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天,一眨眼就能过去的时间,在梁靖亨看来却有如一世纪那么长。
原以为五天不见面,她还会接他的电话,他还能听见她的声音,聊慰他的思念,却不意,她直接将电话关机,理都不理他,完全的漠视他。
他又一次采用E-mail方式,疲劳轰炸她,要她开机响应他一下。
只是,她吃了秤砣铁了心,无论如何不理会,让他急得坐也坐不住,吃也吃不下,所有文件的签署,像是天生的训练使然。
他的心空了一块,在她离开了之后才明白。
他双手支着太阳⽳,像是全⾝的精力被菗得精光,一颗脑袋失神的猜想着,她会到哪个地方去?他要怎么把她找回来?
想得过于认真,他连秘书敲门进来的声音都没听到,直到另一份婚纱设计稿放到他的桌上,他才猛地回过神。
“思毓又寄设计稿来了?”梁靖亨看着设计稿,这婚纱的风格,百分百出自她的手。
“嗯!”秘书点点头,早有心里准备主管会有“异常”的冲动,这几天来,她已经见怪不怪了。
“她有没有说她什么时候回来?”算一算,明天是他们约定的第三天而已。
“她说过几天。”秘书尽职的报告,沉昑半晌之后,才主动的补雿“不过,在上次接过杨姐小的邮件之后,我将她加入我在线的联络人,刚才她一上线,我就跟她聊了几句。”
梁靖亨微挑眉,倒是很讶异秘书会突然有了这个动作,但他没多说什么,只是沉默的听着她继续讲下去。
“我跟杨姐小提及一些关于您的事…”包括他因为寻找她而精神紧绷,因为找不到她而得罪客户,甚至是吃不下、睡不着。
梁靖亨的眉挑得更⾼。这秘书好大的胆子,还当起打小报告的人了?
看出主管眸中的不认同,秘书见过大风大浪,态度仍然镇定得很。
“杨姐小知道之后,沉默很久,说她不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她其实也不想的,只是她对你很没信心。”秘书主动接续话语,最后一句话是她自己下的结论,但是她对于这个推论很有信心。
“于是,我让她知道,您已经…清心寡欲很久,提醒她,您不曾因为哪个姐小伤神,她是唯一一个能让您连工作都不专心的女人。”秘书可是拿自己的工作下去赌,嫌弃自己主管的工作能力。
她只差没让主管知道,她都己经用上“行尸走⾁”这个形容词,为的就是让杨姐小能心软。
果然,梁靖亨黑眸瞇起来,显然不⾼兴了。
“不过,杨姐小的态度明显有了软化。”秘书可不敢再有延迟,赶忙将好不容易套出来的消息搬出来“虽然她让我别说,只是为了预防我临时有什么急事找不到她,但是我得还是达告您一下比较好。”
“什么事?”梁靖亨的⾝体一阵紧绷。
“她人在垦丁。”秘书不想太得意,可是还是忍不住扬起红唇“我连哪家饭店、哪个房号都很清楚。”
听到这个答案,梁靖亨紧蹙的眉总算是松开。
见到主管脸⾊转为和缓,秘书决定再给予他一个好建议。
“女人…都很心软的。”秘书垂下眼,就算在这个时候,也不敢太踰矩“您能多说些好话,甚至是对她示弱,我想她应该会懂的。”
梁靖亨此时才发现,他的好秘书正在试图帮他解决“情事”问题。
看来,他的失常已经到了连秘书都无法忍受的地步。
“只不过,无论您出发与否,下属都得提醒您,眼前这一步很重要,决定着未来,您得确切知道心意之后,才不会伤了彼此。”秘书以一个女人的立场傍予最真切的建议。
毕竟,她真的想解决这几天来的混乱。
如果梁靖亨再不恢复正常,她这个秘书有收不完的尾巴,擦不完的庇…呃!不是,她只是觉得她这几天来的工作量大增。
为了她自己的未来着想,她非得先替主管把“內乱”给平了,她才会有好曰子过。
迎视着秘书真挚的眼神,他大致知道她指的是什么。
“好,谢谢。”梁靖亨对她微微点头“事成之后,提醒我年底给妳加薪。”
秘书的红唇微微勾起,提在胸口的心终于放下。
“那我先退下了。”秘书噙着笑意往后退,知道这一步险棋她下对了。
梁靖亨在办公室恢复宁静之后,静思着秘书的话,这才意识到,在她与他最为亲昵的那个晚上,他一句情话都没说。
那时,他的心态是因为过于认真,不敢负荷,怕让她失望,所以一向轻言的爱语,反倒被他紧锁在心中。
是不是因为这样,她才伤心的离开?
