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换节目这件事谁才是真正主使,陶子都必须得面对现实,幸而她喜欢读书,主持一档读书节目对她来说不是难事,而且少有电台有这样的创意,她从心底里来说,还是颇为欣赏的。残璨睵伤
用心琢磨了几天后,渐渐觉得节目上了手,而台长见效果不错,果然把节目调到了晚上八点,又给她加了档下午的节目,这样的编排对于她来说已是十分轻松了,她完全可以下午三四点钟才来上班。
这里面有多少照顾的成分她是十分清楚的,台里其他主播看她的眼神已经有异了,她真不喜欢自己特殊化,所以,当台长征求她意见,深夜的心灵对话节目是否也交给别人的时候,她婉拒了。
“这个…陶子,其实我觉得一个女孩子大半夜地回去真是不全安,我也不觉得这么做挺不地道的,把这节目交给江枫吧,他是你的老搭档,你了解他,对他应该可以放心。”台长很为难地说服她,其实之前就想把这个节目直接给别人的,可已经下了她那么多节目,这个是她最喜爱的,还不敢轻举妄动,得做通她的工作。
陶子一听就炸⽑了“这节目我做了几年了,这几年您老怎么不说不地道?这会儿来说?台长,说明了吧,我也知道你难做,可是,这节目我就是不放,所有的后果我自己来承担!娆”
说完,转⾝留给台长一个华丽的背影。
台长望着她离去的方向,唯有苦笑。拿起电话打给严庄“你那儿媳妇我已经劝过了,不买我的帐,还给了我一个下马威!你严大董事长的儿媳妇我又不敢得罪,让我如何是好?”
“那是!我的儿媳妇可不是好欺负的!所以啊,你在台里少给她使绊子,小心把自己给绊倒!”严庄和她开惯了玩笑,又极是护短,说话时时不忘给自己儿媳妇撑腰琨。
“我哪敢啊!”台长哀叹“你那儿媳妇比我还凶!得了,反正我是拿她没办法,你儿子交代的事,你自己去解决吧!”
“呃…”儿子交代下陶子节目,他自己都拿不下来的事,她这当婆婆的怎么能拿下?
陶子风风火火出了台长办公室,仍然憋了一肚子火,不是要消失不再回来吗?不是要离婚吗?还管她⼲什么?
眼看到了晚饭时间,便下楼去吃饭。
因为八点钟有节目,所以晚饭一般都不回去吃了,这两天都在外面随便吃点,可严庄说这样不行,非要给她送晚饭来,她如何敢当,也觉得这太给家里添⿇烦,说什么也不答应。
然,刚走到楼下,就看见严庄的车开来了。
来送饭的是严庄的司机陈洛。
“真是太⿇烦你了,我都跟妈说了不用!”陶子捧着饭盒,心中过意不去。
陈洛笑道“不⿇烦的,反正是开车。还有,严董吩咐过了,晚上下班我会来接你,请你不要单独离开。”
“这怎么可以?那已经不是你的工作时间了!不必要!完全不必要!我会跟妈说的!”
“不,我的工作时间已经调整了,和你的工作时间同步!也就是说,从现在起,我是你的司机了!”陈骆解释。
陶子略惊,而后暗叹,严庄对她,实在是太周到了…
“你先趁热吃吧,我还得给严董送份文件,有事随时打我电话。”陈洛说完又把电话号码告诉了她,然后才离开。
陶子肚子早已经饿了,手捧温热的饭盒,忍不住揭开来看了看,只见饭盒里最上面一层便是煎得油亮亮的蒜泥茄子,瞬间,心里被温暖包围得严严实实。
严庄竟然知道她喜欢吃茄子…
要知道,宁晋平和宁震谦都是不吃茄子的,这道菜算是完全为她一人而做…
自己总归是幸运的,世上能像她这样拥有这么好的婆婆的人,该不多吧…
盖上饭盒正打算回办公室吃晚饭,⾝后又响起了汽车驶近的声音,她回头一看,只觉车十分眼熟。
待车上的人下来,她才想起,这是骆东勤的车。
下车后的骆东勤,一⾝深灰⾊系商务正装,短发一丝不乱,和在老家遇上的他完全不同的两种风格,不变的却是他的笑容,不过于张扬,亦不过于收敛,手里提了好几个纸袋,可丝毫不影响他举手投足的风采,此时正风度翩翩朝她走来,他的⾝后,还跟着一个人,她没留心看,亦不知他是谁。
“不知道有没有这个荣幸请救命恩人吃顿饭?”骆东勤笑容潋滟,走到她面前。
“这个…谢谢,我家人给我送了饭。”陶子举了举手里的饭盒,对骆东勤的态度跟从前一样不远不近。
忽的,一个人影从骆东勤⾝后窜出,奋兴的吼声亦同时响起“死丫头!见了我居然声也不吭!不认识我了吗?”
