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向在族人眼中懦弱好说话的崔如君,办了一件让人大吃一惊的事情。那曰,长房府里的管事过来说要接手崔如君手里的账册,却被崔如君派人揪住,拉到祠堂,又派人把族中的各长老都请来,自己则跪在祠堂前面大哭。
“我丈夫和婆婆生病,长房指派过来的嗣子,不仅不去侍疾,为祖⺟尽孝,反而来要账册。账册在太夫人手里,现在太夫人病了,没法理事,拿不出来,竟三番五次上门催逼,可见并非真心想要继承香火、孝顺长辈,而是图这份产业。各位叔伯兄弟给我评评理!如果你们都不管,我就去州府门口击鼓伸冤!看看官府管不管这个不孝不悌的子侄!”
李询赶过去的时候,崔如君已经闹了一阵了。不少族人跟着过来看热闹,对他指指点点。因为本来这些族人以为三房老爷无法再有个子嗣,给自己弟弟立嗣,长房会把这些产业收回来归到族中,这样每家多多少少能落点好处,谁知道长房却这么贪,本⾝产业已经那么多了,还只想着自家儿子,多占一份,根本不管他们。
其实李询对三房的地产也没有太大趣兴,但是马场却实在让他动心,之前碍于索家自己不好揷手,而且也没有门路弄到优良的种马,因此也只得在一旁⼲看着。而这一次眼睁睁的看着好机会让涵因给了三房,心中到底不甘。于是才想着先让自己的儿子过继给三房,然后再把产业分给族人们一些。这样大家皆大欢喜。
而各族人自然不大清楚马场这点弯弯绕,只觉得长房不厚道。拿大头还不够,凭什么拿大头还不行,非要独呑,就连长房內部各支系都非常不満。
李询赶紧出面灭火。他在族中威望甚⾼。当着众人面把那个管家责备一通,把事情都推在管家⾝上。崔如君又趁机提出嗣子年纪太大,不好教养,因此要求另选嗣子,从小养在⾝边,意指长房的家教不好,教养出来的孩子不孝。说的李询脸⾊青一阵白一阵。
眼见这件事情把自家的名声搞的灰头土脸的,再张扬,闹到官府那里更没法收场。更何况李询如何不知道李湛跟三房的关系。于是,李询当即就决定,三房的产业收归族中。不再为三房的二老爷立嗣子。这样,按照李氏族中的惯例,只收回产业,而三房二老爷去的时候,马场的份子在账面上还是银钱,现在部分按惯例不收回族中,自然不会有人来查账。
崔如君便自己做主同意了,反正这些产业就算立嗣看样子也是要落到别人手里去,⼲脆舍了这些,保住马场。于是便自己做主应下:“这些东西都是太夫人收着。带太夫人病好了,我就把这些一并交到族中。
崔如君走的时候,李询有些赞叹的看着崔如君,冷笑道:“想不到弟妹竟有如此的魄力,不过不立嗣这件事。你自己做了主。不怕落下埋怨么,别是听了谁的撺掇。只顾着眼前,却坏了家里的和气。”
崔如君却转回⾝扬声说道:“既然我家二老爷的产业都收到了族中,他的牌位自然由族中供奉。我想这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吧。”
长老们相互看看,笑道:“族侄媳妇怎么这么说,就算没有产业,也会放到宗祠,由族人四时上祭。到时候宗祠会把牌位安置好,你不必操心。”
崔如君笑道:“各位叔伯办事自然不会有什么问题,不过,我这个坐儿媳的,得给我家太夫人回个话,让她老人家放心。”
其中一个年纪大的长老笑道:“侄媳妇儿做事仔细,你婆婆要是有什么不放心的,让她来找我,我亲自说与她知晓。”
“那侄媳妇在这多谢四叔公了。”崔如君一笑,对众人福了福,便告退了,临走前,轻声对旁边的李询说道:“多谢族长提醒。”
李询抿了抿嘴,笑道:“好说,好说。”
崔如君从长房那里回来,第二天就到了涵因这里。
“多谢姐姐,给我出这个主意。马场的事情,他们果然不追究了。”崔如君笑道。
涵因笑道:“那便好了,只是不知道这件事你们太夫人怎么想。”
“昨天把我骂了一顿呢。”崔如君叹着气说道,不过脸上倒没有什么沮丧之⾊。
“人之常情,毕竟是自己的儿子,还是希望能立嗣,延续香火的。”涵因笑道。
“族叔族伯们都说了,香火的事情不会马虎,可是太夫人还是不⾼兴。”崔如君撅撅嘴,又笑道:“不过她老人家现在⾝子不好,骂不多时就累了。”
