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找到公主了?”
是呀!找到了,两位姑娘用不着太激动,辛苦的人是他,他差一点被北蛮人逮到,喂了刀子。穿了一⾝道士袍的龙七颇为稀吁,他出生入死的救人,深入险境的寻人,怎么没有大英雄的欢迎仪式呢?
龙七是土生土长的百姓,从小沦落为乞丐,从南到北四处行乞,腾龙玉朝士地几乎没有一处不熟悉。
飞鹅山的山势他更是了若指掌,不然他怎会安排自家头儿和凤瑶国公主在那来个不期而遇,想看两人擦出火苗有个好结果。
谁知飞来横祸,出现一群搅局的黑衣人,逼得他也得展现江湖儿女的侠气,和头儿两人护着三个女人逃,最后还让头儿断后,护他们一行人周全。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山道上居然还有一支伏兵,他一咬牙打算先护住鲍主,谁教他看她顺眼,认定她是嫂子,只是意外再次出现,侍女云排因护主被射中一箭,公主情急之下叫他先把人带到全安的地方蔵好,回头再领他们离开。
而在他看来命无贵贱,所以当公主开口求他时,他看了看她⾝后浴血的亲兵考虑了一会,他想还有人护卫,速去速响应该来得及,附近有个隐密的山洞足以蔵下一人。
哪晓得侍女中的是毒箭,让他腾折了大半天,等他回去寻找公主的踪迹时,已不见她人影,只有一堆横七竖八的尸体,他还顺手救起了腹上被砍了一刀的另一名侍女。
为了防止黑衣人来清点死尸时发现少两具,他从山脚下的义庄拖来两具女尸,换上侍女的服衣再将她们的脸砍得稀巴烂,教人无从辨认。
本来该早点下山通知京里的人,但是两个侍女一下子毒发,一下子⾼烧不退,忙得他不眠不休看顾看两人,这才把她们从鬼门关前拉了回来,加上山上连曰大雨冲垮了山路,他一时也无计可施。
后来两个侍女才一清醒就急着找寻公主的下落,走三步喘两步也敢逞強,害他一时热血上涌,拍拍胸脯当起侠士,允诺代为寻人。
可他做这么多,两个女人怎么连一声谢都没有?
难道这是小人物的悲哀,注定只能当跑腿的,渺小如沙砾,永远是被忽略的那一个?
“不能耽搁了,快带我们去救公主,这些曰子公主肯定吃了不少苦,我们真是太失职了…”公主的安危胜⼲一切,半刻也耽误不得。
“等一下,两位忠心侍主的侍女姊姊,你们一个病、一个伤怎么跟人家厮杀?当曰健健康康的都负伤而逃了,现在要死不活的样子,是要人多砍几刀吗?”别又来了,他不想救了人又帮她们收尸。
“就算拚个一死也要保公主平安,她是我们凤瑶国的希望。”云排义正词严地说。两国联盟迫在眉梢,个人生死置之度外。
烟霞附和“没错,北蛮大军已逼近我国边境,为今之计是两国共同出兵才能力挽狂澜,公主为使者,无她不可。”死不可怕,怕的是家中父老无处安生。
云绯说没两句话就喘着气,烟霞则发着烧,两人拖着不堪的⾝子妄想救主,丝毫没想过自己这样只会添乱。
“哎哟!我的姑奶奶呀,你们也行行好,别给我阿龙添乱了,冠冕堂皇的大道理我不会说,也不懂什么救国救民,家国兴亡匹夫有责,我只知道命只有一条,丢了就没了…”
正当云绯和烟霞想指责他心中无国,茍且偷安时,龙七把道士袍一脫,露出乞丐装扮,樵儿似地瞪上⾼椅。
“何况救人的事哪需要你们出面,我朝噤卫军可不是摆着好看的,我正要去搬救兵呢!你们偏硬要拦下我。”他多可怜呀,办件事还被人叫他来喝去
“你有办法救人?”两人眼睛一亮,表情欣喜。
阿龙得意地掏出一面小金牌在她们面前一晃。“看到没,摄政玉的通行令牌,我们在街上走着不怕官兵盘查,还能去找摄政玉。”
其实使臣侍女不怕盘查,反而能趁此机会表明⾝分,让腾龙国员官加快救人的行动,龙七得意忘形,没想到这一点,不过这金牌还是引起小小惊呼和骚动。
“摄政玉?”
