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遥,我不会放过任何伤害你的人。”轻轻吻上血⾊尽失的小嘴,孙问磊坚定的在她耳畔承诺着。
“混帐!”孙四伯将屋內所有能摔的东西全摔到地上,一边对着孙平破口大骂“你这笨蛋!不是叮嘱过要你小心一点吗?居然把刻有名字的玉佩掉在马厩…我怎么会生出像你这么愚蠢的儿子?!”徐寒拾到白璧之事,是他买通的孙家下人告诉他的,若不是当初他先买通了几名在安客轩做事的下人,这会儿他恐怕还不晓得孙平捅出了这么大的纰漏来!
“爹,我又不是故意的,只是没注意到而已。”孙子辩驳着。
“不是故意的?你知不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孙四伯气得七窍生烟,狠瞪着自己的儿子“他们已经将那块刻有你名字的白璧送到县太爷那儿去了!”
“那又怎样!”孙平満不在乎。“反正之前我们不是为了要帮连浩戚,已经疏通过县太爷了吗?这次再多塞一些银子给他不就成了!”
现任杭州知县是个嗜财如命的家伙,只要有钱,他还需要担心吗?
“啪!”孙四伯见儿子毫不在意的模样,一巴掌就用了过去。
“爹,你做什么打我?”孙平捂着脸颊,瞪着孙四伯。
“你这笨蛋!你知不知道,要论疏通,孙问磊他们能拿出来的,可比咱们多多少啊!我们现下又要拿什么去疏通县太爷?”愚蠢啊!他怎么真的生了个蠢笨如猪的儿子?
先前会疏通县太爷,是因为要对付孙问磊,并且承诺县太爷等他拿下孙家本家财富之后,再重重答谢他一万两白银。
结果现在,孙问磊已先行拿出一万两⻩金去“孝敬”县太爷了,他们要拿什么去疏通?
要是他们有那么多银两,还需要来抢孙家的财产吗?
“什么?!”孙平闻言,开始慌张了起来“爹,那我们该怎么办才好?”
“怎么办?哼!”孙四伯不屑的哼着“还能怎么办?”
“我…”孙子紧张的踱着步子,好一会儿之后才道:“就算他们有我的玉佩又如何,我只要说那块玉佩遗失很多天了,不就没事了吗?”
“蠢货!”孙四伯骂道:“那块白壁只是让我们定罪的一小角而已!”
“什么意思?”孙平有些茫然的看着他爹。
“我们虽然是托人到药房去买能使马儿发狂的药,但要是孙问磊真的有心,即使他查不出是我们做的,也会买通人来作证。”孙四伯叹气,颓然的坐在椅子上,原本精神抖擞的长者,顿时变成老态龙钟无助老人。
“这…”孙平也惊吓得跌坐在椅子上。“爹,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不会吧,难道他们就这样完了?
“怎么办?当然是想办法快点离开!”孙四伯神⾊有些阴狠的说道。
真不甘心啊!眼看就快要成功了,居然毁在那个姓连的丫头手中!要是她没有偷偷驾走马车,现在出事的,就是孙家可恶的两兄弟了!
“逃?对、对,爹,那咱们快走!”孙平立刻站起⾝。
“且慢,若我没猜错,孙问磊肯定找人在孙家各个门口看守,防止我们脫逃。”孙四伯恨恨的说道。
“那、那该怎么办?”难道就这样坐以待毙?
“我们到你七叔暂住的院落。”
“七叔?”
“没错,要他们帮助我们逃走。”孙四伯眼神坚定。
“可是…七叔会答应吗?”
“他不肯的话,我们就一口咬定他们也是共犯。”
“不必⿇烦了,你们刚刚说的话,我们都听见了。”
孙四伯父子闻声,顿时一惊,只见一名做捕快打扮的人,领了许多衙役,推门而入。
衙役⾝后,还跟着神⾊阴沉的孙家兄弟和徐寒。
“你们…”孙四伯大惊失⾊的看着来人。
他们的速度怎会如此之快?明明他买通的孙家下人刚刚告诉他孙问磊今几个才将白壁交出去的。
“四伯,想不到吧,通知你白壁被送至官府的消息,不过是想让你们父子露出马脚而已。”孙问擎冷笑道。
其实在徐寒拾得白壁当天,他们就已经将东西送交官府了,之所以会先按兵不动,完全是为了等部署好一切,好直接来个请君入瓮,没想到四伯父子这么快就上钩了。
“什么?!”
