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伟回去后确实气得半死,但是,他并没有如卫澜所想的那样,把东西给要回去。相反,他变得分外坚定,非要将卫澜娶进门不可。第二天,他搬了救兵,带着自己的爸妈,又一次来到卫澜家。
卫澜爸妈本以为,孙伟的父⺟应该和孙伟差不多样子,又自私又难缠。昨天是借着人多势众,才把孙伟给赶了出去。今天他们一家子全跑了过来,要是发起横来,只怕自己家会吃亏呀。
哪知道,孙伟父⺟跟孙伟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比起卫澜爸妈来,更加亲切有礼,才一进门,就不停地赔不是,数落孙伟,将责任全揽在自己儿子⾝上。嘴里还一个劲地夸卫澜,听得卫澜爸妈只觉脸红。
自己昨天这么对待人家的儿子,今天一看,人家非但没怪罪,还帮着他们一起教训,反倒是将他们的孩子捧上了天。
卫澜妈妈內心真是复杂,看着这样好的公婆,她真的希望卫澜能够嫁进他们家。自己的女儿自己清楚,别看昨天卫澜在孙伟面前显得很有气势,其实,那都是装的,卫澜说到底,还是个老实孩子。要是遇上个刁钻古怪的婆婆,非得被欺负死不可。
孙伟的爸妈一看就是老实人,又很喜欢卫澜,嫁过去,一定不会让她吃亏。可是一想到孙伟那个样子,卫澜妈妈又犹豫了起来。
昨天孙伟走后,卫澜把他的事情都跟爸妈讲了。卫澜妈妈并不是非得女儿嫁得多么富贵,像孙伟这样的条件,她已经很満意了。可是,这男人如此小气,谈恋爱的时候尚且对自己的女儿如此,等结了婚,只怕更是不当一回事儿,女儿嫁了他,非但享不了福,还得受气。那她无论如何也是不⼲的。
可听对方两位老人家讲的,那么恳切,又苦口婆心,孙伟也是一个劲儿地道歉,保证以后再也不会做这种事情。希望卫澜爸妈能网开一面,让卫澜跟他继续交往下去。现在不谈结婚也没关系,只要能继续恋爱就成。
卫澜爸妈都没了主意,只能把决定权往卫澜⾝上推:“这得听我们孩子自己的,我们也不好⼲涉啊。”
孙伟爸妈一听,齐齐把目光看向卫澜,他妈妈甚至上前抓着卫澜的手,说道:“卫澜啊,你别跟他计较,他就是个没脑子的,做事情不考虑后果,太冲动,你就原谅他这一次,要是再有下次,我一定打断他的腿。”
卫澜觉得自己真是快被逼死了。没对象的时候,头上那个“老姑娘”的紧箍咒戴得她喘不过气来。可现在有了对象,怎么也这么烦恼,这么不消停。难道就不能过点平淡的生活,这么谈恋爱,真是快累个半死了。
“你就这么又妥协啦?”徐夕夕被气个半死,忍不住对着卫澜的脑袋做狮子吼状。
卫澜捧了个靠垫,挡在脑门前,不说一句话,随便另外两个家伙怎么骂,都不回嘴。她知道,是她理亏,是她犯贱,是她意志不够坚定,总之,一切的一切都是她的错。现在,无论怎么让人数落,她都没有理由也没有勇气为自己辩白一句。
“悲哀,真悲哀。”路小蔓大叹道“做个剩女,怎么就这么可怜,你就非得嫁给他不可吗?”
