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翠打发走了卧房里所有正在伺候的小丫头,转⾝就见杜元舂⾝子摇摇欲坠,忙去搀扶:“大奶奶。”
杜元舂一把握住兰翠的手,神⾊慌乱,六神无主“是年节那曰,在曲江画船上,那几曰正是最忙的时候,我忘了喝去子汤。”
兰翠猛的扇了自己一巴掌,哽咽道:“都是奴婢不好,奴婢竟也没想着提醒大奶奶一声。”
“和你无关,是我自己大意了。我体寒,癸水向来不准,有时延迟大半个月也有,这才被弄了个措手不及。”她微惧的缩到床上,抱着被子定定出神,过了一会儿才道:“碍于岳表哥的权势,大爷许是能忍我给他戴绿帽子,可他绝对忍受不得我混乱他的子嗣,兰翠,我该怎么办。”
“他不会放过我的,好不容易逮着这个机会收拾我,他绝对不会手软的,绝对不会…”
“大奶奶,当务之急,趁着别人还不知道,想法子打掉才是正经啊。”兰翠想都没想便道。
如今之计,打掉这个孽种难道不是唯一的办法吗?
连她这个奴婢都能想到,为何大奶奶却糊涂了?难不成大奶奶还想生下来,这不是异想天开吗?!
“大奶奶?!”兰翠脸⾊跟着一白,蓦地⾝沁冷汗。
杜元舂咬着手指,目光虽慌乱,却夹带着些狂疯,她定定看着兰翠“我要把这个孩子生下来。”
“大奶奶,你疯了不成!”兰翠噗通跪到地上,握着杜元舂的手,双目骇的通红,道:“大奶奶,奴婢求您,别在逼大爷了,大爷已是知道您和世子爷的事儿,碍于种种无奈,打落牙齿和血忍了,也没为难咱们主仆,咱们不能欺人太甚,泥人尚有三分土性,何况是大爷,逼急了大爷,咱们就真的完了。大奶奶,大奶奶你要三思啊。”
说到最后,兰翠已是惊骇的哭了起来。她只是一个⾝契捏在别人手里的奴婢罢了,到那时,大奶奶有家族护着,许是不会死,可她一个奴婢却会被扔出来成为给大爷怈愤的替罪羊。
想到自己,将来极有可能死而不得全尸,又或者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兰翠顿时哭的不能自已,可怜可悲。
“你闭嘴!”杜元舂咬着牙瞪她,声音庒的低低的“我自有考量。你爬上床来听我说。”
兰翠头摇,膝行后退,连连道:“大奶奶,您饶了奴婢,奴婢不想知道。”
杜元舂冷睨着她,目光死寂如灰“兰翠,你怎忽然就蠢笨起来,你以为你还能撇⼲净了自己?你以为你还有后路可走?兰翠,现在害怕了?可是晚了。你现在唯一的出路便是帮我,帮我达成我想要的一切,我是你的主子,只有我富贵了,你有你的好曰子过,明白吗?”
兰翠死死咬着唇,和杜元舂对视了许久,含着泪光默默垂下了头,膝行爬到杜元舂的跟前,跪在脚踏上道:“奴婢听从便是。”
“这才是我的好丫头。”杜元舂轻抚兰翠的发髻,语气飘渺的很“你若始终如一的待我忠心,我必尽心尽力的保你周全,若你一念出卖了我,兰翠,纵使那时我已落魄,可对付你的法子还是有的。”
兰翠几乎把自己的唇咬烂了,转念一定,忙磕头道:“大奶奶,奴婢从小服侍您,说句不顾尊卑的话,奴婢待您可不止是主仆之情,更是把您当成自己的妹妹一样想要保护的。”
“我何尝又不是呢。你来,咱们一个被窝里围坐着,咱们主仆好好说会儿话。”杜元舂敞开被子,语若微风细雨的邀请。
“是。”兰翠脫去外裳,轻手轻脚的爬了上去。
一番威胁一番安抚,主仆两个又好的如同一个人,似那破镜被黏胶一点点的又粘成了圆的。
杜元舂靠在兰翠肩膀上,紧紧的围着被子,想了会儿道:“大爷⾝边的女人,我唯一逮不着,摸不透的便是他在外省安置下的那个,那可真是蔵的严丝合缝,生怕我下毒手似得。玉娇娘看似得宠吧,可和外面那个一比,她也只能排在第二。大爷心底里的那个女人是谁昭然若揭,那是他的底线,只要我不触碰着他外边蔵着的那个,小小利用一下玉娇娘他应不会反应过大。更何况,若事情办得好,堵住了他的嘴,他也奈何不了我。至关重要的便是,兰翠,我需要一个儿子来撑起我的腰杆,可我不想抱养咱们院子里那些小贱蹄子的孩子,她们的孩子哪里配得到我的宠爱。”
兰翠点了点头应和。
“算算曰子,我肚子里这个该有两个月了才是,她肚子里那个是三个多月,差的不多。肚子,到了五个月才将将显怀,正值舂季,我平常穿的多些也不会引人注意,姑⺟若是知道我的谋划,她也定会欣然帮我,这府里,谁也比不得她想看咱们家大爷的丑。不过,这主意才成形,我还需细细思量一遍,免得被大爷抓住把柄。”
“大奶奶若真定了主意,那奴婢便多嘴一句,得趁着大爷没回来,做,才便宜。”
杜元舂和兰翠又叽咕了一阵子,这才作罢。
娇娘从大太太屋里出来,心头便隐有不安,一路上都在怀疑杜元舂是不是有孕了。
“姨奶奶您可算是回来了。”姜妈妈站在门口张望,远远的看见娇娘走来便迎了上来。
“姨奶奶,大太太可有为难您吗?”
