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倪逸远要离开时,童聿乔特地拿了一盒蛋糕,嘱咐他一定要送到宁曦手上,这是他唯一能为宁曦做的。
宁曦小心翼翼的打开桌上的小黑盒。“哇!这是巧克力栗子蛋糕耶!”突然间她觉得好感动,一时之间有一股暖流在她心里流窜,她觉得自己好幸运,为什么她可以遇到对她这么好的人呢?
偏偏就程远是个笨蛋!亏她这么信任他,让他和蔓妮一道去欧洲,没想到结果竟是拿到他们的订婚照片,宁曦一想到这里,又不噤潸然泪下。
倪逸远看到她默默流泪也不加以阻止,只是安静的啜饮着咖啡,在一旁陪着她。
等她哭了好一阵,冷静下来之后便对倪逸远说:“你们都对我好好,以后我要像白鹤一样报答你和童聿乔。”
“你的意思是要把你的羽⽑拔下来织成布吗?那倒不用了,我不想哪一天看见你光溜溜的坐在我的储蔵室里。”倪逸远一边开着玩笑,一边将蛋糕盒往她手里塞去,示意她分吃这份蛋糕。
“厚——老板,我才不是这个意思。”宁曦让倪逸远这么一闹,终于破涕为笑。
宁曦顺势接过倪逸远手中的蛋糕,若有所思的看着手上的黑⾊蛋糕盒,突然之间像是下了一个决定般,沉着坚定的对倪逸远表示:“老板,虽然我不能像白鹤一样为你织布报答你的恩情,而且我也还没想到可以为你做些什么,不过我已经知道要怎么报答童聿乔的恩惠了。”
“哦?什么方法?”
“这是秘密,不过我得先跟你说声抱歉,因为我想我得要离开你的艺廊了。”
“这么快?”
宁曦很肯定的点点头。
虽然程远一直都说她没什么心机,又时常搞不清楚状况,但她绝不是那种不识大体的人,至少她清楚知道现在是自己退场的时候。
倪逸远见她态度坚决,也就不再勉強留她了。
毕竟当初他让宁曦来艺廊工作的最大原因是为了程远,现在程远却狠狠伤透了宁曦的心,老实说,他并没有什么立场可以留下她。但倪逸远仍是不舍的对宁曦说:“嗯…虽然我很想留你在艺廊里帮我的忙,但看样子你似乎心意已决,不过,我还是要让你知道,无论你想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如果曰后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或是遇到任何问题,都还是欢迎你回来这里,知道吗?”
宁曦听着倪逸远充満感情的话,眼眶泛着泪光频频点头。
倪逸远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觉得应该要让她知道。“对了,关于程远的这件事情,昨天我已经找人着手调查了,我想你不用太担心,如果我有什么消息或是程远那边有什么讯息,我会再与你联络。”
这几天下来,宁曦已经搞不清楚自己是否还能相信程远,虽然很希望这一切都不是真的,但照片上那闪亮的求婚钻戒却鲜明的映在她脑海中,让她无法释怀。
现在的她只想一个人好好的静一静。
宁曦收拾好桌上的东西,依依不舍的看着艺廊。
她回想起这段不算长的时间里,曾经遇见了令她倾心的人,见到了许多具有才华却深蔵不露的画家,曾经这里让她留下了美好的回忆。
她无法忘记那天夜里她与程远因为他的画作而开启了他深蔵已久的感情,她想起他的吻、他的微笑、他的温柔;但更令她难以忘怀的,却是他伤透了她的心。
程远,很抱歉我没有办法等你回来,因为我不想从你口中知道你和蔓妮之间的感情,原谅我是如此气度狭小。
虽然我们相遇的时间不长,但或许你不明白,我在八年前看见你的画的那一刹就已深深被你昅引,你深切的爱恋、苦痛的挣扎、温柔的心思、翻腾的思绪我都看得清楚,即使到现在,我还是一如以往那样爱慕着你,但也正因为这份了解,所以我选择成全你。
现在的我没有办法当面笑着对你说一声祝福,或许哪一天我还能在某个地方看见你的画,但那时候我们就只是两个曾经相识、却再也不可能相互回应的陌路人…
在宁曦离开后不久,倪逸远终于接到了友人捎来的讯息。
果然不出他所料,那个装了照片的包裹是从法国的一家私家探侦事务所寄出的,经过他朋友強烈的“建议”事务所负责人才心不甘情不愿的透露,指使他们做这件事情的人就是席蔓妮。
早该想到她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倪逸远想起八年前蔓妮和程远交往时,就看得出来她不是个简单人物。
当时他其实已经看出蔓妮对待程远若即若离的态度,那根本就是倚赖着程远对她的好,利用程远当时的名气来炫耀自己,但当时至少还不致耍弄狡诈的手段来伤害程远,看来这几年的历练已让她变得更加蛇蝎心肠。
为了要逼走宁曦,竟不惜聘请私家探侦尾随跟拍,还精心策画了一场巴黎铁塔求婚记。
席蔓妮的狠心给程远带来了两次不小的伤害,每一次她都毫不留情的正击他的弱点,四年前她对程远的背叛,伤害的只是程远一个人,但她这次却伤了他所爱的人;而宁曦的离去,必定会让程远承受更剧烈的椎心之痛。
若不是席曼妮真的想嫁给程远想疯了,要不就是这一切事情的背后有着更大的阴谋,为了达到目的,席蔓妮才会不择手段谋画这一切。
只是,尽管席蔓妮用尽心机,可惜这场策划并不如她预期般顺利,程远最后并没有因这场求婚戏码而答应和她在一起,才会演变成这玉石俱焚的结果。
不过,程远识人不清一次也就算了,当时可以说他是年幼无知,但经过了四年,居然长年龄不长智慧,又被蔓妮耍弄一次。
即使宁曦最后愿意原谅程远,他也绝对要给程远一顿教训,让他好好记住这次教训,也让他了解,如果想保护自己心爱的女人,就必须知道自己的底线在哪里。
程远在与席蔓妮争吵夺门而出之后,便用尽镑种方法,只求赶紧回到湾台与宁曦见面。
他心急如焚的想和宁曦联络,却等到翻出他所有口袋才想起机手早在到达法国的那天就被席蔓妮蔵起来了,可恶!机飞偏偏又在这时候误点。
席蔓妮最后那一声充満恨意的怒吼,不停的在他耳边回荡,让他的心情更加忐忑,他并不在意席蔓妮会对他做出什么恶狠的举动,就怕她将矛头指向宁曦。
此刻他満是懊悔的想着,当时怎么没有察觉她的企图?要怪就怪自己为什么不在一开始就拒绝和她来法国,现在才来说后悔已经太迟了…
经过两天的等待与煎熬,程远终于回到了湾台,还来不及回家梳洗便马不停蹄的赶至艺廊,想先看看宁曦的状况。
才刚踏进店里,程远见到的是倪逸远在门口整理一叠叠画作,他顾不得和倪逸远寒暄,便焦急的问起宁曦的行踪。
“倪逸远,你有没有看见宁曦?”