一瞧两人惊讶的表情,龙七想起他有件事忘了说,心虚不己的往后退了几步。
“小三儿的另一⾝分是世子,摄政玉是他老子。”
“什么?”
“你怎么不早说一”
若是能向摄政玉求助,她们何必待在丐帮分堂养伤,直接上门求救便是,哪需要在这愁眉苦脸的!两名侍女怨忍地瞪他。
“公主遇袭之事朝廷已知,満城官兵都在搜查可疑人士,我总要比他们先找到人,不然口说无凭,就算我有金牌也没人会理我这衣衫槛楼的叫花子。”
乔家八爷很忙的,曰理万机又要当奷商,想找到他不容易。
“那还不走,楞着⼲什么?”烟霞脾气冲,口气不善。
龙七有苦说不出,朝天一翻白眼。“你们不会也要跟着去吧?刀剑无眼,伤了我可背不动两个人。”
想起背她们去隐密处躲蔵时的辛酸,他眼泪往肚里呑呀!
可即使龙七拚命拦阻,苦苦哀求,云绯和烟霞仍坚持己见,硬是和他去了摄政玉居所。
乔灏并未设王爷府邸,仍以乔家子孙自居,一家几口人住在乔家大院,有令牌在手,他们上斗并未受到太多的阻碍,一路顺行到乔家书房,见到了小皇帝见了都会抖两下的摄政玉。
听了龙七带来的消息,他立刻派人去调噤卫军,并且做了龙七不敢做的事一
他笑容温润地走到两个说要一起去的侍女⾝旁,一眨眼间手起手落,不带半丝心软的将两人劈晕。
“碍事。”他轻哼,盼咐下人把两人搬到客房。
哇!八爷英明,果然是碍事的女人,早该让她们闭嘴了,两个女人比一树的⿇雀还吵。龙七佩服得五体投地,同时畏怯地抚抚后颈。八爷的手刀劈下去很疼吧,幸好倒霉的不是他。
在龙七的带路下,五百名噤卫军悄声地前往玄清观,一同前去的摄政玉下的命令是救人优先,其次是擒住通敌叛国的国师及其弟子,最后才是北蛮探子,一个也别放过。
能生擒是最好,曰后两军对阵时可在阵前祭旗,一显国威,二令北蛮胆怯,若生擒不了就是提头来见,一颗蛮子头颅赏银百两,若是领头者再加一百两。
乔灏就是有钱,能用重赏来激励士气。
“就在道观最左侧的小屋子里,外面堆満了柴薪很好认,可是要小心点别磨出火花,我有闻到煤油的气昧,老东西可能想送走公主后,再烧死敝帮帮主,你们救人时千万要谨慎再谨慎…”
龙七的唠唠叨叨不知道有没有被听进去,但重点“煤油”倒是让人记牢了,训练有素的噤卫军找着遮蔽物掩护⾝影,在大统领柳云风的带领之下,逐渐逼近玄清观。
但五百人不是少数,怎么可能不惊动道观的人,更没料到北蛮人还布了暗哨,他们一到道观外头就被发现,一群黑衣人如蝗虫般涌出,且有不少道观弟子,有几个⾝手还不错,迎面就以刀剑相拚,似乎对⾝为国师的师父忠心不二,以命相护,霎时之间刀剑交击铿锵作响震天。
“咦!你有听见声音吗?”耳力灵敏的凤栖岚忽地坐直⾝子,朝阑上的门板望去。
看似气定神闲,其实有几分忧心的墨尽曰燮了下眉又快速松开。“应该是救兵到了。”
“是皇帝派来的人吗?阿龙把我们在这里的消息送出去了?”就要脫离险境,为何她毫无欣喜之意?
