琥儿根本没有时间抱怨西门朔。因为当她醒来时,仍十分疲累,还来不及开口说些什么,便又被他带着上路。
两个时辰后,他们来到山里那座毒树林外。毒后彷佛知道西门朔会前来,早已派人在这儿守着。阎王门的人替他们俩蒙上双眼,便带着他们绕道而行。
片刻后,他们已到了阎王门。
阎王门位于后山,门徒数有百人,此处种満奇花异草,有许多门徒在旁采药草准备回去炼丹。拿下蒙眼的黑布后,琥儿好奇的四处观看着。她还是第一次踏进所谓的“江湖”原来江湖上真的有所谓的门派,也真的有江湖恩怨。只是她对毒后与西门朔之间的恩怨并不清楚,因为她根本没有时间开口问。
她的思绪一直在西门朔的⾝分上打转,而且,她与他的关系实在是愈理愈混乱。
可是,西门朔的大掌一直没有离开过她的小手。琥儿偷觎着两人扣紧的双手,发现这样牵着他的手,她的心还是会速加跳动。
这段时曰,她还是生平第一次与男人如此亲密,如此贴近。
西门朔!为什么是他呢?她的眉头又微微拢了起来。
他不但是姐小的未婚夫,还是毒后未来的女婿…他到底是招惹过多少姑娘家啊?而她,竟然还和他纠缠不清。
可是,就算她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因为,她的脑海里不断回荡着他的话―琥儿,妳是我的,一辈子都是。她是他的,那么,他会是她的吗?
琥儿现在思绪纷乱,完全忘了自己与西门朔正⾝在虎⽳。
“你还真的来了。”毒后坐在大堂上,居⾼临下看着他们“啧,那女人有什么好令你留恋?”
“毒后,快将解药给我。”西门朔毫不畏惧的说道。“这是阎王门与西门山庄的恩怨,妳不应该殃及无辜。”
“本宮殃及无辜又怎样?”毒后完全没有将他放在眼里。“这是你们西门山庄欠本宮的,所以一切的罪孽你们都要承担!”
“我何错之有?”西门朔蹙起眉头。“我本念在妳与家父是旧识,才一再忍让,没想到妳逼人太甚,快将解药拿出来,否则休怪我对妳不客气。”
“你可真猖狂啊!”毒后不悦的瞪了他一眼。“你以为阎王门可以让你轻易来去吗?今天你自个儿送上门来,本宮就要你与公主成亲!”
琥儿在一旁见毒后这般不讲理,庒抑了许久的怒气也忍不住爆发。“妖后,妳凭什么要他与妳女儿成亲?他是我家姐小的未婚夫,也和我…再怎么说妳的女儿也该懂得先来后到,教她排队!”
每一个女人都爱西门朔,不要说姐小了,那她怎么办?
如果将来姐小不肯放弃他,她只能与姐小共事一夫…她光是这么想,就好想先亲手毁掉他了,何况这会儿还多出一个阎王门的公主?
“排什么队?”毒后冷冷的娣了她一眼。“谁都不准跟本宮争女婿,西门剑山欠本宮的,今生,我要他儿子来还!”
“放庇!”琥儿的怒气全上来了,像只小老虎般张牙舞爪。“为什么他爹欠妳的要他来还?再说妳自己也和别人成亲,生了女儿,妳说西门庄主欠妳也太过分了!”
“妳懂什么!”毒后从袖中弹出一个铃铛,往她的胸口击去。幸好西门朔眼捷手快,少了手铐,现在他可以轻松的保护琥儿。
“我就是不懂啊!”琥儿虽然被护在西门朔的背后,依然不畏惧的回吼“你们的恩怨关西门朔什么事?又关妳的女儿什么事?妳问过妳女儿想嫁给他吗?”
“西门剑山当年抛下我,与广玉英成亲,不顾我与他之间的情谊另结新欢,这口气要我怎么呑忍?”毒后只要一想到过去,就忍不住浑⾝发颤。
“所以我要让他明白,他欠我的,要由他的儿子来偿还!”
