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与唐茜共进晚餐这短短几个小时里,他已确切的明白,她不是他要的对象,只是碍于她是长辈挑出的妻子人选,他没有半途走人,勉为其难陪她吃完一顿饭,已经给足她面子。
离开餐厅前往“浪漫泡影”的途中,韦修恒已经开始认真思考,让那个冷得像冰的钢琴美女当他孩子的妈的可能性。
一想到那个女人,韦修恒的心情无来由的好了起来。
再见面,不知道她是不是会拿同样冷淡的态度对他?
这一刻,他竟已开始对两人见面的事充満期待。
一走进“浪漫泡影”轻快的音符在空气中跃动。
直接朝舞台望去,韦修恒发现,弹琴的人并不是印象中那个有着一头如缎长发的女子。
一种莫名的怅然涌上心头,他收回视线,在老位子坐下,沉声问:“怎么换人了?”
“换什么?”好友天外飞来一句,关禹恩一头雾水,但仍不忘为他倒一杯威士忌。
“弹琴的女人。”
“没换人,一直是她啊。”关禹恩微笑道。
堂妹关沁扬刚从国外回来,因为她的坚持“浪漫泡影”才多了现场演奏的表演。
“上一次不是她。”韦修恒的情绪因为没见到想见的人而莫名低落。
“上一次?”隐约知道好友问的是谁,但关禹恩故意装作不知道。
韦修恒花名在外,会让他问起一个女人,表示他对那个女人有趣兴,这可不是好现象。
“看起来清清冷冷、头发很长那个。”
“喔。”关禹恩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笑道:“她不会再来了。”
浓俊的眉微微挑起,韦修恒略沉的语气透着些许不耐烦。“不会再来了?什么意思?”
不懂好友为何不悦,关禹恩坦承道:“那天她只是代沁扬的班。”
“要怎么找到她?”
闻言,关禹恩顿下手边的事,斜睨他一眼,带笑的眸底満是兴味。
纵横情场,⾝旁从不缺女人的好友,竟会这么记挂一个仅见过一次面的女人,实在不寻常。
“怎么找她?”无视好友八卦的表情,韦修恒勉強捺着性子再问一次。
“哇,你真的对她有趣兴?”关禹恩忍不住想放下手中的抹布,伸出手摸摸好友有没有发烧。
哀着酒杯的杯沿,韦修恒有些⾼深莫测地轻喃。“我想,我找到我未来儿子的妈了。”
闻言,关禹恩敛住笑。“什么意思?”
“老头们逼我结婚,尽快生下继承人。”
“所以呢?”
“我想找个女人帮我生小孩,那个女人似乎是不错的对象。”韦修恒毫不避讳的说出心中的想法。
虽然不知道她的家世背景如何,但样貌、个性全都对他的胃,他想进一步了解,她是不是真的有资格帮他生下韦家的继承人。
闻言,关禹恩脸庞陡然一凛,手中的抹布跟着朝他的俊脸飞去。
眼捷手快地侧过⾝闪过那条差一点就要蒙住脸的抹布,韦修恒冷声问:“手菗筋吗?”
“你他妈的真当自己是皇帝啊!看中人家,就要对方帮你生小孩,你信不信,你若真这么对她说,她一定会当面甩你一巴掌。”
他与韦修恒一样,是不缺钱的富家公子“浪漫泡影”充其量只是他用来打发时间的地方。
所以,当关禹恩知道吕澄音是个无父无⺟的儿孤,所有一切都是靠自己半工半读打拚来的,不噤对她充満了敬意,也有着兄长对妹妹的怜惜。
与他们这些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公子哥儿及时下一般爱玩的年轻女孩相较,吕澄音着实与众不同。
她为了理想吃了不少苦,仍坚持追求目标,等待圆梦的那一天到来。
关禹恩曾经有过资助她的念头,却被她很有骨气的一口拒绝,所以,他几乎可以想象,韦修恒提出要求后,她的反应会是如何。
只是,撇开吕澄音的反应不说,站在哥哥爱护妹妹的立场,他绝不允许好友提出这样的要求侮辱人。
看着他激烈的反应,韦修恒语气僵硬地问:“怎么,她是你的女人?”
“不是。”
闻言,韦修恒暗暗松了口气。“既然不是,你激动个啥劲?”
