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房里,地上蜷缩着一抹杏⻩纤细⾝形,但见她双手双脚被绳索所缚,嘴上绑着布条,一动也不动地躺在地上。
公孙静只觉得全⾝泛冷,头晕沉沉的。
昨儿个夜里,她半夜醒来,惊觉自己手脚被缚,就连嘴上都被绑上布条,别说动弹不得了,连出声求救都没有办法。
待她细细回想后,才想起昏迷前被两名⾼府的丫鬟绊住,意图阻止她进府去向⾼老夫人拜寿,阻止不成,趁她不备时下迷药,所以她推测这里该不会是⾼府的柴房吧?只不过到底是谁想要捉她?在⾼府,这可算是知法犯法,在她被关了夜一,直到现在曰落西山,竟还没见到半个人影。
不知道二少爷是否发现她失踪了?昨夜她并没有出现在⾼老夫人的寿宴上,他可知道?会不会担心她的安危?
还是…他根本就不在意她,所以并没有发现她失踪的事?想到这里,她的心情变得十分沮丧,不噤联想到他对她所说的那些伤人的话。
喜欢他两年,她勇于表现自己对他的戚情,可他却一次也没穿过她亲手为他做的衣裳,虽然每天吃了她为他准备的夜宵,可那也是因为他的嘴太刁,她做的食物恰巧符合他的胃口罢了。
不行!她不能再在这里坐以待毙,她对他可还没有完全死心,她不是一个会轻易放弃之人。
拼命在地上蠕动⾝子,往角落斜靠在墙上的木棍而去,好不容易将⾝子移到角落去,用⾝子使力弄倒木棍,木棍落地发出砰的声响来,她期盼的目光瞥向木门,仍是没有人发现,就在她失望之时,木门外传来声响。
在她引颈企盼下,木门总算由外被推开来。公孙静双眸发亮,热切地注视着走进来的三名姑娘,直到她看清其中两名姑娘正是将她迷昏丢弃在柴房的人后,心下一凉!
⾼千娇瞥了地上的公孙静一眼,目光落在她⾝旁的木棍上,红唇嘲讽地勾起,轻蔑地睇视着她。
“没用的,你别妄想会有人来救你,这问柴房平时负责的人已被我调走了,这几天不会有人出现在这附近,你还是死心吧!把她嘴上的布条拿开,我有话要问她。”示意她⾝后两名丫鬟上前开解公孙静嘴上的布条。
布条一开解,公孙静先是喘了口气,这才往上直视着说话的姑娘,问出她一直想问的问题: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捉我来这里?目的是什么?”
⾼千娇冷哼,碎步来到她⾝旁,居⾼临下,姿态傲慢地俯视她。
“我不怕告诉你,⾼老夫人就是我奶奶,听说奶奶对你十分特别,就连爹命人特地去舂満楼买的糕点,奶奶竟然转送给你,还邀请你来参加她的寿宴,我倒要看看你是何方人物,如今看来也不过是个卑贱的下人罢了,凭什么得到我奶奶的青睐!”就连对她这个亲孙女,奶奶也向来少有好脸⾊,以致她从小便畏惧奶奶,不敢与她亲近,而这女人只不过是个下人,到底哪一点能令奶奶对她另眼相待?
闻言,公孙静清秀的脸微露惊愕,再看她一副盛气凌人的姿态,不噤头摇叹息。
“原来你就是⾼姐小,令尊是个受人景仰、公正爱民的好县令,可你⾝为他的女儿却知法犯法,犯下掳人私囚的事来,若是传了出去,岂不是令⾼大人蒙羞,还有让你奶奶对你失望吗?”想不到温柔贤淑的⾼夫人竟会教养出这样娇蛮的女儿来,实在太令人失望了。
“你…你闭嘴!”⾼千娇脸⾊一白,没料到她竟这么会说话,且字字句句都令她无法反驳,她捉她来的确是一时冲动,想教训她一顿,没料到反被这个下人教训,气得她双肩抖颤。
“姐小,听说这个不知羞聇的丫头喜欢孟二爷,常追在孟二爷⾝后,这事全孟府的人都知道。”一名丫鬟走上前,瞪了地上的公孙静一眼,对主子说。
“什么?!你这丫头好大的胆子,也不认清自己的⾝分!孟二爷是你这种⾝分的人可以觊觎的吗?!”⾼千娇气得直跺脚,这丫头不仅和她抢奶奶,现在竟连她心上人也要抢,实在是恬不知聇!
“喜欢一个人有什么不对?男未婚、女未嫁,就算我是个下人又如何?谁规定下人不可以喜欢上主子的?”公孙静对这一点很不服气,更何况孟府的人待她极好,也没把她当下人看啊。
“你这个丫头还真是不知羞!”⾼千娇气得脸⾊青白交错,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教训她。
“姐小,我们把她捉来,现在该如何处置呢?”丫鬟请示她。就是知道姐小只是外表任性娇蛮,倒还不至于做出什么伤害人的事,因而这时才在苦恼该如何处置公孙静。
“不知道!”⾼千娇气得双拳紧握,倒也真做不出什么伤人的事来,气得一跺脚,旋⾝离开。
两名丫鬟连忙将布条重新绑在公孙静嘴上,这才尾随在后,三人一离开,木门重新关上落栓,柴房再度恢复寂静。
看来这位⾼姐小并不是个狠毒之人,只不过是任性娇蛮了点罢了,由她没有做出伤害她的事来,反倒自己气跑了,就可看出⾼姐小心肠还不是太坏。
随着⾝子愈来愈不适,公孙静难受地呻昑出声,就在她神智陷入昏沈时,隐约听到木门被推开的声音,似乎有脚步声朝她靠近,下一刻,⾝子被扶抱起,落入一副厚实的胸膛里,嘴上的布条被拿开。
“静儿,你怎么样了?快醒醒。”孟义鹏轻拍她火红的双颊,俊脸焦急地注视着她。
公孙静缓缓睁开双眸,望看面前放大的俊脸,心想一定是她⾝子太不适才会出现幻觉,二少爷怎么可能会用那种着急忧心的眼神瞧着她,一股突如来其来的黑暗攫住她,蟒首倒向一旁,失去了意识。
“静儿!”
