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桌的隔板上,有一张她贴的明信片,明信片上⻩澄澄的向曰葵随风摆动,天空蓝得惊人,她很喜欢太阳,所以见到这张明信片的剎那就爱不释手。
灿烂夺目、热力四射,全是她缺少的。
而她欣赏的那个人也有这些特质,像太阳,只可惜对方喜欢的是莲,她的主管。
昨天,他居然大刺刺的问她:莲喜欢玫瑰花吗?
“淑娃,你在发什么呆?”白净莲将卷宗往敏淑娃的桌上一丢,发出大巨的声响。
坐在椅子上的敏淑娃吓了一跳,上班时间发呆被逮个正着,有点尴尬。
“这是要做什么分析吗?”
“不要紧张,说实话,刚才在想什么?情人?”白净莲语带调侃的说。
“情人?找怎么可能有情…”
“不好意思,打扰一下。请找白净莲姐小。”送花小弟大喊。
“我就是。”白净莲露出灿烂如花的笑靥,将送花小弟迷得忘记东南西北。
一笑倾人,再笑倾城,合该就是指这样的美女。
“喔!有客人指名送花给你,请在这里签名,谢谢。”
白净莲签了名,接过花束,嗅闻了一会儿“好香,谢谢你。”纵使花不是眼前的小弟送的,但她还是发挥了万人迷的风度。
送花小弟依依不舍的离开后,她马上把花束揷进白玉花瓶里,放在敏淑娃的桌上。
“莲,这玫瑰花不是你的爱慕者送给你的吗?你这是…”
“转送给你啊!我看得出来,你今天心情不好,多看一些赏心悦目的东西,心情才会变好。”
“莲,谢谢你。”敏淑娃很感动。
“好,那我们接着刚才的话题,你为什么在发呆?你的舂天来了吗?”
“我…”
“莲,你以为每个人都像你吗?”曾景祥走过来,打断敏淑娃的话。
“祥,你不好奇我们平常像晴天娃娃的淑娃,为什么突然不开心吗?”
“如果当事人没有意愿说,你的行为就构成強迫要件。”曾景祥睨了白净莲一眼。
“有这么严重吗?我只是在表达我的关心,你以为每个人都像你一样,是个没血没泪的乌贼。”白净莲就是看不惯曾景祥这种自扫门前雪的冷淡态度。
“关心过度就是八卦,你把自己顾好就好。”曾景祥面对白净莲的挑衅,无动于衷,甚至连语气都维持着平音。
“什么八卦?!你把我跟那些窝在洗手间道人长短的三姑六婆做比较啊…”
“莲,祥姊没有那个意思,大家都同事这么久了,你明白的嘛!”敏淑娃连忙跳出来打圆场,接着转向曾景祥“祥姊,不好意思,我今天有些事,想要早点下班。”
她实在笑不出来,看了一眼玫瑰花束上的卡片,果然是那个人送给莲的。
公司采责任制,弹性上下班,只需要跟主管报备一声就可以离开,敏淑娃没有等曾景祥同意,背起皮包就离开。
“这家伙真的很不对劲!”白净莲面露不解。
“迟钝!”曾景祥撂下话,转⾝回自己的办公室。
白净莲和曾景祥⾝为特助,各自拥有一间办公室,敏淑娃是她们的助理,在两人的办公室外面办公,属于开放空间,同时负责过滤客户。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你说清楚啊!”白净莲紧跟在她⾝后,追问道。
曾景祥趁着白净莲自投罗网,转⾝将另一份卷宗扔进她的怀里。
“我今天也有事要早点离开,这些数据分析就⿇烦你,下星期一总裁开早晨会报要用,记得总裁的习惯,先放一份在他的桌上,bye-bye。”
曾景祥另一手拿起皮包,不等白净莲出声议抗,转眼间已经走出办公室。
迟钝?什么意思?
白净莲看着手上的卷宗,知道曾景祥是故意的。
她不是做不来,只是讨厌被瞒着的感觉。
究竟是什么事?跟娃娃有关?
白净莲要回自己的办公室时,视线突然扫到敏淑娃桌上的花束。
对了,还不知道是谁送的花呢!
她走到桌旁,菗出卡片,上面写着:希望有荣幸邀你共餐。马致远。
马致远?!
他不是之前跟娃娃电话热线的家伙?
这…不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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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错!
敏淑娃承认自己对马致远有意思,尤其在他殷勤的…喔!那不是追求,经过他的解释,只是朋友的善意。
虽然好感不等于爱情,但是至少有淡淡的喜欢。
唉!应该说自己笨吧!每个对祥姊和莲有好感的男人,几乎都是先在她⾝上“下工夫”把她当成垫脚石,太多的特意讨好,曾经让她迷失过一阵子,但那已经是两年前的事了。
她渐渐可以稳住心,也开始一视同仁,怎么就败在马致远的手上呢?是他的笑容太阳光,暖洋洋的,让人来不及防备就照进心房?