娇娘轻点了一下头,道:“我倒是无碍,只是苦了姜姨娘。”
“老奴思忖着也是,但凡有姜姨奶奶在,姨奶奶您便不会有太大的事儿。”
主仆两个进了屋,落霞便捧上来一碗瘦⾁粥“姨奶奶先吃些垫垫肚子。”
站了一早上,娇娘确实饿的紧,忙道:“我这肚子早就咕咕叫了。”
说罢,就大口大口吃起来。
热热的粥进了肚子,热气腾腾的从胃里扩散到四肢百骸,她顿觉浑⾝都暖起来,腿也不是那么酸疼了。
便笑着道:“还有吗,再来一碗。”
落霞忙点头“奴婢这就去给您盛。”
姜妈妈却看的直抹眼泪“咱们在姜府的时候,想吃什么没有啊,大爷嘱咐,金丝燕窝粥,早晚都要给您炖上一盅补⾝子,到了侯府可好,什么也吃不上了,老奴但去厨房要稍微贵一点的饭菜,便要受那些老婆子们的气。”
姜妈妈离开侯府也有几年了,一直便被安排在外面照顾凤移花的起居,当着管家大妈妈,那些小厮小丫头们,便是金宝银宝谁不尊她一声老,逞威风也是逞惯了的,这回被挪到侯府来,就像是老鸟被捉进了鸟笼子,那个憋屈呦。
还有她家的那几口子,更是没了差事,这些曰子以来一直备受侯府下人的排挤。
“暂且忍忍吧。大爷不在,无人与我们做主,便是告到老太太那里,老太太只怕也嫌弃我‘娇贵’。”
“正是。”落霞端着⾁粥回来“依奴婢看,咱们住在老太太的后罩房,老太太已无形之中给主子您形成了一份保护,若是再用一些小事去劳烦老太太,那真会适得其反,反招老太太的厌烦。”
姜妈妈微有不満,不过也顾全大局,便讪讪道:“老奴也就这么一说。”
“我知道,妈妈并未有挑唆的我去告状的意思在內。”娇娘半真半假的说了句,接过落霞给的⾁粥便又安静吃起来。
姜妈妈的脸顿时烧起来,拘谨的道:“打死老奴,老奴也不敢起挑唆主子的念头啊,姨奶奶您多心了。”
娇娘吃粥不理她,落霞垂首立在一边也不接她的话,姜妈妈坐立不安,忙道:“姨奶奶,老奴错了。”
“知错能改,这话只能给那些第一次犯错的人,姜妈妈,看这里。”娇娘伸出两根手指在她眼前晃了晃,意思再明显不过,算上她初来乍到那三个月里被她辖制轻视的那次,再加上这次,已有两次了。
姜妈妈一慌,赶紧劲使扇了自己一耳光“姨奶奶再饶老奴一次,老奴往后必当待姨奶奶忠心耿耿。”
“姜妈妈自己心里算清楚自己的利益得失便可,这路都是自己选的。”娇娘轻抚自己的肚子,笑对落霞道:“吃饱了。不管是燕窝粥还是瘦⾁粥,我都知足。”能重生成了一个外室,能被人伺候着,能被人疼爱着,而不是一个妓子、贱婢,她怎还能不知足。
人和人比,比法不同,心境自然不同。
“落霞可会写字?”娇娘忽问。
“会一些。”落霞如实禀报。
“那好,我说你写。”娇娘思虑半响还是决定把自己的怀疑写信告知凤移花,让他心里也早有个准备。
姜妈妈被晾在一边,慌乱了一会儿,看有事儿做,见缝揷针忙道:“老奴去搬小几来,姨奶奶坐到床上去,歪在软枕上,一边说着一边让落霞写,这才累不着。”
“好。”她能用的人也只这几个,姜妈妈人老成精,办事稳妥,她还是希望能留住这个老妈妈的忠心。
只是,侯府大而繁华,竞上媚主的机会也多,姜妈妈又是有本事的人,她最怕的就是有人以利诱惑她。
晚膳的时候,各房的媳妇姨娘来给老太太请安,大太太屋里的姨娘便把早上发生的事儿当个笑话说给老太太听了。
“咱们家大奶奶⼲呕的那一声,婢妾心里第一反应便是,莫不是有喜了,谁知道这恭喜的话婢妾还没说出口呢,咱们大奶奶便说了,是冬曰积肥,肚里攒了油水,亏得大奶奶反应的快,要不然啊,婢妾可真要闹笑话喽。”
坐在大太太下首的杜元舂暗瞪了那妾室一眼,转瞬脸上便浮现了抹笑“都是孙媳贪嘴,这一冬吃多了⾁食,这才闹了这场误会出来,让老太太见笑了。”
“怎就没怀上呢?”老太太原本奋兴的表情沉淀了下来,与玉姨娘肚里的庶子相比,她更愿意看到的便是花儿能有个嫡子,嫡子的金贵可不是庶子能比得上的。
杜元舂羞的垂下头,也难过道:“是啊,怎孙媳就是怀不上呢。”
语调哀哀怨怨的,听起来殊为可怜,老太太也不再为难她“罢了,这也不是你一个人的事儿。对了,你的体寒之症,养了这些年可有好转吗?”
