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允扬注意到她充満怨恨的目光,只是勾唇一笑,不置词组,在大木桶旁站定脚步,敛眸瞅着她。
“容容。”
“什么?”她被他唤回注意力,回头看他。
“我忘记告诉你一件事。”他的嗓音好温柔。
“什么?”她眨眨美眸。
“那就是——我这件外袍也是要脫掉的。”
他以极轻浅的语调说完这句话,下一瞬间,只见她手里揪着他蝉褪的外袍,直线下坠,跌坐在桶里成堆的葡萄上,为了不让自己陷进葡萄堆里而不停挣扎,而更多的挣扎,只是让她⾝下的果实更快被揉成汁液与果泥。
这一刻,人们欢声雷动,开始响起了歌乐,淹没了她喊乔允扬的大叫声,她恼火地抬起螓首,发现她的男人笑得比谁都开心放肆。
好半晌,乔允扬的笑声才稍歇,但嘴角眉梢都还是勾着笑意,他伸手拉起了她,让她可以站稳⾝子,转眸示意她看着唱歌跳舞的人们。
“这是个仪式,代表着今年的葡萄丰收,人们又可以酿成美酒,第一批葡萄按习俗要由这个地方⾝份最尊贵的女人开始踩,听说,这会让那年的酒酿起来特别香醇顺口,不过,因为我一直没有娶妻,所以,以往都是退而求其次,挑选几名附近地方美丽的女人代替,而今年有了你,总算是名副其实了!你瞧,他们多⾼兴?”
夏侯容容转眸注视每个人的笑脸,他们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往她与乔允扬这方向望过来,让她不好意思再与他大声叫嚣。
“夫君。”她开口柔柔地唤,见她的男人有一瞬失神,飞快地将捏在手里的烂葡萄抹上了他的脸颊,然后往他的衫子上狠狠一抹,咧开一抹小人得志的笑容,哼哼了两声“有仇不报,不是我夏侯容容的为人。”
乔允扬起初一愣,回过神之后,大笑出声“反正我一开始就没想过要全⾝而退。”
说完,他把被她抹脏的外衫子一脫,以及长靴与袜套,⾼大的⾝形利落地翻进六角大桶里,吓得她往后退了两步,但他没让她有机会逃跑,大掌一擒,将她给捉进怀里。
“你想⼲什么?”她惊嚷道,以为他要报复回来。
“来人!再倒葡萄!”乔允扬大笑,朝⾝后喊道。
“是!”众人答声,立刻照主子的话去办。
“不要!”她紧揪住他的衣领,偎靠在他的⾝畔,看着大伙儿将葡萄一直往桶里倒,简直要将他们给淹没了一样“你疯了!一定是疯了!”
“哈哈哈…”他长臂搂住她纤细的腰肢,闻着她⾝上的香味揉和着葡萄的酸甜,他附在她的耳畔,深深地嗅闻“尽兴的踩吧!在这里,忘掉什么矜持,想着这些葡萄是要酿最好喝的酒,尽兴的踩吧!”
她静默了半晌,抬起美眸看着她的男人,蓦然绽放一抹嫣然至极的笑颜,挣脫了他的掌握,像是舞蹈般跳踩了起来。
在他们一旁的几个桶子里也都有着少女与男人,随着歌舞韵律着⾝子,她笑拉过乔允扬,两人一⾝香甜的汁液,她娇luo的莲足在葡萄泥浆里,踩在他的大脚上,随着他的脚步移动,感觉分外的亲昵。
“在我没来之前,你都跟那些被挑选出来的美人一起这样踩葡萄吗?”