“澄澄虽然不是我的女人,但她是个好女孩,你别被老头逼得乱了阵脚,便想拉个顺眼的女人滥竽充数。”
“就算是滥竽充数,也会得到我的回报。”
关禹恩当然知道,这家伙对女人有多慷慨。
“人家不一定会把你的回报看在眼里。”他不以为然地冷哼一声。
“你又不是她,又怎么能这么笃定?”韦修恒挑眉道。
若她愿意,他绝对可以开出很漂亮、让她很満意的数字。他相信,重金策略向来是亘古不变的最佳谋略。
“老友,听我的劝,依我对她的了解,她不会妥协,你还是趁早死了这条心比较好。”
韦修恒不认同地勾了勾唇。“你知道,我向来不是会轻易放弃的人,更不是未试便放弃的人。”
他坚决的态度让关禹恩铁青了脸。“真这么坚持?”
“对。”
“好吧!你想吃闭门羹、自讨没趣就去吧!”
相识多年,关禹恩知道韦修恒是那种不达目的誓不甘休的人,愈是阻止他,他愈是拚命,索性就由着他去。
只是,他是不是该先警告吕澄音一声,要她得好好提防着韦修恒呢?
“真的不告诉我,怎么样才可以联络到她?”韦修恒啜了口威士忌,任那辛辣的滋味在口中蔓延,不死心地问。
“不方便。”关禹恩回过神,二话不说的拒绝。
“你还真是够朋友。”
关禹恩耸耸肩。“这是基于保护弱者的原则,况且,就算我不说,你还是有办法找到人,不是吗?”
“怎么在你眼中,我这么不堪?”
关禹恩冷笑。“你啊!是大病毒,女人碰上你,哪一个不心碎?”
“或许这一次,我会遇上一个不要我的心,只要我的钱的女人呢?”
那是因为你根本不了解吕澄音,才会有这样的自信!
关禹恩心底如此暗忖,不由得想,像吕澄音这样的女人遇上韦修恒这样自负的男人,会发生什么样有趣的事?
“那就走着瞧吧!”他意味深长的瞥了好友一眼,突然间有种看戏的兴致。
吕澄音觉得,今天真是她的幸运曰。
下课后,她正匆匆忙忙准备离开教室时,系主任告诉她,国內最具水平的BJ交响乐团的征才比赛虽然才刚结束,但为了延揽新一代的优秀人才,乐团团长卡来尔、路森将出现在学校的毕业表演会上。
只要能博得团长青睐,毕业后便能立即加入BJ交响乐团。
她是师长们眼中的资优生,众人一致认定,她很有可能由该届毕业生里脫颖而出。
因为这个消息,吕澄音一整天处在无比亢奋的状态中,在打工的餐厅连拉了两个小时的琴也不觉得累。
十一点,走出打工的餐厅,她去连锁咖啡店买了块蛋糕和热奶茶,准备回她的小套房享用。
因为无所依靠,所以她很仔细的把打工赚的钱作最妥善的安排,若非必要,她不会这么奢侈,顶多随便买个面包、泡碗面就当一餐。
今天,系主任的话一直在她耳边回荡,虽然不是万分肯定,但她觉得自己离梦想愈来愈近了。
她的努力,很有可能得到回报。
想到这一点,吕澄音的心情好得不得了,脚步格外轻盈,直到一抹隐隐出现在巷口街角的⾼大暗影闯入视线,她整颗心才警戒地提了起来。
那道暗影靠在巷口的红砖墙上,因为离街灯有一点距离,她看不清对方的模样,但看得出那是个男人。
黑暗中,一点红光随着他的动作熠熠闪烁。
像黑夜中的红⾊星星…拉回突然冒出脑中的诡异思绪,吕澄音的神经绷得更紧。
她租的这间小套房位在远离喧闹的小巷中,此处很安静也很偏僻,白天看起来还好,但一到晚上,总让她提心吊胆。
尤其是在固定打工的夜晚,她特别晚回家时,不管附近有没有人,她的脚步总是不由自主加快。
在吕澄音加快步伐快速从男人⾝前跑过,并抱着必要时得拿她的小提琴琴盒当武器的打算时,一道略沉的嗓音让她猛地顿住脚步。
“你终于回来了。”
她知道自己不该停下,却被那道声音里的熟悉感唤住。
可能是因为学音乐的关系,她对声音的敏锐度很⾼,只要听过一次,几乎就可以记住对方的声音。
看她全⾝紧绷,一脸戒备,韦修恒捻熄香烟,带着优雅的笑,朝她缓缓步去。
街灯逐渐映照出他的轮廓,那是张俊逸的笑脸。
声音唤起了记忆,吕澄音马上认出,眼前正是那天她在“浪漫泡影”遇到的男人。
“你…为什么会…”
思绪有些混乱,她完全不明白,这个男人怎么会在这么奇怪的时间突然出现在她面前。
更诡异的是,这绝对不是巧遇,他看起来就是一副等她很久的模样,这一点让她更加不解。
“我有很重要的事想找你谈。”
吕澄音不解地拧起眉,充満防备的开口:“我们并不认识不是吗?”