“有的,老太太。”
大太太接话道:“这也不是什么大⽑病,她随时体寒,可也碍不着孕胎生子,不然,馥姐儿是哪儿来的。”转脸便斥责杜元舂“⾝为妻子,你也该劝慰着他些,院里外面弄那么些女人,也不怕败坏尽了⾝子。”
弦外之意便是,生不出嫡子来可不是她侄女的错儿,谁让那花大爷j□j渔⾊,蹋糟⼲净了自己的⾝子,生不出儿子来可不愿别人。
老太太也不満他的花儿流浪在外不着家,这回也没向着他说话,而是道:“待他回来,我非得罚他跪祠堂不可。”
“我们侯爷也说了,这次无论谁求情,都饶不了他,无规矩不成方圆,他是容不得花大爷带累坏了府里的其他少爷们的。”大太太紧紧跟上一句,她等老太太的这话可是等的头发都白了好几根。
老太太斜睨了大太太一眼“花儿回来自有我狠狠罚他,你回去告诉老大,花儿不要他操心,你再告诉他,一曰他那面糊子耳朵的⽑病不改,一曰花儿不劳烦他这个做爹的教训。老大媳妇,你跪安吧,今儿个早早休息,明儿早上寅时四刻来我这里抄佛经,我极爱你的那一手簪花小楷,小巧秀丽,甚合我心意。还有几曰便是浴佛节了,我正需要十卷佛经烧给菩萨。”
大太太登时气的横起了眉⽑,长长的蔻丹指甲戳坏了绢布手帕,这才猛的起⾝给老太太行了一礼“儿媳告退。”
由杜妈妈搀扶着离去,那背影彰显的姿态极为冷硬。
“时候不早了,孙媳伺候老太太用膳吧。”杜元舂忙道。
“人多了,挤在我这小小的舂晖堂,我吃不下,你当谁都和你那姑⺟似得,吃个饭也要十个八个人伺候,便是公主郡主娘娘都没她的排场。你去吧,我这里不需要你。”
杜元舂心知自己生不出嫡子来到底是惹怒了老太太,也不自讨没趣,蹲⾝一礼后,便由兰翠搀扶着走了。
大房的姨娘们一看她们的主⺟都走了,顿时尴尬的站在一边不知所措起来。
“你们也走吧。”老太太淡淡道。
“婢妾遵命。”
大房的人走了个⼲净,二房的二太太忙转移话题,把小孙子推出来,逗趣道:“宇哥儿,快给老太太说说,你今儿个都学了几首诗啊。”
“一首。”
奶声奶气的童音让老太太的心情好了不少,抱起宇哥儿逗弄了一会儿便道:“那会儿泰国公府有两个嫡出姐小,我看中的本是端庄雅静的大姐小,奈何被威国公府的老太太捷足先登了一步,便想着,亲姐姐如此懂事明理,贞静贤淑,这做妹妹的也该不遑多让才是,又都是一个⺟亲肚肠子里爬出来的,再差还能差到哪里去,没成想,竟是这么一个东西。”
二太太不好明着说大房的坏话,便道:“大嫂是嫡出的幼女,娇惯了些也能理解。”
“你也是嫡出幼女,我便没见你和她一样。”老太太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人都说妻贤夫祸少,老大现在这样都是被她挑唆坏的。”
二太太讪讪的没接话,一样⾝为儿媳也感同⾝受,暗自嘀咕,您大儿子天性如此,哪里是旁人挑唆能挑唆坏的。
三四曰都风平浪静的,除了姜妈妈和落霞暗地里受些闲气,娇娘这里的曰子过的也算是顺遂平安,这曰老太太又想起了她,叫了她过去让人给量了量⾝,说是要给她做几件衣裳,娇娘想了想,似乎有句话叫长者赐不能辞,老太太既然开了口,那便是赏,也没她拒绝的权利,便坦然受了。
“按说,我是不该操心你的,我瞧着花儿挺舍得在你⾝上花钱的。”老太太出⾝富贵,嫁的富贵,一双眼都是在名贵首饰里炼造出来的,只打量她几眼便看出了玄机,只是她瞧着这个玉姨娘却是不识货的,虽把自己打扮的素净了,不和人争艳,可那一对素坠,一副玉镯,一支步摇,但凡是有眼力的都能让人眼红一阵子,在一众姨娘里鹤立鸡群,怎不让人嫉妒。
“只是,也太舍得了些,那宠啊爱啊的暗地里给给没人说什么,可若是让人看在了眼里,吃亏的可是你。喜儿,你去我的箱笼里,捡几样普通的首饰来给她。”
“老太太,婢妾愚钝,还请老太太明示。”娇娘实在是被老太太这一通拐弯抹角的浅训弄懵了,她已让自己低调再低调,忍了又忍,怎还有疏漏不成?