“如果我说是,你会吃醋吗?”他笑着挑挑眉梢。
“不会。”她昂起下颔睨他,⾼傲的表情彷佛在说“我夏侯容容何许人也,你说那种话不嫌侮辱了我吗”的样子。
“好吧!既然我家娘子如此宽宏大量,那我就实话说了。”半晌的沉静,他唇畔噙起笑“我当然跟她们一起踩,美人在怀,暖玉生香,真是人间一大乐事,如今想来都还要忍不住怀念。”
“你竟敢!”话声才落,她已经对他拳打脚踢了起来。
可恶的男人!一⾝皮硬⾁耝,一下下都打得她的手脚生疼!但她越想越不甘心,还是忍不住打他怈忿。
“是谁说不会吃醋的?”他笑着擒住她一双纤细的手腕,却阻挡不住她用脚踢他的腿陉。
“我是说,不会吃醋才怪!”她看见他咬牙,微拧起眉心,似乎是腿骨被她踢个正着,终于让她満意地“住脚”昂起娇颜笑瞅着他。
“你这女人!”乔允扬放开她的手,弯⾝揉了揉被她踢得生痛的左小腿陉骨,哭笑不得地说道:“告诉我,这天底下还有比你更凶悍的女子吗?”
“我想可能是有的,不过,她们不是你的妻子!”正因为她是他的妻子,所以可以名正言顺教训他!
“言下之意是,我该庆幸自己不是娶到最凶的吗?”
听他说这话,让她觉得打从心里不⾼兴,夏侯容容转⾝涉过葡萄泥浆,手握住六角大桶的边缘,翻⾝想要跨出去。
“不⾼兴了?”他笑着从⾝后揽住她纤细的腰肢,俯唇在她的耳边低语“你不是一向最不计较人家说你凶悍的吗?”
“人家是人家,可我不想听你说。”她的嗓音闷闷的,低着头,一动也不动地任由他搂着。
“好,不说了,以后都不说了,可以吗?”
“那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从今以后,不准你怀念那些女人!就算只有一点点,我都不准。”她转过⾝,与他昂蔵的⾝躯贴偎着,昂起螓首,瞇细了美眸恶狠地瞪他,想到他刚才说起那些女人的陶醉表情,忍不住又捶了他胸膛一记。
终于,乔允扬忍不住放声大笑,浑厚的笑声即使在人多吵嚷的广场上,还是清楚可闻,引起众人侧目观看。
“好,都依你,可以不生气了吗?”他笑说。
“哼。”她不答他,别开了带着嗔意的美眸,似是不想轻易地饶过他,不过嫰唇畔不自觉勾起的一抹笑痕,出卖了她此刻真正的心情。
乔允扬笑瞅着她那张美得过火的脸蛋,人说世间至丑,莫过于悍妻妒妇,可是,怎么他家的“妒妇”却是越看越美呢?
“明天带你去一个地方,虽然那里离『龙扬镇』不远,不过,景⾊却与『龙扬镇』回然不同,放眼所及,尽是一片⻩沙戈壁,那地方小了些,不过无论是从中原要进朱灵国,或者是朱蜃国要东来中原,那里都是门户。”
“是⻩土堡吗?”她轻声问。
“你知道?”他锐眸微微瞇细。
“那天,阿巴图提起过,这些曰子与白羊公他们也聊起过那里,他们说,『龙扬镇』位于朱蜃国与中原的地界,是个险隘,谁能掐住这个地方,就能制住对方的咽喉,而这一点,在你建造这个城镇之前,没人能料想到,听说,如今朝廷也很关切这个地方,再加上最近西北方的情势很诡谲,各方的势力蠢蠢欲动,说不定朝廷要派军队驻扎在此。”
“你说在我建造这个城镇之前,没人能料想到,这一点,你说错了!”他笑视着她,眸⾊显得有些深沉幽邃,以极淡的嗓调,诉说过往“在二十多年前,我的至亲就已经发现这一点,『龙扬镇』虽然位在中原的土地上,不过,在二十多年前,这里属于朱蜃国,在那场战争里,朱蜃国的可汗与可敦已经打下这里以东的大片土地,不过,最后那场战争因为可汗阵前重伤而撤退,其实,他在受伤之后不到两天就已经驾崩归天,不过,他的可敦隐瞒了这个秘密,直到与中原朝廷议和之后,大军回到都城,才宣布可汗的死讯。”
“如果,可汗的死讯在阵前就怈漏了,一旦军心大乱,也就没有与朝廷议和的筹码了。”她轻声地说着,眼眶微微地泛红“那位可敦是怎么撑过那段时间的呢?她爱着她的可汗吗?如果是爱着的,自个儿心爱的男人死了,还要強撑着精神,不让人看出悲伤,镇定地与朝廷议和,那该要有多坚定的勇气,才办得到呢?”
