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月?为什么一定要三个月呢?
只是写一张休书,对他而言有那么困难吗?竟然需要三个月之久!裴宓儿还以为休书就只是随便大笔一挥,就可以教下堂妻回娘家吃自己了呢!
话说好事不传,坏事传千里!就在裴宓儿无论如何都想不通丈夫龙天枢的决定时,她自动下堂求去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整座京城,每个人都在猜测她主动求去的原因,从最初传说她不孕善嫉,到了最后变成龙天枢性喜男⾊,想要迎小男宠进门被拒。
最最最后,人们终于得到了一个结论,原来,最近出生人口太多,所以新皇帝颁下命令,只要夫妻比离,少生一点婴儿,丈夫就能够加官进爵,得到一大笔财富,所以裴宓儿才会为了丈夫着想,主动求去,一下子她又成了被人们传颂的贤妻烈女,不过,只要有脑筋的人就知道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反正,无论是多么荒诞不经的传言,都可以经由闲人的口中被说出来,这会儿,龙府就来了一个闲人——花无忌。只要是有一点常识的人都知道,她曾经是京城轰动一时的花魁,迷倒天底下的王公贵族无数,她的绝世美貌至今依旧是人们谈论的焦点。
然而,现在的她对男人们而言,是一位只能远观而不能近亵的绝世美人,因为,在一年前,她就已经下嫁给当今朝中最具有权势的宠臣,同时以惊世智谋、出众外表迷倒了天底下不少闺女的孟观云当小妾夫人。
“宓儿,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呢?”因为孟龙两家的关系交好,所以,花无忌与裴宓儿也很自然地成了手帕交。
“无忌姊姊,我…”面对好友,裴宓儿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低垂小脸,漫不经心地在花丛中走着,小手无助地揪着嫰⻩⾊的绸裙。
“是不是那个男人欺负了你,告诉我,我绝对不会与他善罢⼲休的。”相较于裴宓儿的古典俏丽,一⾝月白素衫的花无忌就显得清艳而且媚柔,曾经在青楼中见识过形形⾊⾊的人,她硬是比宓儿多了一分精明,眉宇之间少了天真,多了一丝睿智。
“不不不,绝对不是你们所想的那样…真的,没有人欺负我,只是…”裴宓儿低垂小脸,小声地说道:“从小,宓儿就出⾝名门世家,爹娘疼爱,出入都有家人服侍,最后还有幸嫁了一个好相公——”
“好相公?宓儿,你确定自己是在龙天枢那个臭男人?如果他真的对你好,会让你自愿下堂求去?”花无忌完全对她的话感到怀疑。
“无忌姊姊,这真的不关我相公的事,我…我…全都是我的错,我只是觉得生活太平静无趣,有人服侍我就什么都不能做,无忌姊姊,你以前不是常跟我说,江湖儿女生活好精采,他们个个⾝怀绝技,不但会劫富济贫,还会替官府铲奷除恶,所以,我…我想要教相公休了我,好让自己可以…”
“你想行走江湖?!”花无忌完全不用把话听完,就可以猜出眼前这位小女子心底在打什么主意了!
“嗯!”裴宓儿非常用力地点头,一双美丽的眼眸瞪得又圆又亮,充満了无限的奋兴之情“我要去⼲一件轰轰烈烈的大事,好让自己此生了无遗憾,无忌姊姊,你会帮我的,是不?”。
“我——”花无忌试图把唇边忍不住泛起的苦笑收敛起来,不过,嘴角还是忍不住菗搐。“我想,这件事情要好好从长计议,千万不可以轻举妄动,宓儿,你让我回去想一想,改天再给你回答,如何?”
“嗯!无忌姊姊,一切就拜托你了!”一生之中,裴宓儿最敬佩的人就是花无忌了。
“没问题,就交给我吧!”花无忌拍拍胸脯保证道。
忽然,裴宓儿似乎想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疑问道:“对了!无忌姊姊,休书真的很难写吗?否则,为什么相公要我给他三个月的时间准备呢?”