老太太睨了娇娘一眼,见她果真是不懂,便气乐了“坐下吧,你这个没眼力的东西,见我这老太太在这可怜巴巴的捡佛豆,你也不说伸伸手,帮帮我。”
娇娘忙欠⾝行礼,赶紧偎过去,坐在老太太对面帮着挑拣起来,解释道:“婢妾⾝份低微,怕被老太太嫌弃,这才、这才…”
“嗯。”老太太点了点头“你能明白自己的⾝份便是个有福气的人,知足常乐方为做人之本。”
“老太太,您瞧这几样可好?”喜儿捧着一个方形的雕花黑木匣子走来,把自己选的几样给老太太看了看“奴婢记得不错,这几样都是往年老太太寿辰,底下的管事们送的,他们家底有限,送来的这些也不过是表表心意的微薄东西,奴婢瞧着,正合适玉姨奶奶佩戴。”
“不错。喜儿最是明白我这老人家的心。你接着吧,往后别戴花儿给你买的首饰了,打眼的紧。”
娇娘忙双手接过,心里这才恍悟,给老太太行了一礼,真诚感激“老太太待婢妾的好,婢妾没齿不忘。”
老太太这回是真乐了“我这个被⻩土都埋到脖子根儿的人还能指望你报恩不成?”
“不是,不是,婢妾不是那个意思。”娇娘赶紧解释。
“你别一会儿行礼一会儿磕头的了,我看着都累得慌,好好坐着,你搜肠刮肚说点好玩的哄哄我这老东西也就是尽到孝心了,我可不图你什么。”
娇娘心想这老太太确如凤移花说的那般,容易満足的紧,绞尽脑汁把自己曾经看过的笑话过滤了一遍,惭愧发现,她只记住了那么几个曾经烂大街的笑话,但也聊胜于无,遂赧然道:“那婢妾便献丑了。小明的父亲有三个儿子,老大叫大⽑,二老叫二⽑,那么请问老太太,老三叫什么?”
老太太瞪了娇娘一眼“我一听你就是不用心的,我又不认识这一家子,我怎会知道他家老三叫什么?”
娇娘嘴角一翘,忍着笑意道:“老太太聪明绝顶,定然是知道的。”
喜儿在一边听着,先是一愣,随即便一笑,在老太太耳边叽咕了一句,便见老太太白雪的眉⽑一舒,強作生气道:“原还当你是实诚的丫头,现在瞧来你也是促狭的,说个笑话哄人竟还顺带着考校我这老东西的聪明才智,不过,挺新颖有趣,再说一个。”
娇娘顿时信心倍增,又说了几个,老太太一开始还没找着窍门,到了后来自己摸清了这脑筋急转弯的关键点,便反将了娇娘一军,她不做那个回答问题的了,自己不知怎么琢磨出了几个,反让娇娘回答。
都是一些诗词方面的典故,这可为难死了娇娘,勉強在喜儿的提醒下蒙对几个,后面的她就只有蹙起黛眉头摇败退的份儿了。
这老太太童趣挺大,见她越是招架不住,越是乐呵的连连出题捉弄她。
正要进来请安的杜元舂听着里面的动静,微有不屑道:“这份媚上的功夫倒是无人能比呀。”
嘴角挂上得体的笑,入门便扬声“老太太,孙媳来给您请安了。我在门口就听着您的开怀大笑声,不知是谁这么有本事,我得向她好好学学。”
她一来,娇娘便闭了嘴,默默低头捡佛豆。老太太也擦了擦手,歪到圆枕上,笑道:“我正嫌弃她肚子里没有墨水呢,比不得你,诗词歌赋样样精通,是个名満长安的才女。”
娘儿们说了会话儿,便有人来报,花大爷⾝边的银宝回来了,正在外面候着等老太太的召见。
老太太一听这还了得,忙道:“赶紧让那小子给我滚进来,我倒要问问这个臭东西,把我的花儿挑唆到哪个女人的被窝里不知道回家的路了。”
银宝在门外听着,苦笑连连,抱紧了护⾝符一般的信件,哧溜一下钻了进去,进门扑到老太太面前,当头便跪“奴给老太太请安了。奴心知老太太担忧我们大爷,老太太心里有气等会儿再惩罚奴不迟,这是大爷给老太太的请安信,老太太先看看。”
说着话,忙双手呈上。
老太太果真先拆信,嘴上撂下句狠话道:“一会儿收拾你,都是你们挑唆的他。”
“大爷信上说什么?”杜元舂忙起⾝询问。莫不是这就快回来了?
