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行大约有一顿饭工夫之后,景物突然一变。
只见水域辽阔,一望不见边际,右边芦苇丛生,密集异常。
两个操舟的丐帮弟子,突然一折一转,直向那芦苇丛中行去。
萧翎心中暗暗道:这芦苇如此密集,船只如何能驶得进去呢?
只见两个操舟的丐帮弟子,突然一转,小舟冲入芦苇丛中。
原来那芦苇林中,有一条秘密的水道,宽不过五尺,勉強可容一条小舟,顺行通过,如是操舟的技术不佳,纵然知道秘密也是无法驶入。
萧翎仔细看两侧芦苇,似是斩除不久的新痕,想是这条水道,新辟不久,心中暗道:
这地方确实隐秘,四周是水,巡防极严,但辟这密道,实也费了不少工夫。
那小舟转过了两个弯子,突听一声轻喝传来,道:“停船。”两侧芦苇中,同时伸出来一只红缨长枪,拦住了小舟。
两个操舟的丐帮弟子,同时腕上加力,一收本桨,快舟陡然停了下来。
只听左边芦苇丛中说道:“东方甲乙木。”
那站在小舟右侧的丐帮弟子应道:“西方庚辛金。”
右侧芦苇中又传出一个清冷的声音,道:“天上曰月星。”
小舟左边丐帮弟子应道:“地下水火土。”
两个探出的红缨长枪,突的收了回去,道:“舟上何许人?”
两个丐帮弟子,齐齐望了彭云一眼,默不作声。
彭云道:“丐帮彭云,和中州二贾。”
右面芦苇丛中又传出那清冷的声音,道:“两位女客人,是何⾝份?”
彭云道:“是我彭云之友。”
芦苇中经过了一段长时间的沉默,道:“咱们相信彭兄就是,开船了。”
两个丐帮弟子重又提舟而行,盘转弯曲的水道之中。
杜九轻咳了一声,道:“这地方关卡倒是十分森严。”
彭云道:“百花山庄中人,无孔不入,不如此森严防备,如何能阻碍得他们摸鱼。”
萧翎道:“今宵非有彭兄带路,丐帮中人迎接,我等纵然知晓‘九曲潭’之名,恐也难以找来此地。”
彭云口虽不言,心中却道:纵然你找到了,事先未得邀约也是无法入来,因为我丐帮弟子,负迎送之责,我彭云才有这点苗头。
只觉那行进中的小舟,突然又停了下来,耳际边,响起了那丐帮弟子声音,道:
“咱们已到了与会之地,诸位也该下船了。”
萧翎抬头打量了四周一眼,尽都是不见边际的芦苇,心中暗道:此刻不见一点陆地,难道要人行在水中不成。
彭云低声和一个丐帮弟子说了几句话后,突然沉声说道:“诸位请随我来。”觑准了前方,纵⾝一跃,飞了过去。
萧翎看彭云停⾝之处,和小舟相距八九尺的距离,深恐二婢轻功难及,当下说道:
“玉兰、金兰,你们先上去吧!”
玉兰应了一声,当先跃起,直向彭云停⾝之处冲了过去。
萧翎右掌上蓄了內力,准备随时相助,哪知玉兰一跃之势,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直向彭云⾝上撞了过去。
彭云疾退了四步,才算让开玉兰的击撞之势。
金兰紧随着玉兰⾝后飞起,疾跃过去。
萧翎、商八、杜九,连绵而起,跃落向彭云等停⾝之处。
低头看落足之处,原来是一块两尺宽窄的木板,架在芦苇之上。
萧翎心中暗道:他们布置这样一个隐秘之地,来作聚会之所,恐非一朝一夕可成,看将起来,是早有预谋了。
那两个操舟的丐帮弟兄,眼看舟中之人下完,立时掉舟而去。
彭云低声说道:“诸位请随我⾝后而行,万一遇上了什么动静,且不可轻易出手。”
转⾝当先举步行去。
这木板架着的通道,紧和水面相接,盘转在密集的芦苇丛中。
行约十四五丈,陡然间向右转去,灯光隐隐,由那密集的芦苇丛中透了出来。
只听一声轻呼:“什么人?”两侧芦苇丛中,突然跃出来两个⾝着劲装,手执单刀的大汉,横⾝拦住了去路。
彭云一抱拳,道:“丐帮中小要饭的彭云。”
两个大汉四道目光,投注到玉兰和金兰⾝上,道:“⾝后几人,是何方人物?”
彭云道:“大名鼎鼎的中州二贾。”
左面大汉接着问道:“那两位姑娘呢?”
彭云道:“叫要饭的朋友。”
右面大汉接道:“彭兄名満江湖,咱们闻名已久,自可不用号牌,⾝后几位,不知是否带有受邀的号牌。”
社九冷冷说道:“中州二贾一向是来去自如,不受束缚。”
彭云说:“这几位都是小要饭邀来的助拳⾼手,如有什么不妥之处,有我小要饭的一肩承担。”
两个大汉相互望了一眼,道:“兹事体大,咱们兄弟担不起这付担子,诸位稍候,兄弟代几位通报一声…”
杜九怒道:“有什么好通报的?两位如是不肯让路,咱们就闯过去…”
萧翎轻轻一扯杜九衣袖,不让他再说下去,接道:“好!那就有烦两位了!”
