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帐內的人都走了,小九才一脸同情走到自家姐小旁边看着床上的人问道:“姐小,原来传言是真的啊,太可怜了!有情人不能终成眷属,人间悲剧啊!”
闻言柳笙翻了个白眼:“一会儿不管看到什么都不许大喊大叫。”看着姐小这么严肃,小九只好闭嘴点点头。
柳笙解下孟错⾝上的铠甲,用剪刀剪开她⾝上的服衣。小九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地失声道:“是 ̄ ̄是 ̄ ̄是个女 ̄ ̄”
“嘘!不是说别大喊大叫吗?”柳笙捂住她的嘴。
“噢,原来姐小早知道这孟将军其实是个女的,怕他们知道她的⾝份啊。”小九恍然大悟。她还以为姐小跟孟将军是对苦情鸳鸯呢。
在清理伤口、包扎的过程中,孟错一直紧皱着眉头,额上的汗直往下滴。终于包好最后一处伤。柳笙在帐內拿了百里昭的⼲净服衣给她换上。
“姐小,可是为什么你要帮她啊!她那个时候还绑了你。”
“她虽然绑了我,却对我以礼相待。而且我肯定她是个好人。”柳笙边给孟错系衣带边跟小九解释:“王爷对她这么紧张肯定是因为看重她,重她是个英雄是个人才,说不定将来还能为自己所用。可若知道她是个女子,男尊女卑的观念说不定就会觉得她不可靠,会怀疑她的能力,若没了利用价值,她的性命就堪忧了。我相信她女扮男装肯定是有她的苦衷的,我想帮她。”
给孟错盖好被子,柳笙倒了杯水,掰开她的嘴一点点喂进去。
“小九,今天的事····”
“我知道,要绝对保密嘛,放心吧姐小。”小九觉得姐小自从被俘后回来,整个人都跟以前不一样了,跟以前那个唯唯诺诺的性子简直大相径庭。现在居然敢做出这么大胆的事情,不过能让她也参与,她也是觉得很刺激的。
这时顾延卿怒火滔天地赶到营帐,果然看到自己的妻子带着丫头在给“奷夫”嘘寒问暖。
“将··将军。”小九有点紧张地看着顾延卿那张乌云密布的脸。
“你到这来⼲什么?”这话当然是对柳笙说的。
看到顾延卿⾝后跟着的凤惜尘,可想而知定是他唯恐天下不乱带来了自家夫君。结果自然是柳笙灰溜溜地跟在夫君⾝后离开了“奷夫”
没好戏看了,凤惜尘也准备离开,这时百里昭回来看到凤惜尘一脸无趣的样子问道:“怎么,你不是刚制造了一场好戏吗?这么快就演完了?”
“哎···无聊啊无聊···”叹着气那抹妖冶的红⾊消失在眼前。百里昭好笑的摇头摇,来到榻前准备看看这人的伤怎么样了。这可是自己手中重要的一颗棋,可不能就轻易没了。
在榻前坐下掀开锦被,入眼却是自己的服衣,寸尺好像不怎么合适,倒有些松松垮垮的感觉。看着⾝着紫衣紧闭双眼安静地躺在那儿的孟错,有个念头划过百里昭的脑海,可是太快让他没能抓住。
这里是军营并没有多讲究,营帐也是有限的,所以百里昭若不想跟凤惜尘同床共枕就只有在自己的营帐将就了。
太阳终于又露出了脸,照在这个刚经历了血战的土地上。看着坐靠在榻边小憩的人,孟错有些晃神。直到百里昭晃了两下支撑不住的⾝子醒了过来,看到床上的人正看着自己,百里昭起⾝抚了抚庒皱的服衣:“孟将军醒了。”
这才想起自己吃了败丈,死了好多兄弟,孟家大夜都完了。孟错腾地坐了起来,却不想牵动了⾝上的伤口,疼得她马上按住了胸口。
“别乱动,刚包扎好的伤口,能活下来已是万幸。”百里昭好心告诫道。
“你们想怎么样?”孟错抬眼等着他,自己兵败没被杀还费心救她,肯定是因为自己还有利用价值。若是想劝降,还真是要辜负他们一番心意了。
“当然是想你能活着然后救出孟家人。”百里昭只说一半的话,剩下的以她的聪明才智该是能懂的。
“呵····救出孟家人?”孟错冷笑:“我要救的是整个大夜。”
这个时候还想着自己的家国,百里昭很欣赏她,可是大夜的国君不知道惜才啊!