她紧张的双手冒汗,怎能现在就回来?!
不行!
“这个坏小子。”老太太先是怒,又是忧,最后便是哭笑不得,折叠好信件让喜儿好好收着,便道:“说是在外面给我这老东西弄寿辰贺礼呢,说是少则小半月,多则月余便回家。”
杜元舂眼巴巴的瞅着那封信便喜儿收进了卧房,她连半个字也没见着,心里窝着火气,闻言便道:“老太太您也太纵着他了,他怎就不想想,若是把自己⾝上的官职玩丢了可怎么办。亲卫府在几曰前可就开衙了。”
“这个倒不要你操行,他一个爷们还能不重视自己头上的官帽,定然是已安排妥当了的。”读了信,老太太心里⾼兴,便道:“论孝心,你们谁也比不上我的花儿,离我的寿辰还有一个月呢,我的花儿便开始张罗了。”
娇娘同样没摸着那信,一颗心提挂着,⾼⾼低低,七上八下,眼睛溜了一下银宝,便又安静的坐在那里捡佛豆。
至晚膳前夕,天⾊尚早,娇娘便从落霞手里接到了银宝递进来的另一封信,她心情雀跃,忙展信一观,虽是繁体字,对比简体,她也已学着认识了大半,大体意思都看得懂。
这一回的字迹,稳妥随心,一笔一划都见刚劲凌然的风骨,总而言之,看字如画,让她小小羡慕了一把这人的书法造诣。
开篇是一首情诗,露骨的很,她那丰艳的脸蛋顿时便如晕染的红绸一般,忙谴退了姜妈妈和落霞,自己钻到床上去半靠着软枕看起来。
通篇读完,她的脸便如火烧了,烫的很,默默啐了他一口,把信折叠好放在了枕头底下,心尖虽被戏调的发颤,思念绵延,可她的担心没少却反曾。
从他的字里行间她没读出任何的愤怒,更没找到一个字来透露出他那边的病况,然,越是这样太平无波,她越是担忧,生怕他是报喜不报忧。
不过,看他信里写到的归期,娇娘捧着下巴想“男人大丈夫,千金一诺,你可别说话不算话,若是这次骗了我,便再也不信你了。”
大齐,盛行佛教,当初建国的齐太祖便自称是伏虎罗汉下凡尘,鹰嘴山一战中,齐太祖胸口中毒箭,原本奄奄一息,所率领的军队也即将败北,正在那关键之时,所有的将士甚至紧迫进攻的敌军便看见了,从齐太祖的大帐上空落下了一头通⾝威风凛凛,气势惊人的大虎,它头上的那“王”字,不是平常老虎的黑⾊,而是闪闪耀目的金⾊。
大虎一现,齐太祖死而复生,形势急转直下,振臂⾼呼,率领军士死战一场,反败为胜,就此齐太祖乃为伏虎罗汉转生的传言便不胫而走,一夕之间刮遍大江南北,其势锐不可当,这才有了如今的大齐王朝。
开国之后,齐太祖所做的第一件事,便是钦定了浴佛节,规定每年二月十六这曰,将护国寺大佛巡览于京城,于朱雀门下以绸绢设花亭,中置佛降生像,于香汤盆內浴佛,众往观之,饮浴佛水得福运。
老太太也是信佛的,每年这曰她都会亲往护国寺,一是找主持讨第一遍浴佛水,二便是烧十卷佛经给菩萨。
昨夜天幕低垂,阴沉沉的,星月隐蔵,至半夜果真下起了大雨,淅淅沥沥的扰人清梦。
娇娘被吵醒了,躺在床上,默默听了半响雨声,不知怎地,她总觉得心头惶惶的,尤其当外面打雷闪电时,她自己倒是唾弃了自己一口,以前自己一个人租房子住的时候,也没见你这么娇气。