因为他不敢承担起这样的感情,不敢让她知道,他其实已经交出他的心?
他的长指揉了揉双眉之间,认真的思考着这个问题。
如果说,不是因为她的临阵脫逃,他或许一辈子都不想面对这件事。
但是,经过这些天的磨折,他却已认清,与其在这两种中间做选择,他宁愿选择有思毓的曰子。
他盯着杨思毓画好的设计稿,凝视得连眼前都模糊了。
片刻之后,他缓慢站起⾝,坚定的往门外走去,心里再笃定不过。
他必须把思毓留在他的⾝边,就算是穷尽一生的努力证正,他也会让她知道、让她明白,这辈子除了她,他谁都不要。
有了刚才秘书的提点,他知道眼前的他应该要向她请教,如果真的能成功的将思毓留下来,秘书就是大功臣。
他会加她的年终奖金,会包给她一个大红包,还会请她在婚礼上坐上大位…
这个念头一出,梁靖亨先是微微一愣,之后,坦然的笑了。
结婚。
这个杨思毓好大的本事。
被她这么一激,他竟然连结婚的念头都出现了。
不过,这不也表示,他对她是真的动了心、动了情吗?
遇上思毓,他懂得什么叫退让,什么叫妥协,什么叫迁就。
只要能将她留下,他愿意为她改变自己。
如果能让她开心,如果能让她别再那么叹息,他愿意付出一切,包括他的自由,包括他的心。
那是从来不曾有过的感受。
把自己交了出去,他却不感到惶然与害怕,胸口反倒充満着満足与感动。
思毓啊思毓,回来,快回来我的⾝边,我好想妳,真的好想妳。
※※※※※※
位于南湾台热情的垦丁,杨思毓在炎热的沙滩上走着,暖暖的阳晒在她的⾝上,她没有觉得幸福,反倒因为一个人在热闹的沙滩里,倍觉自己的寂寞。
她穿着短裤,luo足在沙滩里踢着水,软滑的白沙从指间溜过,该是轻松惬意的生活,她却提不起一丝一毫的快意。
她不停的回想着秘书提到的那些事——那些关于她最熟识的梁靖亨,所做出最陌生的事。
行尸走⾁的在公司里游荡?
气急败坏的吼走来挑剔的新嫁娘?
怎么想,她都觉得不可思议,那一点也不像是他会做出的事。
他总是那么稳重,沉稳的处理一切杂事,从容得像是天塌了都不怕…那样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会有那么失常的反应?
为了她。
秘书说,他的失常都是因为她。
这个说法,实在是让她无法承受。
她哪来这么大的本事,竟然能让他人以为,梁靖亨的改变都是因为她?
愈想愈烦,愈想愈躁,她无意识的在沙滩上来回踱步,咬着唇拚命思考着原因。
左一回,右一回,她从午后的炙阳,走到金⻩的夕阳,甚至在曰落西山的那一刻,她还在沙滩上排徊。
太阳落了山,沙滩上的人数顿减,没几下工夫,已经没剩几只小猫,大家全都去安排夜晚热烈的活动,徒剩她一人,因为走累了而屈膝坐在沙滩上。
天渐渐的暗了,她仍不想移动她的⾝躯。
她将下颚靠在膝盖上,遥望着海平面的另一端,天渐暗,夜渐深,点点的星子开始出现在天的另一侧。
夜来了,温度中添了凉意,她用双手环住自己的双臂,望渴另一种被人环抱的温暖。
人在寂寞的时候,好像更容易想起思念的人。
他还好吗?
还在惦念着她吗?
过去的一切,在此时像海浪一样一波波涌进她的脑海里,就算已经逼自己不去想,却怎么也不能如愿。
杨思毓闭上眼,不让自己再去想到他,却在这个时候,一大掌捂住她的口鼻,完全阻断了她的呼昅。
天啊!她遇上坏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