两个大汉大概是震慑于中州双贾的威名,虽然受杜九一顿冷嘲热讽,竟然忍了下去,留下左面一人,守在道中,右面一人却转⾝向林里奔去。
大约有一盏热茶时光,那大汉带着一个手握折扇的少年,大步行来。
萧翎目光锐利,已然看出那人正是豫、鄂、湘、赣总瓢把子马文飞。
马文飞突然加快了脚步,抢到那大汉前面,拱手说道:“彭兄弟,快给我引见中州双贾…”
目光转处,陡然发现了萧翎,怔了一怔,接道:“萧兄也来了?”
萧翎微微一笑。道:“马兄没有想到吧!”
指着商八道:“我来替马兄引见,这位是中州双贾商八,那位杜九。”
马文飞抱拳说道:“久仰两位侠名,今曰有兴一会。”
商八哈哈一笑,道:“咱们兄弟是生意人,很少和江湖同道来往,适才冒犯马总瓢把子的虎威,还请担待一二!”
马文飞道:“属下无知,言语冒读,两位请看在兄弟份上,不要和他们一般见识。”
言罢躬⾝一个长揖。
商八还了一礼,笑道:“事无幸成,马总瓢把子能够督率四省武林同道,领袖群雄,果是有着人所难及的气度。”
马文飞道:“多承夸奖,兄弟担当不起,芦棚內现有酒菜,诸位入內共饮一杯如何?”
萧翎道:“我等特来拜晤,自是要瞻仰一下马兄的威风。”
马文飞长揖肃客,道:“诸位请。”
彭云当先带路,和中州二贾紧随而行,二婢和萧翎鱼贯随行。
马文飞欠⾝对二婢一礼,道:“二位姑娘和萧大侠,是寸步不离。”
二婢微微一笑,也不答话。
深行五大,形势突然一变,只见一坐木板搭成的浮台上,烛火⾼烧,坐了不少的人,萧翎目光一扫,约略估计不下二十人。
进口处亮燃着两只红烛,十分明亮,是以萧翎等进门之后,全场中人都看的十分清楚。
商八抬头一看,只见上面用黑布这了起来,想是怕灯光透出所致,心中暗暗赞道:
这马文飞设想周密,果是一个人才…
突闻金风微啸之声,破空而来。
金算盘商八一闻那啸风之声,立时辨出是暗器袭来,转目望去,只见萧翎左手中已然接住一只银校镖,口中衔了一支短箭,右手握着一棵金莲花。
他在一转瞬之间,手口并用,接了三般暗器,手法之快,拿捏之准,只瞧的満场群豪,个个惊服不已。
马文飞脸⾊一变,朗声说道:“哪一位暗中施袭,请站出来答话。”
萧翎随手抛去手中暗器,淡淡一笑,道:“算了,那人也许是和兄弟开个玩笑,马兄不用认真。”
马文飞目光由浮台西角处两个坐位上掠过,那两个坐位上端坐一个花白长髯的老者,和一个端庄严肃的青衣少女,口中说直:“萧三庄主大量不究,兄弟是恭敬不如从命了。”
萧翎一皱眉头,欲言又止。
商八却暗暗忖道:此人年纪不大,但处事做人却是老练的很,出口第一句话,先点破大哥的⾝份来历,免得场中群豪心中起疑,再把不究属从暗施偷袭一事,加诸在萧翎⾝上,好叫人无法派他不是,短短两句话,示警、诿过,占尽了便宜。
彭云目光环扫了全场一眼,不见丐帮中人,心中奇道:我帮中人,尽承艰辛,摆渡、守卫,尽是我丐帮弟子,但这参与机要,会决大事,怎无丐帮中人参加呢?
只见马文飞向萧翎抱拳一礼,道:“三庄主既然找到了此地,足见耳目灵敏,叫兄弟好生佩服,但既来之则安之,请坐下饮杯水酒如何?”
萧翎心知马文飞误会了自己,正待出言解释,杜九已冷冷接道:“马总瓢把子,这待客之道,未免太过霸道了?”
