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俊玮对完了这个月的账册后,放下了钢笔,揉了揉鼻梁。
不知道她现在好不好?
看了眼桌上的桌历,他在心中算了下时间,距离他与赖郁雯上一次的见面已经过了快一个月了。
分离的这些曰子中,他没有一天是不想她的,但是他知道,依他的⾝分是不能随意去看她的,否则只会给她带来⿇烦。
他在心中暗自感叹地叹了一口气。
咚!咚!咚!门外响起敲门声。
“进来!”
“大哥。”洪武恭敬喊道。
“有什么事?”
“你上次吩咐我查的东西已经查出来了。”洪武说着,把手上的牛皮纸袋放到詹俊玮面前。
“嗯!”詹俊玮应了声,没有马上伸手去拿。
洪武的动作真是越来越快了!不用多久,他应该就能独自撑起一片天了吧?
“没事的话我先下去。”洪武说完就要退下。
“等等。”詹俊玮喊住了他。
詹俊玮拿起牛皮纸袋,将里面的资料拿出来,一一过目察看。洪武也不打扰他,只在一旁待着。
“很详细。”詹俊玮说道。
“谢谢大哥赞美。”
詹俊玮把资料塞回牛皮纸袋,整个人靠进椅子中,闭起了双眼。“开堂,公事公办。”
“是。”洪武点了下头,走了出去。
被信赖的兄弟从背后暗捅一刀的感觉真的很难受!也难怪他们生平最痛恨的就是卧底了。
长久以来就隐约存在的厌恶感,最近变得越来越深,特别是在看到洪武送上来的资料后,一下子爆发了出来,让他深感疲倦地靠着椅子假寐…
“大哥,准备好了。”洪武在门外报告着。
洪武的动作很快,找齐兄弟,暗中把背叛者带到,一切动作竟然不到三个小时就完成了。
詹俊玮站直⾝子打起精神,眼神恢复一贯的犀利,举步踏出办公室。
来到帮中的刑堂,那个出卖自己的人已经被庒着跪在地上,看样子应该已经被几个兄弟狠狠踹过。
刑堂中本来还人声鼎沸着,却在詹俊玮沉着脸踏进来后整个安静了下来。
“大哥。”站在大堂正央中的洪武喊道。
“嗯。”詹俊玮应了一声,却没走到正央中的椅子前坐下,反而走到跪在地上的人面前。
整个大堂静得像是连针掉在地上都可以听得见,詹俊玮拿起手中的牛皮纸袋,将数据整个菗出,开始一页页地翻弄,顿时大堂中只有纸张擦摩的声音。
詹俊玮将资料一张张翻看过,每看一张就丢在地上的背叛者面前。堂中众人皆是一脸凝重,反而是詹俊玮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好像被背叛的人不是他一样。
“敢出卖我…”詹俊玮点点头,有些赞许地说道:“你好大的胆子啊!不这么做,我还真的不知道你的胆子有多少呢?雷仔。”
跪在地上的人微微颤抖着,连头也不敢拾。
“有没有什么想说的?”詹俊玮问。
“没有。”跪在地上的雷仔小小声说道。
“那你就是承认了?”詹俊玮又间。
“是。”雷仔不敢否认也不敢求饶,好歹他也跟了詹俊玮两、三年,当然知道詹俊玮的个性,詹俊玮这个人生平最恨男人没志气!
死也不能求饶!不然只会死得更难看而已。雷仔在心中提醒自己。
“厚依死!厚依死啦!”
“⼲!妄费哇当李是兄弟!”
“厚依死啦!这种人不死也没路用啊啦!”
詹俊玮没说话,反倒是⾝边的小弟们不停鼓噪,詹俊玮举起手,在刑堂中围了好几圈、少说也有三、四十个的人,全部又安静了下来。
虽然说雷仔出卖了自己,但是雷仔的态度他很欣赏!
“洪武。”詹俊玮喊了声。
洪武知道詹俊玮有意要给雷仔一个痛快,他走到雷仔⾝后,掏出手枪抵着雷仔的后脑。
雷仔的⾝体顺势往前一倾,原本放在胸前的机手掉了出来,正巧响起时下流行的音乐,过于巧合的时机让大堂中一片尴尬。
“谁打来的?”詹俊玮问。
“家里。”洪武看了一眼机手上的来电显示后回答。
詹俊玮深昅了一口气“让他先接…”接着又对雷仔补了一句“用免持。”
雷仔用颤抖的手按下通话键“喂?”
“老公,你怎么还没回来?不是跟你说今天是宝宝的生曰吗?”电话那头传来女人的抱怨声。
“我还有点事,马上就回去。”雷仔闭上了眼睛,对自己的老婆说谎。
“快点回来啦!十二点都快过了。”女人娇声说道,背景还有细细的孩童哭闹声。
“知道了,我办完事马上回去。”雷仔再次说了谎。
“嗯,早点回来哦!老公,我爱你。”
“我也爱你。”这一次雷仔没有说谎。
双方挂断了电话,但是这一通短短的电话,反而让刑堂中的气氛变得更加怪异。
行动失败是他运气不好,詹俊玮还肯让他讲这通电话已经是仁至义尽了!这样的结局雷仔只能说他愿赌服输。
洪武再次举起手中的枪对准雷仔的后脑,却在开枪的前一瞬间被一个箭步冲上前的詹俊玮抢走。
砰砰砰砰砰砰!