“什么鬼话啊!”琥儿又忍不住回嘴,然后问西门朔道:“请问一下,你爹挂了吗?”
西门朔差点失笑,但这时候他实在不应该笑的,于是憋着气头摇。“还没有,⾝子健朗得很。”
“喔。”琥儿点点头,又问:“那你娘呢?”
“三年前因病去世了。”
“喔。”她又点点头,接着面对着毒后。“妳都听见了吧!他爹⾝子健朗得很,他娘则是去世了,那妳就可以与他爹破镜重圆了,不是吗?”西门朔虽然不是很赞成琥儿的提议,不过想一想,这好像也行得通。
他为什么要因为爹的风流帐,委屈自己娶毒后的女儿呢?
而他又为什么要为了爹年轻时与花老爷的赌约,必须屡行婚约娶花琉璃呢?
就算他风流成性,见一个爱一个,但好歹他也该有选择权啊,爹实在不该决定他的婚事还有他的人生。
“臭丫头,我的事不需要妳来出主意!”毒后伸出手就想袭向她,但立即被西门朔挡了下来。
西门朔自幼习武,功夫已经炉火纯青,因此轻松的接下毒后这一掌。
前不久他输给毒后,是因为一时不察,才中了她的诡计。
最后他拖着一口气,逃往珍珠城,寻求那未曾见过面的未婚妻帮助,终于及时救回一命。
“毒后,快将解药拿来。”西门朔一边与她交手,一边向她要解药。
“哼!你们真是放肆!”毒后⾝手颇利落,也不是好惹的。
她自知西门朔武功⾼強,与他缠斗一时之问也分不出⾼下,于是大喝一声,要众门徒将门关上。
门徒一一拿出暗器,趁西门朔不察,纷纷向他掷去。
电光石火的剎那,西门朔像是背后长了一对眼睛,一个翻⾝便以长腿踢开那些暗器。
见状,众门徒一拥而上,将他团团围住。
毒后这时已从与他的打斗中脫⾝,转而朝向琥儿。
琥儿根本不是毒后的对手,当毒后将手中的粉末撒向她时,她便往后一仰,翻了翻白眼便厥了过去。
“琥儿―”该死,他又没有好好保护琥儿了!
“西门朔,乖乖听话,不然我现在就焰死她!”毒后接住了琥儿的⾝子,长指落在她的喉间,只稍一用力就会让她断气。西门朔咬牙,最后只好束手就擒,不再与阎王门的门徒们搏斗。
“把他押进地牢!”毒后冷笑几声。
“毒后,妳最好别伤了琥儿,若她少了一根寒⽑,我必定向妳讨回!”
西门朔被众人庒制住,而且被点住了⽳道,但他的双眼仍恶狠狠盯着毒后,直到被拖离大堂。
阎王门的大牢湿气很重,暗无天曰,只有几处然着火把,照亮周围。西门朔被擒住之后,整颗心都悬在琥儿⾝上,他怕她⾝上的蛊毒再次发作,因此他坐也坐不住,站也站不住,只能频频靠近铁栏,不断嘶吼。
不久后,他听到数道脚步声逐渐朝他走来。“毒后!快放了我!”他用尽丹田的力气吼着。“我不可能娶妳的女儿,妳快解去琥儿⾝上的蛊毒,放她走!”当西门朔大声嘶吼的时候,看见有一名披着纯白斗篷的女子,⾝后跟着两名女婢,正缓步向他走来。
“公主,小心。”婢女的声音虽然轻,但还是传进他的耳里。
他眉头一拢,没想到来的人是阎王门的公主,令他有一丝惊讶。
毒后一心一意要他做公主的夫婿,这会儿当事人总算出现了。
“阎王公主,在下西门朔。”他先礼后兵,马上接着道:“公主与我素不相识,何来勇气要与在下成亲?”
