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云河带着交队警的张队长回到云庐。
范姨刚买菜回来,见到一个穿着警服的男人走进院子,心头一紧“上官先生,少雄没事吧?我正准备买好菜去医院看看他呢。”
“少雄没事,只是有些轻微的脑震荡。你不用去医院,他过两天就可以出院。”上官云河与张队长低语几句,一前一后进了客厅。
走到楼梯口,上官云河看了一眼换鞋处,回过头:“少奶奶在家?”
范姨随在⾝后,有些紧张地望着察警的背影,心里在打鼓,既然上官少雄没出什么大事,这察警来家里⼲什么?
“嗯,少奶奶刚从医院回来,说是要出差,回家收拾东西。”
秦多多要出差?
上官云河将几个控监探头的安装位置一一指给张队长,张队长点了点头,各自忙去了。
范姨一直站在原地看着察警,这会儿忍不住问了一句:“上官先生,家里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
“没事。”上官云河淡淡地应了一句。
“那察警为什么来家里?”
“没你的事,忙你的去吧。”上官云河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又叫正在擦楼梯扶手的陈嫂:“别弄了,先下去。”
这是怎么啦,搞得这么神经兮兮的,连人都赶出去?
见上官云河上楼了,范姨随着张队长在屋里屋外转。
她一直知道家里装了控监探头,但只知道大门口装了一个。今天还是第一次知道,家里装了这么多探头,第一次知道,这些探头的位置。
她吓出了一⾝冷汗,心里暗自欣幸,幸亏自己没有乱动,否则,不定什么时候把自己控监到了。
上官云河径直来到儿子的卧室前,轻轻地敲了敲门。
“请进。”
秦多多果然在家。
“多多,你这是在⼲嘛呢?要整理,让陈嫂来,何必自己亲自动手?”上官云河故意装作不知道,笑呵呵地说。
“我要去海上出差。”
“哦,去海上啊,”上官云河走进去,拿起桌上的一份杂志翻了翻,说:“海上是个好地方大都市,你们年轻人是得多到外面去走走,开阔开阔眼界。”
秦多多苍白地笑了笑,不作声。心里却有个声音说,去海上,那是为了暂时逃离这个蒙羞与痛苦的地方!
“多多,爸跟你商量个事。”
“爸请说。”对公公,秦多多恨不起来。入进这个家后,公公一直很善待她。
“少雄还在医院里,这次,你能不能别去出差了?你要是不好说的话,我去跟你们的方总说。”
“爸,别,”秦多多依旧忙着收拾,手脚不停,也不敢抬头去看公公一眼“是我自己主动要求去的。至于上官少雄,爸放心,有人会照顾他的,在他的眼里心里,我是多余的。我有自知之明,我离开,我成全他们。”
秦多多还是沉浸在大巨的痛恨之中!这辈子追求幸福追求爱情,追来追去竟然成了他人的生育工具!
上官云河并不知道秦多多曾听到他和上官少雄的对话,并不知道,上官晓月曾对秦多多说过那样的话。
所以,上官云河循着他自己的心思说:“多多,你是不是误听了什么?爸告诉你,少雄的心里只有你,不可能有别人的。”
秦多多一边把服衣塞进箱子,一边咬了咬牙说:“爸,我没误听什么,我现在什么都知道了。在我离去之前,我很感谢这段时间来您对我的照顾和疼爱,您对我的好,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的。”
“这是怎么了?多多呀,有什么话跟爸爸好好说说。”上官云河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昨天,您和上官少雄的对话,我全听见了。”
什么?
上官云河没料到是这样。
但他知道,这个时候假如硬留,那是很难留下秦多多的。秦多多心⾼气傲,对少雄是一片真心。但她突然知道自己一心爱恋着的丈夫竟然是在那种情况下娶的她,换上任何女人都无法接受!
“多多,你能坐下来好好的听爸说几句吗?爸爸有话要跟你说。”
上官云河说的很诚恳,很亲切,也很委婉。
秦多多停住了手,怏怏地在床沿坐下。
垂着头,右手,扯着床罩的花边,一下又一下,用力地扯着。仿佛,全部的怒气都化在手指头上。
“既然你听见了我和少雄的对话,那我就不再隐瞒,有话直说了。”
秦多多竖起了耳朵。
“我简要地说吧,”上官云河暗中叹了一口气,说:“一,上官晓月不是我的女儿,也就是说,不是少雄的亲妹妹。”
秦多多愣了愣,尽管,这个消息已经不算新闻,但她还是有些怔忡了。这么说来,上官晓月并没有说假话!
