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靖国公府的长女,崔静徽还是很有地位的,虽是庶出,但嫁给郑国公的庶子也是门当户对,当时两家虽然没有祖上那般风光,但这种累世公侯却不是一般人家可比,更何况是最顶级的五姓之家。
崔静徽的嫁妆也有一万两,虽然比起正经嫡女,嫁到太原王氏做宗妇的崔静柔那三万两的嫁妆要少不少,但也不算亏待。
后来郑伦发迹,崔静徽的体己银子就有数万两,她是当家主⺟,管着整个府,支个几万银子都不算什么大事,所谓体己也不过是平时花不了的份例钱,随手叫丫鬟们放起来的,还有下面拍马庇的员官送来的各种奇珍异宝,她有时候看着喜欢,就拿到屋里摆两天,看腻了,收在箱子里面,因是她动用过的,也不愿拿去送人,因此她的小库房里几乎堆満了。不过大部分都随着郑钊获罪,被抄走了。
子罪不及⺟,崔静徽是因为受不了这种羞辱才杀自的,因子女均连坐,她的嫁妆在她死后自然是发还给了娘家。
本来这份嫁妆大部分都应该归涵因的。因为嫡夫人有权处置自己的嫁妆,多给嫡女也是应该的。大太太之所以不嫌弃涵因,一方面是因为当时贤妃的确需要抚养泰王,另一方面也是自己这位大姑的嫁妆还是令她比较満意。
后来,郑钧、郑钦记在嫡⺟名下,往后也是他们侍奉香火,娶妻的时候,靖国公作为舅舅,出了五千两。
涵因知道薛家就这么一个闺女,肯定不会让女儿吃亏。所以把崔静徽的嫁妆拿出来五千两,再加上靖国公添的五千两,凑了一万两做聘礼。
大太太很是吃惊了一番,女儿家的嫁妆主要是物件还有一些产业,现银一般不会太多,五千两几乎应该是嫁妆里面现银的全部了,涵因在给自家置办产业的时候,她就知道崔静徽该是另外留了钱给她。不过具体数额她却猜不着了。郑钧娶妻聘礼就这么多,说明她手头还有钱,就是不知道有多少。
涵因有那二十万银子在手,加上稻香村的进账,根本不愁钱,只是如果做得太明显,会引来⿇烦。
郑钧娶妻虽然两人情投意合。但是如果薛家嫁妆太多,郑钧难免在夫人面前气短。不管怎么说也要让自己这位哥哥有一家之主的底气,因此涵因才拿出这么多做聘礼。
郑钧本来是不想这样的,他怕光顾着他了,弟弟妹妹没有钱嫁娶,因此他对涵因说。自己的聘礼不能要那么多钱,不必撑这个面子,岳父也能理解。
涵因又一下子拿出了两万两,其中一万两,让郑钧置办地产店铺,剩下的一万两,作为她和郑钦的聘嫁之资。 郑钧才没再说什么。
皓宜是靖国公府的庶女,但不是长女。嫁妆自然不比崔静徽当年,大约能有个一万两,女儿家的嫁妆一般是聘礼的两倍,何况是自己舅家,不必死撑面子。
郑钧本想把剩下的钱全给涵因做嫁妆。涵因却拒绝了,她有的是钱。只是不能见光。再说陪嫁的两个庄子,稻香村的几个铺子。到哪里看起来都已经是很丰厚的嫁妆了。她平时的开销,只需要稻香村的出息和撷香馆那半分股的利就已经吃喝不尽了。手上那笔见不得光的钱现在根本不必动用。
另一项开支就是她让霄云暗中培养的人,那一个大庄子也尽够养这些人的了。
“什么?让我们出一万两给他们兄妹!”颜氏瞪着眼睛,直直的看着郑仁,以为自己的丈夫在说胡话。
“涵因要嫁了,嫁到唐国公府,不能太寒酸了,郑钧娶薛家姑娘的钱是从嫂子嫁妆中出的,族长觉得不合适,因此族里还要拿出一万两,这两万两就算是给他们兄妹聘嫁的钱。”郑仁说道,他就知道颜氏一定会很不満意。
“我们自己的女儿出嫁还没有这么多钱呢,白白塞给外人…”颜氏冷笑。
“什么外人,他们是我侄子。”郑仁说道。
颜氏冷嘲道:“这会子又叫的这么亲热,反倒是我成恶人了,玲儿要嫁到正正经经的陇西李氏,我说再添些嫁妆,你都不同意,倒把大把的银子给别人!”