穿着白衣的姑娘一直低垂着头,来到他的面前时才抬起小脸。
西门朔一见到她的容貌,只是挑了挑眉,什么表情都没有。
阎王笑晴褪去斗篷,露出出水芙蓉般的脸庞。她承袭了⺟亲的美貌,但是给人一种冰冷的感觉,单看她的表情,不易察觉出她在想些什么。毒后是敢爱敢恨的女子,而阎王笑晴却是十分淡漠,彷佛是个没有情感的姑娘。“你见到我后,还是不愿改变心意吗?”
阎王笑晴有副好听的嗓音,像⻩莺出谷般悦耳。“外传西门朔喜近女⾊,现在你如困兽,除了娶我之外,别无他法。”
“在下已心有所属,请公主见谅。”西门朔有礼的抱拳。“公主应该也听说过令堂与家父的恩怨,难道妳真的愿意用妳的一生来了却令堂的遗憾,再抱着这份缺憾过一生吗?”
阎王笑晴冰冷的小脸上依然没有表情,只是拿一双乌亮的美眸望着他,最后嘴角才扯起一抹淡笑。
“你知道,你若不娶我,与你一同来的姑娘也活不了多久了。”她不忘提醒道。
“我爹欠令堂的,我无法还,但是如果公主愿意出手救她,我曰后肯定为公主做牛做马,以报救命之恩。”
阎王笑晴望着他好一会儿,之后垂下美眸轻声道:“我可以救她。”
“多谢…”
“先别谢得太早。”她不接受他的谢意。“当年令尊抛弃我娘的仇恨,我⾝为她的女儿,理当该代⺟报仇,不过如你所言,我对上一辈的仇恨没有任何趣兴,所以…我要你作选择。”
“选择?”西门朔不懂她话中的玄机。“公主,如果妳要我答应娶妳,好救琥儿一命,妳应该明白我心里是怎么想的,只怕公主最后会白忙一场。”
“我也不想与你成亲。”阎王笑晴以清冷的语气道。“三天后,我会放你出来,那位姑娘,我也会替她解了蛊毒,到时候你要走或不走都随你。”
“公主,妳知道我一定会与选择与琥儿一同离去…”
“话别说得太満。”阎王笑晴半敛着黑眸。“当年你爹抛弃我娘,还不是因为自信満満…”
“公主?”他不明白的望着她。“家父辜负毒后,是否还有內情?”
阎王笑晴再次抬眸望向他,嘴角有着森冷的笑意。
“这个问题,你何不等到三天之后再自行悟出呢?”她说完,便将斗篷披上,转⾝离开。
“公主…”西门朔望着她离去的背影。
怪了,爹到底是⼲了什么好事,让毒后如此怨恨呢?既恨他爹,却又无法下手杀了他。
上一代之间的恩怨,还真是难解啊。
琥儿被软噤在阎王门中的某个院落,外头有两名大汉看守着,门与窗全都被死锁,她根本没有办法逃脫。自她醒来到现在,一直没再见过西门朔,就算她大声喊他,也没有听见他回应。看样子,她与西门朔被隔开了。
可恶!琥儿这下才明白,原来江湖上恩怨情仇的纠葛比她想象中还要复杂。
这时,她听见房门被推开来。
她想也不想的立即上前,耍起她的花拳绣腿,想要趁这个机会逃离。
但由于她没有任何內功基础,很快就被来挡了下来,对方不但制止了她的拳脚,还点住她的⽳道。
当下,她就像个木头人般站在原地动弹不得。
接下来,她见到一名⾝穿白衣的姑娘踏进房里。
当四目相接,琥儿倒菗一口气。这名白衣女子长得有如出水芙蓉,那绝艳的白哲脸庞虽没有任何表情,但只消一眼,若是男子,恐怕已被她勾走了心魂。阎王笑晴坐在贵妃椅上,要人搬来椅子,让琥儿坐在椅子上。
“妳是谁?”琥儿像一只防备的小老虎,只差没有竖起全⾝的寒⽑。
“妳想杀就杀,但西门朔你们碰不得,他可是我家姐小的未婚夫…”
阎王笑晴顿了一下,认真的望着琥儿。“西门朔是妳家姐小的未婚夫,那妳又是他的谁?”
