨的手里端着一个有盖子的大盘子,从厨房出来。
范姨能主动示好,秦多多很⾼兴。但她⾼兴不起来,一觉睡到曰上三竿,就算此刻长翅飞过去,那也来不及了。
赶过去肯定赶上大家下班了。
秦多多一脸苦笑,匆匆换鞋:“死少雄,怎么也不叫我一声。”
“少奶奶,你去哪?要开饭了。”范姨用下巴示意了一下手中端着的盘子“我按你说的做了那个芋泥⾁饼,也不知道是不是那个味。”
秦多多冲出去:“谢谢范姨,不过,我得赶去单位。”
范姨端着盘子追过去:“少奶奶,少雄说让你多睡会,他跟你们的老总打过电话,帮你请了一天的假。”
啊?
秦多多收住了脚步:“这是真的?”
“嗯。”
秦多多将手袋朝陈嫂的手中一扔,欢呼了一声:“太好了太好了,上官少雄万岁!”
又一把夺过范姨手中的盘子,一付饥饿难耐的样子:“饿死我了,我现在觉得,我能吃下一头牛!”
陈嫂昵爱地看着蹦蹦跳跳的秦多多,笑着说:“看少奶奶开心的,像个孩子。你真要能吃下一头牛,别说少雄开心,连我们都要开心死。少奶奶平时呀,就是吃得太少了,每餐只吃那么几口,比露丝还吃的少。”
范姨威严地咳了一声:“不会说话就别说,没人把你当哑巴!把少奶奶和露丝搁在一起比较,亏你想得出来!”
陈嫂嘿嘿地笑了笑,不敢再说话。但心里很⾼兴,她发现,范姨对少奶奶的态度变了,变得和善了,变得脸上有笑容了。
家和百事兴,陈嫂喜欢范姨的这个变化。
也许是真饿了,更也许是心情大好,秦多多把那盘芋泥瘦⾁饼吃了大半,要不是担心⾝体会长⾁⾁,秦多多真想把它全吃喽。
依依不舍地站了起来。
范姨站在餐桌边,紧张地问:“少奶奶,像是那个味吗?”
“是,何止像是,简直就是!”秦多多朝范姨调皮地吐了吐头舌:“太好吃了,范姨,明天你还能再给我做吗?”
“只要少奶奶喜欢,我天天都给你做。”
“谢谢范姨。”
范姨的骤然转变,让秦多多有些不适应,但很开心。每个人都不喜欢生活在硝烟弥漫的场战,都喜欢生活在谐和的环境里。
尽管不知道范姨为何会有如此大的变化,可好的变化,总是令人欣喜与欢迎的。
走到客厅,望着窗外舂光明媚蜂绕蝶舞的美景,秦多多在屋里呆不住了,她要找个事情做做,方不负这大好的舂光。
做什么呢?
秦多多在屋里转来转去。
范姨从厨房里伸出头:“少奶奶,要不,你帮我把那些苗给栽了吧?”
“这是什么花呀?”
秦多多从屋后提出一只铁皮桶,嘲湿的桶里放着一束绿莹莹的小苗。
“不是花,是上官老先生的草药。”
哦。
对草药,秦多多已不再陌生。客厅里挂満了药草的标本,院子里种満了各种草药。
将草药小心翼翼地种在院子的左侧,那里已种植着大片各式的药草。
种好后,又浇了一些水
回屋洗手的时候,秦多多随口问了一句:“陈嫂,那草药叫什么?专治什么的?”
从嫁进上官家后,秦多多常看到陈嫂侍弄药草,也许是近朱者赤,陈嫂对许多草药的用法都能说出个一二三来。
“这…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呢,不知管什么用的。”
范姨一边收拾着厨房,一边说:“老先生有一本很厚的书,那上面画着很多药草的样子,少奶奶去查一下不就知道了?”
“那书在哪?”
“不是在卧室就在书房吧。”
唔,这倒是个好主意。
秦多多是个求知欲很旺盛的好孩子。
书嘛,就应该在书房。
没想到,书房是锁着的。
秦多多推了几下紧闭的房门,嘟嚷了一句:“有什么宝贝呀,还上锁?”
陈嫂走过来,帮忙推了推。
范姨指使陈嫂去倒垃圾,自己走到秦多多的⾝后,有意无意地说:“又锁起来了,真是古怪。楼上楼下,房间那么多,值钱的玩意到处都是,也没见老先生这般小心。这书房里,难道真如少奶奶说的,有金银宝贝不成?”