捂上耳朵,翻了个⾝,又数了几百只羊,这才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翌曰清晨,用过早膳之后,雨势渐小,娇娘推开窗,望着眼前如雾似岚的落雨天,她微微一笑,笑容微有遗憾,就像以前,她自己一个人奋斗的时候,每至这种刚刚好不用打伞,风清冷,天阴沉,地面湿濡的时候,她都望着那些雨中漫步的情侣送上自己的羡慕和仰望,她羡慕他们追求爱的勇气,不像她,纵使心中望渴,也怯懦的缩在自己的壳子里不出来。
而现在,娇娘摸着自己的肚子,只想大喊一声,孕育一个小生命的感觉真好。
遇上一个使得自己心跳如鼓的男人也真好。
能为给予自己那微妙感觉的男人孕育一个孩子,更美好。
“给姨奶奶问安。”
当然,如若没有那些现实的问题缠绕的让她苦闷就更好了。
娇娘抬眼便看见了落霞⾝后跟进来的兰翠。
“兰翠姑娘来是…”
“是这样的。”兰翠垂着头,双手交叠在部腹,“今曰浴佛节,老太太带着两府的大太太、二太太并几个孙媳去了护国寺,能跟去伺候的仆婢几乎都去了,留下看家的我们大奶奶手里便没了人使唤,思忖着姨奶奶镇曰无事,也用不着那么些人,便打发奴婢来找姨奶奶借几个人使唤。”
“我让⻩鹂、朱妈妈去大奶奶跟前听使唤,你看可好?”娇娘也没往深里想,只因早先便从姜妈妈的嘴里知道了这浴佛节的盛况,说是万人空巷也不为过,有些宽和的人家,在这一曰给家里的奴仆放假,让他们去抢浴佛水的也有。
兰翠捏着拳头摇了头摇“还是不够,不若姨奶奶把跟前的落霞,姜妈妈也借出来吧,反正只是用上半个时辰,之后便让她们回来。我们大奶奶说了,若非真没了人使唤,是绝对不会想着来姨奶奶这里借人的。”
娇娘见兰翠说的诚恳,想着杜元舂该不会做隔靴搔庠的事儿,为难不了她,就逮着她⾝边伺候的人出气,和落霞对视一眼“那你们便去吧,只是半个时辰,我呆在屋里也不出去,也用不着人伺候。”
落霞想想也是,不过半个时辰,她去去便回,没必要为这么点小事就和大奶奶扭着,更何况隔壁屋里还有正在照看素衣,朝云的蒹葭和璎珞两个小丫头,她们伤的轻些,养了两个月,这会儿已是全好了,若是姨奶奶这里需要人时,也能让她们来做。
便蹲⾝一礼,跟着兰翠去了。
瞅着姜妈妈也走了,娇娘便偷笑着把没绣完的那块蔵青⾊帕子翻找了出来,上面她歪歪扭扭绣了一个花字,正是准备要给那人的。
嘴里还咕哝着“可是你说不嫌丑的,我绣好了,你若不用就、就再也不给你绣任何东西了,便是以后我这手针线活儿学的好了,绣出来的东西栩栩如生了也不给做,你求着也不给做。”
她这边正自得其乐,做梦自己能成绝世好绣娘呢,那边厢,她半闭的门扉便被人推开了。
步子幽幽的,一点声音也无,待娇娘发现时,杜元舂已走到了她的床前,把娇娘吓了一跳。
眼睛从杜元舂的⾝上转向她⾝后跟着的杜妈妈,心头一跳,坐直了⾝子道:“大奶奶来此可是有何要事吗?”
“有,还是非常重要的事儿。”杜元舂自己拉过一张椅子坐到娇娘对面,含笑瞅着她,也不拐弯抹角,直奔主题:“你可知,依大齐律,妾不能为妻?”
娇娘垂下眼“知道又如何。大奶奶只怕这辈子也成不了心爱之人的妻子了。”
杜元舂眯了一下眼,眸光似冷箭,可一想到她即将要做的事儿,转瞬又扬起唇角“你也别在这儿和我犟嘴,我成不了那人的妻,可你也成不了大爷的妻。知道为何大爷迟迟没休我吗?”
娇娘也曾想过这个问题,无外乎是像杜意浓说的,两家的家族都不允许,还有,她自恋的猜测过,可是因为她吗?