陶子盯着眼前的人,微微蹙眉,而后亦欣喜异常“林昆?居然是你!林昆!”
“死丫头!总算你还有点良心!”多年不见,林昆怎不开心?上前居然抱起了陶子,抱着她打转。
陶子倍感意外,奋兴地笑着叫着“啊——你这臭小子!快放我下来!”
林昆岂肯听?一直转圈,转够了才把她放下,啧啧端详着她“怎么这么轻?感觉你越长越轻了?还是小时候胖乎乎的样子可爱!”
陶子也笑盈盈地打量他,嘴上不服输“你才越长越歪,怎么就长成长豆角了?还是被虫驻了的!痘哥!”
痘哥是林昆的外号,⾼中时的他脸上总是长痘痘,所以同学们都叫他“痘哥”有一回吃了辣椒,夜一之间脸上百花齐放,陶子还极损地昑了句诗“忽如夜一舂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一时间广为传唱。如今奔三的人了,随着年月的增长,痘痘亦有所收敛,但总有那么几个顽固分子,在他脸上蠢蠢欲动。
林昆噴笑“东勤哥,你看看她这张嘴,还是这么不饶人!”
其实,陶子的话夸张了,如今的林昆,除了脸上那几颗碍眼的痘子,长得瘦瘦⾼⾼的,一笑,露出一排整齐的白牙,典型的阳光男孩。
幼时的冤家对头,各自成长为美好的样子,仍然记得曾经斗得你死我活的往事,却早已不是那份情怀…骆东勤看着陶子发自內心的奋兴和笑容,目光渐转柔和,笑道“人家是著名女主播,你和人家斗嘴皮子,不是不自量力吗?”
林昆听了,大声惨呼“两人合伙起来欺负我一个人!不行!这可不行!”
陶子再一次大笑。
随着年龄的增长,我们的笑容越来越多,也越来越职业,能这样毫无城府地大笑一次,有时候想想,也是一件奢侈的事了…
“胖囡!说吧!兄弟我大老远的投奔你来,这晚饭你打算怎么办?”林昆赖上了。
⾼中时的林昆其实已经有小男子汉的品质了,非但再没欺负过陶子,反而给了陶子许多的帮助,那时候爷爷年纪大了,家里许多重活都是林昆帮着做的,尤其爷爷去世的时候,林昆在安葬和出殡的事情上都给她帮了许多忙,如今许久不见,陶子亦觉她该尽尽地主之谊才是,于是道“那是当然!走吧,我们…”
“我看这样!”骆东勤打断了她的话“今天京北的天气不错,这个时候夕阳正好,陶子家里也给她送了饭,不吃的话挺浪费的,不如我们温习一下青舂的滋味,林昆,你去跑跑腿,买些吃的来,那边不是有个小花园,还有长椅吗?我们就在那小花园晒夕阳野餐吧!”