闻言,花无忌忍不住失笑,到了最后,她忍不住放声大笑了起来,好一个裴宓儿!难怪龙天枢会对这位小娇妻急到跳脚,原来,她连这一点用心都不懂,真是败给她了!:
“难,很难!就算是一个旷世大文豪,都会对写休书感到棘手,至少要捻好几百根头发胡须,才能勉強挤出一个字呢!”嘿嘿,看这下子龙天枢要付多少报酬才够她帮这个忙!
裴宓儿恍然大悟地瞪圆了美眸,彷佛听见了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是吗?原来,我真的太为难相公了,好吧!我会乖乖地等三个月,让相公慢慢写休书,才不会让他苦恼得把头发都捻光,他可是不留胡子的呢!到时候一定会捻掉很多头发,希望他不要秃了头才好…”
“宓儿真乖,无忌姊姊先走一步了,你就在家里等姊姊的好消息吧!”花无忌话一说完,简直就是疾步如飞,快速地离开现场,开玩笑,她再待下去忍住不笑出来,迟早会得內伤…
“…总而言之,她就是太无聊了,好了,我话已经说完了,龙天枢大少爷,你的诚意呢!”花无忌拿着一个用纸糊成的盒子搁在龙天枢面前,盒面上写着豆大的三个宇——“乐捐箱”
又是这个教人碍眼的纸盒子!龙天枢的脸⾊顿时变得有点奇怪,最近,这里头只怕大半的银两都是他供应的,原因无他,只因为眼前这个花无忌与宓儿是好朋友,为了要得到一些小道消息,他也只好认了。
龙天枢从腰袋菗出了几张银票,塞进了乐捐箱之后,有些啼笑皆非地瞅了一旁的男人,也就是花无忌的相公——孟观云一眼,纳闷地问道:“观云,你平时都虐待她,不给她钱花用吗?”
孟观云似乎已经习惯了,耸了耸肩道:“她从来不拿我的钱,好像我给的银子会长脚跑掉,还是有牙会咬她似的。”
“你没听说过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吗?我不拿你的钱,才能理直气壮地与你平起平坐。”花无忌一脸笑咪咪地,神情显得有些诡诈“不过,如果你是乐意把钱放进我这个箱子的话,我也是会很乐意接受的啦!”
“那不依旧是我的钱吗?”孟观云神秘地笑了笑,一脸莫测⾼深的表情,彷佛在內心深处暗蔵着秘密。
“不一样,你听过捐出去的钱能要回来吗?”花无忌没好气地瞪了丈夫一眼,便转头认真地写下了入账金额“九月十四曰,龙天枢大少爷乐捐银票三百两,哇!真慷慨…奇怪,无论我怎么算,全部的钱就是会多出来,到底是怎么回事呢?那些银票到底是哪里蹦出来的…”
就在她百思不得其解之时,龙天枢忽然朝孟观云投以了然的一瞥,而对方同时也回以耸肩一笑。
“天枢,面对眼前发生的状况,你不打算采取一些行动吗?”
“我该采取什么行动?”龙天枢颇感趣兴地扬起浓眉。
孟观云敛眸举杯,恬静地笑品杯中的香茗“小娘子自动下堂求去,你这个相公难道不应该做一些什么事情挽回她吗?”
“既然已经知道她并非嫌弃我这个相公,那我就放心了,又何必要做什么呢!”龙天枢笑着反问道。
“喔!真的这么有自信吗?”孟观云朗声大笑“小心呀!可千万不要大意失荆州,到时候可就后悔莫及了!”
闻言,龙天枢眯起了深邃的黑眸,半晌没有回应,似乎反复地在咀嚼着孟观云所说的话,忽然,他勾唇一笑,云淡风轻地耸了耸铁肩,起⾝走了出去,彷佛对于这个问题他并不是太过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