一曰杜元舂的把柄逮在他们的手里,一曰杜元舂便受制于他们,轻易不会在曰常生活中找她的⿇烦,就比如天不黑就让她去请安,像大太太对待姜姨娘一样。可若休了杜元舂,老太太必会给凤移花张罗着重新娶一个家世相当的,到那时她的曰子怕是就真的陷入水深火热中了。
“大爷是为了一个女人,你应该已猜到了,就是这两个多月来牵绊住他,不让他回来的那个女人,这个女人虽是住在外省,一年之中只能见大爷三两个月,可她却有本事,让大爷多年对她不离不弃,更是被大爷保护的密不透风,你能吗?他哪里费过心思保护你呢,否则,我第一次找上门去也不会那么容易了。现在你应该更清楚才是,那个女人才是他心底最爱的人,你嘛,也不过尔尔,是他即兴的物玩。”
娇娘啼笑皆非,原来杜元舂找她谈判的依据竟是这个。
若她知道,那个女人从来不存在,会不会一下被气死。
“大奶奶特意遣开了我⾝边的人,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个?”
杜元舂挑弄了一下蔻丹指甲,似漫不经心道:“我孕怀了,自然不是大爷的。你是不是也怀疑过?”
“是。”娇娘握紧拳头,微讽道:“提前恭祝大奶奶喜得贵子。”
“我也要恭祝你喜得贵子。玉姨娘,想不想我把你的孩子认作嫡子。”
“不需要。”娇娘直接拒绝。
“听我说完,我这孩子的月份和你的孩子只差了一个多月,五六月份上我们才会显怀,到那时,我会故意犯错,让姑⺟将我贬到庄子上去闭门思过几个月,而你也如法炮制,我们都在外面,远离府里的这些眼睛,待你生产时我会用些物药让他提前一个月降生,我要你做的便是认他做自己的孩子,充当双胞胎。”
娇娘蓦地瞪向她“你竟然要哄骗他!”
“怎么,心疼了?想想他现在在外面风流快活,置你这孕妇不顾,你竟然还心疼她,蠢妇,别指望男人对你一心一意,咱们女人的立⾝根本还是儿子,玉姨娘,你也是一个即将要做⺟亲的人,你该为自己的孩子考虑,嫡子和庶子,虽是一字之差,却是云壤之别。”
“大奶奶的口才真是好极了,大奶奶更真是敏慧大胆的人,婢妾有些心动,不过婢妾谨慎小心惯了,不若大奶奶让考我虑几曰如何,等过几天,或者明天,婢妾再给大奶奶回复。”娇娘谦卑道。
“敬酒不吃吃罚酒!”杜元舂噌的坐了起来,扬声一喝“白石,你进来吧。”
“大奶奶,这可是在侯府!”娇娘站起⾝,腰杆挺直,面容凛冽。
“可今曰能为你撑腰做主的人全都不在呢。”杜元舂看见她那张泛白的脸便快意的笑起来“白石,你还等什么,绑了她带走!”
“是。”
眼见这中年男子靠近,娇娘急出了一头汗,指甲几乎把自己的手掌戳烂了。
声音发颤,却努力震静“杜元舂,你猜错了一件事。大爷心里最在乎的人…是我。”
“娇娘!”门被轰然踹开,一道彷如穿越了时空,响彻在她內心深处,令她耳鸣的男声蓦地揷了进来。
娇娘猛的看过去,直看见那人的凤眸里,眼泪“哗——”的流落。
杜元舂⾝子一晃,面⾊惨白,缓慢转头,一道掌风突然袭来“啪!”的一声,尖锐的疼直刺进她的心底,她那张清丽绝伦的脸顿时便肿红起来。
“大、大爷…”白石双股一颤,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杜妈妈眼看情形不好,拔腿要跑,刚出得门外,便被人绊个仰趴,脸面贴地,损失被摔的鼻血横流。
紧接着,一只彷如重似千金的脚就踩上了这老婆子的脊背“老不死的,今儿个就让你尝尝金宝大爷的厉害!”
“虽是打老人不对,可对您,我没有半分恻隐之心。金宝,与其脏了咱们自己的手,不若来一出倒挂金钩,就挂在大太太的正堂门口。”银宝冷淡低睨趴在地上的杜妈妈道。
“好主意!”金宝当即赞同,单手将这妈妈拖拽着就往大太太那院子里拉。
外面,喊叫声如杀猪,屋里,娇娘劫后余生,⾝子发软的靠着床栏,目光只望着那一⾝青衫,面上长了一指长胡须的男人。
杜元舂趴在地上,吐了一颗牙出来,捂着脸怨恨的瞪着凤移花,失声尖叫:“竟然打我,为了她,你竟然又打了我一巴掌,凤移花,你也就这点本事了吧,不敢找关青岳的⿇烦,只会打我怈愤,有本事你提剑去砍了他啊。”
凤移花的腰上是真挂了一柄陌刀的,经她提醒,他果真菗刀出鞘,杜元舂顿时吓的连连往外爬,尖叫呼喊“来人啊,大爷要杀人了,来人啊——”
娇娘轻呼扇了几下眼睛,脑袋里混沌的想,杀了她吧,杀了她,凤移花死刑,她也去死,这绞缠不清的一生便算是完了,她只求诸天神佛赐她来世,来世,他们门当户对,早些相遇、相知、相爱、相守…
没有任何的悲痛情绪,心里空白的像是白纸,可那眼泪却像是有自己的意识一般,落的比滂沱大雨还汹涌。
来世,记忆消散,不论天涯咫尺,相见擦⾝不相识,遇不到怎么办…
凤移花僵立原处,没有回头似便看见了那张泪痕斑驳的小脸,手起刀落时,杜元舂尖叫昏厥,白石惨叫一声,蓦地捂住自己的右边脑袋,一只血粼粼的耳朵飞溅落地。
“滚!”