涵因点了点她的额头笑道:“你呀,老虎发不了威,你倒称起王来了…”
“好啊,你说我是猴子…”崔如君心情极好,听了这话也并不恼,只笑道:“你瞧瞧,你这个马上又要做⺟亲的人,还这么没正经。”
涵因摸摸肚子,脸上扬起幸福的笑容:“已经有胎动了,希望能顺利的生下来。”
“你这是第二胎了,肯定没问题。”崔如君笑道,脸上有些落寞:“可惜我往后都没机会了,从前还幻想着有一天调养好了,还能再怀上…”
涵因知道这种事情还是少揷嘴为妙,只说到:“我哥哥被派到成州同谷县做县令,年前的时候派人送了些好茶来,既然你闲了,不如给我烹杯茶,我呀,今天就安心受用了。”
崔如君笑道:“好,本来我就是想要谢你的,今天就让你尝尝我们清河崔家的茶道。”
长安,缉事府督理司地牢。
一个眉目俊秀的男子⾝着一⾝白⾊长衫站在血⾁模糊的囚徒之前,和这里的肮脏环境格格不入。这男子的长相便是再长安中也是数一数二的,但眉眼间却透着一股狠戾和杀气,让人不敢逼视。
他的声音几乎不带任何情绪起伏,却给人以凛厉之感,让本就嘲湿阴寒的牢房更加冰冷。那边的小吏忙跑上来回禀:“他说这图是从峨眉派的尼姑那里抢来的,”见他没有说话,小吏以为他不満意,赶紧又补充道:“已经反复用刑还是这个说法。”
那人看都没看小吏,便转⾝出了牢房,小吏呼了一口气,有这样的上司,活真是不好⼲啊。这些曰子一来,他们没曰没夜的拷问这些江湖人,他们要么是去吴王府捣乱被抓的,要么是在长安械斗两百俱伤的时候被官府趁机渔翁得利。
为了从这些人嘴里撬出话来,他们连上元节都没有歇着,没曰没夜的拷问,偏江湖人是最傲气,又最讲义气的,死了不少人还是问不出个所以然。
后来,上头就派了这位上司,他拷问的时候话不多,却总能找到重点,有些江湖人虽然还闭紧了嘴巴,但是像他们这样⼲了过年审讯的能从他们的表情上看出端倪,知道这位上司说的没错。
而更让这些吏员们吃惊的是,一些他们没有注意到,或者看到却不屑一顾的小线索,在他手里几步就能推导出一个令人信服的结论。不过佩服虽然佩服,谁也不愿意往那种阴森森的人⾝边凑,而这个人显然也没有跟大家打成一片的意思。
他的人就像他的白衣一样,和这里的气氛格格不入。
“有什么线索吗?”刘公公问道,自从刘胜回去了之后,他当值的时间又被分去不少。他隐下心中的不舒服,不过他也的确分⾝乏术,到底谁在背后捣乱,有什么目的,跟立皇储又有什么关系,他想要搞清楚。因此他找来了这个人——慕容羽,原来在內卫府人称银狐,是刘辅手下专门处理江湖事务的。
他本来也是江湖人出⾝,却没人知道为什么他就跟了刘辅,他的武功本⾝并不⾼,在武林中只是中流水平,但是却对江湖中的各门派、他们之间的恩怨还有各⾊江湖人物如数家珍,凭着这一点,利用內卫府的威名通过各种见得光见不得光的手段对江湖进行控制。
慕容羽一抱拳:“有一些想法,但是并没有实证。”
刘公公笑道:“从前你们內卫府讲什么实证码?”
慕容羽笑道:“公公应该知道从前的內卫府是什么地方。”
“这不就得了。”刘公公冷笑:“我要你来又不是判案断官司,把人抓进来,不就有实证了。”
“是。”慕容羽又行了个礼。
“说说吧。”刘公公问道。
“这些曰子,我分析了一下流传出来的几幅图,发现虽然种类繁多,但是有其中一种是最主要的,还有几种略有不同,但看得出,这些都是一种里头抄誊仿制的,因此原图可以确定,就是这种样式。于是我便追查这种样式的来源,发现这些一模一样的图也有三种,用纸不同,有一种最多,来源是丐帮,还有一种比较少,来自不少帮派,第三种最少,目前只收集了两张,这两张分别来自峨眉和衡山,这两派是十大门派的。这些门派从来不轻易出手,他们竟然为了一个莫须有的传言出手,必然是消息可靠。江湖上有各种消息来源,不过,能让这么多帮派搀和进来的,就只有一个帮——顺风帮。”(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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