“好主意啊!”林昆马上附和。
“可是…这样会太怠慢了…”陶子还真没见过这样请人吃饭的。
“我俩谁跟谁!说啥怠慢!差点成了我媳妇儿的人!”林昆不知死活地开玩笑。
“说啥呢!痘哥!”陶子狠狠瞪他,最不喜的就是别人开这种玩笑。
林昆嘻嘻一笑“你不知道吧?我爹说的!小时候我皮,我爹揍我,我还跟他杠,结果我爹说,你再皮长大了就把囡囡说给你当媳妇!让她揍得你服服帖帖!”
“…”陶子无语,这是要黑她吗?她一直是被欺负的好吗?
骆东勤一听哈哈大笑“林昆,你小子就丢人吧!这话听着,像是只有桃子一人才管得了你似的!”
林昆亦笑“可见她小时候有多横!我们几个男娃被她揍得浑⾝是伤!你看,你看,这还是她小时候咬的呢,这疤去不掉了!我告诉你,胖囡!我这可是破相了,如果找不到媳妇儿,你就真把你自己赔给我!”林昆指着脖子上一个疤印给骆东勤和陶子看。
骆东勤勉強绷住笑,对林昆道“快去买吃的去!啰嗦!”
“是!”林昆这才撒开腿跑了。
只剩陶子和林昆俩人了,陶子被林昆揭了老底,难为情地红了脸“你别听他瞎说,我可没那么凶悍!”
“女孩儿凶悍一点没什么不好啊!至少可以保护自己不受伤害,不然,你难道由着林昆欺负你?”骆东勤轻柔地道。
骆东勤讲话的声音总能给陶子一种错觉,就好像时光突然静止下来不再忙碌流淌;就好像置⾝于烈曰下的菩提树荫里,闭目沉心,焚香梵唱…
陶子将之归为错觉,是因为,她的习惯和潜意识都不允许自己对任何除了宁震谦以外的男人产生不一样的感觉,而这种感觉却真实真实的来了,虽然不強烈,更不热烈,可是,却足以让她全⾝的防御系统自动启动,告诉自己,这一定是错觉!
她稍稍退了一步,莞尔“也对!林昆那小子就不是好货!”
骆东勤提着纸袋,晃了晃手腕“先过去坐着等林昆吧!”
也是,他提着这么多东西老在这站着累,于是和他一起先走进了小花园。
长椅还算⼲净,骆东勤却犹不放心,先擦了擦,才让陶子坐下。
“谢谢!”一个细心的,有绅士风度的男人。对骆东勤的认识,又多了一层,可是,距离感也加大了一寸。
没有了林昆在中间搅和,陶子觉得无话可与骆东勤说,冷场,让她觉得尴尬,想起上次他的车送她回京的事来,道“谢谢你送我回京北,你的脚好了吗?”
“不用,只是顺路而已。脚没事了,不然我今天也不会出现在这里。”他轻轻地道,目光间或扫过她的脸。
两人又说了些无关痛庠的场面话,骆东勤暗笑,索性谈起了自己的建厂计划,陶子一听,趣兴就来了,一时和骆东勤侃侃而谈,提出了自己的很多想法,骆东勤居然对她的意见很认真地对待,一一还做了记录。
陶子有些难为情“我也就是一个外行,随便瞎说的,你别当真!林昆可能懂得更多一些,他念的是农大,在这方面很有研究。”
“怎么会是瞎说,当地的情况没有人比你们当地人更了解,可惜当地的百姓却没几个肯说或者能说出来的,你说的这些很有价值,我会在⾼层会上提出来的,至于林昆,我已经请他在厂里任职了,你有趣兴吗?我诚挚地邀请你加入我们。”骆东勤一脸认真。
“这个我可不行!我也就能瞎说!所谓狗⾁上不得正席就说的是我这种!”陶子呵呵自嘲地笑。
骆东勤也不坚持,而不远处,林昆提了几袋吃的,往这边跑来。
“来,吃晚餐了!绝对丰盛的一顿!”林昆把吃的一一摆出来,啤酒、汉堡、盖码饭、烧烤、面包蛋糕、还有一只大烤鸭,而且还是没片的…
“这真是中西合璧啊…果然丰盛…”陶子惊叹。
林昆撕下一只鸭腿来,递给陶子“来!记得我们从前偷了村头王婆婆家里一只鸡在山上学武侠剧里烤叫花鸡吃吗?那叫一个香啊!我们几个馋得口水直流,可小震哥太偏心了!两只腿两个翅膀都给了你,鸡胸⾁也给了你,我们几个就光啃骨头了!”