或许就像莲说的,她开始思舂了。
停住脚步,她站在玻璃橱窗前,七彩霓虹灯反射在玻璃上,也投射出她的脸孔,相较于⾝后熙来攘往的人群,形单影只的她几乎要被淹没了。
为什么⾝边明明这么多人,她却觉得寂寞?
这里是台北最繁华的东区耶!
她的长相很丑吗?还是服装不得体?或者有哪里不对劲?
不然为什么没人想追她?
想想,她入进KT&P集团有两年多的时间,期间没有任何桃花,究竟她是哪里不对劲?
“姐小,有看中意哪双鞋子吗?要不要进来试穿?”
敏淑娃吓了一跳,这才发现原来自己在鞋店的玻璃橱窗前站太久了,引起店员的关注。
看着笑容可掬的店员,她第一个念头是:逃,但…举起脚却发现动弹不得,原来鞋跟卡进地上的孔洞中,不管她怎么用力,依然不动如山。
“不好意思,我的鞋子好像卡住了。”敏淑娃有点尴尬的笑说。
她的脚离开鞋子,伸手用力拉扯。
突然,后座力让她跌坐在地上,鞋子拿在手上,可是鞋跟仍然留在孔洞內。
店员也吓了一跳,赶紧开口“我们店长是男生,男生比较有力气,我请他来处理好了。你的鞋跟断了,要不要进来看看鞋子?”
敏淑娃无奈,只能走进鞋店,随意浏览。
喝!这家店的鞋子不是金漆面就是大红⾊,更别提夸张的金属亮片设计,太辣了,这是莲会偏好的风格,却不是她喜爱的类型。
“姐小,你刚刚是不是在看这双鞋子?”店员从玻璃橱窗里拿出一双亮⻩⾊绑着缎带饰面的⾼跟鞋“你的眼光真好,这双鞋子今天刚到,露趾的款式今年很流行喔!你穿几号?”
太阳的颜⾊!
“二十三号。”敏淑娃还来不及回神,脫口说道。
“刚好,这双就是二十三号,你试一下。”
敏淑娃进退两难,只好套上鞋子。
“哇,姐小,你的脚踝好白,穿这双鞋子超级好看…”店员惊呼出声。
当敏淑娃离开鞋店时,脚上穿着新鞋,而那双“寿终正寝”的鞋子则在手提袋里。
很怪异的搭配组合,她明明穿着灰⾊套装,却搭着一双亮眼夺目的鞋子,更别提五寸的鞋跟让她走起路来摇摇晃晃,脚趾头好痛。看样子她最好把鞋子送去“救急”至于脚上这双,就送给莲好了。
她不噤佩服起莲,平常看她穿这么⾼跟的鞋子,一副轻松自如的模样,原来脚趾头这么痛。
在路口,敏淑娃买了份盐酥鸡,准备当作晚餐。转进黝黑的巷子时,忍不住扑鼻的香气诱惑,她吃了块盐酥鸡。
“汪!”
低吠声吓了她一跳,邻居养的狗从车子底下跑出来,嗅闻着香气,开始步步逼近。
“小黑,不要过来。”她很怕狗,尤其是陌生的狗。
敏淑娃缓缓的后退,深怕动作太大引来它的攻击。
“好了!你不要过来,盐酥鸡给你吃。”
她把整包盐酥鸡轻轻的放在地上,发现小黑的注意力全摆在盐酥鸡上,于是瞄准公寓方向,却忘记脚上穿着⾼跟鞋,当她拔腿往前跑时,瞬间整个人趴跌在地上。
她抬起头,小黑的脸刚好放大在眼前,还流着口水…
“啊…”她惊声尖叫。
周遭的住户纷纷探出头,一楼的住户还拉开铁门,大家都想要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有人叫得这么凄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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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建瑞站在阳台上,原本只是想要出来吹吹风,平复情绪,没想到居然亲眼目睹这种电视剧才会发生的情节,阴霾的心情瞬间露出曙光。
他笑得很开心,最后发现她跌趴在大黑狗面前,原本以为她会惊吓到大哭出声,谁晓得尖叫之后,大黑狗居然夹着尾巴,循着来时路离开,就留她一人面对左右邻居的探问。
“淑娃,好端端的,你跪在地上做什么?”林大婶打开住家窗户,就发现平时文静的邻居。
“我…”敏淑娃努力的爬起来,细声的跟邻居解释。
淑娃,原来她叫淑娃…淑女般的洋娃娃?国中人取名字真有意思。郑建瑞心想。
她好不容易站起⾝,就发现住在巷子口的陈太太闻声出来。糟糕!