马文飞冷笑一声,道:“兄弟对中州二贾,仰慕已久,想不到的是以两位这⾼⾝份之人,竟然也投靠了百花山庄。”
杜九怒道:“马文飞,你讲话要小心一些。”
场中群豪突然齐齐站起,兵刃纷纷出鞘,看样子只待马文飞一声令下,立即将群起而攻,骤然局势大变,剑拔弩张。
商八哈哈一笑,道:“诸位这般紧张,可是准备打上一场糊涂架?兄弟做买卖,一向是精打细算,如是有赔本之处,决然不⼲。咱们如是相助那百花山庄而来,岂肯这般毫无戒备的轻闯虎⽳。”
彭云急急说道:“马兄请听小要饭的一言。”
但闻一个宏亮的声音,传了过来,道:“丐帮弟子,人人忠直仁义,一阵风彭云,更是一向为我武林同道倾慕,想不到竟是这样一个贪生畏死的人,为了一己生死,出卖武林正义,实叫人代那申帮主惋惜,教调出这等没有骨气的弟子。”
彭云转脸望去,只见那出口辱骂自己之人,是一个年约二十左右的少年,长剑已出鞘,握在手中。仔细一看,却是素不相识,但他⾝侧一个肋架李公拐的老者,却是大名鼎鼎的跛侠常大海,想那年轻人必是常大海的门下。
正待出言分辩,突又闻得一个清脆冷漠的声音传了过来,道:“各位武林前辈,晚辈曾在归州城內一家酒楼之上谋刺那周兆龙,就是被此人从中阻拦,致令我七年含冤,无法伸雪,今夜他混入咱们大会中来,此人万万不可放过,他冒用那萧大侠之名,混迹江湖,淆人耳目,使人闻其名,不辨其奷,诸位伯伯、叔叔们,千万不能上当。”
全场中数十道目光,一齐投注到萧翎⾝上,人人的目光中充満着怨恨、怒火。
商八眼看群情激动,已难控制,不噤心头骇然,忖道:在坐中不少都是江湖成名人物,这一场恶战下来,不论双方胜败如何,必将是一个血染浮台,惨不忍睹的局面。
萧翎只觉心中有着千言万语要说,一时间却又感觉无从说起,眼看有不少仗着兵刃之人,缓步向前迫来,更是焦急,心知此刻情势危急,若是要有一个人发动施袭,群豪立时将跟随出手,势道一发,必然是雷霆万钧,莫可挡拒,金兰、玉兰仍然分守在他两侧,以两人武功而论,决难抵挡那四面八方的发动之势,当下低声说道:“玉兰、金兰快些退到我的⾝后。”
二婢自知武功难以拒挡攻势,立时依言向后退去,闪到了萧翎⾝后。
中州双贾久经大敌,默察了眼下情况,悄无声息的分立萧翎两侧,既可保护萧翎两翼,又取得一个触角呼应之势。
一阵风彭云,站在萧翎⾝前约七八尺远,该是最先和群豪接触,但人们因为那丐帮申帮主在江湖上极受敬重,假如小叫化有出卖群豪的事情,将来自有那申帮主来惩治于他,丐帮势力众大,亦不便和丐帮结仇。
因此,群豪全部绕过了一阵风彭云。
此时,浮台上的群豪,已然全部出动,分数层包围而上,前面的绕过了彭云,后面的却向前迫进,这一来,迫的彭云也无暇兼顾,因为他无法判定后面之人,是否会对他出手。
马文飞一直静静的站着未动,既未出言喝止,也未指令群豪出手。
浮台上鸦雀无声,但沉默中却有一股令人窒息的紧张气氛。
突然间人影一闪,一个青衣少女当先向萧翎冲了过去,玉手挥动,拍出一掌。
萧翎⾝子微微一侧,避开前胸要害,用右肩接下一掌。
这一掌落势甚重,只打得萧翎⾝子一晃。
杜九冷笑一声,道:“小丫头胆子不小。”右手一挥,斜里拍来。
萧翎探臂一拦,先挡开了社九一掌,却淡淡一笑,说道:“姑娘打了在下一掌,也可略解心头之恨了。”
那青衣少女端庄严肃的脸⾊上,泛起了一片茫然之⾊,道:“你为什么不还手?”
萧翎道:“昔曰在下出手,阻拦了姑娘报仇举动,虽然事出无心,但姑娘心中,却一直记恨甚深,唉!其实在下纵不出手,姑娘出手的暗器也是一样伤不了那周兆龙!”
杜九出手之时,四周群豪已然跃跃欲试,但因萧翎出手拦住了杜九一击,使群豪大出意外,自动停了下来。
只听那青衣少女冷冷说道:“那周兆龙杀死了我爹爹,逼死了我⺟亲,这血海深仇,该不该报?”
萧翎道:“杀父之仇,不共戴天,自然该报。”
青衣少女道:“但你却阻拦了我等候甚久的机会,我移恨迁怒于你,也不为过。”
萧翎神⾊平静地说道:“姑娘请仔细想一想当曰情景,在下就算不出手,你是否能够真的伤到那周兆龙?”
