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父亲的生曰来去匆匆,纳兰守花觉得心里好愧疚,所以今天父亲打电话来说要她回家跟他一起吃顿饭,她当然是再乐意不过了。
“工作上没碰到什么⿇烦吧?”纳兰刚不断地把好吃的菜⾊往她的盘子里头夹,今天车太太知道她要回来,不需要他吩咐,就跟厨子合手煮了満満一桌子她爱吃的菜。
“没有,大家都对我很好。”
只除了新约聘了一个不太好搞的摄影师,明明可以在棚里拍完的东西,就是硬要拉到棚外去拍,把成本给垫⾼,气得总编辑一直跳脚说要把他给解聘之外,她的工作环境大致上都算是平顺有趣的。
纳兰守花吃得津津有味,其实这两三年,车太太还是常到她的住处去送东送西的,让她的生活过得不至于太清贫,有时候假曰在家里碰到车太太来,就会被她叨念,说明明可以在家过曰子,做什么要辛苦自己呢?
每次听到这些话,她只是笑笑,告诉车太太说她的菜真的好吃,这时候老妇人的脸⾊就会和缓下来,要她多吃一些。
“是吗?大家对你都好吗?”纳兰刚点头微笑“那就好,我听说你经常要跟店家借很多东西。说实话,我这个当父亲的人真是不想自己的女儿去看人家脸⾊,光想到就教人心疼。”
“爹地,你就不要替我想太多,谁在外面工作不必看人家脸⾊的?我已经算是够幸运的了,无论是工作上的伙伴或是店家都没给我苦头吃。”撇开了最初接连着吃闭门羹的状况之外,她的工作状况算得上是顺利的,或者这就是人家所说的倒吃甘蔗,越吃越香吧!
“好,这样很好,记住了,要是遇上⿇烦,事无大小尽管跟我说,让我出面替你解决,知道吗?”
“知道。”她点头,给父亲添上一碗银鱼羹。
“爹地可以信你这句话?”他挑了挑眉,似乎颇怀疑她的诚意。
“打勾勾?”她笑着朝父亲伸出小指头。
“嗯。”纳兰刚伸出手,很乐意与女儿做这个约定,勾完手之后,他冷不防地问道:“对了,你最近有去找过温先生吗?”
“嗯,有去见过他一次,问了一些事情。”纳兰守花彷佛心虚般地转开视线,虽然知道父亲早晚会晓得她去找温先生的事情,但被他给问起,她心里总是觉得尴尬。
这些年来,温先生是经手纳兰家财务投资的主要负责人,她去找他,是想要问问看以她小小微薄的积蓄,能不能有什么理财方法,让她更快存到自己想要的数目和金额。
她所问的事情,纳兰刚当然有听温先生说起,不过,他没动声⾊,不想拆穿她,只是微笑“既然你不想跟爹地说,那我也就不问,不过,温先生要你跟他联络,说有件事情你应该会很想知道,而且会很⾼兴知道才对。”
“什么事?”她眨眨美眸,显得好奇。
“这个爹地也不知道,就等你自己联络他,让他跟你说吧!”
她的名下有房子,而且,是一栋价格不菲的别墅!
当温先生告诉纳兰守花这个消息时,她吓了好大一跳,觉得这如果不是温先生,那就是老天爷在开她玩笑。
不过,或许这真的是一场玩笑,因为,这栋别墅的持有者不只她一个人,房子的另一半持有人是韩苍震,不过,温先生提醒她,虽然她只持有一半,但是可以全权地使用房子,这是持有人本⾝,无论她或韩苍震都享有的权利。
她对那栋别墅有一点印象,婚后大概是三个月的时候,她曾经与韩苍震去过一次,只待了两天,不过很喜欢那里的环境,他说别墅是朋友的,只是借他们过来度个假,却没想到他竟然买下来了。
纳兰守花坐在计算机前,挪动着鼠标收成她虚拟农场上所栽种的百合花,耕地之后,决定这一次要种牵牛花。
一开始玩这游戏,是莫可可教她的,一些农友原来也都是可可的,后来大家朋友加来加去,不知不觉跟着一起玩这游戏的人已经一长串了。
在农场都整理完之后,她点进了首页,浏览一些朋友的更新,有大学同学在找她去聚会吃饭,可可一向最热心,催着她赶快决定哪天有空可以约出来,不然就要自个儿帮她决定了。
她回了两个时间,就等着大伙儿再上来回复。
这时,她看见上线名单上有陶芯,因为已经有大半个月没有见她更新,心里才在想陶芯究竟怎么了,没想到她就又上线了。
她点了陶芯的名字,开启了在线对话。
自己:几天没看见你在在线,很忙吗?
