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靖亨支着下颚,心里觉得好空虚。
没有了思毓,生活失去重心,他像是少了什么,怎么都不对劲。
“为什么要走?”梁靖亨不解,那一个晚上,一切都完美得不可思议,他却在忙完一天的工作之后,莫名其妙的失去她。
杨思毓无法回答他的问题,只能将题转开,告诉自己,他在意的只是工作,而不是她。
“放心吧!我工作会照常完成。”杨思毓能做出的,只有这个保证。
她有话不说,他的气都消了,但她这一提,他的火气再起。
“我不是问妳工作,妳哪个耳朵听到我问妳工作?”梁靖亨的脾气又起,对着电话声调又扬⾼。
他想知道的是,她为什么突然离开,为什么把他一个人丢下,让他像只无头苍蝇一般。
“靖亨…”杨思毓轻唤着他的名字,像最亲昵的那晚一样,语气既无奈又揉着淡淡的伤悲。
这一唤,叫得梁靖亨的心都软了。
“我做了什么,让妳非得离开?”梁靖亨无论如何要知道答案。
手里握着机手,杨思毓知道如果没有给他一个答案,他可能一辈子都不懂,为什么她会有家不敢回。
“关于那天晚上…”杨思敏逼自己开了口“那天晚上,很好…但是…”
“但是怎样?”梁靖亨知道问题隐约出现在那天晚上,可是那天晚上仇竟是怎么了?
“我知道你或许很习惯那些事,但是对我来说…事情并不是那样。”杨思毓很难让他了解,她与他在面对同样一件事上,有着天差地别的想法。
这一次,沉的人成了梁靖亨。
很习惯“那件事”?
她指的是…
“跟在你⾝边十几年了,我一直把自己定位在朋友这个位置,一直到那天晚上,突然的,我们就有了…咳!不应该的关系。”杨思毓试着隔着电话解释她自己的心情。
这些话,借着电话,她或许还说得出口,但是见了面,她可能只想挖个洞直接把自己埋起来。
“不应该的关系?”梁靖亨的声音微微扬⾼,对于“不应该”这三个字,他觉得挺刺耳。
“对。”杨思毓没有察觉他情绪的不満,只专注在解释她的心情“那个不应该的关系,让我一下子不知该如何自处,我们是朋友?还是上司与下属?还是什么…”
“就因为这个原因,所以妳跑了?”梁靖亨不觉得这是什么重要的原因。
无论她是谁,他都已经打定主意,要把她留在⾝边。
听出他的不以为然,杨思毓气哼一声。
“梁靖亨,我不是一天到晚都习惯跟男人发生关系的——”
“还好妳不是。”梁靖亨没好气的打断“就算是这样,妳有必要逃吗?我是会吃了妳吗?”
“唉…”这一次,又一是声货真价实的叹气“好!既然都决定要说了,我就把话说清楚。”
“我在等。”梁靖亨就是要听到一个明确的答案。
每个跟他上过床的女人,总是在事后紧紧的黏住他,黏到他受不了,黏到他生腻,她倒好,竟然跑得比飞得还快。
“我喜欢你。”杨思毓隔着电话,再一次让他知道她的心意,纵使如此,她的脸仍微微的添了热气,烧红她的耳根。
呃?
梁靖亨先是一愣,而后薄唇勾起淡淡的笑,喜欢她又一次对他告白。
那些情啊爱的,他听了许多,但是从她的口中说出来,就彷佛特别不一样,轻易撩动他的心弦,继而计较起来。
“就只是喜欢?”他有些不満。
他对她,可不只是那样的情绪,况且她明明说过她爱他!
“这样已经够糟了。”杨思毓摇头摇。
梁靖亨在电话的这一头挑起眉。这个小丫头竟然说喜欢上他是很糟的事?
“杨思毓,妳最好把话说清楚。”他轻弹着手指,在心里算计着,如果当他找到她时,该好好的修理她几下。
“第一,你是个大众情人;第二,你的女朋友众多,很多我都还认识;第三,你是我的上司;第四——”她逐项说出他们不适合的地方。
“还有第四?”梁靖亨议抗的打断她的话,这小丫头愈来愈过分“给妳一张六百字的稿纸,妳会写満还给我?”
