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不多她前脚才踏进公园,他吼叫紧接着就寻来了,手上提了一袋面包,还有两杯饮料。
坐在公园的椅子上,他将她要吃的杂粮吐司递给她,再将两杯饮料,一杯是柳橙汁,一杯是柠檬爱玉送到她面前让她选择。
“你吃什么?”她问他。除了她要的面包和饮料外,他没买别的食物。
“你吃什么,我就吃什么。”他说。
“你用不着这样。”她皱眉道。
“不仅吃了油腻的东西会让你想吐,闻了味道你也会想吐不是吗?你吃什么我就吃什么,你能吃的,我也能吃。”他平静地说。
“你可以把东西拿到远一点的地方吃,别让我闻到味道就行了。”她看着他说。
他头摇,伸手摸了摸她的脸柔声道:“别担心我。”
“谁担心你!”她哼声撇开头去。
宣丞赫嘴角扬了扬,拿起杂粮吐司配着她挑剩的那杯柠檬爱玉,一口一口的吃了起来,边吃边看小⻩小灰在公园的草坪上打滚游玩着。
突然间,一阵食物香气随风飘来,像是咸酥鸡的味道。这思绪才在脑中飞过,⾝边的人已“呕”了一声,只手捂住嘴巴急忙离开座椅,朝无人的角落奔了过去,然后弯腰狂呕个不停。
宣丞赫不知所措的站在她⾝边,完全慌了手脚。虽然之前已听她提过她的孕吐很严重,但是怎能严重到这个地步?这哪是孕吐,明明就像是想把肠胃都给吐出来一样。这样正常吗?
“还不到九点,医院应该还有门诊,我带你去医院好吗?”在她终于停止呕吐后,他心急如焚的轻声问道,好像怕稍微大声些说话就会将她震碎了一地。
“我没事。”她虚弱的哑声道。
“我要听医生说。”他低喃的头摇道。
她没空理他“呕”的一声又开始呕了起来,但却什么东西也没吐出来,胃里的东西早就被她吐个精光。
⼲呕了一会儿,她脫力的直接坐在地上喘息着。
他伸手想将她扶起,却被她虚弱的出声拒绝,道:“不要,让我休息一下。”
“地上凉。”他说。
她连头摇都无力,只能虚弱的将头搁在曲起的双膝上,低声道:“一下就好。”
看她这样,他只能陪同她做到地上,然后小心翼翼的将她护在胸前,让她倚靠在自己怀里歇息。
“味道不好。”她无力的挣扎道。
他没理她,温柔的将她搂在怀中,陪伴着她。
过了好一会儿,感觉她在他怀里轻动了一下,他低下头来柔声问道:“好些了吗?”
“嗯。”她轻应一声,伸手撑起⾝子离开他的怀抱。
“站得起来吗?还是要我抱你,或背你?”他问她,伸手顺了下她额头上因刚呕吐而汗湿的刘海。
“不用去医院。”她先开口声明道,语气虽虚弱,态度却很坚持。
他没有回答,先将她从地上扶起来之后,见她一脸虚弱的模样,本想将她打横抱她走的,却让她给头摇拒绝了。
“我可以自己走。”她说,一顿后又再度坚决的对他说了一次“不用去医院。”
他没有回应。
“宣丞赫。”她看着他叫道,非听见他的回答不可。
“你吐得这么厉害,不然医生亲口跟我说没事我不放心。”他眉头紧蹙的看着她,柔声解释道。
“我这情况很正常,你过两天就会习惯了。”她说。
“不可能。”他头摇道。
“要不要打赌?”她挑眉说。
“别这么不把自己当一回事!”他有些生气,但气的并不是她,而是自己。
因为她会这样说,摆明就是庒根儿不信他会关心她、在乎她,而致使这一切的不正是他自己吗?他真想狠狠地赏自己一拳!
“我并没有不把自己当一回事啊,还有你⼲么突然生气?”她莫名其妙的问。
“打我一巴掌。”他对她要求道。
“我肚子饿,没力气。”她无言以对的看着他说,不知道他这又是怎么了?
他闻言怔了一怔,这才想起经过刚才那一阵呕吐,她的胃早就空了,再加上之前原本就肚子饿,难怪她会说她没力气。他真的很没用,还说要照顾她,接过呢?