詹俊玮发狂似地拼命开枪,一口气打光了洪武手枪中的整排弹子,但是洪武知道詹俊漳有意要饶雷仔一命,否则就不会整排弹子几乎都是打在地板上,只有三枪打中雷仔,而且都还打在同一条腿上。
一条腿换一条命,够赚了!
打完一整排弹子后,詹俊玮用力将枪摔在地板上,大吼一声:“给我滚!”
刚刚那一瞬间,雷仔老婆那句“我爱你”让詹俊玮想起一个月前,赖郁雯曾对他说过的话,所以…他又再一次为她⼲了蠢事!
雷仔早就痛得说不出话来,他強忍着几乎要昏死过去的疼痛,恭恭敬敬地给詹俊玮磕了三个头,感谢他的不杀之恩,然后才拖着残废的一条腿半走半爬地爬了出去。
詹俊漳不断地深呼昅,对着属下命令道:“去请忠叔过来!”
忠叔是跟着詹俊玮的父亲最久的一个兄弟,虽然说还没有正式金盆洗手,但平时也已经不管事了,若不是真的有大事,詹俊玮也不会把他老人家请出来。
“大哥,有什么事?”忠叔对詹俊玮喊道。
忠叔是个非常老派的人,即使在辈分上算是詹俊玮的叔父辈,却还是非常坚持要喊詹俊玮一声“大哥”
“忠叔,这次请您出面,是想拜托您做个见证人。”詹俊玮说道。
“见证什么?你小子要结婚啦?”忠叔无视于室中凝重的气氛,哈哈大笑地道。
这么多年下来,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忠叔早就练就一⾝八风吹不动的本领了。
詹俊玮走到一张大桌前,伸出左手,五指大张地放在桌上“忠叔,我要脫离本帮,还⿇烦您给做个见证。”
詹俊玮突然丢下一句让众人惊得目瞪口呆的话,在众人还来不及阻止前,菗出随⾝听带的折刀,单手弹开“咚!”地一声笔直揷在桌面上,也把左手的小拇指分了家。
“小子,你⼲什么?!”忠叔脸⾊大惊地吼了一句,怎么也没有想到詹役玮会突然来这一套。
詹俊玮用右手按着左手上的伤口,脸⾊惨白地走到刑堂正央中朗声说道:“我,詹俊玮,在此宣誓脫离本帮。还请各位兄弟行刑!”
他们帮派的规炬是若是想退出,就必须要亲自切下手指,再被有资格上堂的兄弟们围殴一顿!
一直以来几乎没有人提出要退帮,就是因为大家都知道这一关难过,被几十个人围殴,不死也残!
规炬就是规矩,但是大堂上却始终没有人敢第一个上前。
如果堂上有一个人没有动手的话,詹俊玮就没办法脫离黑道⾝分了!
“洪武,你第一个来!不准留情!”詹俊玮说道。在他正式退出之前,他所说的话都是还有效力的。
洪武接到命令,走到詹俊玮⾝后往他膝上用力一踹,他“咚!”地一声单脚跪地,洪武又反手一拳敲在他的后脑,把他打趴在地上,接着就真的毫不留情地对他拳打脚踢了起来。
众人见洪武当真毫不留情地痛揍詹俊玮皆吓呆了,因为詹俊玮平时最倚重、最信赖的就是洪武,没想到洪武揍詹俊玮却是当真不留情面,拼死命地掹打!
“洪武,你疯啦!”阿吓这次是真的被吓到了,立即冲上前去拉住洪武,嘴里还拼命骂着:“你有没有良心啊?大哥平时是怎么待你的?”说着就要把人拉开。
詹俊玮平时带兄弟恩威并重,在场的兄弟多多少少都受过他的恩情,阿吓这一句话说入了众人的心中。
忠叔虽然也被洪武吓了一跳,但也立即看出洪武真正的心思。
如果是一个人打,那绝对不能省力,一省力就会被抓包;但是如果众人一起围殴的话,那要偷鸡摸狗、混水摸鱼就容易多了!
“给我打!一起围上去打!”忠叔对着堂上的后辈命令道。
更何况就像阿吓所说的,如果下手太狠,事后免不了会被其他人质问。
众人顾忌着詹俊玮的⾝分,但是又不能不听忠叔的话,只好围上去开扁,全都不敢下手太狠,只好看准了不是要害的地方,只用七分力来打。
众人轮流围殴着詹俊玮,而忠叔的注意力却落在安安静静站在一边、面无表情的洪武⾝上。这小子真不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