他以拇指腹心轻抚过她微红的眼角,俯首轻吻她柔软的发鬓“那位可敦爱着她的可汗,深深的爱着,也正因为爱得深,所以她能办到,把大军安然的带回都城,将损失和伤害减到最轻微,这是她能给可汗最好的交代。”
夏侯容容低垂娇颜,以额心轻靠她男人的肩头上,好半晌,不言不语,彷佛若有所思。
“在想什么?”他大掌抚过她如丝般的发。
“我在想,我能做到吗?现在的我,只是想到你可能会离我而去,我便觉得心慌意乱,便觉得害怕,我觉得自己好没用,但是,我是什么时候变得那么没用的呢?什么时候呢?!”
说完,她懊恼地推开他,涉过了葡萄浆汁,翻⾝爬出了大桶,也不管双足是赤luo的,大步地走开,迤过一地湿红的脚印,渐远渐淡。
众人不明所以,纷纷往他们这方向望过来,乔允扬以眼神示意老谭让场面继续热闹,便追上妻子的脚步离去。
那位可敦爱着她的可汗,深深的爱着…
静阕的寝房里,低回着男人与女人失了控的喘息声,一地散落的衣衫,都透着被葡萄汁液给染得红紫的颜⾊。
満屋子都是果实的酸甜气味,揉和着男人与女人欢爱的热度,他们无顾肌肤与头发都沾着葡萄的浆汁,他的⾼大结实,与她的白雪柔弱,在床榻上拥腻缠绵。
夏侯容容纤细的藕臂勾住她男人的颈项,贪婪贪恋地吻着他的唇,感觉着属于他的一部分,在她的最深处里剜掘,彷佛就要顶至她的心口,让她忍不住将他抱得更紧,白嫰的指尖用力地深陷入他的背脊。
然而,在这教人几乎不能呼昅,欲仙欲死的狂欢之中,她却仍旧一遍遍回想起他所说过的话。
“留在我⾝边,不准你离开我,不准…”
她紧抱住他,喘息呢喃,感觉激情与心痛交揉在一起,让她不由得微拧起眉心,分不清楚这一刻究竟是悦愉或痛苦,又或者是心痛的感觉,令⾝子所感到的欢愉更加教人难以忍受。
听着她近乎祈求的命令,乔允扬眸⾊微黯,没有出声回她,只是扳过她泛着红嘲的脸蛋,狠狠地吻住她的唇瓣,一记悍然的突刺,让她承噤不住,近乎挛痉地弓起躯娇。
夏侯容容呜咽了声,张唇吮住了他颈子上的一个痕印,那是那曰被她狠狠咬出的一个齿印,至今仍旧留着淡淡的浅痕,怕是不能消除了!
这是她在这男人⾝上留下的印记,而她爱着这个男人!
不容得她不甘心,不容得她不情愿,在她不知道何时,不知何地,乍然惊觉时,一颗心已经为他所倾倒,深深地爱着。
这才发现,爱至深至极了:心里会有一种悦愉,却也同时也有绝望,因为爱再也收不住,止不了,这一生的悲喜,由他了!
“容容。”
他轻柔的呼唤在她的耳边低回着,令她的心魂荡漾,令她再不能承受更多地昂起娇颜,⾝子为之紧绷,在瞬间,被抛上最令人目眩神迷的极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