“爸,我想问一句,上官少雄和上官晓月是一对恋人吧?”秦多多冷冷地问。
“这怎么说呢?孽缘,孽缘哪!”
“爸爸,我说的没错吧?”秦多多紧追不舍。
上官云河避过秦多多炯炯的盯视,扭过头,看着墙上的婚纱照,喘着气说:“多多,你安静听我说。”
“好。”
“上官晓月,是少雄从一个古镇领回来的儿孤!”
嗯?
“对,十二年前,少雄把她领了回来。当时,上官晓月十岁,而少雄十七岁。”
“爸刚才说,上官晓月是从古镇来的?就是那个有牛栏山的古镇吗?”
“是,就是你受伤的那个古镇。”
“上官晓月她…她没有一个家人了吗?”此话一出,秦多多感到自己蠢极了。公公明明说上官晓月是个儿孤。既然是儿孤,哪来的家人?
“听说是没有了。听少雄说,上官晓月来到我们家之前有一个姐姐,这个姐姐因感情问题而杀自。”
秦多多心里咯噔了一下,脑海里闪现出一个模糊的场景:古镇…绣花楼…讲解员贾师傅…
“上官少雄有没有说,他是如何认识晓月的?”
“这倒说了。”上官云河微微地蹙着眉,显然,他对以下讲述的故事并不感冒,甚至,有些排斥和反感。“说上官晓月从小失了父⺟,由唯一的姐姐带着长大。这姐姐的男朋友是少雄的生新教官。”
秦多多突然明白了:“我知道了,那位教官在执行任务的时候牺牲了。”
“你怎么知道的?”
“我在古镇的时候听一个讲解员说的。”
“哦。那位教官生前的时候对少雄很关心很照顾,还救过少雄的命。那次,少雄和几位生新在军训后偷偷去江里游泳,不知是因为太累还是江水太深,少雄沉了下去。周边的同学都傻眼了,不知道去搭救,只知道拼命地叫喊。教官听到呼救声后,不顾一切地跳下江去,将少雄救起。教官牺牲后,少雄在毕业的那个暑假去看望教官的女朋友,却发现教官的女朋友已为情而死,留下一个十岁的妹妹。”
妹妹?
秦多多喃喃地说:“我记得那个男讲解员说,那位教官的女朋友留下的是一个弟弟呀,怎么会是妹妹呢?”
上官云河迟疑片刻,苦笑了笑:“可能是那个讲解员说错了吧,或是,你听错了。”
秦多多也不再追究,是弟弟或是妹妹,跟自已又有什么关系?
明白一点的就是,原来,上官晓月的姐姐就是闹鬼古宅的那个女讲解员,也就是当地人眼中的“扫把星”会克死人的妖女!
原来,那位给自己讲女讲解员生平的贾师傅,就是上官晓月的姐姐的最后一任男友!
明白了,什么也明白了。
秦多多有些释然。
上官晓月是上官少雄收养的儿孤,他对上官晓月的感情自然跟别人不一样,更深厚更亲密一些。
见秦多多的神⾊有些缓和,上官云河趁热打铁:“少雄跟晓月的关系确实比别家兄妹要更亲近些,对上官晓月来说,少雄不仅是她的恩人,是她的哥哥,更是她的父亲!爸跟你保证,少雄跟上官晓月只是兄妹关系!”
“可是,上官晓月她…她跟我说,她和上官少雄相爱多年,还说我才是第三者,破坏了她和上官少雄的感情…”
上官云河哼了一声,脸⾊铁青,紧蹙着眉宇说:“这个唯恐天下不乱的祸害精,早知这样,我就死活不答应让她进家门就好了。她呀,跟她的那个姐姐一样,是个祸害,扫帚星!多多,你千万别信她的话,她会那样说,纯粹是别有用心。爸不敢说,上官晓月对少雄没有别的想法,但爸能保证,少雄对她绝对没有男女之情!”
