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星沿着广心大桥一直走一直走,这条桥很长,听说,樊爵也投了钱建设的。殢殩獍晓若星心里哀哀地想,C市的每一个角落似乎都与他有关。这就是C市,或许也是自己要待一辈子的地方。
若星觉得,要是这几年都是个漫长的梦该多好…
醒来以后,那座豪宅大院,那些仆人,那些连牌子都认不出的名车,那个面瘫保镖,那个二十四孝慈父…
醒来以后,那梦幻般的一切通通和自己没有一分钱关系!
有些东西,就算拿一切同自己换,自己都不想换。因为,换走了,说不定就失去了。
不是所有失去的东西,都能回来的。
“好想回家。”若星抬尽了头,真好,一颗星星都没有了…若星突然好想哭,哪怕只给她一分钟的时间。一分钟,够她把这七年来积攒在肚子里的泪水倒完。
“想回家了就走。阿若,跟我回去。”褚沐綦作势又要揽过若星。若星抬眼就看见这个⾼大如神祗般的男人,心突然漏跳了一拍。若星疯了一般头摇,连连后退,眼里是亮晶晶的一片“不!不…我想回家,我要回我家!谈家!我要回我家、我家…”
褚沐綦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地看着已经跑远了的⾝影,手里的外卖还散着热气。
在商场上,他一向游刃有余所向披靡,面对这个丫头,却可笑地束手无策。
阿若…我不知道…你要是知道了,会不会吓到你?
我也会累的阿若…你教我该拿你怎么办?你教我…
车子跟在半走半跑的白⾊⾝影后,不疾不徐地,一直保持着二十米左右的距离。
细雨落下,汇聚成一条条在玻璃上蜿蜒而下。褚沐綦停了车,环顾车內,并没有找到雨具。烦躁地拍了拍方向盘,发出的喇叭声惊得前面的瘦削⾝影加快了行走的速度。
褚沐綦深昅几口气,下了车,迈开长腿就追上去,抓住若星的手臂。
他其实是知道的,她抵触他的触碰。
“阿若听话,下雨了,别闹了我们回去!”褚沐綦拉住她就向车子走去。谈若星不知哪来的力气,硬是挣开他耝砺的手掌,不管不顾朝前毫无目的地疯跑。
雨越下越大,路上的行人都回到属于自己的有温暖灯火的归巢。疾驰的一辆辆车子辗过雨水,带着咝咝声,从若星⾝旁驶过,溅起的脏水一滴滴地沾在她的小腿上。
⾝后紧紧跟随的英俊男人的脑海忽然划过一句话:眼睛为她下着雨,心却为她打着伞。
看见那个疯了一般倔強又单薄的⾝影左闪右躲的避开一辆辆车,他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胡闹!谈若星跟我回去!”褚沐綦追上她把她拖到路边,若星拼命的挣扎,两人⾝上没有一处⼲燥,湿漉漉的,还有雨水不断渗入衣物。“谈若星你听好了…跟我回去!下雨了你没眼睛看吗?!”若星只感觉他抓着自己的手腕,用力之大,几乎有一种被折断的错觉。
“不回不回!为什么要回去!那又不是我家!那是褚宅我只不过是个外人!我又不是你亲生的我跟你没关系…你也不用这么累扮演什么狗庇的二十四孝慈父…你管我那么多!放开…放开!褚沐綦我跟你没一分钱关系!”若星吼得声嘶力竭,脸上早已分辨不出是雨水还是泪痕。
滂沱雨水中,褚沐綦目若寒潭。
谈若星,你叫了我的名字,你说你跟我没关系。很好…我替你记着了。
褚沐綦不肯松开半分,突然俯下⾝横抱起若星。
前一刻若星还在大吼大叫,这一刻却乖乖噤了声。
他也是全⾝湿透。若星从来不知道自己的耐力跑竟如此出⾊。
他大掌的温热感透过薄薄的衣料源源传来,若星看着他刚毅深邃的侧脸,他下颔紧绷,看得出是隐忍着怒气。若星鼻间全是滂沱大雨那种并不好闻的气味儿…
是错觉吗?
心尖上,有一瞬,软软的,暖洋洋的,也,隐隐作疼…
若星没有猜到开头,也猜不透结局。她更不会想到——就是这个男人,在后来的岁月里,竟为她赌上了性命。
…
褚沐綦小心地放她进后座,生怕她又发疯,一进驾驶座就把车门锁上。
若星用双臂收紧自己,目光不经意间的一瞥——
一份外卖的白⾊降解餐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