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说,那女子自然还是李清照。
“清照姐姐。”
李奇牵着驴来到李清照的⾝后,轻声喊道,生怕吓到她。
李清照微微一怔,转过⾝来,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光芒,淡漠道:“是你?”
李奇讪讪道:“是我。”
两人一阵沉默。
李奇本来是一个话多的人,但是见李清照对他的语气不善,所以有话也不敢说。
过了一阵子,李清照忽然轻叹一声,转⾝望着那静静流淌的河面,轻声问道:“你刚才去哪里作甚?”
终于开口了。李奇忙笑道:“哦,是蔡太师带我去那里看看,说来也真是巧了,想不到那宅院是清照姐姐的旧居。对了,清照姐姐你以前是住那间屋,我有空再去参观,参观。”
李清照黛眉一挑,道:“那蔡老…”
“你想说‘者贼’说就是了’这里就我两人,无须顾忌。”李奇嘿嘿笑道。
李清照困惑的斜瞥了李奇一眼,道:“你不是他的人么?”
“清照姐姐,你这话就忒伤人了,我口味可没这么重,虽然我如今是在帮他做事,但是并不是他的人。”李奇纠正道。
“这不一样么?”
“当然不一样,我又没有卖⾝给他,太师给我利益,我办他做事,公平交易,无所谓谁是谁的人。”
“即便如此,你这般说还是不妥吧?”
李奇忙头摇道:“我可没有让你这么叫,只是我看你想这么叫,就让你别憋着,发怈一下也好,反正我不这么叫就是了。”
“你倒是分的很清楚。”
“不是我分的清楚,事实如此吗。”
李清照见他都这么说了,也不矫情,直接冉道:“那老贼把他和我公公之间的事都告诉你呢?”
李奇耸耸肩道:“说了一点,没有细说。”
“那他肯定把我公公说的十恶不赦吧。”李清照満面不屑的说道。
李奇略微迟疑了下,心想贪赃枉法,诬陷忠良,应该能算是十恶不赦吧。嗯了一声,道:‘娄不多吧。”
李清照扬了下嘴角,问道:“那你信么?”
李奇双手一摊,道:“不好意思,这跟我没关系,所以我只是当故事听听,要是清照姐姐想知道答案的话,我回家想想再告诉你。”
李清照稍稍白了他一眼,道:“那蔡老贼为何带你去那里,这个问题你也要回家想想么?”
“这个…呃…”
“你若不想说,那就算了。”
“不是。”
李奇挥挥手,讪讪道:“其实是这样的,太师想把那宅子改成学院。”
李清照不可思议道:“老贼想开办学院?”
“嗯。”
李清照哼道:“你莫要骗我,他怎地会做这种事。”
“我为何要骗你,反正最多两个月,那学院就办了起来,你到时自己可以去看看。”
李清照狐疑的瞧了李奇一眼,见他不像似在说谎话,道:“真的?”
“千真万确。”
李清照讽刺道:“这可真是天下第一奇闻啊!”
李奇也笑了,道:“我可不这么认为,我觉得这是理所当然。”
“哦?”
李清照饶有趣兴道:“你又有何⾼见。”
李奇笑道:“⾼见倒也不敢当。你若站在太师的位置上想想,你就会明白了,他开办学院,无非就是想把‘老贼’这个称呼改成‘圣人’。
李清照楞了下,随即明白过来,哈哈一笑,哼道:“他这是痴人妄想。”
“那可不一定哦。”
李奇摇摇手指,道:“说不定以后他真会扭转乾坤,至少我认为希望是一半一半,关键还得看这学院办得成功与否。”
李清照皱眉道:“难道他开办的学院和其它的学院不一样?”
不亏是我偶像,反应果然快。
李奇点头笑道:六是很不一样。我们的学院不收学费,而且只为了那些寒门弟子开放,无论男女,无论⾝份,而且我们还包食住,条件够优惠吧。”
李清照呆住了,沉昑不语,过了好一会儿,她才道:“这恐怕是你想出来的吧。”
李奇点点头笑道:“不错。难道清照姐姐觉得有什么不妥吗?”
李清照轻叹一声,道:“你这么做的确能造福许多百姓,只是…”
“只是便宜了蔡太师,不知我可有说错。”李奇笑嘻嘻道。
这人看上去糊糊涂涂的,但是却总能洞悉我的心思,真是怪哉。李清照极不情愿的点子点头。
李奇哈哈笑道:“有清照姐姐这番话,我心里就安稳多了,至少清照姐姐也觉得我会成功。”
李清照不解道:“其实这事你自己也可以做,那慈善基金会你不也做的挺好的么,为何要与那老贼合作。”
李奇摇头摇道:“这事我肯定做不了,我既没权又没势,而且如今手头还紧的很,若没有太师在上面顶着,别说办学院了,恐怕连个小私塾,也弄不成,你若不信,待来ri再来看,绝对有不少的所谓的正义之士,为了此事出来弹劾太师。”
李清照也明白李奇的难处,不噤叹了口气。
李奇皱了下眉头,道:“清照姐姐,你真的很恨蔡太师么?”