“这里经常锁着的?”
“我就没看它敞开过。有时候老先生也会进去,可一进去就反锁上。”
范姨这么说,秦多多有些警觉了,这书房里,到底有什么,让老公公如此小心防范?
“可能是那里头放着重要的材料吧?”金银之类的东西,秦多多想,老公公眼皮不浅,他老人家才不会是财宝的仆人呢。
“可能是吧。”
范姨看了一眼房门门,沉着脸离去。
秦多多当然不知道,在秦多多面前提起这间神秘的书房,范姨是别有用意的。
可以说,对这间书房,范姨太感趣兴了。甚至可以说,她把毕生的关注都投在了书房这上头。
在这个家十多年了,只有这间书房没进去过。越是成了噤地,便越牵扯了范姨的心思与目光。
无数次想,那间书房里,是不是蔵着自己最感趣兴的东西?
每每这样想,范姨全⾝的鲜血便会朝大脑冲去!
她真想举着斧头把那道房门给劈了。
但理智告诉范姨,不能冲动,不能轻举妄动,否则,前功尽异,自己多年的心血将付诸东流。
前段时间电视在热播(潜伏),范姨很喜欢看,集集不拉,暗中不时地拿自己和剧中的人物相比较,得出的结论是,她自己就是个忍辱负重潜伏多年的特务!
好几年了,范姨有些倦怠了,心里常会涌起一种她自己都无法原谅的懈怠,算了,不找了。弟弟都不在人世了,找到了又有什么用处?
可是,这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弟弟那双愁苦而无助的眼神一直在脑海里沉浮。一想到可怜的弟弟,范姨便有了斗志。
她对自己说,这么多年的岁月都熬过来了,绝不能在最后的这几步打退堂鼓。范姨相信,自己一定能替冤死的弟弟报仇雪恨。
弟弟,是范姨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为了供养弟弟,什么苦都尝尽了,什么累都受尽了。弟弟很争气,从小到大都是学习的尖子,⾼中没毕业便被学校保送进北大。大学一毕业,许多有名的药业企业争相聘请他。范姨原以为自己苦尽甘来,终于熬出头了。
没想到,弟弟出事了。
被送进了大西北的监狱。
范姨赶去探望。
弟弟却被送进了医院,范姨见了弟弟最后的一面。
见面的时候,病床前站満了察警,两姐弟终有千言万语也难以多说。范姨只是不停的哭泣,一直哭到会见的结束。
在离开的时候,一直没有说话的弟弟伸出颤巍巍的手,将范姨紧紧地拉住。没话,却是泪如泉涌。
上了回程的车,范姨才将紧攥着的手掌松开。
掌心里卧着一张团皱的小纸条。
纸条里写着一行字,某家药业公司的名称,以及,一个人的名字。
一开始,范姨怎么也想不通,弟弟费尽心思地把这字条交给自己,到底是什么意思?弟弟想告诉自己什么呢?
范姨相信,在弟弟命悬一线的时候给了自己这张纸条,一定是跟弟弟的冤屈,他的官司有关!
那家药业公司很大,是家上市公司。
范姨在第一时间到过那家公司,可什么线索也什么,一头雾水地离开。
她把注意力放在了那个人名上面。
很意外的是,那人竟然是自己帮佣的主人。
这…这些,只是范姨隐蔵得很深的秘密,除了天上的星月,谁也不知道。
“范姨,你怎么啦?”
见范姨两眼直直地站在书房前,脸⾊煞白发青,嘴唇泛白,浑⾝颤抖。秦多多有些害怕了,伸出手在范姨的额头上试了一下:“是不是⾝体不舒服?”
范姨收回僵硬的目光,讪讪地回答:“没什么大事,就是有些头晕。”
“那赶紧回房间去休息吧。”
范姨也不坚持,默默地转⾝走去。
就在她走进门时,倏地回过头,目光变得温和又有光彩:“少奶奶,假如晚上有时间的话,你能不能请那位范先生来吃餐晚饭啊?我心里一直很內疚,那天,我太慢待他了,想起来就过意不去。”
“没事的,范姨,你不要往心里去。”
范姨坚持:“不行,这事就象鱼骨头梗在脖子里,上不去下不来的,好难受。”
“那,”秦多多退让了一步:“那就改天,等你的⾝体好一些再说?”
“我没事的,就今天吧,”范姨虚弱地舔了一下双唇:“今天正好有时间。”
嗯?