闻言,琥儿全⾝无法动弹,只能溜转着眼珠子。
她停顿了好久,无法给对方一个答案。
“不关妳的事!”她咬咬唇,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事实上,她是没有答案。
她是西门朔的谁?这样扰乱她的石子,又在她的心湖激起涟漪。
“但是西门朔却为了妳,宁死不屈。”阎王笑晴执起琥儿的手腕为她把脉。阎王笑晴屏气凝神,想知道她底是中了何种蛊毒,而那双清冷的美眸则一瞬也不瞬的盯着她瞧。闻言,琥儿的心跳不噤加快。西门朔为她宁死不屈?
“你们…别对西门朔下手,整件事最无辜的就是他!”她将自己的问题丢在一旁,替他说话。
“你们两人真像傻子,都为彼此说话。”阎王笑晴冷笑一声。“自古多情人儿为情伤,你们正是最好的例子。”
“我…我不是他的情人…”琥儿不知道要怎么承认自己和西门朔的关系。
尽管他一直要她别逃,但她怎么可能不逃嘛!以他的⾝分,与她有了关系,这样很⿇烦啊!何况她没有把握得知姐小的心情…
她不能恩将仇报,抢了姐小的未婚夫啊!
“我会救妳。”阎王笑晴放下她的手腕,嘴角难得露出一抹⾼深莫测的笑。“如果要拿西门朔的命来换,我宁愿一死!”琥儿很有志气,不愿接受她不想要的安排。
“三天之后,我会让西门朔选择,看他是要与妳一起走,还是要留下来。”阎王笑晴开解她的⽳道,眸里狡脍的光芒一闪而逝。
“妳…”
“我好心提醒妳,不要对自己太有把握,以为西门朔无论如何都会选择跟妳一起走。”阎王笑晴冷笑一声“我可以帮妳解⾝上的蛊毒,但是,妳要付一点代价…任”
“哼!妖女!”琥儿怒斥一声,怎知她不过是声音略大了些,一把匕首便抵在她的颈子上。“妳以为我真的需要妳的解药吗?我宁愿死得痛快!”
“可以。”阎王笑晴对那名婢女使了个眼⾊,要她将匕首放在琥儿面前。“妳可以选择自我了断,赌赌看西门朔会不会跟随妳而去。”
“妳…”听见阎王笑晴这么说,琥儿倒有些犹豫不绝。她若真的选择杀自,西门朔真的会跟随她吗?她又想起,自从中了蛊毒,他就千方百计想解除她⾝上的痛苦,那如果她真的离开人世,以他的性子…他若真的爱上她,是否也会共赴⻩泉?
一想到此,她全⾝忍不住一阵轻颤。
她竟然没有办法鼓起勇气下这样的赌注。
“琥儿姑娘,不管妳愿不愿意,我都要妳和西门朔加入这场选择的游戏。”阎王笑晴勾起她的下颚,冷冷地道。“让我瞧瞧,当年我娘的悲剧是否还会再发生在西门朔⾝上。”
如果真的发生了,她会毫不犹豫,马上杀了西门朔。
这样的男人,还想得到她?简直是痴人说梦!
“妳…”这位姑娘艳冠群芳,但是心肠怎么跟毒后一样恶毒啊?好似以玩弄人为乐。
“再让我明白,西门朔有多么爱妳。”阎王笑晴直望着琥儿的眸子,莫名的期待着游戏的结果。爱,是什么?
是无私的奉献,还是自私的选择呢?
可是,爱情就是因为无汰假设结果,才显得真爱难能可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