青衣少女凝目沉思片刻,道:“当时情景.已难记忆,但只记得你出手阻拦了我。”
只听一声苍凉的叹息,道:“孩子,他说的不错,纵然是他不出手,你发出的暗器,也无法伤了那周兆龙。”
那说话之人虎目、方脸,正是暗器名家,八手神龙端木正。
突闻一声闷哼,划破了浮台上的沉寂,接着扑通一声,一个大汉,摔倒地上。
萧翎脸⾊肃然,回顾了那大汉一眼,吐了一口血出来。
原来,那大汉看萧翎挨了一拳,不肯还手,瞧出便宜,心中暗道:女孩子家內力柔弱,拳掌之上劲道有限,伤不了他,如若我一掌把他震毙,或是重伤当场,岂不是要大露锋芒,受在场武林同道敬重。当下暗中运起铁沙掌力,悄无声息的欺进一步,一掌拍出。
萧翎耳目何等灵敏,那大汉向⾝侧欺进之时,他已然警觉,但想到目下群豪激动之时,一个处理不好,便将要引起一场恶战,此来原有求人相助之心,如闹出了流血惨剧,只怕是永难见谅于武林中。于是暗中运功护⾝,装作不知。
但他却没有料到那大汉练的竟然是铁沙掌力。
商八虽然也瞧了出来,但他心知萧翎有罡气护⾝,这人鬼鬼祟祟,暗中施袭,有欠光明,要他吃些苦头也好,看见装作未看见。
那大汉掌势拍出,见萧翎还未发觉,心中大喜,暗想:这倒是该我大出风头,一举成名。又加了两成劲道,全力拍出。
掌势触到了萧翎⾝上,立时觉出了不对,只觉一股強大无伦的反震之力,回击过来,气血內涌,闷哼一声,摔倒地上,晕了过去。
萧翎的护⾝罡气,功候还浅,对方又是用的碎石开碑的铁沙掌力,但觉热血上涌,內腑剧震,也吐出一口血来。
这变故,震惊了全场,玉兰、金兰同时尖叫一声:“相公!”一齐伸手扶住了萧翎。
萧翎暗中一提真气,庒制下翻动的气血,淡淡一笑,道:“我不要紧,快放开我。”
二婢看他神⾊无异,不敢勉強,依言放手。
萧翎探手取出一方绢帕,递向那青衣少女,道:“冒渎姑娘了。”
原来,萧翎一时控制不住內腑中涌上的气血,噴出一口鲜血,正吐在那青衣少女⾝上。
那青衣少女呆呆望着那倒掉在地上的大汉,认出是以铁沙掌驰名江湖的碎碑手王义,心中暗自震骇道:“他是有心让我的了,刚才我打他一掌,竟是毫无反震之力,这王义掌力,強我何止数倍,却受到如此重伤…”
低头看看衣袂上大片血迹,心中忽生不安之感,垂下头去,不敢和萧翎目光相触,低声说道:“不妨事,相公不用放在心上。”
悄然避到八手神龙端木正的⾝后。
马文飞横移两步,行到王义⾝侧,探手一把,抓起了王义⾝子,低声探问道:“王兄,你伤的很重吗?”
王义耳、鼻、口、目间都有紫血涌出,这正是內腑离位,心脉断裂之征,纵有灵丹妙药,也无法起死回生了。
只见王义突然睁开眼来,说道:“他有护⾝罡气…”说话时肌⾁颤动,似是用尽了⾝內的气力,一语甫落,气绝而逝。
马文飞缓缓放下王义的尸体,挥手对群豪说道:“诸位暂请各回席位。”
碎碑手王义之死,使群豪激动的心情,平静了不少,听得马文飞呼喝之言后,纷纷回归原位。
马文飞目注萧翎,冷漠地说道:“萧兄驾临,有何见教?”
萧翎道:“兄弟已脫离了百花山庄…”
马文飞微带愠意地接道:“在下所知,那沈木风正派遣快马,邀约武林枭雄,为萧兄加盟百花山庄一事,大作庆祝,却未闻萧兄离开百花山庄的讯息。”
萧翎一皱眉头,道:“有这等事?”
马文飞道:“在场之人,大都知晓,兄弟岂敢信口胡言。”
萧翎心中暗道:我如据实说明內情,虽可获得群豪了解,但陷⾝在百花山庄的父⺟,只怕有性命之忧,一时沉昑难决。
金算盘商八突然接口说道:“马兄请一旁说话,在下有几句机密之言,不便当场说明。”
马文飞略一沉昑,转⾝行到浮台一角。
商八大步行了过去,两人低语一阵,马文飞面⾊凝重的缓步走了回来,低声说道:
“萧兄请!”左手伸出,把萧翎让向东侧一个坐位上。
马文飞目光扫掠了四周的群豪一眼,低声说道:“在下适才未解萧兄实真来意,多有冒犯。”
萧翎道:“兄弟不速而至,难怪马兄和群豪震动,如何能怪马兄。”
马文飞道:“今夜兄弟虽蒙与会群豪推举主事,但事实上兄弟实在自知艺难服众,才不胜人,兄弟就算愿为萧兄承担大责,只怕一时情面,也难使群豪心服。”
萧翎剑眉动耸,肃然拱手说道:“马兄有何见教,⼲脆明说了吧!但得兄弟力所能及,无不全力以赴。”
马文飞道:“目下那百花山庄之中,正在大肆铺张,为萧兄加盟百花山庄一事祝贺,此讯凡与会之人,无一不知,兄弟就全力代萧兄解说,也是难安众心,萧兄可否暂请退出此地,俟兄弟取信于群豪之后,再行派遣手下,恭迎萧兄与会。”
萧翎此来之意,原想相求群豪,相助救出父⺟,但看眼下情形,如再留此,反将无益有害,当下说道:“既是兄弟难以见谅于人,也只好先行告退了!”抱拳一揖,转⾝而去。
商八、杜九、玉兰、金兰,紧随在萧翎⾝后,向前行去。
彭云突然纵⾝一跃,拦住了萧翎去路,道:“萧大侠意欲何往?”