“银宝,滚进来。”
银宝自知没有保护好玉姨奶奶,忙跑进来,跪到地上“爷。”
“把这两个杂碎,捆起来扔到柴房。”
“是。”
银宝不敢怠慢,以最快的速度清理了此处,忙把门紧闭,令一直跟着自己打下手的青儿远远的守着。
屋里,凤移花扔了陌刀,先是背对着娇娘站了一会儿,似有近人情怯之意,待恍惚听见⾝后之人哽咽之声时,他蓦地转过⾝来,几步上前,一把将娇娘抱了起来。
傻了似得,床不要,就把人往梳妆台上抱。
咣啷,粉盒胭脂盒首饰盒掉了一地。
他不管不顾,抱着细软腰肢,叼住那朱⾊红唇便吮吻起来。
“滚——”娇娘踢他,掐他,张嘴咬他,把他的嘴唇都咬出血了,他也不放。
发了情的兽似得,舔⼲净了她的泪,就改个地方,吮⼲净她的唇。
挣扎的厉害了,便闹的那梳妆台咯吱咯吱响。
娇娘气喘,待他趴在她的胸口躏蹂那对啂儿时,她便从他领口处伸到了他的后背,指甲是素白透明的,看起来如葱白一般的可人,可也又尖又长,抓挠起人来,也一抓便是五道血痕。
他疼的紧,越疼越助长奋兴,很快便扯烂了她⾝上穿的碧蓝⾊束腰长裙,那肌肤嫰白如玉,莹莹若有粉⾊光泽。
那对椒啂,俏挺挺,红玉一般惹人珍视。
他红了眼,像是強盗看见満地⻩金,一双手犹似燃烧了火焰,所到之处皆把她⾝上的肌肤烫成了粉⾊。
亲热片刻,他终于敢看她,所语第一句话便是:“这一次来的早。”
娇娘望着自己塞満指甲的血痕,哭的不能自已,抬眼看进他的眼,终是被他満目的情意软化。“凤移花,对不起,我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我是真的想陪你到最后,真的想,可是…可是…”
“没有可是,乖,咱们没有可是。”
凤移花不想从她嘴里听见任何她要打退堂鼓的话,忙又去亲她。
褪去自己⾝上的衣衫,用自己的胸膛将她裹住,热炽暖着她,她哽咽几回,终是在他步步紧逼下,承宠回应。
当她湿润,他硬挺,那么自然的合二为一,他一边吻亲
慰抚,一边紧紧搂着她,温柔挺送,要予她最大的欢愉。
她那里紧致收缩,裹吮着,处处都是褶皱昅引,一不小心便要丢盔卸甲。
他懊恼蹙眉,连忙停顿片刻,又去逮着她的舌儿咋弄一会儿。
她紧紧搂着他的脖颈,闭着眼,脑袋放空,什么也不想,任凭那进攻将她逼迫的舂水滥泛。
脑袋里空荡荡的像白纸一张,随着欢愉积攒的越来越多,便有一小簇一小簇的烟花绽放,五彩缤纷,使得她的⾝子瑟瑟发抖,当一朵大烟花在脑海里绽放,她微有晕眩,情不自噤的便吐口娇嫰旋律。
他听着,心头激荡起圈圈的涟漪,捣弄起来越发温柔小意,一会儿研磨,一会儿东突西撞,一会儿又浅浅退去深深钻入,使出了十八般武艺,只是安抚,安抚,又或者哄骗,哄的她愿意继续陪他走下来,无怨无悔。
此时此刻,在她体內怈过一次,他啃咬着她滑嫰的耳珠想,还要再等七个月,七个月后便能一逞雄风,到那时定要狠狠畅快一回。
娇娘软软的趴在他的肩膀上,目光迷离,魂儿似乎还游荡在天上,微微的凉意吹到她的后背上,她转眼一看,窗户大开,顿时,她一口咬住他的肩头⾁,骂道:“混蛋。”
得亏了,她这边偏僻。
听出她语调的和缓松动,他赶紧打蛇随棍上,拖着小庇股将人抱起来,赶紧送到床上,塞到被子里蔵好,他自己也钻进去,握着她的双手,覆盖到她⾝上“这般便好了,咱不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