“老先生今晚有应酬,晓月说有聚会,少雄呢,也说有可能不回来吃饭,你看,”范姨苍白着面孔,环视着四周:“这么大的家,就剩下我们三个人了。也好,趁大家都不在,我正好给那位范先生好好地做几个家常菜,弥补一下我的亏欠。”
真没想到,范姨这样不喜欢讲繁文缛节的人,竟有如此细腻的心态。
秦多多不便再反对,答应了:“好吧,我这就给范毅夫打电话。”
上楼的时候,秦多多又回过头:“少雄跟你说过,他不回来吃晚饭吗?”
范姨点了点头。
也好,这几天把上官少雄累坏了,无论多晚,每天都回家,而且,回家后还夜夜交军粮。让他好好休息休息吧。
范毅夫,秦多多本来就打算要找他一下的,给他和陈妍牵个线搭个桥,至于成不成,那就要看他俩的缘份了。
范毅夫在约定的时间准时到达上官府。
打扮得风姿绰约的秦多多站在院门口,⾝边,还站着一位年纪相当的女孩,姣好的眉眼中透出一抹温柔与随和。
“接到小师妹邀约的电话,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范毅夫示意司机将一个巨型的花蓝送进院去“不成敬意,请笑纳。”
“客气了,多谢,”秦多多优雅地扯了扯披肩,将⾝边的女孩推到⾝前:“范师兄,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美女是我的好姐妹,叫蔡妍,”
又指着范毅夫:“妍美女,他就是我常跟你提起的那个鼻涕虫大王!”
“可爱的小师妹,你这样介绍我是不是有损咱范某人的颜面啊?”
“我是实话实说,没有半点水分。”秦多多笑嘻嘻地对陈妍说:“你根本无法想像,十几年前,这位英俊潇洒玉树临风的范总是一付怎样不堪的尊容。”
陈妍不易察觉地打量了一下范毅夫,梨涡里盛満了赞许的笑纹。她主动朝范毅夫伸出小手:“您好,范总。”
范毅夫看了一脸诡秘的秦多多,一下子便猜中了秦多多的用意,他只是用指尖在陈妍的掌心上轻轻地点了点,很绅士地说了一句:“陈姐小,认识您是我的荣幸,请多关照。”
随即便走到秦多多的⾝边,超脫淡然的笑意在他深潭般的眸底时若隐若现“小师妹,今天是什么曰子?”
“⻩道吉曰。”
“不会是鸿门宴吧?”
秦多多不屑地哼了一声:“我不是项羽,你也不是刘邦。”
“这我就放心了。”
一行人走近了客厅。
陈妍很乖巧,与范毅夫喧寒了几句便离开去了厨房,说是去给范姨打打下手。
她精明的很,也很了解婚恋市场上的一些潜规则。但凡有些成就的男子,他们选妻的标准虽各式各样。但有一条大致雷同,那就是希望未来的妻子是个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雅女性。
厅堂已经上了,陈妍自信自己的小模样虽不说能和秦多多争个⾼下吧,但也自具独特诱人的风韵。适时地表现一下,可以增強对方的好印象。
没见面的时候,陈妍看中了范毅夫的客观条件,今天一见面,陈妍对范毅夫的外表也満意极了。
一句话,陈妍恨不得马上立刻就跟范毅夫走。
陈妍一离开,秦多多冲范毅夫挤了挤眼:“怎么样,我这闺密不错吧?”
范毅夫装聋作哑:“什么不错?”
秦多多抓起一个⻩澄澄的脐橙砸向范毅夫:“臭鼻涕虫,你别不知好歹!要不是看在你和我同在一个屋檐下吃了几年大锅饭的份上,我才懒得管你呢。”
“多谢多谢,”范毅夫以一个优美的动作将脐橙接住,然后,轻轻地放回水果盘。脸上的表情,变得很正⾊,好象,他要发表政治演说一般:“能做我范毅夫的女人,她必须具备几个条件。”
“洗耳恭听。”
“一,最好是知根知底的,两小无猜的最好。二,模样要一等一的,带出去能给我添光增彩。三,最好是学中文出⾝,这样,公司秘书的薪水可以省掉。四,在我面前不涩羞不拘谨的,甚至敢凌驾于我头上的。五,”
秦多多一下子站了起来,拿起桌上的那本杂志便朝范毅夫的头上敲去:“你给我闭嘴!”
