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d时空,有关季文然的那三个故事,辛桐一直觉得耳<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shu.jpg">,直到前往燕城的飞机上,她才意识到这三个故事很可能都是在说他自己。熊玩偶,随身携带的小熊饼干…倒不如说。他自己就是故事里的那只小熊。故事里繁忙且热衷于宴会的父母,与现实一样。
都是艺术家身份,而那只小白熊,辛桐猜测是季文然的保姆。记得那张照片吗?辛桐辛辛苦苦走到d时空才确认的照片。
画面里,一个女人和一个小男孩在沙地里堆城堡,而绘本里是这样描述的…有一天,孤单的小熊正在堆沙堡,一只迷路的小白熊跑了进来。“我可以和你一起玩吗?”她问。
“当然可以!”小熊开心地牵住白熊的手,将自己堆好的沙堡分享给她。故事里的小白熊后来决定离去,并且再也没回来。现实里,只有死亡会让一个成年人永远回不来,然后是迦拉提。
c时空季文然告诉辛桐,迦拉提和小熊一样,都是他的伙伴。东西方美术史是季文然的必修课,他当然知道迦拉提代表什么…皮格马利翁的幻想。
在王子和公主的故事里,王子为了躲避女巫的迫害,将公主藏在了镜子里,只有在午夜才能出现。如果王子是季文然呢?江鹤轩的资料告诉辛桐,季文然接受过心理治疗。
那有没有可能…女巫是心理治疗师?保姆死去导致季文然产生创伤后应<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jpg">反应,心理治疗师进行干涉,反而促使“迦拉提”的诞生。
迦拉提就是故事里的公主,是他一厢情愿的妄想,是根本不存在的东西。保姆带来的创伤被“杀死”迦拉提活了下来。没人知道他是不是真的痊愈了。
因为在人生的前十八年,没人关心过他活得怎样,直到辛桐出现。季文然曾在b时空说“我要在别墅里一个人烂掉。”又c时空说“等哪天活不下去实在想死的时候,就约一个人一起吧。”
眼下细细回忆,类似的话他讲过无数遍。焦虑,警觉,易<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jpg">惹,缺乏安全感,一定的强迫症,不断地谈论死亡…
如果…如果一直没有人干预他的幻想,而是任其滋长,一遍遍将错误印象叠加,捏造成一个新的幻想,会怎样?就在此时,手机铃突然响起。辛桐扫了眼来电人,接起,顺手打开扬声器。
“喂,思远哥。”“小桐吗?季文然在不在你身边?”“不在…怎么了?”“老傅跟我说他今早发了辞呈到他邮箱。”孟思远道。“还有,你有空回公司一趟,我有事<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ao.jpg">代你。”
“我现在就去公司。”辛桐说着。打转方向盘。***连辞职信都写不好,傅云洲长叹,关掉手机。
昨晚程易修给他发消息,说桐桐回家了。大半夜坐在楼梯哭,十有八九跟季文然有关。傅云洲听了。想跑去见她,又不敢见,生怕与自己有干系。小姑娘够嫌他的了。
没必要在这当口凑上去,平白给心口添刀伤。结果今天下午就收到季文然的辞职信,坐实了昨晚的辛桐的突然回家与他有关。意气用事的家伙,傅云洲想,让他怎么放心把小桐托付给他。
“小桐说待会儿来。”孟思远突然开门闯入,问了句。“你要见她吗?”傅云洲笑。“见她做什么?”“口是心非。”孟思远说。
“不见就真见不到了。”
“见不到就见不到吧,”傅云洲还是笑。孟思远耸肩,骂人的话堵在嗓子眼儿,硬生生<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tun.jpg">下。
“你们傅家就是<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pi.jpg">事多,小桐不嫁,你就得娶,什么歪道理。要是晓鹿喜欢你就好了。省事,疯丫头再怎么着都是自家人,比娶陆家那<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sao.jpg">蹄子不知道好多少倍。”“少说两句。”傅云洲说着。点燃一支烟。
这属官商勾结,他身边一个两个懒散惯了。都不懂。傅常修的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如若辛桐母亲没死,那就是傅云洲早早与萧晓鹿定下,程易修没实在用处,拿去入赘陆家。有了小桐。
他便没必要用易修,改去用辛桐。“幸好你不是个将利益摆在前头的人,”孟思远的语气藏不住的惋惜“但我又想你是个把利益摆在前头的男人。”不把利益摆在前头,家人朋友好过点。把利益摆在前头,他自己好过些。
“那我还是自己难受吧,”傅云洲默默<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ou.jpg">着烟,还有闲心陪孟思远说冷笑话。某一瞬间,他的私心隐隐作祟,会想,结婚又怎样,又不是死了,他没死,小桐没死,事情总有余地。
那是他的贪恋,他的寄托,他的<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u.jpg">望,他的洛丽塔。可在下一个瞬间傅云洲又会担心,怕自己控制不住害死她。
“恭喜啊…”孟思远幽幽叹气。傅云洲瞥他一眼,没懂他好好地说什么恭喜。“恭喜你最后还是学会怎么当一个父亲了。”孟思远揶揄地笑了下。“爱情嘛,总是自私的,养女儿就不一样了。
女儿是那种不管你多用心地待她好,都有要送她出嫁的一天。”傅云洲当孟思远胡乱调侃,他静静看向窗外,一望无际的苍白色铺展开,尚未瞧见春日的踪迹。沉默良久,他开口:“思远,帮我个忙。”傅云洲边说,边从书柜<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ou.jpg">出一封信,<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ao.jpg">予孟思远。
“把这个给小桐。”“遗书?”孟思远颇为抗拒。“不是,”傅云洲顿了顿“是她小时候说想要的,恐怕现在已经不记得了吧。”早二十年,情书还未作古,那时辛桐总想收一份,却从没收到过,其实易修偷偷给她写过,被傅云洲神不知鬼不觉地扔了而已。傅云洲觉得。
他写得算不上情书,但切切实实耍了些小手段,希冀她还愿意看一眼,不至于随手扔进垃圾桶,他在信中问她:小姑娘,还在恼我吗?
如若还恨着。请就此打住,别再往下,哥哥不是总有勇气敞开来同你说话的。请允许我用这种方式与你告别。我将愧疚写在这里,希望你读到此处时,一切安好。我晓得你不喜欢我的独断专行,不过这一次,你必须听我的。
这世上所有的事都有代价,有付出、有得到,如果必须有人牺牲,我希望那个人是我。签署协议后,你可以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没人会阻拦你。留下的钱够你轻松地过完余生。
你从小到大都是聪明孩子,比易修那个家伙乖太多了。我不需要为你多<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ao.jpg">心,或许多年后,我会娶一个不爱的女人,生一个平庸的孩子,但我向你保证,我会尽全力待他好,使他不至于变成我这副惹人厌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