“既然是这样,上官少雄他…他为什么不跟我说真话?为什么不告诉我上官晓月的实真⾝世?”
“我想,他大概是担心你会产生别的想法吧?阴差阳错啊,越是小心就越出问题。不过,此举也正表明,少雄他在乎你,喜欢你。”
秦多多继续低着头。
“多多啊,刚才在医院里你也看到了,少雄一见到你,就好象见到稀世珍宝似的,拉着你不放。我回来之前,这小子一直跟我说,让我好好劝劝你,劝你千万别提出离婚!还说,就算你坚持离婚,他坚决不答应就完了。说这些话的时候,这小子没用,还流下泪来。你不知道,自打他成人后就再也没见他哭过,今天,他却为离婚这件事情哭了。多多,我看见少雄断线似的泪水,心里真不好受啊。我自己的儿子自己知道。他若是真像上官晓月说的那样,他和她是多年的恋人,那么,他会很⾼兴答应你离婚的要求,还会这样死缠活缠地不放吗?从这点来说,上官晓月纯粹就是胡中生有!”
“她…她为什么要这么做?既然,上官少雄是她的恩人,她更应该希望她的恩人,她的兄长的生活能幸福美満,怎么还能搞破坏呢?”
“我刚才不是说过了吗?上雄对她只是兄妹情份,而上官晓月,则很可能有其他的想法。一旦有了其他的想法,那她的所作所为就一定会带有私心的印迹。这点,也不难理解啊。”
没错。
假如上官晓月在曰常生活中慢慢地爱上了上官少雄,那她自然会异常憎恨上官少雄和其他女人的婚姻,看到别的女人曰夜和她爱着的男人在一起,她当然不舒服,甚至很痛苦。一旦想不开,她很可能就会做一些违背伦理的事情,比如,在夫妻之间挑拨离间,与那个情敌横竖过不去,处处作对头,恨不得一气就拆散心上人的婚姻!
这很好理解。
秦多多轻轻地点了点头,她承认公公的话很有道理。
“还有,爸还得提醒你。我也知道,你很可能也了解,军婚跟普通婚姻不一样,假如军人不同意离婚,这个婚是很难离成的。爸这样说,不是威胁你,而是想跟你说,无论是爸,还是少雄,都不会让你离去的。我们大家都很喜欢你,都希望做一辈子最亲最热的亲人!好多多,你能理解爸和少雄的一片心意吗?”
见秦多多的脸⾊稍有缓和,上官云河重重地吁出一口气,有些疲惫地望着秦多多,眉宇间带着一丝讨好的意味:“多多,你现在不会再生少雄的气了吧?”
秦多多淡淡一笑,依旧低头头,不说话。心里乱糟糟的,她无法说服自己,上官少雄是白清的。
上官云河站了起来,很欣慰地说:“你好好想想,我相信你是个好孩子,你能想明白这件事情的。”
当上官云河満意地走出儿子的卧房时,秦多多突然想起了什么。
“爸爸!”
“孩子,还有什么事情吗?”
秦多多的脸⾊又变得异常的阴沉。
“爸,我还有一个想不明白的问题。”
“你说吧。”
“对不起,昨天,我很偶然地听到您和上官少雄的争吵。当时,上官少雄说,他和您有一个约定。您说,娶我是为了延续上官家的香火。假如我怀了孩子,上官少雄要离婚要怎么样都可以。听这话,我只是个生育的工具。上官少雄,当初似乎并不愿意跟我结婚。他答应跟我结婚是有先决条件的,那就是让上官晓月继续在这个家呆下去。爸爸,我没听错吧?没理解错吧?”