孙四伯脸上血⾊尽失,而孙子则是吓得两脚不断发颤。
“呵,想不到你们连买药下毒之事都承认了呢。”孙问磊寒着脸冷笑。
“不,我们没有…”
“刘捕快,方才您也听见他们两人坦承罪行了吧?”不等孙四伯辩驳,孙问磊迳自转向刘捕快问道。
“是全都听见了没错。”刘捕快点点头,神⾊凛然。“而且他们还说县太爷收了…”呃,收贿这种事好像不太适合传开,于是他顿了顿,才又开口“这两个丧尽天良的家伙,为了脫罪竟如此污蔑县太爷,我回去之后,定当一五一十的禀告县太爷,县太爷必定会做出最适当的处置。”
“那就有劳刘捕快了。”孙问磊有礼的道谢。
“好说。”刘捕快说完,便命衙役上前,将面⾊惨白的孙四伯父子押回县衙去。
“徐寒,去告诉你爹,请他尽快张罗我和香遥的婚事。”
待孙四伯父子被押走,沉默了好半晌的孙问磊突然开口吩咐。
“是。”徐寒怔了怔,随即领命离去。
孙问擎、孙问宇只是静静看着自家兄长,并不打算阻止,孙问磊心下黯然,现下的情况,和一开始还差真多!
想当初他决定要娶成了木殭的小羽时,所有人都苦口婆心的劝他别做傻事,而现在,居然没有人反对。
看来大家都是打从心底接纳连香遥了。
不晓得她要是知道要在睡梦中和他成亲,会怎么想?她会不会怪他没有叫醒她,没有让她参与自己的亲事呢?香遥,你要睡到什么时候才肯醒来…
“听说没,孙大少爷今天要和他的睡妻成亲了耶!”
“就是啊,那先前的传言不就都是假的了?”
“对呀,没想到孙大少爷还真是个重情重义又信守承诺的人啊!”
张灯结彩、贴着双喜的孙家门外,许多杭州城的百姓都在议论纷纷。
富商果然就和一般小老百姓不同,要换作是他们,老早就以恶疾的理由拒婚了,没想到孙大少爷有这么伟大的情操,真让他们佩服。
“没想到大哥的婚事会这么受瞩目。”蒙着面纱的孙郁唐感叹着,方才经过时,街坊的对话已全数落入她耳中,让她不噤有此一叹。
“孙家一向以重然诺闻名,大家自会特别关注。”徐寒淡声答道。
“要是嫂嫂能醒来就好了…”她眼中闪过雾气,那么善良的人儿,却注定要沉睡不醒,老天爷真是不公平。
徐寒没有回答,只是静静的陪在她⾝边。
今晚就是大少爷的婚礼,按理说他应该要随侍一旁,但四姐小却说想要到庙里上香,替连香遥祈福,于是大少爷便派他跟着,负责保护四姐小的全安。
“唉——”
又听到她逸出一声轻叹,徐寒忍不住皱紧眉头“姐小,别想太多了。”他温声安慰着。
“说来说去,还不就是那块丝绢惹的祸!”孙郁唐有感而发“要是没有那块丝绢,四伯他们就不会来孙家,一切的坏事都不会发生了。”
“他们也受到报应了。”徐寒回道。
她点点头“可是伤害也造成了呀!”这些曰子,看着大哥为了找大夫医好嫂嫂,不知费了多少心神,整个人也瘦了一太圈,她真的觉得好难过。
明明他们都是很好的人,为何上天要这样腾折他们?
“四姐小,您方才替大少爷他们求的签,不是张吉签吗?”徐寒忽地开口,他实在不愿见她也跟大少爷一样,満面愁容。
“是没错…”
“咱们把那张吉签放在新房里吧!”徐寒笑看着她。
“新房?”孙郁唐美目充満疑惑。
“那是你的祝福,一定会有用的。”
“…嗯。”孙郁唐看着鲜少露出笑容的徐寒,心跳漏了好几拍,赶紧低下头去,不让他发现自己的窘况。
待回到孙府后,孙问擎站在回廊上,含笑看着孙郁唐“小妹,你回来了,走吧,大哥他们要拜堂了。”
由于连香遥还在昏迷的关系,婚礼一切从简,两人只简单的拜个堂,只有家人观礼,没有宴客。
这样,才可以彻底杜绝那些讨厌的闲言闲语。
大厅中,穿着大红袍的新郎,气宇轩昂的抱着娇小的新娘,在红烛掩映以及众人的祝福下,完成了终⾝大事。
“大哥,这张吉签是我今天求来的,小妹祝你和嫂嫂白头偕老。”孙郁唐在孙问磊踏入新房前喊住他,将手中的吉签轻轻放到在他怀里沉睡的连香遥手上。
“吉签?”孙问磊看着那张签纸,苦笑。要是真的是吉签,为何他一直都找不到能医治连香遥的大夫呢?
“大哥,不要这样。”孙郁唐安慰他“我相信大嫂总有一天会醒来的,她是那么的活泼,而且她还没完成闯荡江湖、行侠仗义的心愿呢!所以,她一定会醒来的。”
而且、而且她是那么在乎大哥,她一定舍不得看到大哥痛苦。
“谢谢。”孙问磊对她笑了笑“我没事,你别担心我。”知道小妹是在担心自己丧失了生活意志,孙问磊有些感动。
没想到经历这些事之后,就连最小的妹妹,也变得如此懂事了。
孙问磊抱着连香遥走进新房,在房门关起的那一瞬间,孙郁唐还能看见他挂在唇上的那一抹微笑。
那是拥抱着心爱的人才会有的笑容…
上天啊,要是祢真有灵性,就让大嫂赶紧醒过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