“难道我不应该恨么?”李清照眼中闪过一道凌厉的目光,与平ri里那个娴静端庄的李清照不同的是,今天的她眉宇间多了一股怨恨,但也彰显出她的坚強。
“应该。”
李奇点点头,又道:“但是我听闻,你爹爹当初是被你公公给整倒的,那你恨你公公么?”
李清照直接道:“恨。只是现在…”她说着又叹了口气。
偶像就是偶像!敢爱敢恨,爱恨分明。李奇接着问道:“那你夹在中间不辛苦么?”
李清照苦笑道:“辛苦那又如何,可惜我只是一介女流之辈,无能力改变这一切。”
李奇笑道:“幸好你没这个能力。”
李清照诧异道:“你这话是何意?”
李奇叹道:“若是你有这个能力,恐怕你当初就更加难办了。一边是你爹爹,一边是公公,而且这不是两个人的之间的斗争,是两派之争,假如你也是朝中大臣,你站在哪一边?帮你爹爹打倒你公公,还是帮你公公踩你爹爹,不管你怎么做,你都会內疚一辈子,甚至比现在还要难过一些。”
李清照反驳道:“若是我有这个能力,我自然会从车调解。”
李奇头摇道:“你根本无法调解,你以为他们真的是为了新旧法而争么?这只是一个借口,他们都是为了权力而争,当初王安石贤相力求变法,我不敢说他新法就一定是对的,但是里面还是有很多可取之处吧,然而司马贤相却悉数废之,那你认为这又是孰对孰错?”
李清照怒哼道:“岂有此理,你竟然拿那老贼和司马贤相相比,司马贤相和王贤相品行何等⾼尚,他们相争皆是为了百姓,岂是蔡京这等小人能比的,此等话还望你莫要在说了。”
李奇倒也不恼,笑呵呵道:“若是他们都想为百姓做事,那应该有共同的语言,应该惺惺相惜才对,为何要斗的你死我活?这仅仅是因为政派不同而已,哪桕一方说要捐出一百万钱救助百姓,恐怕另一方也会说这钱是臭的,这难道是为了天下百姓?”
李清照楞了下,不知该如何反驳。
李奇重重吐了口气,道:“说白了,还是⾼处不胜寒,人人都在盯着他们这个位子,你以为他们的ri子好过么,纵使想为百姓做事,他们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因为他们必须得保住自己的位子,那么他们首先要做的不是想着去如何为百姓做事,而且利用百姓去打倒自己的敌人,有些时候,甚至他们自己都没有发觉这一点,永远都以为自己是为了什么天下苍生啊,说的自己跟观世音一样,这都是狗庇。蔡太师当年一下子几乎将所有的敌人全部赶出京城,又立下无佑党籍碑,可是那又怎么样,这不,他还不是被人弄下来了,如今闲赋在家,正是因为这一个个政敌,才让他们无法静下心来,好好的替百姓做事。”
其实他还有一句没有说,那就是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其实是皇上。
“那是他罪有应得。”
李清照哼了一声,又道:“你说的虽然不无道理,但是你若想我不再恨他,那是决计不可能的,而且我还得奉劝你一句,蔡京这人有才无德,在他心目中只有他自己,实乃小人一个,你替他做事,须得小心才是。”
李奇哈哈笑道:“多谢清照姐姐提醒,我与他之间不过是相互利用罢了。至于你说我说的这一切是想让你对太师改变看法,那你错了,我若是你,可能我比你还要恨他。
李清照又有些困惑了,道:“那你说这番话是何意?”
李奇狡黠道:“我的意思是,你恨他,但是你不能恨屋及乌,认为他做的事,肯定是错的。当他们的利益和百姓的利益同步的时候,他们就会做利己利民的事,就好比办学院的事,太师要名,百姓能够给他,百姓要口饭吃,太师可以给他们,这不就是互惠互利,皆大欢喜吗,你说是不?”
李清照听出他话里有话,道:“你究竟想说什么?”
“我的意思是,若是这学院不是蔡太师办的,你会不会挺⾝相助?”李奇満脸期盼道。
李清照这下全明白了,苦笑道:“你绕了这么大一个弯,努力帮蔡老贼洗脫罪名,就是想让我放下个人仇恨,去学院帮忙?”
“对对对,清照姐租的才识、德行皆是不凡,若是那些莘莘学子能有你这么一位老师,那真是他们的福气。”李奇拍着马庇道。
“你可谓是用心良苦啊…”
李清照犹豫了一会,叹道:“对不起,我无能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