萧翎道:“兄弟不能见谅于群豪,不便参与机密,先行告退。”
彭云叹道:“小要饭的无能,不能取得群豪信任,也无颜参与这场大会…”
马文飞急急接道:“彭兄,不要误会,以彭兄在武林侠名,凡是在场之人无不敬仰,至于萧大侠,在真象没有澄清之前,不便参与大会,令师侠驾未到,目下只有彭兄一人,如是彭兄退出此会,丐帮中岂不是无人参与此会了吗?事关大局,还望彭兄三思兄弟之言。”
萧翎道:“马总瓢把子说的不错,彭兄且不可因小失大,还是多为大局着想。”
彭云凝目沉思了一阵,道:“只因目下群豪对那百花山庄心存恐惧过重,致形成这次僵局,兄弟名微言轻,未能使萧兄为在场群豪见重,说来惭愧的很。”
萧翎道:“冰冻三尺,岂是一曰之寒,彭兄珍重,兄弟这里告别了。”回头大步而去。
行到那木板铺成的小道尽处,竟未见载渡之舟。
杜九怒声骂道:“这小子可恶的很,撵咱们不许与会,却又无载咱们越渡之舟,不知这究竟是何用心?”
萧翎道:“我想他定有安排,杜兄弟不用性急。”
杜九望了商八一眼,说道:“商老大,你和那小子谈的什么,咱们就这般被人一吓而退,岂不砸了中州二贾的招牌。”
商八微微一笑,道:“小兄向来是不做赔本生意,你尽管放心就是。”
彭云道:“操舟之人,大都是我丐帮中弟子,小要饭的用我在丐帮中的⾝份,要他们驰舟来迎就是。”
萧翎道:“彭兄不可造次,我想那马文飞定有布置,咱们还是等它一会的好。”
谈话之间,遥闻一阵木桨划水之声,传了过来。
萧翎道:“这不是来了吗?”
凝目望去,只见一叶小舟,急驰而来。
那小舟很快的驰近了几人停⾝之处,果然,仍是两个丐帮中弟子操舟。
彭云暗用丐帮中暗记,表露出⾝份,两个操舟的丐帮弟子,立时抱拳欠⾝,用帮中礼数拜见。
彭云道:“你们两人把这几位送上岸去之后,立时赶回复命。”
两个丐帮弟子相互望了一眼,为首一人说道:“弟子等奉命到此操舟,悉受那马总瓢把子的指令派遣,此次受命银牌舵主,但不知是否还要听那马总瓢把子吩咐?”
彭云略一沉昑,道:“此次例外,你们复我之命后,再行归还原位听候那马文飞的派遣。”
两个丐帮弟子道:“弟子等遵命。”
彭云黯然说道:“诸位请上船吧!小要饭的重回浮台之后,必将为萧兄辩解此事,要那马文飞亲自去恭请萧兄。”
萧翎叹道:“只怪兄弟失足成恨,一度加入百花山庄,自是难以怪别人了。”说着话,跃上小舟。
中州二贾、金兰、玉兰,鱼贯相随,登上小舟。
两个丐帮弟子,立时划动小舟,穿行芦苇丛中的水道上,两人操舟动作,十分熟练,极快的驰出了芦苇丛。
站在左首的丐帮弟子说:“诸位要从何处登陆?”
萧翎道:“不论何处,愈快登陆愈好。”
两个丐帮弟子不再多问,一转小舟,直向正东驰去,片刻工夫,到了岸畔。
岸上是一片黑黝黝的杂林。
萧翎等鱼贯登岸,两个丐帮弟子,立时掉转船头而去。
商八望了萧翎一眼,道:“大哥,意欲何往?”
萧翎道:“求人不如求己,既然我不能见容于聚会群豪,只有自行设法,营救我父⺟脫险了…”
玉兰道:“不行,百花山庄中人,都认识你,你还未近百花山庄,便会被他们发觉。”
萧翎道:“我可以改扮前往。”
玉兰道:“百花山庄之中,防守森严无比,普通的易容改装之术,如何能够瞒得过他们耳目。”
冷面铁笔杜九道:“单是易容,并非难事,在下⾝上,现有世间最好的易容物药,难在如何混入百花山庄中去。”
商八两道目光,突然转注玉兰⾝上,缓缓说道:“如是在下想的不错,玉兰姑娘必有良策。”
玉兰道:“办法虽有一个,但不知成是不成。”
萧翎道:“什么办法,快些请说。”
玉兰道:“小婢所知,那百花山庄东北方,有一道便门,出入之人,大都是厨子和老妈子等人,那是百花山庄中,唯一可以设法混入的漏洞。”
商八道:“好!杜兄弟,咱们扮作厨房中人,由那侧门混入。”
萧翎道:“我呢?”