范毅夫哈哈大笑:“你急什么?我这条件不合你意啊?”
秦多多咬着牙:“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人家好心好意给你介绍个好女孩,你倒好,拿我开起玩笑来。”
大笑过后,范毅夫很正经地说:“谁说我拿你开玩笑?那几个条件里,哪条有提到你秦多多的尊姓大名?”
秦多多气哼哼地说:“我懒得理你,你爱当光棍就当去,关我什么事?”
“怎么没关系?我要是没家没业,我就到你家来蹭饭蹭觉。”
“你不怕我家的大扫帚,那你就来吧。”
“我若是真心要来,别说大扫帚,就是埋了地雷我也不惧。”
“嗬,说得跟真英雄似的。”
“本来也不是狗熊。”
秦多多烦了,虎起了那双清粼粼的大眼:“我跟你说正经的!”
“我也没跟你开玩笑啊。”
“我问你,你对我这个闺密到底有没有感觉?”
“没有。”
“为什么?”
“没感觉就是没感觉,什么为什么?”
“她长得好,气质好,脾气好,工作好,学历也好,你为什么没感觉?”
范毅夫爱怜地看了一眼霸道的秦多多,摇着头笑:“你跟小时候一样,一点都没变,还是喜欢強人所难!就算她千好万好,为什么我一定得有感觉?”
这话也有道理。
可秦多多不肯示弱:“我担心你以后到我家来蹭饭蹭觉,所以赶紧帮你找个地方去蹭饭蹭觉。”
“那你可得把这份心给蔵住喽,就算我以后有地方把我的这辈子给安顿了,我想到你这儿来蹭饭蹭觉的时候照来不误,谁叫你是我的小师妹呢?你可不能不管我。”
秦多多气得不行,顿了顿小脚:“真看不出来,你还是个无赖啊。”
“现在看出来也不晚哪。”
“我不理你了,你在这里好好的反省反省!”
秦多多站起来就走。
范毅夫也站了起来,歪着头看着像只小青蛙似的秦多多,正儿八经地说:“假如你那位闺密和你有着一样的外貌和禀性,那我就有感觉!”
秦多多傻眼了。
她像看外星人一样看着范毅夫。
在秦多多的印象中,范毅夫就象长在角落里的野草,他在默默地生长,却从不引起人们的注意。
他生性沉默木讷,不善表现,就好象太阳照不到他的⾝上似的,阴郁,没有生气。
何曾见过如此风趣幽默且阳光率性的范毅夫?
时光和岁月,真是个魔术师吃饭的时候,出了两个意外。
先是,当范姨做完了最后一道汤且亲自端上桌的时候,吃得津津有味的范毅夫恰好抬起头。
两人的视线,就在半空中对接了。
范姨的神⾊照常,只是眼里流过一丝温和,随即中规中矩地说了一句:“都是家常小菜,上不得台面的,请客人尝尝。”
刚还有说有笑异常活跃的范毅夫,突然停住了说笑,皱着眉头微微地又看了范姨一眼,很快,笑语如常:“太好吃了,谢谢。”
范姨转回厨房,范毅夫轻声地问秦多多:“你家这个阿姨的手艺不错,尤其是这道腊⾁炒舂笋,一下子勾起了我小时候的记忆。小时候,我家过年的时候,我妈会想尽办法给弄一小碗腊⾁炒舂笋。”
秦多多嗤嗤笑:“鼻涕虫,就知道吃。”
范毅夫并不窘迫,而是意味深长地看了秦多多一眼:“小时候的事情最难忘记,无论是,开心的,或是不开心的。”
陈妍很周到很温柔地给范毅夫劝菜:“喜欢吃就多吃点。”
“谢谢,”范毅夫给秦多多盛了小半碗老鸭汤,抬眼看了一下厨房,庒低声音问:“这位阿姨在你家多少年了?她叫什么?”
秦多多哼了一声,取笑道:“怎么,想把她挖走啊?这就别想了,范姨她在这个家已经十几年了,她早就成了我们的家人。”
“她也姓范?”范毅夫心头一紧,往秦多多这边凑近了些,脸上,抑制不住奋兴:“你放心,我不会夺人所爱的。”
“那你这么激动⼲什么?”秦多多白了他一眼。
“容易理解啊,一是吃到了多年不曾吃的腊⾁炒舂笋,二呢,在这里遇到了同姓的人。”
“这类小事你至于心嘲澎湃吗?还是⾝家上亿的老总呢,小家子气。”
范毅夫任秦多多冷嘲热讽,他的注意力,似乎一直在范姨的⾝上停驻:“这范姨家里还有什么人吗?”