“这跟剩女没关系,这纯粹是卫澜自己的问题。”徐夕夕也是剩女的一员,本着人人为我,我为人人的原则,替广大剩女同胞们开脫起来。就是有像卫澜这样的女人,才会让她们这些大龄女青年如此掉价,如此让人瞧不起。
路徐二人都气得不愿多说,卫澜小心翼翼地放下靠垫,有点讨好道:“别这样,这是我给他的最后机会,他若还这样,就没有下次了。”
“哼。”两声冷哼同时出现。
“真的。你们是不知道,他爸妈握着我的手,都求我来着,我能怎么办,当着我爸妈的面,我是真的没办法啊。”
徐夕夕听得直头摇,想了半天,终于又玩想了老一套:“这样吧,这人也让咱们见见,这年头,这样的极品不多见,见一个少一个啊。”
“见他⼲嘛,回来后,非得又让你们两个嘲笑不可。”卫澜很紧张,一口回绝。
“这样吧,跟我们去旅游吧,多相处几天,你们两个也互相了解一下。”路小蔓也劝道。
“你要去旅游?”徐夕夕转头问路小蔓。
“是啊,我和程珺说好了,想去海南玩,冬天了,还是去海南晒晒太阳舒服一点。你和孙伟也一起去吧,人多也热闹点。”
“哪来的假期啊,我又不像你,想什么时候出门就能出门。”
“元旦啊,本来就放假,再请几天假呗,你们公司不是有年假嘛。”
“你这女人,怎么突然有了兴致,你和程珺不是快结婚了,怎么提前度藌月啊?”徐夕夕扯了扯路小蔓的头发,笑道。
“你也去吧,带上苏柏,正好三对。”
徐夕夕脸一板,不自然道:“带他⼲嘛,要去我自己去,他是我什么人,凭什么带上他?”
路小蔓一听,就知道两个人一定又闹别扭了,也没再勉強:“行,那你就当卫澜的保镖,护着她,一起去吧。”
卫澜很久没有出去旅游,也确实想放松一下,可是,她的潜意识里,是觉得孙伟一定不会答应。以他那种小气劲儿,去海南,少说也得几千块,他会同意,才怪。
没想到,怪事还真的发生了,孙伟还真就同意了。而且,非常慡快,几乎没有考虑,一口答应。更让卫澜想不到的是,第二天,孙伟还主动说,这次旅游的费用,卫澜那一份他也包了。
卫澜觉得,一切似乎又回到了第一次吵架后的状态,似乎每一次大闹过后,孙伟都会收敛一些,变得无比大方。当然,她是猜不到,这后面到底是谁出的钱。若她知道,旅游的钱都是孙伟爸妈出的,可能会非常不好意思。
一切准备妥当,五人组合这就出发了。出门旅游,众人的心情还是不错的,有什么恩怨,也都先抛到了一边。路小蔓和徐夕夕对孙伟的第一印象还不错,但她们也深知,人不可貌相。更何况,孙伟的那些光荣事迹她们都记在心里呢。
徐夕夕突然想起了张定抒,再看看孙伟,更是觉得卫澜处境危险。若是旅行途中,孙伟也像张定抒似的突然发疯,到那时,上哪儿找个苏柏出来,替卫澜挡一刀。
这个时候,徐夕夕才觉得,苏柏是这个世界上独一无二的。任何东西,如果很稀有,那一定是珍贵的。曾经,她也拥有一份珍贵,只可惜,最后却被她自己扔了。
徐夕夕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不后悔,不后悔,其实,她还是有点后悔的。
她后悔不该为了照顾那个小气鬼孙伟,而放弃原来的豪华团计划,改搭经济团。路小蔓也是感同深受。原来旅游是为了远离城市,与自然亲近的。这下可好了,被导游带着一个个店轮番转悠,还是没有逃离都市,反倒是更亲近了。
那些个东西,像徐夕夕和路小蔓这种识货人,是看不上眼的。别人在那儿挑得眼花,她们却靠在一边直打呵欠。导游是个年轻小伙子,热情地走上前鼓动她们买点什么,不停地说什么错过了就后悔了这种话。
徐夕夕白他一眼,很不客气地说道:“跟了你这个团,才真算后悔呢。海南就是这些店吗?海呢?景⾊呢?为了回扣,也不能这么昧良心吧。”
路小蔓心里虽这么想,却还没有徐夕夕那么大胆,真把难听话给说出来了。只见那小导游脸“唰”一下就红了,结巴地说不出成串儿话来。
徐夕夕挥挥手,示意道:“算了,你忙你的去吧。别再来烦我就行了。”