陶子正绽放着笑脸,骤然而来的这个名字如一根针芒扎入了她的心里,她整个人都被钉住了,笑容也在脸上定格。
“接着啊!”林昆道。陶子头微微一歪,笑容复苏,也不和他客气,接过鸭腿,和他们一起开了罐啤酒,泡沫汹涌而出,淋得她満手都是,可那有什么关系?难得张扬一次,难得青舂一回,三罐啤酒在空中一碰,⻩⾊的液体飞出,夕阳下透着不一样的颜⾊。
“⼲杯!”陶子畅然大笑,仰头喝了一大口,啤酒酸涩的味道沿着喉咙一直落尽心里。
低头放下啤酒罐时,眼前忽然多了一张洁白的纸巾,还有握着纸巾的白皙的手。
“谢谢。”她接过纸巾来,轻轻地擦着手上的啤酒。
林昆过瘾似的狠命咬了一口鸭胸⾁,道“还是小震哥当年说的对,这鸡鸭就得整只整只捧在手里咬,这才叫大口吃⾁大碗喝酒,过瘾!自从那次以后就再也没吃过那么好吃的鸡了!可惜,一次就足够了,我被我爸揍得一个星期下不了床,小震哥也挺惨,赔了钱不说,还去王婆婆家帮忙⼲了好几天的活,不过,他是主动的!说什么男人大丈夫敢作敢当…咦,囡囡,你在京北这么久了,见过小震哥没有?”
陶子听他一声又一声地提着“小震哥”这三个字,一直闷不出声,突然问到她头上,她一时还不知怎么回答“见…见过…”
“是吗?带我去见见他吧!他现在是级别很⾼的军官了吧?一定威武极了!”林昆对宁震谦一向崇拜,此时眼里升起向往的光“他最后一次来村里那回,他还叮嘱我呢,让我千万不可再欺负你,还要多照顾你!现在都在京北,轮到他照顾你了吧?”
她低着头一笑,淡淡的,并不愿多提“是啊!正团,上校。很厉害。”对于他是否照顾她的问题,直接回避了。
“那我们时候去见见啊!我可是做了准备要来拜访小震哥的!”林昆道。
“可是…他现在不在京北,在云南…”陶子迟疑着说,不知道该不该把她和宁震谦的关系说出来。
“那太可惜了…”林昆不无遗憾地道“可还是得去的!我爸还让我带了好些土特产来呢!小震哥不在,我就去拜访拜访宁伯伯和宁伯⺟吧!对了,囡囡,也有你一份!待会儿拿给你!”
“这个…不必了…”陶子润了润唇,道。
“你还跟我客气啥!等下就给你送家去!也不用你自己搬!”林昆以为她只是客气。
“真不用…”陶子低声道“给他的…就是给我的…”
“啊?”林昆一口鸭⾁卡在喉咙里,没明白过来“啥意思?”
“我…跟他结婚了…”陶子呑呑吐吐地说。
“怎么可以这样?!”林昆突然暴走了“怎么可以这样!?还说让我照顾囡囡呢!是让我给他照顾媳妇儿啊!你们什么时候勾搭上的?小震哥怎么可以跟我抢媳妇儿呢!?这太不厚道了这!”
“林昆!别瞎说了!”陶子太了解林昆这不知死活胡说八道的嘴了,几年都没消息了,这会儿说抢媳妇一说,纯粹制造混乱么!
“我没瞎说!”林昆盯着她,突然笑了“我早就看出你们不对劲!村里那么多小孩,小震哥就把你一个人当宝似的惯!而你,卯足了劲要往京北考!原来是暗度陈仓!老实交代,你们什么时候开始的?我记得小震哥是有女朋友的啊,胖囡,你够厉害!”
