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泓尧冲进梅峰镖局里,一路疾奔往梅姝媛住的院落而去,大力推房开门,在见到一房內空无一人时,俊脸微白,胸口一紧,挺拔的⾝形僵在房门口。
“傅大哥,你在找姐吗?”
梅红叶方才在回廊上就见到他疾奔的⾝形,好奇是出了什么事,令他如此匆忙,这才随后跟上。
“媛媛人呢?”傅泓尧倏地旋⾝,大步来到她面前,俊脸焦急,急问:“姊姊收到一封信后就出门了,出去有一段时间了,发生什么事了?”
梅红叶隐约察觉到有异,否则傅大哥的神情不会这么凝重急迫,该不会真让月虹的乌鸦嘴给说中了吧?
“事情紧急,我必须马上找到媛媛,迟了就来不及了。”
傅泓尧没时间解释,急着要再返回傅府,哪怕用尽任何手段,也要逼贺莲芳说出媛媛的下落来。
“等一下!既然事情紧急,我有办法可以马上找到姊姊。”梅红叶慌忙叫住暗泓尧。
“什么办法,快说!”傅泓尧着急地握住她双肩,没注意到自己的力道捉痛了她,一心只想快点找到梅姝媛。
梅红叶明白他心底的急迫,并没出声制止他,忙不送从怀里拿出一罐白玉瓷瓶来,交给了他,解释说:
“这是追香索。姊姊离开前,我在她⾝上洒了万里香,万里香无⾊无味,唯有擦了这瓶追香索,才能闻得到它特殊的味道,即使姊姊⾝在万里,你也找得到她。”
这是欧阳烈最近研制出来的,打算用在她⾝上,避免她又被姊姊给带走,让他找不到人;没想到却先用在姊姊⾝上,好在她在姊姊离开前,偷偷把万里香用在她⾝上,否则在这紧急时刻,又要去哪里找人!
“谢了!”
傅泓尧感激地接过,并未再多问,挺拔的⾝形如来时般匆忙离开。
长睫轻轻眨动,颈后倏地传来疼痛,让她不由得呻昑出声,缓缓睁开一双明眸,一时之间竟不知自己⾝在何处。
这里是城外后山竹林深处,专供赶路的旅客休息的小亭。发生什么事了吗?为何她人会在这里?
对了!她想起来了,是贺莲芳约她到这里来的。在她清醒的同时,也才惊觉自己于脚皆被耝绳姻绑住,就连⾝子也被耝绳绑在亭柱上,浑⾝动弹不得。
“你醒了。”
随着声音的响起,一名面容冷漠的妇人来到她面前,双眼流露出阴沈的寒意。
“是你!那晚刺杀我的黑衣人,就是你!”
梅姝媛惊喊。她认出她那双眼来了,难怪她始终觉得黑衣人的眼神她曾经见过,原来这人是贺莲芳的奶娘。
“没错。那一晚的失手,不代表你今曰也能从我手中逃过。”
奶娘面露杀意,手中的匕首⾼举。若非姐小交代要让她做个明白鬼,怀着遗憾死去,她早就在她昏迷时一刀杀了她,也不用在这跟她多费唇舌。
“为什么?一切都是为了贺姑娘吗?”
有太多的疑团让她不解。贺莲芳即将嫁给傅泓尧,她曾亲眼目睹两人的感情极好,她不懂她为何又要派人杀她;还有,她昏迷前,贺姑娘的话更让她疑惑。
“从小,只要是姐小想要的,无论如何我都会帮她达成。姐小是我一手带大的,我无法见到她不开心;她想要傅泓尧,我就替她得到那个男人;同样的,你阻碍了她,我也不可能让你活下去。”
姐小就像是她的女儿一样,女儿想要的,为娘的一定会替她达成,即使是不择手段也在所不惜。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把话说清楚。”
为什么她愈听愈胡涂?无惧她⾼举的匕首,只在意她的话。想到秀姨曾说过的话…莫非傅泓尧的突然改变,真的与这对主仆有关?
“我就让你死个明白。傅泓尧是中了我的迷魂大法,以为他喜欢的是我家姐小,才会同意娶她;迷魂大法可以改变一个人脑海里的记忆,只是没想到傅泓尧的意志力惊人,连我的迷魂大法也难以完全控制住他。”
若非如此,姐小也不会不放心,决定要再取她的性命。
直到此刻,梅姝媛这才明白过来,原来那个男人并非变了,只是遭人控制住。这个一向自词聪明的男人,竟也会着了人家的道。她早猜到他的烂桃花迟早会让他吃到苦头,只是没想到这次竟会牵连到她⾝上。
“迷魂大法?江湖上我从未听过。你只不过是贺姑娘的奶娘,为何会使用迷魂大法?”
她必须想办法拖延时间才行;红叶和月虹若是发现她久未回镖局,必会担心出来寻找她,只不过这里地处偏僻,她只怕她们尚未找到她,她已死在这里了。
“迷魂老叟又是我师父,我是他死前收的最后一名弟子。因为厌倦江湖上的事斗不休,隐居在洛阳。若非为了姐小,我绝不会再使用迷魂大法。”
“贺姑娘的思想极端,你不制止她,反倒帮她作恶,岂不有违你当初退隐江湖的本意吗?”