芯:出公差去了,不在台北。
自己:对了,告诉你一件事情,我可能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穷耶!那天我去跟顾问咨询的时候,他查到我名下竟然还有一笔房产,你说这算不算是从天上掉下来的礼物呢?
芯:算,你快点把它卖掉,就可以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了。
自己:还不能卖,因为有一半的产权在我前夫名下,我要先问过他才可以。
芯:前夫?你说的是那个害你掉了三天三夜眼泪,差点把眼睛哭瞎的烂男人?
或许是因为⾝为刑警的陶芯曾经帮她解决过跟踪狂的事情,在那之后两个人互动变得比较熟络,再加上陶芯不相信她年纪轻轻已经离过婚,所以纳兰守花才会向她提起一些往事,没想到陶芯听完之后,就劈头说她根本就是傻瓜!
陶芯说要是她,她才不会甩那个崔湘晴对自己说什么,还说要是韩苍震敢让她哭,敢对她视而不见,她绝对好好揍他一顿!
自己:其实他没有真的很不好,他只是不喜欢我,而我却还是勉強他跟我在一起,最后也是我坚持要离婚的,说起来是我的过错比较多,你不知道,以前的我是真的很坏的。
说到底,一切都是她的错!直至现在,纳兰守心花里还是这么以为,但是,当初的眼泪与伤心,却又全都是再实真不过了。
芯:但他跟你结婚了,却还让他的青梅竹马大摇大摆来威胁你设计你,那就是烂男人没有错。
自己:你再说我就又要哭了。
手指打着字,眼泪已经不争气地朦胧了她的视线,她很讨厌自己这一点,只要扯到韩苍震,她就像是得了泪水失控的病,无可救药了。
芯:好,我不说了,既然有这笔天上掉下来的横财,你就不要客气。
自己:好,我不会客气,不过我一定要先去见他才可以。
芯:嗯,结果如何你一定要告诉我。
自己:我会的。
芯:真是气人,如果有一条法律可以逮捕欺负女人的男人,我一定冲去替你把他给捉去关起来!
自己:谢谢你,我已经不要紧了。
芯:还喜欢他吗?
自己:喜欢有什么用呢?反正我跟他已经离婚了。
芯:傻瓜。
自己:呵。
除了一声轻笑之外,纳兰守花不知道自己还能够如何回答,被陶芯挑起了蔵在內心深处从不曾消灭过的深爱,感觉心口就像还有着被利刃剜过的伤痕,隐隐约约又痛了起来。
她想如果现在妈咪还活着就好了,这样她就有人可以聊聊,而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比⺟亲更明白她性子的人了。
纳兰守花深昅了口气,忍住了心里的伤痛,按下农场的图示,让画面又回到农场上,看着那花那草,还有一堆快要种不下的树,想起了那一年与韩苍震到山上别墅时的情景,就算她告诉自己那只是假象,但心里依旧忍不住怀念。
温先生说过,她也是拥有人之一,是有权利使用的,所以说,在见韩苍震之前,她是可以去那里住几天的吧!
就当作是向过去做告别,给自己心理准备要再见韩苍震,她决定了,就到那个山上别墅去住几天吧!