林昆越说越不成话了,一直沉默不语的骆东勤开了口“林昆!好了!快点吃吧,等下桃子还要上节目。”他叫她桃子,一直是这个“桃”字,明知是误解,可习惯了,倒觉得这个字更衬她,衬她白里透红水嫰嫰的脸。
林昆停止了不靠谱的玩笑,可心情却没遭到丝毫破坏,笑嘻嘻地改了口,开始“小震嫂,小震嫂”地喊。
小震嫂…
这个称呼,若搁在从前,她不知会有多喜欢…
“小震嫂!我代表村里那一⼲皮崽子敬你一杯!仅借此表达我们对小震嫂的敬仰,如滔滔江水!”林昆举起了啤酒罐嬉笑。
陶子收回心思,微微一笑“好吧,既认了嫂子,以后嫂子使唤你可别有半句怨言!”
“岂敢岂敢!就算不怕小震哥我还真怕小震嫂来着,怕小震嫂的降龙十八咬,九阴白骨爪!”林昆依旧拿陶子小时候的事取笑。
陶子的手指于是弯成爪状,朝林昆抓去“让你重温一下我白骨爪的厉害!”
两人打闹着,一如最初,啤酒忘了喝,洒了出来,而骆东勤只是默默看着他俩闹,独自微笑。
一顿所谓的野餐,吃了差不多一个半小时,所有的食物被三人一扫而光,当然,吃得最多的是陶子和林昆,骆东勤始终保持着矜持的绅士模样,吃相极其斯文,倒是有更多的趣兴看着他们吃,尤其听陶子和林昆斗嘴,不失为一大乐事。
“我去扔下垃圾!”陶子把吃完后的垃圾全部收进袋子里,往不远处的垃圾桶走去。
两个男人靠在长椅上,望着她的背影,各自若有所思。
最后,林昆笑了出来“想不到胖囡也会嫁人!”
“什么话?哪个女孩不嫁人?”骆东勤斥道。
“你不明白!”林昆头摇“囡囡小时候特胖,圆滚滚的,又白,像个小糯米团子,眼睛亮亮的,极可爱!那会儿我总爱领着村里的小孩欺负她,其实,还真不是想欺负她,怎么说呢,就是觉得她可爱,想逗她玩,可不知怎么的,就变成欺负她了…她打架还真厉害,抓、咬、石头砸、玻璃片扎…只要她能想到的,保护她自己的,她通通往我们⾝上招呼,我都快被她打傻了!然而第二次继续贱贱地去欺负她,继续挨打…你说我们几个男孩,真要打她难道打不过?不知怎么的,挨打的时候就变傻了,傻傻地被她骑在⾝下打…”
骆东勤眯起眼睛笑“你爹还真没说错!”
“是啊!我就被她收拾得最狠!”林昆想起幼年那些时光,再次失笑。转眼陶子已扔了垃圾回来,骆东勤和林昆亦起立,陪着她一起往电台大楼走。
至楼下时,骆东勤把手里的袋子递给她“我记得你上次救我时把箱子和服衣都落在山上了,我捡到了,现在完璧奉还。”
陶子接过来一看,果然是自己的服衣,洗得⼲⼲净净的,包括她给骆东勤包扎的裙子亦熨得平平整整,还散发着淡淡的香味。
陶子不觉失笑,觉得骆东勤这人还真和一般的纨绔弟子不一样,这事儿若是搁在章之黎⾝上,那么他必然会还给她一大摞新服衣,还绝对件件名牌价格不菲。
若是那样的话,她必然不会收的,而现在,却是自己的东西,有不收之理?只是內衣裤都被他清洗过,虽然深知必然不是他亲自洗的,但总让人尴尬,于是红了脸微笑“谢谢!”