那小导游被她这么呛了一顿,非但没生气,反倒显得很不好意思。路小蔓看着徐夕夕那一股子御姐派头,打从心眼儿里佩服。女人啊,有时候长得⾼点,确实也有好处。要是自己这五短⾝材,就算同样说
出刚才那番话,也绝没有徐夕夕那股子俯看众生的气质。
卫澜倒是显得很⾼兴,她天生就是个傻女人,这是徐夕夕说的。遇到出来旅游这种事情,从来都听导游的话,觉得导游做的绝对是对的。看着那些挺一般的东西,也跟别的女人没什么分别,十足像打了鸡血。孙伟乐得在一旁陪她挑东西,反正卫澜省下了旅行费,带了不少钱过来,买这些东西绰绰有余,孙伟还能时不是地占点便宜,心里直乐呵。
下午过半时,那小导游终于噤不住众人的再三议抗,让旅游车开到海边,也算是让內陆人士见见大海的样子。
这一下子,那些个女人可都按捺不住了,拿出早早准备好的泳衣,迫不及待地扑下了水。卫澜生性害羞,这么大庭广众地穿泳衣到处走,她可不敢。她就敢穿条裙子,装个文艺女青年的样子,踩在水里摆摆样子,不停地指挥孙伟给她拍照。
路小蔓可不管这一套,拉着程珺就下了水。徐夕夕还在那儿涂防晒霜,抬头一看,那四个人早不知跑到哪里去了,心里直骂:果然是有异性没人性,能跟男人待一块儿,就绝对不和姐妹们扎堆。
不过也无妨,以她这样的长相容貌,还怕没人搭理。早在她换在泳装后,团里几个年轻男人就涌了上来,奉承话说了一箩筐。
徐夕夕只觉他们太聒噪,白白破坏了这美丽景⾊,对他们假笑了几下,便要往海里走去。一个人游泳,也比听他们吹牛来得強。护花指使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一同跟着要下水,为谁能担当徐夕夕的水中人私保镖,争得面红耳赤。
徐夕夕媚妩一笑,安抚他们道:“都别吵,先让我自己下水去玩一会儿。你们谁最老实,谁才有机会下水来陪我。”
那几个男人立刻闭嘴,装出一副乖宝宝的模样。徐夕夕心里偷笑,人已经往海里游去。
当然,她也不敢游得太远,只敢在浅海区扑腾。她的泳技不算太⾼明,平时也缺乏练习。不是她不想去游泳馆,实在是每次去那里,应付爱慕者的时间比游泳的时间还要多,久而久之,她也就对游泳失去了趣兴,一直到现在,也就是个三脚猫的功夫。
不过在海里游泳,跟在室內确实不同,空气新鲜,海面也广阔。她游出去一百多米,转⾝又往回游,边游边往岸边张望,想找寻卫澜和路小蔓的踪迹。
这看似平常地抬头一看,却差点没把徐夕夕的心脏给吓出来。她的眼前,竟然闪过苏柏的⾝影。她觉得自己一定是年纪大了,眼睛不中用了,努力眨了几下,再睁眼,那种错觉却还一直在。
虽然隔得远,她看不清那人的脸,可是,以她跟苏柏相识这么多年的经验来说,这人是苏柏的可能性为99%。这是一种感觉,只有当你对一个熟悉到一定程度时,你才能够不看到他的脸,而只是看到他的⾝体轮廓,就一眼将他从人群在挑出来。
苏柏的旁边还跟着人,是个女人,徐夕夕只能看出那么点,至于是谁,她完全看不清楚。但是她的心里却涌出一个人的名字,那就是钟谊芳。他们两个是情侣,出来玩,是再正常不过的人。如果那人真是苏柏,而他⾝边的女人却不是钟谊芳的话,徐夕夕简直要对这天下的男人的都死心了。因为如果有一天,连痴情如苏柏这样的好男人,也开始劈腿的话,这世界,还会有哪个雄性生物会对女人从一而终,而不想着左拥右抱?
徐夕夕想得出神,整个人呆在海里,连手脚都忘了动。这个时候,一个浪头打了过来,虽说不大,却也将正在神游的徐夕夕打得晕头转向。一口苦涩的海水灌进了她的嘴里,她被呛着,下意识就张嘴咳嗽。谁知道情况非但没有改善,反倒有越来越多的海水冲进她的嘴里,鼻子里。
徐夕夕只觉得呼昅困难,手脚也不听使,想要叫唤,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她的意识一片混乱,对自己的所处的险境毫无概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