第一天就害她饿肚子,真的是无用至极。
“来,先坐下来。还吃吐司吗?还是想吃别的,我去买。”带着深深的自我厌恶,他将她扶到椅子上坐下,开口问她。
“先吃片吐司填下胃,之后再说吧。”
他点头,迅速跑回原先他们做的位置将留在哪里的东西拿过来,再拿片吐司给她吃。
舒怡缓慢地将一片吐司吃完,又喝了几口柳橙汁,觉得舒服些之后,这才转头看向眉头紧蹙一脸严肃的他,说:“你不需要这么紧张担心,虽然我的孕吐比一般孕妇要严重些,但是医生说只要胎儿的发育正常就没有问题。”
宣丞赫沉默的看着她,发现她说的这一席话对他一点安抚作用都没有。
“孕吐情况没办法改善吗?医生有没有教你要吃些什么,或做什么,才能改善孕吐,让它不再这么严重?”他问她。
“有。少油腻、少量多餐、少汤水多⼲饭、不要吃逾期不新鲜食品,宜清淡、稀软、易消化的食物,还有,食用个人喜好的食物有助于减缓孕吐。”
她说。
“还有呢?”
“差不多就这样,哪还有什么?”
宣丞赫无言的看着她,沉默了半晌之后,终于还是忍不住的开口道:“我觉得还是要去医院一趟,听医生亲口说明一遍我比较安心。”
舒怡忍不住翻了翻白眼,有种白费唇舌的感觉,但是心暖暖的,逐渐踏实。
有他在⾝边的感觉真的好好——虽然她不太想承认,但是真的好好,有一种微酸的幸福感受,只不过老天这一回应该不会再耍她吧?
她抬头望天,只见眼前黑庒庒的一片,未明。
门铃响起前,宣丞赫正抱着一本《婴儿与⺟亲》的杂志坐在客厅里,一字一句的看得认真,而舒怡则因刚才又呕吐了一次,整个人有些乏力的瘫在沙发上,被他揽靠在他臂弯里,双眼闭上休息着。
门铃响起时,她倏然睁开眼睛,与正好看向她的宣丞赫四目交接,两个人都在对方眼中看见了疑惑。
“会是谁?”他问。
“不知道,我妈没给我电话,应该不是他们才对。”她头摇道。
在他来之前她家从没有客人上门过,他来之后,第一天有人送他的人私用品来,第二天有总裁司机送给文件来,第三天则是他妈妈亲自上门来看她这个媳妇,让毫无准备的她紧张到快要死掉。
还好,他妈妈人超好的,不仅嘘寒问暖的牵着她的手不放,还传授了她好多孕妇产前产后该注意的事项,最最让她感谢的是,他妈妈还亲自动手熬煮了两种可以止吐的药茶汤给她喝,而且效果显着得差点没让她热泪盈眶。
总之,让人闻之⾊变的婆媳问题在她们之间几乎不存在,真好。
所以言归正传,今天这突然上门的客人应该也是他的客人才对。
“一定是来找你的。”她说。
“也许又是妈妈在家里煮了什么东西,让人送过来给你吧。”他说着起⾝走向大门,而舒怡则因他说的话而微笑了起来。
没错,接着前三天之后第四位上门的客人是秦家的管家,奉他妈妈之命送来一锅中药鸡汤,无油无腥,让近来总是啃吐司过曰子的她第一次尝到⾁味却没有吐,简直欣喜若狂。
因为她其实一直很担心自己摄取的营养不够会影响到腹中胎儿的发育,这下有这位精通药膳的好婆婆在,她便不需要再担心了。
为此她还对宣丞赫说一句“我好爱你妈妈”的话,让他既安慰欣喜又莫名其妙的醋意横生,在接下来的两天里不断地纠缠着她,问她“那你爱我吗?”又或者是说“你别只爱我妈妈,也要连她儿子一起爱呀。快点跟我说你也爱我。”之类的话,让她一整个好气又好笑,从没想过他竟然还有卢人的天分。
第二次与他同居,感觉却和上一次完全不同,她知道这不仅是时间地点改变的问题,最主要的是心态变了,因为这一次她真的感受到他的真心,也感受到因他而生的幸福感受了。
目光随他而动,她看着他走到门前动手把门打开,然后讶然的脫口唤道:“爸?!”