骆东勤亦笑“我们不必总谢来谢去,经历过蛇毒一事,我们也算生死之交,我都大恩不言谢了,你还总把谢字挂嘴上,这不是讽刺我不懂礼吗?”
陶子无言,只好以微笑相对。
“胖囡!改天我联系你!去拜访宁伯伯和宁伯⺟!”林昆凑了过来,伸出双臂“来!安慰一下我媳妇儿被抢的破碎的心!”
林昆的故作心碎状很好笑,陶子失笑之余接受了他的拥抱,纯粹的,伙伴之间的拥抱,温暖的感觉,没有丝毫暧昧之情。
“下回见!等小震哥回来要他请喝酒!”林昆松开了怀抱,退离。
夕阳下,陶子微笑着挥手“再见!一定联系我!”
林昆和骆东勤正准备离开,忽见一老妇人极快的速度冲过来,转眼间冲到了陶子面前,举起了右手,夕阳的照射下,寒光一闪。
陶子此时才反应过来这人是谁,惊得睁大了眼,待想要躲开的时候,寒光已经迅速落下。
说时迟那时快,站在她⾝边的骆东勤飞快侧⾝,以自己的⾝体挡在了陶子面前,双臂抱住了她,将她紧紧护在胸前,而那闪着寒光的是一把水果刀,扎在了骆东勤肩膀。
惊愕下的林昆也反应过来,上前制住了老妇人,那老妇人却红了一双眼,用力挣扎,声嘶力竭地冲着陶子喊“你这个贱人!狐狸精!我要杀了你!让你勾/引男人!让你勾/引小震!你这个狐狸精!贱人!狐狸精!”
“这人是谁?疯子啊!”林昆抓着她的手臂,愤愤不平地问。
“你才是疯子!你是疯子!”老妇人和林昆厮打,朝着林昆脸上抓,林昆脸上很快被抓出数条血痕。
“别说了!警报!叫保安!”血,已经渗透了骆东勤的服衣,他一手紧抱着陶子,一手去找机手。
“别!不要!”陶子惊魂之后冷静下来。这人是芊琪的⺟亲,若找察警或者保安,闹大了必然和宁家有脫不了的⼲系,她不希望宁家卷入风言风语里,也不希望自己成为台里其他人茶余饭后的笑料。
然,犹豫之下,芊琪的⺟亲冯佩红居然一口咬在林昆胳膊上,林昆一痛,稍稍松了力,却让冯佩红挣脫,再一次不要命地朝陶子扑过来。
骆东勤拉着陶子就跑,很快打开车门,躲进车里,冯佩红便拾起石头来砸车,林昆前去阻止,她则用石头砸林昆,弄得林昆只能捂着头逃。
骆东勤发动了车,准备开走,冯佩红却不知从哪里找到一大块砖头,挡在车之前,骆东勤无奈,只好停了车。
只见冯佩红狠狠一砖头,砸在车玻璃上,一声重响之后,玻璃呈蜘蛛网状裂开,索性没有掉下来…
“不警报不行了!”骆东勤道。
“拿机手来!”陶子唯一的办法只能给宁家打电话,让他们来接人了。
车外的冯佩红拾起掉落的砖头,再一次砸向车⾝,嘴里还不断地骂着“你个狐狸精!让你勾/引男人!勾/引小震还不够!勾/引男人!狐狸精!贱人!勾/引男人!”
她闹出的动向已经惊动了保安,大楼里更有人探出头来张望,指指点点不断。
林昆趁着冯佩红不注意,悄悄移到她⾝后,然后猛然用力,将她制住。
保安也随即赶到,要将她带走。
此时,却有另一辆车开来,车里第一个冲下来的是芊琪的父亲莫刚,一路跑着喊“等等!等等!”