上官云河的脸,一阵的滚烫,矢口否认是不可能的。
因为,自己和上官少雄争吵的时候,秦多多就在门外,她当得听得一清二楚。
毕竟,做为专家的上官云河的脑子比常人要好用得多,他很快找到了借口:“多多,爸跟你说实话,当初我决定把你娶进家门的时候,少雄那小子有些抵触。他不想马上就结婚,原因就是担心未来的老婆会跟上官晓月处得不好。你也知道,这年头,婆媳关系不好处理,同样,姑嫂也不好相处。一句话,少雄他是喜欢你的,但又担心上官晓月会受委屈。所以,一直拖着。我在旁边看着着急,便利用了一个激将法,说假如你把多多娶进门,让我们上官家有了后代,我就随你去,爱怎么做就怎么做。”
察看了一眼秦多多的脸⾊,上官云河接着往下说:“这小子果然上当了,其实,他的心里是有你的,爱你的。只是因为上官晓月的关系。少雄这小子,长处不多,但有一条,那就是,他很重情重义。他跟我说过,对上官晓月好,就是在回报曾对他有救命之恩的教官!不瞒你说,为了上官晓月,少雄不知跟我吵了多少次。平时,少雄对我是很尊敬的。”
秦多多心头的那个阴霾,在渐渐地散去。
“多多,假如你不喜欢上官晓月,我这就让她搬出去,永远不许再踏进我们家的门!”
“爸,不必这样吧?”
“多多,你的心真是金子做的,少雄这小子啊,真不知前世烧了什么⾼香,娶了你这么个菩萨心肠的妻子!”上官云河走出房门又回头,脸上的笑容已不见了:“不过,我还是决定,不再承让上官晓月是我们家的人,并且,不许姓上官姓!”
“这事,就这样说定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年纪大了,经不起这样的腾折了。”
公公既然坚持这么说,秦多多也就不想再说什么了。而且,她心里一直很乱,她需要好好的静一静再做决定。
上官云河来到楼下,张队长也正好检查完毕。
将张队长请进他那间中式的客厅里,慌不迭地问:“怎么样张队长,检查出什么来了吗?”
张队长一边收拾着他的那个箱子,一边摇了头摇,有些羞赧地说:“不好思意,一无所获。”
“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上官云河一边请张队长坐下,一边亲自泡茶。
“很奇怪,除了大门口的那个控监探头是开着的之外,其他的三个探头竟然全是关闭的。上官先生,是您亲自亲掉的吗?”
“没有啊,自从装上去之后,控监探头一直是开着的。”上官云河愣了愣:“张队长,你没弄错吧?”
“这怎么能弄错呢?一目了然,打开连接的电脑,频视里一片空白。上官先生若不信,可以亲自去看看,”张队长笑了笑,又说:“上官先生很久没去看频视了吧?”
确实,这段时间很忙,家里忙着办喜事,公司也很忙,一味新的中成药投入临床试验中,上官云河得时刻盯住。再加上,有那么多非富即贵的要人要找他调理⾝子。
上官云河忙得脚不沾地。
“那么,从大门口的那个频视里,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的情况?”上官云河一边斟茶一边问。
“谢谢,”张队长有些受宠若惊地接过茶杯,挠了挠头皮“没有,从昨天下午三点开始,也就是说,越野车回来的那一刻起,到今天早上你儿子把车开出去,这车一直在车库。可惜的是,车库里的探头已被关掉。”
真奇怪,这探头是谁关掉的?
再说,这些探头的位置都很隐秘,家里的人谁也不知道,连上官少雄都不知道。
家里,难道出鬼了?
上官云河越想越觉得可怕。
但他丝毫没改⾊,依旧很淡定。
淡然笑了笑:“可能是线路不通了吧?很可能是我儿子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给弄关了,他在家就喜欢捣古这些电之类的东西。”
这也有可能。
“要不,我再检测一下电路?”
“不用⿇烦了,既然查不出什么,那就算了。我也觉得,假如这起事故真是人为的。那一定不会是我家里的人。”
嗯。
张队长站起来要告辞。
“张队长,辛苦你了,”上官云河将一条华中烟塞进了张队长的包里:“病人家属送的,我不昅烟,放着也是浪费。”
烟酒不分家,张队长也不客气:“多谢。”
“张队长,我有个不情之请。”
“上官先生客气了。”
上官云河指了指张队长提着的箱子,笑了笑,没说话。
张队长一点就明,笑着说:“上官先生放心,我没到过你家。”
“嗬嗬,我没别的意思,只是不想在社会上造成什么负面的影响。你也知道,我浪有虚名,不得不有所顾虑。”
“我明白的,上官先生再见。”
送走了张队长,上官去世河一下子沉下脸来,默不作声地走进了那间常年锁着的书房。
打开连接控监的电脑。
果然如张队长所说的,家里的控监探头只有门口的那只在正常的工作,其他的,一片雪花。
他来回地看着频视画面。
突然,有些倦怠的目光定格了。
画面中,出现了上官少雄的那辆越野车,车子向门外驰去。看了看时间,是早上七点。
这么早,少雄上哪去?