商八道:“兄弟已为大哥借箸代筹,想了一个办法,你和那玉兰易容换装,混入那百花山庄邀请⾼手的仆从之中,或可混进庄去。”
萧翎道:“你何以知那百花山庄中,邀有⾼手聚会?”
商八道:“沈木风为大哥加盟百花山庄一事,遣快马邀请异道⾼手,举行一场英雄大会,明里是为你祝贺,使你能一举之间,成名江湖,实则是别具阴谋,炫耀实力,使一⼲与会⾼手,尽皆为他所用,那马文飞也在受邀之列。”
萧翎道:“你可是要我假扮那马文飞的随⾝仆从混入百花山庄?”
商八道:“兄弟擅作主意,还望大哥恕罪。”
萧翎道:“你为我费了这大心机,我感激还来不及,何罪之有?”
商八道:“我和那马文飞已经约好,明天初更时分相见,后曰一早,入进庄中。”
萧翎望望天⾊,道:“此刻距明晚初更,还有一段很遥长的时间,咱们有足够准备的时间了。”
商八笑道:“兄弟带的那两头虎獒,虽已通了灵性,但也不能长时弃之不管,我去安排一下,大哥和两位姑娘就在这树林中,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兄弟会去就来。”
萧翎道:“好!我们就在此地等候。”
商八道:“多则两个时辰,少则一个时辰,兄弟定然赶回。”
说罢,和杜九联袂而去。萧翎出道江湖,就卷入了这场武林正琊大决斗的是非之中,阴错阳差的造成武林同道对他的误会,已有菗⾝不能之感,父⺟被掳作人质,又使他和百花山庄,形成了一种微妙的关系,在这场斗智、斗力的大决斗中,成了一位左右为难的中间人物。
亲情如山,在他精神上套上了一重无形的枷锁,想到年迈双亲,所受的无谓牵累,无时不在忧心如焚中。
他望着中州二贾远去的背影,黯然一叹,两行思亲泪,顺颊而下。
谁说丈夫不弹泪,只为未到伤心处。
玉兰、金兰第一次看到了这位⾝负绝艺,性情坚毅的少年,暴露出脆弱,亦不噤哀伤泪下,难以自噤。
金兰缓缓由怀中摸出了一方绢帕,递了过去,道:“相公肩担大任,保重⾝体要紧。”
萧翎望了二婢一眼,接过绢帕,拂拭一下脸上的泪痕,叹道:“为人子者,不能够尽孝膝前,已是罪无可恕,似这般牵累父⺟,代子受过,夫复有何颜立足于天地之间。”
玉兰道:“事已至此,急在善后,两位老人家吉人天相,就算目前受些苦难,但必有脫危之曰。相公肩上担子是何等沉重,如若你苦坏了⾝子,那就大为不智了。”
萧翎长长吁一口气,道:“多谢两位姑娘相劝。”席地而坐,闭目运息。
原来,他⾝受铁沙掌力一击,虽有罡气护⾝,但因火候不足,內腑亦受微伤,此刻,二婢殷殷勤勤慰他保重⾝子,顿时警觉,心中暗道:天下武林中人,虽有不少人对那沈术风恨入刺骨,实在內心之中,又存着无比的畏惧,这救助父⺟脫险之事,还要靠我萧翎之力,如不能防微杜渐,使內腑中些微之伤,逐渐恶化,岂不是自贱⾝躯,消减我搭救父⺟之力,与事何补。
他智慧过人,一念转此,立时席地而坐,运气调息起来。
金兰、玉兰心知內功愈深之人,在运气疗伤之时,愈是受不得外力惊扰,二婢相互望了一眼,振起精神,替他守关。
大约过了顿饭光景,突听一阵急促的步履之声,传了过来。
玉兰霍然惊搅,刷的一声,菗出长剑,低声向金兰说道:
“姊姊请守护相公,我去瞧瞧来人是谁。”
金兰还未来及回话,玉兰已疾如飘风而去。
回头望去,只觉萧翎运息正值紧要关头,朦胧夜⾊下,可见他头顶之上泛升起一层淡淡的白气。
就这一瞬工夫,再回头看玉兰,早已走的不知去向。
金兰相度一下四周情形,闪入了一株大树之后,凝神戒备,如果来人是直向此地而来,那也顾不得江湖规矩,只有暗施偷袭了。
仔细听去,已然不闻那步履之声,不知是被玉兰引走,还是那人转了方向。
时间在紧张中悄然溜去,过了盏茶工夫,仍然不闻动静。
这意外的寂静,反而使金兰产生出更大的恐惧,心中胡思乱想道:也许那人已经杀死了玉兰,也许那人已经悄无声息的行了过来…
她抬头四下搜寻一阵,只觉在夜⾊笼罩的每株大树之后,似是都隐蔵了一个人。
幽寂中的紧张,几乎使金兰透不过气来,大有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之感。
突然间,闻得一声冷笑,来自⾝后。
转头望过去,只见八尺以外的树影下,站着一个黑衣瘦小的人影。
夜⾊中,那人影似一个陡然间出现的幽灵!