说要去住,当然也不是冒冒失失的就跑了去,这一点概念纳兰守花是有的,她向父亲提起别墅的事情,并且与韩景琦取得了联系,他们似乎都知道她也有房子一半的所有权,说既然是她的所有物,她想要使用绝对是没问题的。
她觉得很纳闷,怎么关于自己的事情,第三者竟然比她更了解,她想是不是自己一直以来就错过了些什么没有看见?
韩景琦告诉她照顾房子的管家还是当初的张妈,以及原先照顾园子的人,因为她与韩苍震一直都没过去使用那房子,所以这几年来没有新聘的下人,因为张妈与老园丁都认识她,所以她只要直接过去就可以了。
纳兰守花坐在开车上山坡路的出租车上,望着窗外的风景,说是山上,其实并非是荒郊野外,沿路上可以看见不少有着漂亮院子的别墅,沿路的花草修缮得极好,车子越往山上开,房子的密度越低,也随着坡度越来超⾼,往山下望的视野也越来越好。
终于,她看见了自己要抵达的地方,虽然过了这些年,但那房子的白⾊外墙依旧十分鲜亮崭新,与她记忆中的一模一样。
司机也看见了那栋房子,忍不住咋舌道:“姐小,那是你亲戚的房子吗?你那个亲戚应该很有钱吧?”
闻言,纳兰守花只是抿唇微笑,没打算回答。
她打机手通知张妈打开大门,让出租车可以直接开进车道里,这时,她发现车道上已经停了一辆黑⾊的轿车,她看见司机在搬行李,似乎对方也才刚到没多久,然后,她的视线望向门口,看见了背对她而立的韩苍震。
就算只是看着他的背影,她也能认出他!
“姐小,你要不要下车了?已经到了。”出租车司机出声唤她。
她不是没听见对方在提醒她下车,但是,她却像是被人给下了定⾝符似地,坐在车上一动也不能动,因为一瞬间太过紧张,竟然感觉一股子冰冷从脚底泛凉了上来。
怎么会是他?
她不是请韩景琦帮她守秘,不要把她上来的事情告诉韩苍震吗?
“姐小?”出租车司机又出声催促。
这时候,就在纳兰守花想要原车返回市区的时候,原本就站在门口迎接韩苍震的张妈看见她的到临,笑呵呵地跑过来替她付了车钱,把出租车给打发走了。
纳兰守花看着张妈笑呵呵的圆脸,真不知道该是谢她,还是怪她竟然把车子给打发走了,让她如果想下山还得叫车才可以!
韩苍震也没料想会见到她,他侧首看着她被张妈推着过来,每一个脚步都走得十分沉重似的,完全可以感受出她不乐意见到他。
“我…我没想到你会来。”纳兰守花被推到了他的面前,眸⾊显得有些慌张,只敢直视着他的胸口说话。
韩苍震看着她的目光所落的地方,差点以为自己在胸口上也长了一双眼睛,要不,她怎么会只看着那个地方。
“我本来没打算要来,不过,昨天下午,景琦突然找了一队人马到公寓去说要重新装修,要我回韩家的旧宅去住,不过,我的车还在路上,就接到旧宅管家的电话,说家里的水管爆裂,修好需要三五天的时间,要我绝对不能回去,我想自己是太过信任景琦了,直到我见到你之前,我还以为一切都是巧合。”
纳兰守花不知道韩景琦究竟是什么居心,他确实没有违背他答应她的事,却想尽了办法把韩苍震给骗到这里!她抬头,望见他冷冽的目光,充分感受到他的不悦“对不起,我请张妈替我叫车,我这就回台北去——”
“既然来了就留下吧!从这里回台北市区至少要一个小时的车程,如果我让你走了,张妈不会给我好脸⾊看。”他敛眸瞅着她垂得低低的脸蛋,修长的指尖颤动了下,忍住了想要托起她下巴的冲动,听刚叔说这几年来,她出落得更加美丽动人了,令他想要一看究竟。
最后,他握拳收住了蠢动,别过眸不再看她“进去吧!放心,我只待两三天就会离开,不会打扰你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