“只是不熟。”韦修恒微笑,彷佛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妥。
闻言,吕澄音以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他。
这个男人若不是认知有问题,便是脸皮太厚。
“对我来说,你和陌生人没多大差别,我不以为我们之间有什么重要的事可以谈。”她冷下脸道。
如果只见过一次面,说不上两句话仅是不熟,那她真的不懂“不认识”的定义为何。
定定看着她充満防备的冰冷小脸,韦修恒勾起嘴角,意味深长的开口“对你来说是这样,但,对我来说不是。”
“什么意思?”
“你叫吕澄音,国立丁大音乐系的生学,主修小提琴,副修钢琴,梦想是加入BJ交响乐团。”
瞧!他对她不是完全不了解,花点小钱,动用点关系,他便可以得到他想知道的报情。
听着他从容不迫的说出这些,吕澄音难掩惊愕。“你…怎么…”突然,脑中掠过关禹恩的脸,她冷声问:“是关大哥把我的事告诉你?”
但话一出口,她立刻否决这个可能,因为她所认识的关禹恩不是个会随便怈漏他人隐私的人。
“不是。”韦修恒有些无奈地耸肩道:“关不肯帮我,是我动用了些人脉帮我查的。”
忽然觉得头重脚轻,吕澄音有一瞬间感到恍惚。
她到底遇上了什么奇怪的人?
“为什么找人调查我?”紧握着拳,她冷声问。
面对她冷冰冰的模样,他俊雅的脸庞上绽出浅笑,说得理所当然。“当然是因为我喜欢你。”
他的回答并没有带给吕澄音半点喜悦,反而让她全⾝寒⽑竖起。
她相信一见钟情,但并不相信一个正常人会请人调查只见过一次面的女人,他这样的做法太匪夷所思,也太态变了吧?
“你…你神经病!”
撂下话,她迈开脚步,不准备与他继续纠缠下去。
知道自己的行为吓着了她,韦修恒一个箭步便挡在她面前,诚恳地道:“给我半个小时和你谈谈,好吗?”
吕澄音想拒绝,也知道自己应该拒绝,却因为他那双一瞬也不瞬注视着她的俊眸,及那张俊雅脸庞上过分认真的神情而犹豫。
她咬着牙,说不出半句话。
意识到自己不争气的反应,她的心微微发颤。
皮相果然很重要,面对这样气质儒雅的帅哥,要说不真的很难,尤其她又是个不太懂得拒绝的人。
所以很多时候,她只能利用自己这张难以亲近的冷脸,掩饰真正的自己。
“如果你怕不全安,我们到巷口那家便利商店谈。”
为了体贴广大的消费族群,近来便利商店多了许多便利又贴心的设计,不但更为光洁明亮,店內还设有可让顾客暂时歇脚的桌椅。
那里隐密性虽然不⾼,但至少可以让她不必把他当态变。
吕澄音迟疑了好一会儿,才有些不甘愿地说:“二十分钟,我不想太晚回家。”
见此举奏效,韦修恒微笑道:“放心,我不会担误你太久。”
“那你先走。”两人达成共识,但她仍不敢大意。
他看起来斯斯文文的,不像是坏人,但现在社会上什么人都有,她怎么知道他是不是披着羊皮的狼?
清楚她对他带着戒心,韦修恒笑了笑,半点也不介意地将双手揷在口袋里,率先往前走。
吕澄音看着他慵懒闲适的修长背影,疑惑地拧起眉。
她还是不明白,这个只与她见过一次面的男人,到底有什么重要的事要和她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