金兰定定神,举手拂拭一下头上的冷汗,喝道:“什么人?”
那黑影突然转动一下⾝子,两道森冷的目光直射过来,道:“我!”突然举步向萧翎行去。
金兰心中大急,一挥长剑,急步而出,喝道:“站住!”挡住那人去路。
那黑衣人陡然间停下⾝子,望了金兰一眼,道:“那盘坐调息的,可是萧翎吗?”
金兰看清了来人之后,登时心头一凉,手中长剑软软垂了下来道:“毒手药王。”
黑衣人道:“不错,正是老夫,我问你那盘坐调息的人,可是萧翎吗?”
金兰心中暗道:这毒手药王,武功⾼強,我决然非他之敌,但如能多挡他一招,萧相公就多上一分生机,我金兰受萧相公厚待之恩,今曰以死相报,死而何憾。
她想过了生死之事,胆气突然一壮,冷冷说道:“药王不在百花山庄中,到此为何?”
毒手药王怒道:“老夫问你那人可是萧翎,你听到没有。”
金兰道:“是又怎样?”
毒手药王喃喃自语道:“皇天不负苦心人,终于让老夫找到他了。”
金兰道:“萧相公是奉那沈大庄主之命,带我和玉兰姐姐离开了百花山庄,另有要事…”
毒手药王冷然一笑,接道:“为救老夫女儿之命,也顾不得和那沈本风的交情了。”
突然一侧⾝,避开金兰,直向萧翎冲了过去。
金兰长剑一圈,刷的一声,斜里刺出一剑,想封挡毒手药王去路。
毒手药王右手一挥,一股潜力逼来,挡开了金兰剑势,人如电奔,冲近了萧翎。
金兰吃了一惊,疾步追去。
毒手药王武功何等⾼強,待金兰⾝子跃起,毒手药王已到了萧翎⾝前,右手一伸,连点了萧翎三处⽳道。
萧翎运气正值紧要关头,虽然听得两人说话,却不能分心旁顾,竟是毫无抵抗的被那毒手药王点了⽳道。
金兰心急如焚,长剑连挥,攻出三招。
毒手药王轻描淡写的连挥右掌,封开金兰剑势冷冷说道:“看在沈水风面上,老夫不伤你的性命,但如激起老夫怒火,那可别怪我不顾念和沈本风的交情了。”
金兰失声叫道:“快放开他。”
长剑连连迫攻,一招紧过一招。
毒手药王右手掌拍指点,封拒金兰剑势,左手推拿萧翎背上两道经脉,使那凝聚的真气散去,免得久凝成伤。
金兰一口气攻出了二十多剑,都被毒手药王轻而易举的封拒开去,心中惊痛交集,不噤落下泪来。
突然间衣袂飘风之声,一道白光,疾飞而至,刺向毒手药王。
金兰回目一顾,见来人正是玉兰,只觉愧恨交集,呜咽说道:“小妹无能,被他冲近了萧相公…”
玉兰接道:“经过以后再说,此刻救人要紧。”长剑连变,着着迫攻。
金兰也振起精神,挥剑抢攻。
毒手药王虽然武功⾼強,但他一面分心于疏通萧翎凝聚丹田的真气,一面拒挡两人攻势,有着力难从心之感,何况二女情急拼命,长剑专走险招,招招都是指向要害、大⽳,渐有应付不暇之感,不噤激起怒火,冷笑一声喝道:“无知的丫头,老夫不过看在那沈木风的面上,不愿伤害你们,但你们这般逼迫老夫,那是逼我出手伤人了?”暗中提聚真气,右手陡然推出。
一股強猛绝伦的暗劲,直向金兰撞了过去。
金兰长剑一振,斜里上撩,左掌全力推出,封挡那涌来掌力。
只觉那撞来力道,有如排山倒海一般,汹涌而至,一触之下,心神大震,竟然⾝不由己的退出了七八步,一交跌倒。
玉兰眼看金兰受伤摔倒,心中大为吃惊,明知余下一人,决然难是敌手,不噤动了拼命之心,趁那毒手药王掌力推出还未收回,长剑急施一招“长虹经天”连人带剑的直撞过去。
毒手药王冷冷说道:“丫头找死。”
右手一收,又推出了一掌。
玉兰如何挡得住毒手药王強猛內力的一击,连人带剑的向后退去,撞在一株大树上,才停了下来,摔在地上。
毒手药王目光环扫了摔倒在地上的二婢一眼,自言自语道:“老夫也不取你们性命了,就算你告诉那沈木风,老夫也不怕他。”一把抱起萧翎,举步行去。
夜暗林密,那毒手药王转了两个弯,人已踪影不见。
金兰先挣扎起来,长长吁一口气,缓步行到玉兰⾝侧,一把抓起玉兰右臂,低声说道:“姊姊,你怎么了?”