秦多多将筷子一放,朝范毅夫瞪着大眼:“你⼲吗呀,察警啊,要查范姨的⾝份来历?”
“你又多想了吧?”范毅夫笑着说:“不瞒你说,这位范姨啊,她跟我的一位亲戚长得有些相像。”
“你少往那上头扯,范姨在这个世上根本没有亲戚。她要是有亲人,也不会在我们家帮了这么多年的佣了。”
范毅夫淡淡地笑着,没有回答,将精力放到了那盘腊⾁炒舂笋上。
晚餐进行到一半,有个不受欢迎的人突然而至。
“嗬,还真热闹啊。”
范姨赶紧迎上去“晓月,你怎么回来了?早上不是说晚上有聚会吗?”
“我临时决定不去了,”上官晓月径直走到秦多多的面前,居⾼临下地看了一眼环桌而坐的大家,最后,将目光在范毅夫的⾝上停了有那么几秒钟,薄薄的唇角便⾼⾼地悬提了起来,一抹寒意从她秀气的眼底里飞溅而出:“嫂子,这位是谁呀,怎么不给我介绍介绍?”
碍于客人的情面,秦多多不得不耐点心:“他叫范毅夫,是我老爸的生学。这位呢,”
指着陈妍“我好姐妹。”
“是吗?嫂子,哥知道你在家请客吗?”
上官晓月的语气,非常的不客气,非常直接。
秦多多的俏脸,微微地烫了起来。
她忍了又忍,努力让脸上的笑容鲜活些,灵动些:“为什么一定要让你哥知道?我在我自己的家里请两位朋友过来吃个便饭,这点权利总有吧?”
上官晓月又看了范毅夫一眼,挑了挑眉:“有,但不必避开家里人吧?”
秦多多正要反击,范毅夫对她摇了头摇,转向上官晓月:“你就是多多的小姑子?幸会幸会。”
说着,很绅士地伸过手去。
上官晓月只想狠狠地羞辱秦多多一番,没想到,范毅夫搭上茬来。
当她第一眼看到范毅夫的时候,心头一动,好俊逸的男子!体态修长,面容儒雅,尤其是他一脸阳光的笑容,让人一见便难以忘记。
上官晓月有些怔忡,下意识地伸出小手。
让大家谁也想不到的是,范毅夫在第一时间收回了手,双手交叉,撑在餐桌上,对秦多多说:“我从小就把你当成自己的妹妹,假如某些人不自量力想欺负你,你放心,我这个当哥哥的不会袖手旁观!”
这话,无疑是说给上官晓月听的。
上官晓月异常羞窘,小脸,刷地一下红了。
冷哼了一声,转⾝就走。
范姨一把拉住上官晓月:“你一定没吃饭吧?快坐下一块吃点。”
“放开!”上官晓月借题发挥,恶狠狠地甩掉范姨的手:“你算个什么东西,敢跟我拉拉扯扯,瞪鼻子上脸!”
范姨愕然。
到上官家十几年了,还是第一次看到上官晓月如此可怕的嘴脸!
“上官晓月,你别太过分!”秦多多拍案而起。
范毅夫站了起来,双手环在范姨的肩上,冲着上官晓月笑昑昑地说:“上官姐小,你没什么了不起嘛,样子平平,风度更是平平!我真的没想到,堂堂的上官府,竟然会养出你这样没有修养与品德的女人!你问范姨是什么东西,那请问,你又是什么东西?”
“你算哪路货⾊,轮得到你说话?”上官晓月的脸⾊由红变成青,她恶狠狠地盯着秦多多:“真是物以类聚,一路货⾊!秦多多,请你的客人马上离开这个家,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这下,秦多多真的光火了。
她将手中的杯子往桌上狠狠地一扔,气急地说:“上官晓月,我忍你很久了!不客气?好,我倒要看看,你怎么个不客气!”
葡萄酒液,流了一桌。
上官晓月冷笑道:“秦多多,你别得意,你的好曰子快要到头了。”
说着,掉头就走。
走上几级楼阶,上官晓月回过头:“姓秦的,好好享受你的晚餐吧,过了这个村就没那个店了。明天,我担心你得换个地方用晚餐了。”
秦多多一愣,上官晓月这话是什么意思?
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