上官云河专注地看着。
一会儿,越野车又出现在画面里,看样子是从外面回来,时间,指向八点。
来去一个小时,少雄去⼲什么?
上官云河正在默想,更奇怪的画面又出现了。
上午九点,越野车又往外开去。
少雄出来进去的要⼲什么?
对了,他不是说,一大早用了早餐后感到头晕,后来昏沉沉地在沙发上睡着了?还说是接到了秦多多的催促电话才被范姨叫醒?
上官云河赶紧倒频视倒回到早上七点,重看。
越野车缓缓地向门外的那条小路往前驶去。
越野车缓缓地从远处往院门口驶过来。
上官云河仔细一看,坐在驾驶座上的人并不是上官少雄。
竟然是上官晓月。
也就是说,七点开车出去的,是上官晓月。
再仔细辩认。
九点开车出去的,才是上官少雄!
那么早,上官晓月把上官少雄的车开出去⼲什么?一个小时后又匆匆地开回来。
上官云河越想越觉得可疑,他将电脑关掉,走出来“范姨,上官晓月昨晚在家里住吗?”
“有的。”
“她什么时候离开家的?”
“少雄离开后她就走了。”
疑团,似乎越来越明了。
上官云河皱起眉头,吩咐了一声:“你给她打个电话,让她马上回来,就说少雄让你给她打的电话。”
“好的。”
上官云河来到西式客厅,站在窗前,焦灼地等待着上官晓月的到来。
天,阴沉沉雾蒙蒙的,眼看要下雨。半空中,盘旋着一圈小黑虫。院子里,花木繁荣,两只白鹭在花丛中踱步…
四十分钟后,上官云河终于盼来了他所等待的人。
上官晓月一迈进屋里,上官云河就挥退范姨,并让陈嫂也出去。
“你跟我进来!”
上官云河朝上官晓月低喝了一声,扭⾝走进中式客厅。
上官晓月站在原地,不动弹,冷冷地问:“上官少雄呢?”
“我有话问你,你给我进来!”
上官晓月这才知道,自己上当了。
她转⾝去找范姨算账,范姨已上楼。
“不关范姨的事,是我让她这么说的。”
上官晓月双手交叉在胸前,一付敌对的架势“你找我⼲什么?我跟你之间有什么共同的话题吗?”
“本来没有,我根本不屑跟你这种东西说话,但今天,我不得不说。”
上官晓月冷冷地看着。
“你给我滚进来!还得我三请四请吗?”上官云河在客厅再次喝道。
哼,谅上官云河这老家伙不能拿自己怎么样!
上官晓月慢腾腾地走进去。
“老东西,你说话客气些,否则,我转⾝就走。”上官晓月也不客气。既然都闹翻了,既然上官少雄那么绝情,自己再也没必要顾及他老爹了。
啪!
上官云河猛地拍了一下沙发扶手,厉声问道:“我问你,你为什么开少雄的车子?”
上官晓月一愣,装呆充愣:“我什么时候开过他的车?”
“我提醒你一下,今天早上七点,你把车子开出去,八点又开回来!记起来了吗?”
“我没有…”
“真是不见棺材不见泪啊,我要不要给你看段频视?”上官云河嘿嘿嘿冷笑三声,斜睨着上官晓月:“家里有控监探头,你不该不知道吧?”
当然知道,而且,还知道探头都装在什么位置。
正因为事先都做好了准备,所以,上官晓月一点都不惊慌,她才不会再上老家伙的当呢。
“好啊。”
上官云河很火大,但脸不改⾊心不跳,翘起二朗腿“你真的不承认开过少雄的车?”
“没有就是没有!”
“贱人!”上官云河一下子提⾼声调,恶狠狠地看着上官晓月:“这么说来,一定是你动了少雄车子的刹车,否则,你为什么死活要否认开过车的事实?”
上官晓月退了一步,強词夺理:“就算我开过他的车,并不能说明我动过车子的刹车!老东西,你别冤枉人!”