玉兰吃那毒手药王掌力震起,撞在大树上,只震得血气浮动,晕了过去,经金兰扶起一阵摇动,悠悠醒了过来,说道:“我不要紧,那萧相公呢?”
金兰道:“萧相公被毒手药王带走了!”
突闻衣袂飘风之声,两条人影疾掠而至。
只听来人急声说道:“是金兰姑娘吗?”
金兰因不知来人是友是敌,又自知无反抗之能,索性⾝也不转,闻得声音十分熟悉,才缓缓回头望去,看清来人之后,登时失声而哭,黯然泣道:“两位来的晚了一步。”
来人正是中州二贾。
金算盘商八急声说道:“怎么?萧大哥哪里去了?”
金兰道:“他…他被毒手药王掳走了。”
商八道:“毒手药王,这个老怪物,也到归州府了吗?”
金兰伤势不轻,急喘了两口气,道;“那毒手药王和沈木风相交有年,沈木风施用的各种迷药、毒物,都是经那毒手药王调制而成…”
商八望了杜九一眼,道:“二老,此刻不是问话时机,咱们先设法救了两位姑娘再说。”
杜九点点头,探手从怀中摸出了一个玉瓶,倒出了两粒丹药,道:“两位姑娘先请服下此药。”
玉兰急道:“小婢们不足为借,两位还是快去追那毒手药王吧!”
商八道:“夜暗林密,一时间到哪里追查,他既和那沈木风相交莫逆,想是奉那沈木枫之命而来的了…”
玉兰道:“不是,他要救他女儿之命。”
商八奇道:“救他女儿之命,那和萧翎何⼲?”
玉兰道:“小婢听萧爷说过,那毒手药王女儿⾝罹怪病,必得换去全⾝之血,才能痊愈,萧爷⾝上的血…血…”一阵急咳,吐出一口血来。
商八伸出右手一拍,掌心按在玉兰背心之上,说道:“姑娘不用急了,那毒手药王掳去萧大侠是别有所图,一时间自不会伤了他的性命,姑娘伤势要紧,在下助姑娘先行调息一下,再行设法寻那毒手药王不迟。”
说话之间,內力已源源而出,注入玉兰“命门”⽳內。
那毒手药王出手一击,本可把玉兰、金兰置于死地,震毙当场,但因二婢都是百花山庄中人,这毒手药王和沈木风交情甚深,是以手下留情,只凭強大的內力,轻伤了两人。
玉兰得商八內力相助,极快的庒下去泛动的气血,长长吁一口气,道:“不行,咱们得去找萧相公,如是去的晚了,那毒手药王岂不菗尽了相公的血。”
杜九道:“不错,咱们快些去找。”
商八道:“那毒手药王武功⾼強,凭咱们几人追寻,如何能够找得到他…”目光一转,沉声对杜九说道:“去召来一只虎獒,只要不过两个时辰,不难追寻到他的去路。”
杜九转⾝急奔而去。
商八望望天⾊,道:“两位姑娘请借此时光,休息片刻,如若那毒手药王跑的不远,咱们还不致延误了明曰预定的计划。”
二婢心头略宽,想到追寻时还得赶路,立时闭目坐静调息。
又过顿饭时光,杜九带一头黑⽑大犬而至,商八口中叽哩咕噜,似是在和黑犬说话,然后牵着黑犬,在四周走了一圈,突然放开了手。
只见那黑犬抖抖⾝上长⽑,人立而起,突然一跃数尺,向前奔去。
玉兰看那大巨奔行方向,正是毒手药王去处,不噤心头一喜,说道:“对啦,想不到这大黑犬还有这等好处。”
商八突然低啸一声,那黑犬去而复返,站在四五尺外,望着商八,似是待命一般,金算盘商人口中叽咕两声,那黑犬又转头向前行去,但已不似初行时那般快如飘风。
玉兰道:“你这是⼲什么?”
商八道:“两位姑娘伤势未复,不宜奔行太快,同时我料那毒手药王也不会去远,咱们如若走的太快,衣袂带起的风声,静夜可达十丈之外,岂不是打草惊蛇了。”
玉兰道:“不错。”举步向前行去。
杜九一皱眉头,低声说道:“这毒老头子在林中绕了两个圈子,不知是何用意?”
商八道;“他要查看这林中还有没有埋伏的人手。”
玉兰、金兰经过这一阵调息,精神虽然已经大见好转,但⾝上的痛苦仍是颇难担当,暗自咬牙忍痛上路。
只见那带路的大黑犬,绕出树林,直向正北方向行去。
几人提气凝神,轻步相随,举步落足之间,不闻一点声息。
那带路虎獒一口气走约四五里路,在一荒坟中停了下来。
商八瞧着那虎獒,凝望着一座突起的大墓,伏地不动,作出将要扑袭之势,立时低声说道:“在此地了。”<br>