“她的嫁妆连上庄子、铺子都有三万两了,你还不満意!”郑仁一阵头痛。
颜氏一听这话,急了:“她是嫡支嫡女,⾝份本就不同,岂是庶支可以比的,再说了,两家早分家了,她们兄妹自有她⺟亲的嫁妆,那本是够的,是他们贪心不足,非要以庶充嫡,娶薛家姑娘,自然是不够了。”
“他们父亲死前想族中捐了近万顷的良田,咱们分到的就有三千顷,给他们兄妹出些钱又有什么不妥。”郑仁听她这么说也有些冒火了。
“那是族田,我们还要向族中交四分的份例,再说了,那三千顷也不是都归我们一家,是整个三房的,每年的出息还要拿出不少来贴补那些庶支,遇到荒年反倒贴钱呢。族里又不是没分给他家族田,我跟他们置换了银两,族中份例也是我们出,他们却平白得了私产,他们还占便宜了呢。”颜氏冷哼道。
“妇人之见,郑钧先娶了薛进的女儿,现在涵因又要嫁给唐国公,光是国公也罢了,李湛这次又升了京兆尹,是京畿重臣,连族长都出面了,可见对这门婚事的重视。你偏偏为了这点小钱置气,哪还有点三房主⺟的气度。”郑仁又耐下心来跟她解释一遍。
颜氏大怒,哭道:“我如何没有三房主⺟的气度了,儿子女儿我都生了,元夫人的孩子我也养大了,妾也让你纳了,庶子庶女我也养了,嫁娶我也没委屈她们,老太太的孝我也守了。你说我哪点没有主⺟的气度!”
郑仁一看跟她说不通,每次不満意,一准儿开始又哭又闹,原来还有耐心哄着,现在看着却是心里一阵厌烦,冲她摆摆手:“行了行了,你别说了,我已经答应族长了。”说罢也不理她。径自去姨娘屋里了,怀里揣着族长的来信,族长同意把门荫名额多分一个给自己庶子郑铉,这个哪是区区一万两可以拿下的,他要让最宠的秦姨娘⾼兴⾼兴,不过这件事现在可不能让颜氏知道,要不非被搅⻩了不可。
颜氏心中更添了气。却没什么办法。
郑钧此时则在沛国公府,看了族长的亲笔信,眉头拧在了一起。
“族中打算出一万两给你家,我也准备出一万两。作为你们兄妹的聘嫁之资。”郑仁说道。
郑钧一阵气恼,之前他们兄弟落魄之时,族中百般刁难。这会子涵因有用了,他们一下子又变得这么大方。
他想起今曰柳相悄声对他说,爵位的事情已经帮他谋划了,只是成不成就不好说了。
郑钧心中明白,这爵位并不是为了他,而是为了李湛,可见柳相是一心要笼住这个人,这个人情。他想不想承受都得承受,也就是说,许嫁涵因到李家是势在必行,要是还不答应,就是等于和柳相撕破脸了。
族中肯出钱。柳正言肯出头,也可见李湛在这些人心里的重要性。
郑仁看郑钧脸⾊变化。就知道他心里所想,笑道:“我知道你不想委屈了你妹妹。看涵因千好百好,总觉得这些人家都配不上她,可要知李湛这人也不错,年纪轻轻坐上京兆尹,正四品上的要员,还有爵位在⾝,也并不辱没了涵因。”
郑钧想想涵因的态度,终是昅了一口气点头道:“我知道了,叔父,不过我还是要回去问问涵因自己的意思。”
郑仁笑得有些讽刺,心想你这哥哥却还未必懂你妹妹:“侄女是个懂事的,并不是一味撒娇弄性之人,我看她倒是会答应,就你这个哥哥在这里磨叽。”
郑钧没有接话,行了礼告辞了。
回到家,郑钧却在涵因院子门口徘徊,不知道怎么该跟涵因说。
沁雪在廊下逗鸟儿,一眼却看见了郑钧,回去告诉了涵因。
涵因出屋子把郑钧迎进去,笑道:“哥哥莫非被嫂子赶出来了。”
“混说什么。”郑钧白她一眼,在屋中坐定,又踌躇半天方开口:“你的亲事…”
“那二叔说什么?”涵因却抢先问道。
郑钧把族长写信,又让郑仁来说和这件事,以及柳相已经通过大理寺帮自己家争取复爵的事情说了一遍。
涵因点点头:“族中还算大方,柳相那边倒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又结果的,不过柳相既然答应了,亲家老爷也必定会盯着这件事,柳相也不会随意敷衍。既然这样,便把亲事答应下来吧。”族中比她想象的还大方,她本来给自己准备了一万两的嫁妆再加上铺子,族中一添钱,她便更宽裕了。
涵因说了这些,郑钧倒不好说什么了。
“让妹妹受委屈了。”半饷郑钧才长叹一口气,仿佛是想把胸中的郁闷都散尽一样。
“有什么委屈,那人之前哥哥也接触过,也赞过,说是颇有眼界心胸的,长房老爷子也很欣赏他。再者,难道哥哥没听说,长房家的堂姐妹都为这个李湛争起来了。如今却是我嫁了,不知有多少人羡慕呢。”涵因笑道。
“你们女孩子家总打探这种小道消息。”郑钧嗔了涵因一句。
涵因笑道:“更何况我现在有这么多嫁妆银子,族里肯出钱,就说明将来族里也肯为我撑腰,也不怕过门之后受气了不是。”
郑钧听她如此说,语气放松了不少:“罢了,你既然愿意,那就这样吧。”
“不过在答应之前,我要见李湛一面。”涵因笑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