“这么说,你承认你开过少雄的车了?其实,就算你不承认也无剂于事,控监探头把当时的情景都摄下来了。”
这不可能!当时,不是把控监探头的总开头关了吗?
肯定是范姨告诉老头子的。
有范姨佐证,自己也不好执意否认。
“我承认,我开上官少雄的车子出去过。我刚才不承认,那是担心你把上官少雄出车祸的责任強加到我的⾝上,我害怕。是范姨那个老女人告诉你的吧?这该死的女人,要她多嘴!”
上官晓月相信,假如范姨此刻在眼前,自己一定会狠狠地扇她两个大耳光!
“你错怪她了,”上官云河冷笑道:“把频视开关关掉的那个人一定想不到,门外的那个控监探头的线路是单独的,所以,她以为关掉了控监探头的总开关,实则上门外的控监探头却在工作。这也就是我为什么会知道你行踪的原因!”
什么?这个该死的老狐狸!百密,却终还是有一疏!
见上官晓月不说话,上官云河继续追问:“我再问你,大早上的,你开少雄的车子上哪去?”
上官晓月已有些心虚和紧张了,不敢再像先前那样放肆,说话的声音也温和了许多:“哥不是突然头晕吗?我不放心把他一个人仍在家里,可又要去上班,所以,我开着哥的车去单位,请了假又急急忙忙地回来。怎么啦,我这也有错吗?”
上官云河阴冷地笑了笑:“有错没错,这很好辩别,我给你们的院长打个电话就可以知道你到底有没有去请假。”
上官晓月松了一口气。
跟秦多多匆匆见了一面后,她立马开着车到了单位。
确实向护士长请过事假。
“打吧,你现在就打!”
上官晓月甚至将座机扯到上官云河的面前。
上官云河抬头看着上官晓月,他想从对方的脸上看出他所需要的答案。
上官晓月也不示弱,迎着那道凌厉的目光,对撞。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不大的空间里,寂静无声,空气中,浮动着难以言述的复杂因子。
最终,还是上官晓月败下阵来:“没事的话我要走了,我可没时间陪你闲聊。”
转⾝就走。
“站住!”
“还有什么事?”
“我问你,越野车的刹车系统是不是你弄坏的?”上官云河厉声喝道。
“不是!”
“真的不是?”
“不是就是不是!”
“那好,我会把这件事情交给警方去处理。”上官云河朝上官晓月挥了挥手:“你走吧,我一刻都不想看到你。”
“彼此彼此,你以为我喜欢看到一个老不死的糟老头啊?”
上官晓月的态度彻底激怒了上官云河!
“很好,现在,我告诉你两个决定,一。不许你姓上官,我明天就会登报申明;第二带上你的东西给我滚出这个家,从此不许再踏进一步!”
“老不死的,你以为我喜欢跟你姓呀?我呸!姑奶奶不屑!”上官晓月连连朝地上吐着唾沫“不许我踏进一步?那可得另说,那要看姑奶奶愿不愿意踏进!”
说着,上官晓月将包往肩上一甩,冲上官云河打了一个响指:“拜拜了,老东西!”
上官云河气得,全⾝的血液往大脑冲去!
“妖孽啊,妖孽!”
可惜的是,上官晓月早就出了院门,她没听见。
“范姨,范姨!”上官云河扯着嗓子叫。
正在院子里接电话的范姨赶紧进来:“上官先生,有什么吩咐?”
上官云河气得浑⾝打颤,哆嗦着手,指着院子:“从今天开始,不许…不许那个妖孽进来!”
妖孽?
“上官先生指的是,晓月姐小?”
“什么晓月姐小?那简直就是个妖孽,不伦不类的妖孽!”
范姨微微地张了张嘴:“老先生,您这是怎么啦?晓月是您的女儿啊,她怎么会是妖孽呢?”
“她不是我的女儿,她什么都不是!”上官云河站起来拿起包:“我再警告你一遍,不许放那个妖孽进来!你若是违反我的决定,那么,你在这个家也不会待太久。”
说完,离开客厅,出门。
范姨愣住了。
来到这个家十一年,范姨还是第一次见到男主人对自己如此不客气!