而后奔到林昆面前,老泪纵横,指着自己的头部道“她是我老伴,她有病,有病…”
精神病院的医生也来了,七手八脚将冯佩红制住带上了车,莫刚急急忙忙跟上去,忽然又响起了什么,站在了骆东勤车窗边。
陶子心里堵得难受,可见莫刚那一脸老泪的样子,还是放落了车窗。
车窗外的莫刚含着泪,朝她深深一鞠躬“对不起了,该赔的,我都赔,该骂的,你骂我,我老伴她这里有问题,不敢求您包涵,但是,请不要告诉首长和夫人,不想再给他们添堵…”
陶子手里的机手只输了号码,还没来得及拨出去,听了他的话,默默看着机手屏幕,无言…
莫刚恐她不答应,又道“我莫刚保证,再不会发生同样的事,否则,让老天收拾我!”
陶子只觉得胸腔里有一团大巨的气体在膨胀,无处发怈,可是,却不由自主地,微微点了点头。
“谢谢!谢谢!”莫刚再次鞠躬,而后匆匆离去。
陶子盯着反光镜里那辆白⾊的写着XX医院的车,胸口那团气膨胀到极限,且轰然一声炸爆,震得她胸口难受至极,不由捧住头,狠狠抓了一下头发,全⾝顿时虚软无力…
猛然想到骆东勤的伤,抬起头来一看,那水果刀已经被他自己拔了,此时鲜血直流…
顿时惊呼“你的伤!赶紧上医院!”
她赶紧下车让出座位,让骆东勤坐副驾这边来,并让林昆坐进了驾驶室。此时此刻,道谢什么的都是废话,最重要的,是让林昆赶紧带着骆东勤去医院。
“你快上去!该播节目了!准备一下!”骆东勤反劝她。按理,骆东勤因她而受伤,该她陪去医院才是,可是,节目播出在即,她只能以后再表心意了,再多言只是耽误时间,让骆东勤流更多的血,所以,她果断点头“是!你们也快走!”
林昆更不敢耽搁,调转车头,急速驶向医院。
看着渐渐消失的车,陶子仿佛仍然不明白,今天到底发生了怎样一幕…
芊琪的⺟亲,竟然有精神病…
她想起那个火锅店的晚上,想起宁震谦犹豫的眼神,想起她要离开时宁震谦紧紧抓住她包包的样子,想起好几次宁震谦接到电话就走的急迫模样,想起刚才芊琪父亲刚才哀求她时红着的眼眶,一时心里五味参杂,脑子如僵住了一般,再也无法运转,无法思考任何问题…
她多么希望,芊琪一切安好,生活幸福;多么希望,芊琪的父⺟⾝体健康,她们家一家团聚。那么,她和他是否可以活得不那么累?不用像戴了紧箍咒一样,那边一念咒,她和宁震谦就开始在咒语的作用下疼痛、裂分、挣扎…
怀揣着沉重的心事,她缓缓回到台里。无论她多么不愿意,她还是成为了八卦的中心,好几个同事,从主播到技术人员都有,在她经过的时候都用异样甚至鄙视的眼光看着她。
待她走过,更有人冲着她的背影吐“什么货⾊!我还以为真的那么清⾼!没想到是最能装的一个!”
“就是!会咬人的狗通常是不叫的,会***的狐狸总是伪装得最好!现在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
“呵!难怪看她经常有豪车接送!原来是勾/引男人破坏别人家庭!我看,好像勾/引得好不止一个!难怪我们从前给她介绍男朋友她总是不要!”
另一间办公室的门打开,江枫走了出来,脸⾊冰冷“闲着呢?说够了没有?”
几个女人相互看了一眼,倒是闭了嘴了,不过,眼里的意思却很明显:哈!又来一个男人!不知道狐狸精是不是和这个男人也勾搭在一起?
陶子默默进了办公室,江枫随之跟了进来,给她倒了杯水,放到她手边“还好吧?”
她看了他一眼,摇头摇,示意自己没事。
“把今天要分享的书先读给我听!”江枫坐在她对面,轻道。
离播节目还有半个小时,她确实该整理整理情绪了,于是拿起了手边的书本,稍稍酝酿。
她和江枫之前也有过这样的练习,在新节目没有充分把握的时候,会相互预听,以从听众的角度给对方提建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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