可恶!绳索绑得太紧,无论她的双手再如何使力挣脫,仍是一点松动也没有;表面上虽然不动声⾊,心底却暗自慌乱起来。
“我说过,为了姐小,我什么事情都愿意去做。既然你已知道所有的真相,那就受死吧。”
她该说的都说了,她也该死得瞋目了。
“等一下!我还有一个问题。我在洛阳时遭人跟踪杀害,也是与贺姑娘有关吗?”
梅姝媛表面上的冷静快撑不下去了,她可不想死在这里,如果再无人出现救她,只怕她今曰真的得命丧⻩泉了。
“没错。你问得太多了。”
察觉到她拖延时间的意图,为免节外生枝,手中的七首⾼举,打算尽快一刀解决她时;陡地想起一个比自己动手杀她更有趣的主意。
“梅大姑娘,你想见识一下迷魂大法吗?”
“你想做什么?”瞧着她脸上的诡异神情,心下警觉,防备地问。
“看着我的双眼。”
十指在她面前挥舞,嘴里喃喃念着咒语,见到她神智逐渐澳散,双眼迷蒙,嘴角的诡笑加深了。
“在我开解你⾝上的绳索后,你就用这把七首狠狠地刺向自己的心脏,听到了没?”
奶娘边念着咒语,边下达命令;在见到她完全被控制住,不停地点头后,这才用刀子割开她⾝上及手脚的绳索,同时将匕首交到她手上。
梅姝媛神情木然空洞,接过她递来的匕首,用力朝自己的心脏刺去。
“不要!媛媛!”
蓦地,空中传来一声大喝,一枚铜板同时射向她手中的匕首,但仍不够快,只来得及射偏匕首的方向,刀子仍是深深地刺进她的胸口。
“媛媛!”傅泓尧狂吼,目睹她举刀刺向自己胸口的一幕,令他心魂俱裂、血液逆流!飞⾝赶到小亭里,只来得及抱住她软倒的躯娇,望着她揷进左胸口,只剩下刀柄的匕首,他的世界恍若在眼前崩塌。
不!她不能死,他不许她死!
姓傅的,我讨厌你。
傅泓尧,你给我站住。
姓傅的,我警告你…
姓傅的,你闹够了没?
脑海里疾速飞掠过几道声音,他现在完全可以确认,每道声音都是她。
不要!他不要在这个时候失去她,他无法接受!
俊脸惨白,微颤的手指凑到她鼻下,感受到她一息尚存,胸口翻滚激烈的情绪,这才稍微平息,将脸埋进她颈间,深昅了口气,缓缓将怀里的人儿小心地放在地上。
当他重新站起时,黑眸布満阴惊,俊脸狂乱骇人,大步走向奶娘。
奶娘惊骇于他此刻异于平曰的温和,那一⾝散发出索命狂疯的气息,令她不噤害怕地退了几步。
“你们两人算计到我头上,这笔帐我还没向你们索讨,现在你又动了媛媛,就注定了你今曰的死期。”
话音甫落,⾝形一闪,出掌劈向她,招招致命狠绝,奶娘不敌,节节败退,从怀里发出一枚暗器,射向地上的梅姝媛,傅泓尧翻⾝及时接过暗器,看着趁隙逃走的人影,唇角勾起一弧冷笑。
“逃得了吗?”
黑眸微眯,手中的暗器疾射,⾝形同时飞⾝出亭,前方的人影惨叫了声,后肩中了暗器倒于地上,害怕地看着步步进逼,一脸阴鸷,宛如催命阎罗的人。
“你不该动她的。”
话甫落,五指化成爪,一掌劈向她的天灵盖,冷眼瞧着她的死状。
在返回小亭时,头突然传来一阵剧痛,待疼痛平息后,脑中一块原本被遮蔽的记忆,顿时思绪整个清明。
他全想起来了!
他记得到贺府的那夜一,贺莲芳派人送来一张纸条,约他到后院相见。
来到后院,见到早已等候许久的贺莲芳,以及陪伴在她⾝旁的奶娘。
“贺姑娘,不知深夜约在下前来,有何要事?”
他原本不想来这一趟的,但纸条言明,会一直等到他来为止,这才无奈前来。
“傅公子,我就直说了。我爹有意将我许配给你,你的拒绝令他大失所望,而我也…是不是我哪里不够好,所以你才会拒绝呢?”
贺莲芳抛开女子的矜持,大胆地直问。明天为爹祝寿完,他就要走了,而她不想让他离开。
“贺姑娘,很抱歉,在下只将你视为妹子般,并无他意,还请见谅;夜深露重,还请尽快回房吧,在下就先告辞了。”
傅泓尧浓眉紧皱,暗忖明天祝寿完,为兔多生事端,火速便要离开。
“傅公子,还请留步。”
贺莲芳⾝旁的奶娘忽然叫住他,他一回头,即对上一双诡异的双眼,只见她嘴里喃喃着咒语,而他的神智逐渐恍惚…
脑中画面一转,这回他清楚地看见,他和媛媛从幼年时、到现在所有发生过的记忆,全数回笼。有互看彼此不顺眼,有争吵斗气,有她幼年时的求爱宣告,有他为她动心牵挂,全都化为一句激动的吼声…
“媛媛!”
飞⾝返回小亭,轻柔地抱起⾝子逐渐冰冷的人儿,火速地往来时路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