杨思毓懒得应声,不想回答他,六百字的稿纸让她来写,或许写个三张还不够。
“反正,我们就是不适合。”杨思毓捂着脸,満是沮丧。
理智上知道不适合,偏偏情感上却菗离不开,自己活该受这情罪。
听完她的话,机手的另一头,传来一连串不文雅的耝话,就不晓得骂的对象是她,还是他自己。
半晌,等他冷静下来之后,他才又开口。
“是谁跟妳说我们不适合?”对于这一点,梁靖亨并不苟同。
“从以前到现在,我们不曾适合过。”要不然他不会到现在才发现她。
“杨思毓,妳够了喔!”梁靖亨自翊是个很有修养的男人,但是现在却总是因为她的话而失控。
“我不管妳现在有什么想法,只要妳肯回来,我都可以接受。”不想再听她那不算理由的理由,他的首要之事,就是把她带回自己的⾝边。
“让我休息几天。”杨思毓脑子能想到的,只是缓兵之计。
“一天。”梁靖亨想也不想的下令。
他想她已经想得够久了。
“十天。”杨思毓没那么好解决。
“妳要我的命吗?”梁靖亨忍不住大吼。
他都快疯了,还叫再等十天,他不崩溃才怪。
“两天!”
“不够,最少要给我一个礼拜。”杨思毓再退一步“我需要一些时间想想。”
她再想下去,他就急昏头了。
“三天!最多就是三天。”梁靖亨不认为他还有那样的耐性。
“五天吧!我顺便趁这个时间,把手边的案子完成。这段时间里,我不能回去,我不能留在你的⾝边,我会什么事都做不成的。”杨思毓心想,如果沉淀下来,她或许才能把事情厘清楚。
话已经说到这里,她也不需在乎什么女性的矜持,回不去最初,最多就是再也不见面罢了。
“如果我不能定位出将来在你⾝边的⾝分是什么,我会什么事都不能做,如果不能回到朋友的位置,你的⾝边我待不下去…”她语重心长的剖露她的心事,只因为她已受够这样的磨折。
听完她的话,梁靖亨情绪很复杂,有些怒、有些气,却也有很多不明的情绪,像是心疼、像是无力。
突然之间,他明白了她为何要离开。
这么多年来,她一直在他的⾝边,但他却总是在她的眼前,与数不清的女人鬼混,甚至是不讳言刚从另一个女人床上赶来。
这么多年过去,他都是个很差劲的人,而她,却与这样的他有了亲密的关系,难免她的心里无法调适。
他不否认他是个浪子,一直以来,从来也没曾想在哪个女人⾝边久留,但是在那一晚之后,他突然全部都清明了。
那个女人——他想要的女人,一直在他的⾝边,他却始终没有发现。
思毓,就是他想要的女人。
只是,在女人堆里滚久了,突然要她相信他,似乎多了不少难度。
她不信相他。
甚至是怕他。
所以她连夜逃起,从他的⾝边离开,只想要图个安静,只想要让他们回到朋友的位置。
怎么行?
他怎么可以允许让他好不容易找到的好女人,再次回到朋友的位置,再次放她自由,让另一个男人有机会将她带离他的⾝边。
绝不放手。
绝不。
“好,就五天。”梁靖亨知道她的个性,強逼绝对不是个好方法,他必须在这五天里,想出一个绝佳的方式,让她知道他的心意,让她知道他绝对是真心。
只是,他不免又一次強调,怕她又趁着这段时间,逃到他更难掌握的地方。
“躲不是办法,别让我用别的方法把妳揪出来。”他慎重警告她。
“我知道。”杨思毓也不想躲上一辈子,是对是错,是走是留,她都会给他一个交代。
电话里,又是一连串的沉默,两人都知道该挂电话,却没有人有动作。
隐隐的,空气中有种牵系…
梁靖亨将掌心收得更紧,机手的热度温着他的手、他的耳朵,却却更想握住机手无形线的另一头,那一只小而纤细的手。
“你知道吗?这里的天气很好。”突然的,杨思毓淡淡的开口。
暖风吹过,带来一阵清新草香,风和曰丽,让她想起初识的那些年,他们曾不只一次的走在草地上。
梁靖亨看着门外的阴天,心里不住低咒。
“我讨厌离妳这么远。”他吶吶说道。
她不在他的⾝边,他们可能不在同一个都市,她甚至还试着要把他赶出她的心里。
这样的他,应该怎么办?
“就算我以前的表现再差,妳都该给我机会,不该直接判我死刑。”这是他唯一的要求。
杨思毓咬着唇,没有预料到,他竟然会对她说出这种话。
她的心里又酸又甜,复杂得难以形容。
难不成…他真的不一样了吗?
杨思毓摇头摇,不让自己因为他的几句话又动摇,再一次让自己像个胆小表,匆忙的把电话给挂断。
“思毓!”听到机手挂断的声响,梁靖亨心一紧,却再也听不到她的声音。
没了她在⾝边,他才意识到,没有她在⾝边,他变得好不快乐。
到底是为什么?
他也说不出个所以来,只不过,那占有的思绪来得又急又猛,在惊觉要失去她时,才急着想把她留在⾝边。
然后,再也不想松手。
天啊!思毓,妳害惨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