醒过神来,范姨也生气了,一脚将面前的小凳子踢开,骂骂咧咧起来:“敢对我发狠充主人,上官云河,你不怕我新账老账一起算吗?”
正在院子一偶给药草培土拨草的陈嫂抬起头:“范姨,怎么啦?”
“没什么,拨你的草!”
陈嫂惊悚地看了一眼,不再说话,继续忙她的活。
“范姨…”
气呼呼的范姨回过头,见是秦多多,顿时強装笑容迎过去:“少奶奶,听说你今天要去海上出差?几点的车呀?”
“傍晚五点半。”
“哦,那今天早点做晚饭,少奶奶好吃了晚饭再上车。”
“不用这么⿇烦,我可以在火车上吃的,”秦多多将范姨扯回屋里,轻声地说:“范姨,有件事情我想向你打听一下。”
“什么事?”
“听说你到这个家已经有十几年了?”
范姨点了点头:“是啊。”
“你们来的时候,家里都有哪些人?”
“有老先生,有少雄,还有晓月。对了,还有陈嫂,陈嫂比我早来一个月。”
秦多多皱了皱柳眉:“你这个十几年,到底是十几呀?”
范姨搬起手指算了算:“头尾十一年了。”
十一年。
上官少雄收留上官晓月有十二个年头了。
“少奶奶,你问这个⼲什么?”
“没有,没什么。”说着,秦多多转⾝往楼上走去。走了几层楼阶,秦多多又回过头,苍白地笑了笑说:“范姨,刚才范毅夫给我打了个电话,问我要你的电话号码。对不起,我没征求你的同意就把你的号码给他了。范姨,你不会怪我吧?”
范姨似乎一点也不惊诧,也不问问,范毅夫为什么会要她的电话,而是淡淡地摇了头摇:“怎么会怪少奶奶呢?我感谢少奶奶还来不及呢。”
范姨的话,让秦多多听得莫名其妙,范姨要谢自己什么?
“范姨,我不明白,臭鼻涕虫为什么要给你打电话。你们,私下有接触吗?”
“没有,除了那两次到我们家来见过面,其他时间哪有接触?”
哦。
范姨看着秦多多窈窕的背影,心说,对不起,少奶奶,刚才我跟你撒谎了。前两天,我在买菜的路上和范毅夫见了一面。
刚才的电话就是范毅夫打来的。
电话里,范毅夫约范姨晚上见面。
不知为什么,范姨对这位同姓的小伙子有着一种异常的亲切,她连声答应。换上别人,生性谨慎的范姨才不会答应和一个不算太熟悉的男人见面。
无论,老少。
这一个白天实在是太难熬了,好不容易将秦多多送出门,再打发陈嫂给上官少雄送晚餐。将家里的事情打点清楚,正准备出门,迎头碰上一个人。
“你…你怎么来了?”
范姨站在大门口。
她不惧怕上官云河的威胁,却不想马上离开上官家。任务还没完成,说什么都不能走。
权衡之下,只得暂且服从主人的指令。
“范姨要出去啊?”说着,上官晓月准备从范姨的⾝边经过。
范姨伸手拦住:“晓月,对不起,老先生吩咐过,不许你进去。”
“范姨,你真的不放我进去?”
“不是我不放,而是老先生吩咐了。晓月,我只是个下人,拿别人的钱,我得听喝呀。”
“老东西又不在,你何必这样假模假式的?”
范姨指了指头顶上的控监探头:“这个,它全会拍下来。”
眼看,強行是进不去了。
得另想辙。
上官晓月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她曾偷偷地在电脑频视里看到,好几次,深更半夜之时,范姨趁家中没人的时候,举着个小手电,在楼上楼下地乱转。而且,很有规律,都是趁上官云河没在家的时候。
范姨,似乎在找什么。
“范姨,你得好好感谢我。”
“感谢你什么?”
“我把频视里的画面全洗了,要不然被那个老东西看见,你可说不清楚了。”
范姨很警觉地看着上官晓月。
上官晓月哈哈一笑,拍了拍范姨的肩膀:“你放心,我什么都不会说的。而且,我相信,我们会是很好的同盟者。范姨,知道什么叫同盟者吗?就是有共同的敌人,有共同的利益。”
范姨心內一动,⾝子不自觉地移开了。
上官晓月趁机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