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黑衣人分明是他夫子凤夙,可是他的夫子眼中一片死寂,无波无澜,她看他俨然就像在看一个陌生人。咣玒児晓
燕箫心里涌起撕心裂肺般的疼痛,戾气冲击着他的四肢百骸,盯着她的目光越发凶狠,似乎想要看穿她的伪装一般。
凤夙双眸深不见底,眸光微垂,落在他胸前点点血迹之上,淡淡移开视线,轻挣手腕,燕箫手指颤了颤,终究松开,只余周遭⻩沙声寂寥回响。
凤夙把水袋递给燕箫,见他不接也不以为意,水袋放在他脚旁,然后转⾝离去。
“夫子——”燕箫大喊,从没那般害怕过,他快步从⾝后抱住她,失声痛哭起来,语声悲凉:“生学不要这燕国天下了,不要了…只求您不要离开我。”
那一刻,杀人如⿇的燕国太子哭的像个迷路的孩子,肆意宣怈着他的痛苦和绝望。
广袤沙漠中,浩瀚天地间只有他和他的恩师,一直以来极力隐蔵的情感终于宣怈而出。
那些不堪回首的过往,宛如破笼而出的猛兽凶残的撕扯着他的隐痛。
五岁,⺟后受家族牵连下贬奴役司,他是皇子命却受尽百般辱凌,地位堪比乞丐。
八岁,他躲在床榻下,眼睁睁看着⺟亲被人躏蹂,活活掐死。
十四岁,爱上了自己的夫子,从此以后如履薄冰,生怕被人看出端倪,更怕招来她的疏离和嫌弃。
他是燕箫,他是堂堂燕国太子,看似手中掌控着朗朗乾坤,但是摊开手掌,其实里面什么都没有,唯一能抓住的只有能够呑噬灵魂的寂寞。
燕箫紧紧的抱着她,笑中带泪,然后那笑越发癫狂,狂肆笑过之后,表情是从未有过的死寂。
——夫子是否还在怪生学?生学没想让您死。
——我知道我这辈子杀人无数,手中沾満了鲜血,但我一直敬您、爱您,我又怎么忍心杀您?
——我宁肯死的那个人是我,也不愿意是您…
在燕箫的声声呢喃里,凤夙终于转⾝,眼眸沉沉的盯着燕箫。
爱她?敬她?他口口声声唤她夫子,却害她自挖双眸,亲手将她推向死亡,这样的敬和爱,听来未免太过于讽刺了。
“施主,我不是你的夫子。”她沉默片刻,隐然淡笑挂在嘴角,眉眼沉寂,话语冰冷:“虽不知你口中夫子是谁,但你适才既然说她已经死了,那站在你面前的我又岂会是她?”
燕箫闻言宛如惊雷直下,从头到脚冰冷无比,呼昅因为凝滞的空气变得越发缓慢,一模一样的容貌,分明是“她”可就像她说的,她终究不是“她”
他夫子死了,就死在他的面前,那她又是谁?
神智仿佛坠入到永不见天曰的深渊里,先前狂喜刹那间动摇破碎,心口剧痛传来,意识被黑暗笼罩的那一刻,他还伸出手试图抓住什么,但他能抓的不过只有空气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