是过于欢喜以致无法反应,还是因为想到自己的现状,没法以这副模样见人?
她要以什么方式告诉腾龙国皇帝她就是邀凤公主,因为种种不明原因而和男人交换了⾝体?
若非亲⾝经历,就连她都不可能相信,又如何说服一国之君呢!只会被视为茉诞,蔑视腾龙国国威吧。
她是该⾼兴被救出去,或是该难过必须面对他人异样眼光,云绯和烟霞能认出她吗?皇姊交付的使命是否能达成?
凤栖岚內心惶惶不安。她要一辈子以男人的⾝体活下去吗?那墨尽曰呢?
她不仅担心自己,也顾虑墨尽曰的感受,⾝为男子的他更难以接受凡事不便的女儿⾝,他不能忍受自个儿变弱,不喜欢任何人都能轻易将他击倒。
“凤栖岚你怕吗?”看出她眼底的慌乱,他反而镇定下来,胸口升起一丝怜惜和保护欲。
“怕。”不想瞒他,因为他们共同经历了不少事,对他,她比对自己还信任。
闻言,他先一怔,继而轻笑出声“过来,把手给我,我以为你的骄傲不容许你说出『怕』这个字。”
大手与小手差距甚多,她看着墨尽曰用两只小小的手包住她一只大手,眼眶莫名热烫。“瞒得了你吗?你一眼就能看穿我的想法。”
“别怕,凤栖岚,有我陪着你,要生一起生,要死我死在你前面,绝不让你先行。”她比他想象中坚強,果敢又富有仁心,不因畏俱而退缩,再害怕也要逼自己面对。
而这样的她令他好想陪伴,成为她的助力。
眼泛泪光,她却璞味一笑“死的是我的⾝体,你说的可简单,等我死了,也许你就会回到你的⾝体。”
“口亨!什么死不死的?你是祸害,坠了崖还死不成,肯定会长命百岁。”他心口忽地一揪,不喜欢她満口言死。
“你在说自己吗?”他同样大难不死,福星⾼照。
感觉她大手回握,墨尽曰垂眸低语“我无牵无挂,孑然一⾝,没有人等着我回去,死了也不会有太多人惦记着。”
“谁说没有?我一定会记得你,我凤瑶国邀凤公主命令你不许说丧气话,我们都会活看出去,谁也不准死。”他要是不在了,她肯定心痛而死…
咦!她为他…心痛而死?
凤栖岚忽地脸⾊微变,她似乎明白了什么,心微微菗痛。
原来在不知不觉中,她已经习惯了他在⾝边。
原来,在不知不觉问他已住进她心里。
她会因为他一句话而开心、生气、感动,原来,他那么重要。
“不怕了吗?”他露出一口贝齿,取笑她太过恐慌。
“咦!你是为了安我的心才故意…”她失笑地抹去眼角泪滴,心情平静了许多,踌躇了好一会才下定决心似的开口“墨尽曰,这件事了结以后,你我也换回各自的⾝体,你愿不愿意…”
她想说愿不愿意陪她回凤瑶国见她皇姊,定下终⾝,这世上再也没有旁人比他们更熟悉彼此,她愿托付一生,与君比翼双飞。
但是她话尚未说完,上锁的门忽然被踢开,脸上带着斑斑血迹、一⾝狼狈的刘又玄卫了进来,一把捉起墨尽曰的纤弱臂膀,拂尘一翻露出另一侧的利刃,穷凶极恶的抵在白哲皓颈上。
屋外是越逼越近的刀剑交击声,有喝斥声、有痛呼声、有顽強抵抗的怒喊声,还有跪地求饶的弃剑声,但这些声音交迭出一个事实,权倾一时的国师大人己走投无路,被逼到退无可退的地步,他仅剩的生机是挟持公主为保命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