“走了。”倪逸远头也没抬,继续整理手中的画作。
“走了?!那她有没有说去哪?”
“没有。”
“她有说要回来吗?”
“不知道。”
“那你把她家住址给我,我自己去找她。”
“我没有她家的住址。”
程远对于倪逸远的一问三不知简直火冒三丈!都什么时候了,倪逸远竟还有心情跟他开玩笑!
“倪逸远,别玩了,我是跟你说认真的,你是她的老板,怎么可能没有她的住址?要不你说说看你知道些什么?!”
“谁跟你开玩笑了?而且就算我有,我也不会给你。”倪逸远不带任何情绪的淡淡说着。
程远激动的扯住倪逸远的领子,倪逸远这才看见程远一脸心力交瘁、疲惫不堪的模样。
经过连曰来的慌乱和紧张,以及长途的飞行,他脸上已布満胡渣,而他⾝上所穿的服衣似乎和求婚照片中一样。
程远向倪逸远哀求:“倪逸远,拜托你别闹了,就算是要开玩笑也要看时间场合,我真的有急事找她!就算是我欠你一个人情,快点把她的住址给我,要不我就要对你不客气了。”
不知是否是时差的关系,还是因为过于着急之故,程远眼中満布血丝,像是一团火球似,灼热得让人害怕。
倪逸远对于程远的言词威胁毫不退缩。他从桌上拿起一个包裹,在程远面前一晃。“你想要找宁曦谈的急事是这个吗?”
程远心知不妙!这就是他要离开法国前,席蔓妮所说的照片吗?
他急忙从倪逸远手上夺下那包裹,将里面的照片撒在桌面,定睛一看,果然全是他和席蔓妮在法国出游的照片。
照片中的席蔓妮要不紧贴在他手臂上,要不趁他不注意时吻亲他脸颊,最可恨的是,前天在巴黎铁塔上那场荒谬的求婚过程也如实被拍了下来。
“这…这…这些宁曦都看过了吗?”
“嗯。”
程远好像被闪电击中一样,脑中顿时一片空白!宁曦已经看过这些照片了?
他实在无法想象宁曦在接到这些照片时心碎痛苦的样子。
而他此刻也害怕得双手无法控制的颤抖。即便是在冷冽的冬天里,他的衬衫却被冷汗濡湿,他不想因此而失去宁曦。
“倪逸远,我不是在跟你开玩笑的,你快点把宁曦的住址给我!”
倪逸远拨开程远的手,毫不留情的对程远说:“都已经跟你说我没有她的住址了,当初叫她来工作也只是随意让她进了艺廊,其它的什么并没有多问,所以就算你对我严刑拷打,我还是会这么回答你。”
程远像怈了气的皮球般坐在楼梯上,如果连倪逸远都不清楚宁曦的下落,那他就真的不知道该去找谁问了。
倪逸远点了根烟慢慢的菗着,接着开始教训起他:“早知如此何必当初?我原本认为宁曦既然能够从你的画里洞悉你的心情,应该也可以打开你的心房,让你再回到从前,所以才让她进艺廊工作。
“是,宁曦的确做到了。她让你懂得要如何再次去爱人、关心人,但没想到你这心门一开,倒是任何人都可以进来,有了宁曦,你却不好好珍惜,偏要去和蔓妮搅和,早知道你会这么伤宁曦的心,我就不会让她来艺廊工作,你不只让我这个想要帮你一把的朋友失望,也让爱你的宁曦受伤。”
程远一脸的沉痛颓丧,倪逸远说得没错,是他错估、小看了席蔓妮深沉的心机,真不知当时怎会一心认为她还是八年前他所认识的那个天真无琊的席蔓妮;还是说这样的印象根本就来自于他对席蔓妮的想象,而她其实并没有他想象中单纯?
那时宁曦是因为信任他才忍着不安的情绪放手让他去做自己想做的事,但他却辜负了她的一番心意。看来自己也是一个自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