孟义鹏见她昏了过去,胸口一窒,连忙松开她双手双脚的绳索。当他看到绳索在她白晰的肌肤上造成怵目惊心的瘀痕后,黑眸含怒,打横将她抱起,大步走出柴房,正好与迎面匆忙走来的⾼老夫人一行人打了照面。
“静儿她怎么了?”
⾼老夫人一脸忧心,她刚刚突然心血来嘲去探望孙女时,没想到在房门口听到孙女和丫鬟的对话,这才知道公孙静竟然被孙女私下掳来囚噤。
一怒之下掴了孙女一巴掌后,便疾步赶来柴房,没想到会见到私闯⾼府、一脸阴沈的孟义鹏,便知这下事情只怕要难以收拾了。
“老夫人,不管这件事您知不知情,静儿是我们孟府的人,希望您能给我们一个交代。”孟义鹏话甫落,冷肃的目光扫过⾼老妇人、⾼妇人和⾼千娇⾝上,落在⾼千娇⾝上的目光更是透着一股狠意,不再多说,抱着公孙静纵⾝一跃,如来时般离开⾼府。
⾼老妇人注视着孟义鹏消逝的⾝影,气得拄着拐杖重击地面,发出笃笃笃的声响,令在场其他人吓得噤声。
“媳妇,马上请出家法来,我要好好教训千娇这个丫头!”⾼老妇人气得拂袖离开。
⾼夫人瞥了眼脸⾊刷白的女儿,头摇叹息,这回再也不敢替女儿说话了,尾随着婆婆离开。
⾼千娇吓得眼里直流,腿双直打颤,在丫鬟同情的目光下扶持离开。
孟府颐芳阁
大夫人一向习惯在用过早膳后沏壶龙并茶,在接过丫鬟倒来的茶碗后,先是嗅闻着一股清香,这才一口一口地啜饮,在放下茶碗后,目光瞥向坐在一旁的二儿子,还有昨晚才到府里作客的乔若霏。
“义鹏,听说你昨晚亲自去了趟⾼府,将静儿给救了回来?”
公孙静失踪被捉是⾼千娇所为这件事,她也是昨晚才知道,这几个孩子全都瞒着她私下处理。
“是的,娘。”孟义鹏拿起⾝旁小桌上放置的茶碗,一口饮下。
“昨晚大夫来看过后怎么说?”静儿那丫头是两年前被二儿子所救,之后就留在彩云坊帮忙,是个十分伶俐的丫头,她和六个妹妹都很喜欢她。
“大夫说是受了风寒,和一些轻伤,不碍事的。”孟义鹏轻描淡写地说。
“不碍事,你会在她房里照顾她夜一,直到今早才离开?”大夫人晚了二儿子一眼,就连她这个为娘的生了病,也没见他殷勤地照顾她夜一。
孟义鹏俊脸微现困窘,没想到这件事娘也知道,聪明地决定保持沉默。
“姨娘,静儿姑娘又是谁呢?”坐在一旁的乔若霏忍不住开口询问,目光复杂地望着⾝旁的二表哥。
回想起昨晚她甫到孟府,方在丫鬟的扶持下步下马车,正好瞧见二表哥神⾊焦急地抱着一名姑娘进府,完全没有看到她,之后她亲到鹏云阁并没有找到他,原来是在公孙静房里照顾她夜一。
大夫人朝她慈蔼一笑。“若霏,你太久没来,才会不知道,静儿是两年前到我们彩云坊来帮忙,目前住在府里,和妤嬿私交甚笃呢。”
“是吗?那我倒真想见见这位静儿姑娘了。”乔若霏低垂着头,语气有丝涩然。
“对了,义鹏,⾼府那儿可有说些什么吗?”⾼千娇私自掳人的行为,⾼府总得给他们一个交代才行。
“这件事我不会就这么轻易算了,我想⾼老夫人和⾼大人会给我们一个交代的。”孟义鹏只要想到昨夜在⾼府柴房发现公孙静浑⾝发烫、双手双脚被缚的狼狈模样,他就无法善罢罢休,而⾼老夫人一向喜欢静儿,相信不会徇私才对。
“我也相信⾼大人和⾼老夫人不是会徇私之人。”大夫人对⾼大人为官清廉公正向来敬佩,相信绝不会做出偏袒女儿的事来。
“娘,如果没别的事,我还有其它的事,就先走一步了。”孟义鹏倏地起⾝,心有牵挂,令他无心久留。
“静儿也该醒了,吩咐灶房煮些鸡汤给她补⾝吧。”大夫人一眼即看穿二儿子的心事,即使他嘴上不说,但知子莫若⺟啊。
孟义鹏不发一语,等于是默认了,大步离开。
大夫人瞧着黯然神伤、低垂着头的乔若霏,心底叹了口气。“若霏,难得来一趟,看是想去哪里,都可以叫你几位表哥或表妹们陪你,还是要姨娘陪你都可以。”
“多谢姨娘,我有点累了,想先回房休息了。”乔若霏起⾝告辞离开。
见状,大夫人头疼地轻揉额际,若霏的心事她明白,不是她这个做姨娘的不帮忙,而是二儿子的态度令她无从帮起,还是先暂时选择静观其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