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朗捧起她的小脸,语调中带着惋惜“这脸…真不能有表情也无法笑?”
“也不能说完全不行,但是很难。”她对这点也感到很无奈“我听花花说,我小时候曾笑过几次,好像是要打心底觉得开心,我才会不知不觉地笑出来。”
“要打从心底觉得开心是吧?”湛朗不放弃地亲亲她的面颊“我有耐心,我等着看你曰曰笑靥如花。”
“这太有难度了。”
“不要紧,我有信心。”他继续品尝她的嫰豆腐。
印在她而颊上温热的双唇,所带给她的感觉,明明近来她已经渐渐习惯了,可不知为什么,她就是突然有种強烈欲呕感,她不适地闭上眼,脑海中忽地闪过几抹人影,那几个人,面上带着yin秽笑意朝她走来…
发现她面无血⾊还难受地紧闭双眼,湛朗紧张地握住了她的双肩。
“夫人?”
“没什么…”她晃晃脑袋“就是好像想起了什么,可又太快了捉不住。”
想起了什么?
锐利的寒意在他眼中一闪而逝,他很快镇定下心绪。
“记不起就别想了。”他让她靠回他的肩上,安抚地拍着她“你的脸⾊不太好,睡一会儿,我在这陪着你。”
“好。”
放松⾝子后,斐净嗅着他⾝上熟悉的气息,很快就睡着了。湛朗维持着坐姿握住她的手,悄悄将妖力探入她的体內,顺着血脉一路来到她额间的上丹田处,一查探之下,发现十年前给她下的那个封印果然松动了。
怪不得她会想起些什么,若是再不快解决,只怕当年那件惨事她就要全部记起来了…
停留在上丹田里的妖力,下一刻,化为锋利的剑意开始大肆侵蚀那些尘封的记忆,湛朗打定主意,这回,他不再设下封印,而是彻彻底底的将它消灭,如此一来,这辈子斐净再也不会想起那些不必想起的痛苦记忆,也再不会而已。到她当年所经历过的地狱。
他绝不允许自己再后悔一回。
当秋曰的风儿在草原上吹起时,北方大地早已是一片萧瑟清冷。
斐净一对枯⻩的草原没什么诗情画意的感想,二来腹中又没有什么墨水可去形容这片苍茫风情,所以她连出门都懒,很乖很听话地待在家中陪大狼。
至于湛朗?
因南方秋收在即,诸国粮仓又将堆満米粮,国库也将充満⻩金,即将丰收的各国君主不免想到去年国库空虚的惨状,自然也连带想起了,害得他们一整年都睡不着吃不香的狼宗宗主,于是为保住今年的丰收,也盼望着能够顺道一报旧仇,于是诸国开始在暗地里摩拳擦掌。
也正因如此,对狼宗族人们来说,秋季,根本不是什么秋收的季节,而是报仇与反报仇的忙碌大季。
⾝为強盗头子,湛朗从来不缺仇家,一个个仇家正排着队等他出门去收拾呢,所以在十曰前他就打包好行李,赶在各国的人马被派来狼宗报仇之前,先一步对他们展开反报仇行动。
为了让留在府里的斐净不感到孤单,湛朗在出门前很是仔细地嘱咐过了所有人,因此以下的各种情况,便天天在斐净的⾝边上演。
“夫人,看马啊?顺路顺路。”
“夫人,出门杀人吗?一道一道。”
“夫人,吃饭啊?凑巧凑巧。”
“夫人,如厕吗?一起一起。”
“夫人…”
连着十曰下来,饶是⾝经百战的花雕,也有些吃不消。
要不要每个人都对姐小笑咪咪还热情无比,兄到姐小就如同见着了自家人般亲切?现下的景况是,马儿爱她、大狼黏她、族人们更是成群结队围绕在她⾝边,姐小⾝上是具有昅引狼宗万物的美德吗?
“姐小,你确定你没跟他们失散多年?”
“…我同你一块儿长大的你不知道?”湛朗到底对他们说了什么?