“孟将军,你就不要自欺欺人了吧!现在的大夜哪是以你一人之力便可摧枯拉朽的。你要救的不是大夜,而是整个大夜的子民。百姓不会在乎谁在当权,只要吃穿不愁,没有战乱,他们的家国叫不叫大夜都没关系。”百里昭倒了杯茶自顾自地饮了起来。
孟错听了他的话,没错现在的大夜陈氏专权,孟家的势力一再被打庒。皇帝昏庸无能,朝廷*,百姓苦不堪言。再加上照国、祁国频频来犯,地处两国之间,如果哪天两国联手大夜必定被瓜分殆尽。这样的情况下仅靠孟家一支势力和不支持自己家国的百姓是无法力挽狂澜的。
“救大夜还有一个办法。”在她沉思时,百里昭忽然说。
孟错抬头用不信任的眼光看他。
看他那质疑中又带有期望的眼神,百里昭提起茶壶另倒了一杯茶递到她手中,孟错接过茶仰头一口喝掉,然后继续看他。
“取而代之。”百里昭吐出四个字。“不过,这条路似乎太难了点。”
孟错懂他的意思,他是要孟家造反。大夜国君不正是因为怕孟家的兵权在握伺机造反,所以才处处打庒,让孟家人下了狱。如此岂不是坐实了孟家的罪状。
“不然你可以选择投降照国,为照国效力,当然我会帮你救出你的家人。”
“忠臣不事二主。”虽然国君对她孟家不公,她却不能忘了父亲的教导,不能忘了为人臣子该有的忠义。能帮她救出家人这个诱惑力确实很大。
“孟将军可知还有一句话叫做‘良臣择主而事’。”百里昭虽欣赏她的忠诚,却不可否认她那是愚忠。“你休息吧,我的提议你好好考虑。”
百里昭走后,孟错却怎么也合不上眼,他的提议其实是目前来说唯有的两条路,可都是大逆不道的,还有一条路便是以死表忠心了。等到兵败的消息传到朝廷,孟家上下百口余人怕是没了活路。孟错烦躁地翻了个⾝这时才意识到自己穿的服衣不是自己的,马上坐起⾝又想起刚才他说的“刚包扎的伤口”难道···她赶紧扯开松垮的衣领,果然看到胸口处包扎的白⾊布条,上面还隐隐渗出些许红⾊。他···不会已经知道了吧!也不对,如果他知道自己是女儿⾝又怎会提出让自己‘取而代之’和另投他主的提议呢。如此她的心更忐忑了。
“哎?你醒啦!”柳笙在帐口探头探脑。听到声音孟错赶紧把胸口的服衣拉好警惕地看着前方一张清秀的脸孔。是她?顾延卿的妻子,上次被自己所俘却镇定自若的女子。
柳笙看了看⾝后确定没人注意她便进了帐中:“好了,你不用遮了。我是来给你换药的,直接脫了吧,省的我⿇烦。”自顾自地坐到榻边放下手中的药品。
“你···是你给我清理的伤口?”孟错不确定地问道。
“嗯 ̄ ̄是我,要不是我英勇阻止军医,你哪能安稳地活到现在。”柳笙得瑟地说道,边说边把孟错的服衣扒开:“放心吧!我没有告诉他们,只有我和我的小丫头知道。哎呀···伤口有些裂开了。”
孟错看着面前那个认真为她清理伤口的女人有些惊讶,她居然敢自作主张包庇敌人。自己与她丈夫可是对手,她实在搞不清楚她的想法。要不要杀了她灭口?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我不是男人的?”听她刚才说的话她该是在给自己医治之前便知道了自己的女子⾝份。
“第一次见你的时候,确切地说是被你俘后偷跑在你帐外不小心看到你在换服衣。”柳笙看着孟错背后的伤疤,新的旧的交织在一起,她看了都觉得疼。
孟错任着她在自己前后腾折很是诧异道:“那个时候啊!”原来那时候她便知道了呀,若是要告发她早就下手了,打消掉杀她的念头。
柳笙拿起新的白布绕着她的伤口前后缠绕。
拢好服衣,柳笙慌张地收拾好东西:“你就放心地养伤,虽然我不知道他们将要把你怎么样,但眼前至少得把⾝体养好。”
“你要走了?”从军多年没有人知道她的小秘密,与同袍之间也不敢太过亲密,就怕露出马脚。现在这个她与这个女人有了共同的秘密,不再是她一个人孤独自叹了,这感觉也不赖。
看出她的不安,柳笙安慰道:“放心吧,换药的时辰一到我会准时来的,不过我不敢逗留太长时间,被顾延卿那个大坏蛋知道,我就没好曰子过了。”柳笙提到这个名字下意识做出了一个怕死的表情。看到孟错不解地看着她,她好心解释道:“还不是上次被你俘,被人传言我们有染,昨晚我又那么紧张自告奋勇地给你医治,传言更胜了,你想想我夫君会⾼兴吗?”
原来是这么回事,孟错觉得很对不起她,她好心帮自己却弄的名声不贞:“对不起啊!为了我让你们夫妻不和,那··那你赶紧去吧,不要让人看见了。”
“没什么好对不起的,我本来就跟他不和。你好好养着,我先走了·····”柳笙给她掩好被子慌张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