舒怡闻言,半躺在沙发上的⾝子立刻爬了起来,手忙脚乱的整理了下自己的仪容,迅速朝大门方向迎了过去。总裁耶!她突然有一种朝圣的心情。
“江静绢?你怎么…”
站在门前的宣丞赫忽又发出惊愕的声响,脫口而出的言语让舒怡猛然停下脚步,脑袋倏然间一片空白。
总裁和江静绢?他们俩竟然一起出现,一同前来,这是怎么一回事?摊牌吗?
难道总裁中意的儿媳妇是江静绢,所以才亲自带着那个女人上门来与她摊牌,会是这样吗?她面无血⾊,脑袋突然变得一片紊乱。
“爸,你们怎么会一起到这里来?”宣丞赫在一阵错愕后,脫口问道。
“刚刚在楼下碰到,江姐小听说你在这里,便说许久未见,顺道上来跟你打声招呼。”
秦父简单的答道,言语中却清楚的透露出两件事。一,他和江静绢并非一道来的;二,江静绢并非他邀来,而是自个儿上门的。
不过听在舒怡耳里,秦父还透露出第三件事,那就是他对江静绢并无特别之意,这可从他称呼江姐小的称谓来看,也可从他直白的回答探得。为此,舒怡原本忐忑不安的心整个都稳了下来。
“这么巧,你怎会到附近来,来办事的?”宣丞赫惊讶的问江静绢。
“我也没想到会这么巧,会在这里遇见了伯父。”江静绢微笑道,声音仍是那般轻声细语,有如⻩莺出谷,如沐舂风。
“你们聊吧,但别太久,我儿媳妇还在家里头等呢。”秦父突然揷口,接着便直接越过宣丞赫走进屋內,与呆站在客厅里的舒怡碰个正着。
接着让舒怡傻眼的是,以前在公司里难得一见,每回见到都严峻无比、威严无欢的总裁大人竟对她调皮的眨了眨眼,让她差点没忍住的噴笑出来。
看样子她未来不仅会有一个好婆婆,也会有一个好公公。这样看来上一世的宣丞赫能拥有一个幸福美満的家庭,他这对开明的父⺟肯定是加分不少,功不可没。
“总裁好。”她开口招呼道。
“婚期都定下了,还叫总裁?”秦父挑眉道。
“爸。”舒怡脸⾊微红,立即改口叫道。
“好!”秦父开心的呵呵笑道。
回头看见这一切的宣丞赫嘴角微扬,心情显得很好。
“不请我进门坐坐?”仍站在门外的江静绢忍不住开口问道,心底有股酸味正在发酵。
这个男人原本不是已经转移到她⾝边了吗?为什么又突然回到前女友⾝边,还有,刚刚秦现实所说的儿媳妇,以及隐约从屋里传来的那句“婚期都定下了”是什么意思?难道说这是他这一个月都未与她联络的原因吗?他和前女友复合,而且还准备结婚了?
“抱歉,这不是我家,是我未婚妻的家。不太方便。”宣丞赫回过头来,歉然的对她说。
“未婚妻?”江静绢脸⾊白了白,強颜欢笑的问道:“我之前怎么都没听你说过你有未婚妻呢?”
“之前我跟你说过我有女朋友。”
“我以为你们分手了。”
“我们复合了,下个月就要结婚了,婚礼订在下个月二十八号。”宣丞赫看着她,直截了当的说。
他知道江静绢对他有好感,否则之前不会经常答应他的邀约与他约会,可是眼下他在看清楚自己的心意之后,也只能辜负她对他的青睐了。值得庆幸的是,他除了与她一起吃几顿饭,看过两场电影,并没有对她做出任何超出普通朋友关系的举动,更未给过她任何承诺,这让他的愧疚减轻了不少。
“我们可以谈一谈吗?”江静绢面无血⾊的看着他,轻声求道,节奏又有些急切的说:“我以为你喜欢我,所以之前才会经常打电话给我,约我一起吃饭,一切看电影,不是吗?”她不想就这么认输,这么放弃他。
“对我而言,你是一个很谈得来的好朋友,和你一起的感觉很轻松。那阵子我因为心情不好所以才会常找你,如果让你误会,我在这里跟你说声对不起。”宣丞赫致歉道。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因为心情不好想放轻松所以才会约我出去吃饭和看电影?”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