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这些人而上的笑意,皆是真心实诚,并未掺假,也不像是被湛朗给逼迫的,所以斐净也就认了。有人对她好总比人人都不理她来得強不是?所以她很快即投入其中,大家一起比比看谁比较亲切。
当院中十只大狼将她团团包围,左右腿大上各搁了两颗大狼脑袋,⾝后两只大狼并排趴着充当她的靠背,剩下四只则蹲坐在她的而前,伸长了脖子狼嚎唱歌给她听时,斐净发现,这回全宗集体尽情投入的亲切活动,好像…是有那么点过头了。
深陷狼圈的她,颇抱歉地看向被冷落在一边没狼搭理的花雕。
花雕摆摆手“姐小甭理我,我一向都很能自得其乐的,你慢慢来,我去别的地方走走。”
斐净摸着一颗颗乖顺的大狼脑袋,总觉得近来它们狗腿的功力似乎又更炉火纯青了点。
“每只都这么乖,是因你们都很怕湛朗?”明明湛朗人就很好啊。
一听到湛朗二字,所有大狼纷纷抬起头,黑汪汪的大眼中好像隐约有泪意浮现。
她想了一下“杀掉剥皮上架烤?”大概就是这个原因吧。
恐怖的威胁再次让大狼们都被吓得竖起狼背上的长⽑,并夹起尾巴瑟瑟发抖。
不知不觉间,斐净的嘴角微弯,那些许上扬的角度,看上去,就是一朵虽然很小,却是货真价实的微笑。
湛朗因此而看得怔住了。
多年来求之不得的笑脸,就这么出现在刚返家的他眼前,一时之间,他竟有些手足无措,既不舍得自隐⾝的地方走出打破此刻的氛围,又想抱住她,告诉她这笑颜是多么的美丽。
只是这笑颜太珍贵,所以他不敢妄动,就怕它会一闪即逝,而下回要想再看到它,则又不知得等到何时。
或许是大狼们的体温太过温暖,它们盖在她⾝上蓬松松的尾巴也太像她房里的棉被,斐净只靠在大狼⾝上与它们玩了一会儿,就忍不住合上眼皮去会周公。
花雕曾走回来看过她一回,怕她着凉,本想替她添床被子的,但在她整个⾝子被大狼们的尾巴淹没,只露出一颗脑袋时,花雕也不管她了。
湛朗一迳站在远处看了她睡脸许久,直到不太温暖的阳光已不再照至她的⾝上,他这才走过去赶走大狼,弯⾝轻轻将她抱起。
“你回来了?”被他吵醒的斐净爱困地揉着眼。
“嗯,睡得好吗?”
她将脸埋进他的胸坎“还想再睡一会儿…”
“曰头西移了,乖,再睡就会着凉了。”听下人说,怕冷的夫人自天候开始变寒后,常常不是跟大狼们窝在一块儿睡,就是躲在房里盖大被,再这样睡下去,怕是会对她的⾝子不好。
“不觉睡要做什么?”她都已经被他养得很懒散了。
他拿出拐妻精神开始赶跑她的瞌睡虫“夫人不如与我一道学习凡人该懂的知识?”
“知识?”犹带睡意的斐净并不怎么专心听他说话,因此自然轻易就忽略掉了凡人二字。
他一字不漏地转述“妻子是用来疼用来宠用来捧在手中娇惯的。”昨曰木木西和公孙狩就是这么教导他的。
她一副后知后觉外加恍然大悟的模样“是这样的吗?”
走回来的花雕当下脚步一顿,忍不住捂住脸…纳兰先生啊纳兰先生,你究竟是怎么把姐小给教歪成这副呆德行的?
“连你也不知道?”来到人间也才十年的湛某人,没想到她这方面的知识远比他还要贫乏。
她好生学似地摇着头“没人会跟我说这个。”
想起她那些恨不能为她遮风挡雨,尽其所能护着她的兄长,湛朗不难了解他们曾为她施展了什么保护手段,可他们不知道,在保护之余,他们却也在无意间让她错失了许多。
他好声好气地跟她商量“那么我们一块儿学学夫妻相处之道这门学问如何?”
“怎么学?”总算找到事做的斐净很感趣兴。
“先找个地方练练。”他抱着她直接往新房的方向走。
“好。”
跟着湛朗一块儿回来的阿提拉,面上带着大惑不解的神⾊,抬手拦住正要走过他面前的花雕。
“花姑娘。”
花雕没给他好脸⾊看“都说过别叫我花姑娘。”她很像红袖招吗?
“雕姑娘。”
“姑娘我不姓雕!”她没空理会他“闪边!”
姐小又被姑爷拐去卿卿我我了,她要找个地方去自生自灭免得会长针眼。
只不过想问个问题,却莫名其妙被凶了一回,阿提拉很无辜地拉着木木西的衣袖。
“木木西,夫妻相处之道是什么?能吃吗?”
“不能--”木木西下意识地对这个文盲应着,却突然一顿“呃,其实也不能说是不能。”
“啊?”那么多个不能?
他慢条斯理地搓着下巴“这门功夫若是学得深,或许咱们宗主很快就会有⾁吃了。”
阿提拉两眼亮晶晶的“有⾁吃?”
“嗯,以夫人迟钝的程度来看的话。”应该很快就会被呑下腹吧。
“那我也要学,你教我!”
木木西唾弃地瞥他一眼“老子没空跟你双修,去问你那个雕姑娘。”
“你教啦…”⼲嘛舍近求远?
“滚一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