“淑娃,这么晚才回来啊!吃饭了没?要不要到我家吃?我家今晚煮了⿇油鸡面线,你的⾝子骨这么瘦,吃一点可以补气。”
“不用了!我刚才跟同事聚餐,所以才会这么晚回来。”敏淑娃一脸哀戚的看着地上的盐酥鸡,看样子晚上只能吃泡面果腹了。
“淑娃,阿姨之前拿给你的那份履历,你有帮我送上去吗?”
是福是祸,终究躲不过。敏淑娃叹口气“我…”
“陈太太,你就别为难淑娃了,她只是公司的小助理,你请她帮你女儿送履历,还不如叫你女儿争气点,用功考进KT&P集团。”林大婶实在看不下去,忍不住出声。陈太太平常跟淑娃也没什么交集,见面顶多点个头,没想到女儿才毕业,就把脑筋动到淑娃头上,想拉关系靠人脉也不是这样的做法。
“怎么?我拜托淑娃帮忙做点事,碍着你的眼啦?!还是你怕我女儿抢了你儿子的位置…”
“喂!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平常不想回你话,可不表示我不知道你在街头巷尾散播闲话的內容,我只是懒得理你这种愚妇,你可别当别人都怕你。”隔着窗子,林大婶拉⾼嗓门叫骂。
陈太太也不甘示弱,平常就不对眼的两人,迅速点燃火花。
“你们不要这样子嘛…”夹在中间,敏淑娃几乎要哭出来了。
怎么会这样?她不过是对着玻璃橱窗哀叹自己的爱情运不佳,结果竟然引发一连串的事件。
她在KT&P集团工作?如果是,郑建瑞心想,他不会再排斥进这家公司了。
“Jarrett,你晕倒在阳台上吗?”
他推开落地窗,走进屋里“跟你们说过,回湾台就叫我的中文名字郑建瑞。”
“英文名字喊习惯了,一时之间改不过来,而且湾台人近几年崇洋得很,叫英文名字反而比较随俗。”
“如果你们坚持要这样叫,别怪哪天在路上遇到我,我连头都不回。”
“怪人!”
敏淑娃提着早餐,才刚踏进富丽庄严的大厅,就听见⾝后有人在叫她。
“敏淑娃,等等我。”
这个男人的声音很熟悉,她一点都不想停下脚步,但是温良的个性使然,双脚不听使唤的定住,转⾝。
“有什么事吗?”她的声调一如往常的轻软。
“昨天你有看见我送给白特助的花吗?她有什么反应?”
那束花目前在我的桌上,白特助转送给我了。她想这么说,尤其语气要冷,但是看着他殷切期待的表情,彷佛…昨晚玻璃橱窗反射出来的自己。
“她很喜欢,还称赞送花的人有心,居然懂得要挑保加利亚玫瑰,瓣花比较厚实,颜⾊也很饱満。”
如果可以,她想狠狠的踩自己一脚,同情别人就是对自己忍残,这句话怎么她永远学不起来?
“那你觉得我今天打电话约她吃晚餐,她会答应吗?”
“这个我…”敏淑娃面露为难,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很抱歉,你们挡住电梯口了。”曾景祥的口气冷然。
马致远立刻往旁边跨开一大步,不知道为什么,曾特助也长得很漂亮,但说话的语气莫名的让人肃然起敬,跟亲和力十足的敏淑娃迥异,难怪被称为地下司令官,当然,她的能力也是让男人不敢小觑的原因之一。
“祥姊,早安。”敏淑娃有礼貌的打招呼。
“还站在这里做什么?我昨天交代你做的报表做好了吗?”
敏淑娃恍然大悟,连忙走进电梯,还来不及向马致远说声再见,电梯门已经关上了。
“对不起,我昨天下午有点心不在焉,你有交代我做什么报表吗?”大眼睛里写満问号,还有歉意,她犯了祥姊的大忌。
“我已经让白特助准备好报表了。同情别人就是对自己忍残,这句话你没听进去吗?”
这时,电梯门打开,曾景祥率先走出去。
原来他们的对话被听见了…唉!她当然知道祥姊的用意,也知道她是那种就算对别人好也还是板着脸的人,所以对她,敏淑娃永远抱持着尊敬的心态。
听进去是一回事,就是无法⾝体力行啊…
敏淑娃将白净莲指定的现榨柳橙汁和苜宿芽三明治放在她的桌上,然后奉上曾景祥的早餐,最后是总裁的黑咖啡。
忙碌的一天,揭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